36辭職
“你現在在哪兒?” 電話剛一接通,賀呈急切兇狠地詢問傳來。 他找了李藿整整一晚上,什么可能都想過了,甚至想到是被他的商業競爭對手綁架,要向他勒索。無頭蒼蠅一般的他把可動用的現金流都盤算了一遍,心里想著不管出多少錢只要李藿能平安無事的回來就行。 最壞的結果就是李藿出了車禍,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搶救或者死去,一想到這個,他整顆心臟都揪緊了。 他開著車在B市到處尋找,失蹤24小時之內不能報案,只能在天亮是找尋無果后委托警局的朋友替他多費心看看,然后回家換了身衣服去公司上班。 但在辦公室里看著文件同樣坐立難安,他把手機放到自己的眼前,確保有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看到,因此,李藿那封辭職郵件他幾乎是立刻收到點開。 終于有李藿消息的狂喜和不明所以的震驚交織,讓他馬上打去了電話。 “我在家,郵件你收到了吧?我主動辭職不用多給一個月的工資?!崩钷侥弥捦舱Z氣輕松,全然沒有半分失意與難過。 他想通了,對方出軌是對方的錯,他憑什么要因為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發得對,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里,他待會兒就要把對方的東西打包扔到門口,愛取就來取,不愛取統統交給保潔阿姨。 “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一夜,手機為什么壞了,誰欺負你了嗎?為什么要辭職?有什么可以跟我說,你等等,我馬上回來?!辟R呈在辦公室里急切地追問,他把簽好字的文件交給秘書,自己拿著車鑰匙便步履匆匆地下樓。 “你問這么多問題,我要先回答你哪一個?總而言之,我不干了,工資到日子請您一分不少地打給我,需要交接的地方我可以回公司交接,剩下的沒什么好說的了,祝您工作順利,婚姻美滿?!?/br> 李藿說完掛斷了電話,掃視整個房子,讓后擼起袖子把賀呈的東西一件不少地開始打包裝袋。 他累得半死,總算趕在賀呈回來之前收拾完畢。 等到賀呈火急火燎地回道家里時,看見的就是一個巨大的口袋放在門前,里面隱隱約約有一些自己的私人物品。 他腳步一頓,渾身的冷寒氣息在初秋天似要掉出冰碴。 向來冷峻的臉滿布寒霜,那一股不屬于他的慌亂也瞬間被收回情緒當中,他整了整因為跑動而凌亂的衣襟,大手推開,僅是遮掩而為未關閉的門。 “可以解釋一下門外的東西嗎?” 賀呈推開門,便見到了完好無損的李藿,他暗自松了口氣,但很快又想到門外的那一大堆,驟然升起的怒火隱而不發。 “如你所見,我們分手,你搬走?!?/br> 李藿從靠在椅背變成站直身體,他目光落在賀呈有些凌亂的發絲上,抿了抿嘴唇。 “給我一個理由?!辟R呈知道一定是哪里有誤會,他按捺住上涌的煩躁,大步跨到了李藿身前,兩人相距不過拳頭的距離。 李藿退后一步,接著倒水隔絕了他咄咄逼人的視線。 “你相親,打算結婚,夠不夠?” 他喝了一口水,將杯子放到桌面,哪怕沒有用勁,相碰之間的清脆也異常響亮。 “我可以解釋?!惫徽`會了,賀呈擰緊了眉又上前一步。 “不必?!崩钷竭@次沒有后退,他做了一個停的手勢讓賀呈噤聲。 “事已至此我什么都不想聽,你的那些苦衷和借口都留給自己吧,門外的東西都是你的,還請你拿走的時候檢查一下有沒有少什么,別到時候冤枉我貪了昧了?!?/br> 他看向賀呈的眼底,神色波瀾不驚。 “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更加沒想著結婚,你聽我說,這中間一定有什么誤會!”賀呈像聽不到一樣,完全無視了李藿,他全情地解釋,把跟父母之間的談話全部說了出來,等他說完之后,卻見李藿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像在看一場笑話。 “你怎么這副表情……” 賀呈有些愣住。 “那不然我該用什么表情?恍然大悟然后原諒你嗎?抱歉了,沒辦法如你所愿?!崩钷奖еp臂好整以暇,“我說了,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或者理由借口,都請你留給自己,你,賀呈,在我這里已經被判了死刑,懂嗎?” 賀呈頓時被他的油鹽不進搞得煩躁不堪,他抓了抓頭發道:“到底怎么了,你為什么突然這樣,我什么都沒做??!” 李藿平靜無比,“昨天,S市青堂路薔薇餐廳。你還敢說自己什么都沒做嗎?” 回憶紛至沓來,賀呈瞬間想起那個同病相憐的相親對象,他心底一松,笑著就要和李藿解釋,但下一刻,笑意凝固在了嘴邊。 “你敢說自己沒做,我不敢,昨天我出軌了?!?/br> “你說什么?!”賀呈聞言當即抓住李藿的肩膀不敢置信地問道,他被這個驚人的消息砸到頭暈目眩,神魂分離,為何才一天不見對方就完全判若兩人,他簡直想搖晃李藿看看是不是有人假扮。 “我說,我、出軌了,和別人發生一夜情了,聽清楚了嗎?還要不要我再重復一遍?” 李藿看著賀呈發狂,不知是想動手還是想罵人,胸膛劇烈起伏,表情猙獰可怕,怒發沖冠的樣子哪怕最兇惡的鬼魂見到都會害怕。 他只是古井無波地看著。 賀呈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粗重的喘息聲在空蕩的房間回響,他強行按捺自己扯出一抹笑來,“你是開玩笑的對不對?為了懲罰我和別人約會?行了,別開玩笑了,我成功被你氣到了還不行嗎?昨天那個女孩其實也是同性戀,她還問我要不要形……” “婚”字堵在嘴里沒說出來,他被李藿冰雪覆蓋的眼神凍得體無完膚,再也說不下去。 “說完了?說完了我來說。你想相親我不攔著,你想結婚我也不攔著,甚至還你自由身你還有什么可不滿的?我哪一點對不起你賀呈,你出軌我也出軌這不是很公平的事嗎?至于有沒有苦衷,有沒有身不由己,那不是我要關心的事,善解人意?呵,你找別人吧……” 李藿說完垂下眼睫,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賀呈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來回復了,他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砸得發蒙,甚至還沒從李藿失蹤回來的現實中反應完畢。 李藿知道他繼續跟別人相親了…… 李藿不原諒他…… 李藿要跟他分手…… 李藿把他的東西都扔出門外了…… 這些事實一個個閃過,像無數個玻璃碎片鋸齒一樣切割他的rou體,難以忍受的疼痛自心臟處炸開,賀呈一瞬間聲音沙啞,“我不要別人……” 李藿抓著椅背的手指節發白,他依然保持拒絕的姿態,喂了賀呈一顆顆或軟或硬的釘子。 賀呈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李藿對自己有多重要,他像是無數狗血電影中的套路那樣,在失去之后才知道追悔莫及。 他痛不欲生,紛雜的念頭化作雪花在大腦中翻飛,零零散散的記憶像惡毒皇后遞來的誘人的、香甜的紅蘋果。他左邊想李藿出軌了,和別人上床了,右邊想是自己先讓人誤會的,做得也有錯。他在原諒和不原諒中搖擺不定,在繼續道歉和就這樣放棄之間徘徊猶豫。 最后,他輕輕地給李藿說了聲抱歉,又很鄭重地給李藿道了謝,微微頷首之后離開了這個,生活了半年多的家。 賀呈走之后,李藿去關門,無意中看到那堆沒被拿走的東西,他閉了閉眼,拖回來放進了儲物柜深處。 別的不說,里面東西都很貴重,萬一賀呈醒過神來要讓他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