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跡象
唐嶼的變化不可謂不大,他穿著剪裁合身的高級西裝,頭發用發膠固定露出光潔的額頭,與生俱來般兇悍的野性被掩藏在情緒深處,眉眼之間俊朗得不可思議。 他端坐在后座,脊背虛虛靠在椅背,閑適中隱含強大的氣勢,皮鞋干凈而不染纖塵,整個人挺拔而鋒利,像一柄韜光養晦不待出鞘的絕世利劍。 被命令的方藤倏地閉上嘴巴,安靜開車。 空間敞亮的車子內頓時安靜下來,只余三個人的呼吸交錯。 李藿在這樣的氛圍下滿腹疑惑卻無法開口詢問,不明白為什么唐嶼又突然出現,還是以甲方經理的姿態,更不明白對方的變化為何如此之大,此刻像是陌生人般坐在他的身旁。 對方從臉上到身上透出的冷漠像是大雪漫天裹挾著枝椏上的冰霜,令他有一瞬間的凍傷。 李藿惶然,剛才為了吃飯而特地穿的正裝似乎變成了潮濕而密不透氣的塑料薄膜緊緊套在他的身上,悶熱、黏膩、窒息感如影隨形,跗骨而至。 “很熱?方藤,空調溫度調低點?!?/br> 唐嶼的余光一直在看李藿,見身邊人坐立難安,鬢邊碎發被細汗濡濕,偏頭問了李藿一句,但不待回答直接讓開車的助理調低溫度。 “謝謝?!?/br> 在感受到冷風襲來后,李藿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時值初夏,S市的溫度還沒有到坐在空調車里出汗的程度,他正在想要怎么解釋自己的異常卻見唐嶼頭一偏,并沒有跟他交談的意思。 李藿咬了咬唇,紅潤的唇瓣沾染上水光,又被他用力咬到發白,他和唐嶼各坐一邊,對方偏頭目光不知落到何處,他也偏頭看向窗外,心里堵著氣。 詭異的氣氛下,他們到了飯店,項目組的另一車人先到幾分鐘,探長了脖子等待。 “唐總,您到了?那咱們就先進去,這位就是李總吧?您好您好,歡迎您來我們S市做客,我們S市風景美食一個不缺,改天您要是感興趣就喊我,我一定給您安排得舒舒服服,保證讓您流連忘返!” 說話的是個中年人,李藿有些眼熟,直到唐嶼率先走進中年人跟在身后的時候他才想起,是唐嶼回國他們因為愛家這個項目在飯店初見的時候,跟在身邊的男子。 他們一行人陸陸續續地進入包間,方藤作為助理沒有跟著唐嶼,而是跟李藿聊起了天。 “藿哥,你跟唐總關系一定很好吧?剛剛在車上我都沒敢問,不然唐總分分鐘把我……”方藤做了個自殺的手勢,一臉心有余悸。 李藿沉重的心情在小助理的刻意搞怪之下好轉些許,他不由笑了笑“我們是大學校友,他比我低一屆。你們唐總脾氣很不好嗎?” “豈止是不好,簡直是非常不好!”方藤憤憤地說道,“在公司沒有不怕唐總的,唐總長得高,臉也冷,平時笑都不笑,盯誰一眼誰就打哆嗦,進他辦公室都得提心吊膽,生怕哪里做得不對就要滾出去?!?/br> “而且唐總工作能力特別強,要求也特別高,雷厲風行從不說半句廢話,所以帥歸帥,公司的小姑娘沒一個敢覬覦的,都是私下花癡。我的前輩,也就是之前那個助理,就是因為狗膽包天穿個露胸裝去勾引唐總被開除的,據說那天在公司哭得好慘?!?/br> …… 李藿在方藤的口中知道了一個跟他認知里完全不一樣的唐嶼,幼稚的小學弟在看不見的地方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大人,是眾人眼中高不可攀、厲害無匹的存在。 他心情復雜,不知該如何接話,還好方藤并不需要他回答只是自顧自的倒苦水,他們進包廂落座以后,唐嶼坐在他的正對面,方藤坐他旁邊,等到大家都紛紛舉杯說完寒暄,不停地給他布菜。 “藿哥你吃這個,這個S市的特產?!?/br> 夾了一筷子魚放到碗里。 “霍哥你吃這個,這個特別好吃?!?/br> 夾了一筷子豆腐放到碗里。 “霍哥,這個你一定要嘗嘗,不吃都不能說來過S市!” 夾了一筷子rou放到碗里。 “霍哥您吃這個……” “霍哥……” “停!” 李藿看著眼前堆成小山包的碗無語凝噎,這孩子怎么熱情成這樣?他記得對方是個挺有分寸感的年輕人??! “先不用給我夾了,你都沒怎么吃,來,你這么瘦就該多吃點?!崩钷綇淖约和肜镆幌孪聤A出去大半放到方藤碗里,對著呆滯的年輕人親切地說道:“多吃點,才長得高?!?/br> 方藤用力地點點頭,埋頭吃菜,沒看到自家老板盯著他不善的眼神。 唐嶼端的是不動如山,在對面兩人沒注意的時候,恨不得用眼神殺死那個礙眼不識趣的助理。 叫他好好照顧李藿,順便抬高自己的形象,沒讓他刷去李藿的好感度,還夾菜,老板的老婆是你能殷勤的人嗎! 唐嶼恨不得把方藤的碗搶過來,風卷殘云暴風吸入,這是他老婆夾的菜,只有他能吃,至于這個蠢笨如豬的助理,還是開了省事吧! 小助理吃菜吃得歡快,只覺得天下沒這么美好的工作了,渾然不覺自己面臨下崗失業的風險。 大概是唐嶼的怨念化作實質,方藤沒吃兩口就被嗆住,“咳咳”的咳嗽聲連綿不絕。 李藿離他最近,于情于理都要幫忙,他給人倒了杯白開水,又一個勁兒的輕輕拍打背部,“喝點水,喝點水就好了?!?/br> 方藤剛抬頭接過茶水杯,不經意看見了老板漆黑的臉色,眼中的冷意像是淬成冰直直向他射來。 他一個咯噔,連咳嗽都忘記繼續,“嗝”得一聲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方助理是吃飽了嗎?既然吃飽了就先回公司處理工作吧,加班費三倍明天找財務連同工資月底一起結?!碧茙Z笑不達眼底,方藤對還沒從老板眼神驚嚇中走出來,就聽對方隱含威脅的話語,他連忙堆起笑答應,沒敢再待下去,跟大家道了個別飛快地溜了出去。 李藿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當他們公司事務繁多,這么晚了還需要工作。 這頓飯,除了唐嶼有時投以他看不懂的眼神之外,可謂是賓主盡歡,確定了之后幾天的工作安排,明確了一些合同上的細節,李藿和大家喝完散場酒走出飯店,夜風一吹,他昏沉的腦子清醒了些許。 “滴滴” 后方有喇叭聲傳來。 他以為自己是把別人路擋住了,往邊上站了一點,但身后響亮的喇叭聲還是持續不斷地傳來。 李藿回頭一看,被耀眼的燈光刺激地閉上了眼,他眨掉生理性的淚水,迷蒙中似乎看到了唐嶼的身影。 “上車,還要我請你嗎?” 唐嶼從車窗探出頭,不耐煩地說道。 李藿以為自己喝醉看花眼了,搖了搖頭,唐嶼的臉還在眼前。 “快點,送你回酒店。待會兒交警來了?!碧茙Z的語氣依然硬邦邦的,但比起上一句要軟化不少。 “不用了,我散散步醒酒,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去?!?/br> 李藿沿著馬路走,大概記得來時的方向,他就順著這個方向慢慢走著。 但沒想到,唐嶼開車跟著他慢慢晃悠,走到路口,李藿無奈地定身扭頭,“你現在堂堂一個經理,就沒其他的事情了嗎?” “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討好你這個監工?!?/br> 唐嶼面無表情,抓著方向盤的手心微微汗濕。 “惹不起你?!?/br> 李藿本想說不用討好他會公事公辦,但看唐嶼大有不上車就一直跟下去的趨勢,便懶得多費口舌,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早這樣不就好了,浪費油錢?!?/br> 上百萬的跑車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奔射而出,李藿沒防備被慣性推得前倒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他抓著安全帶劫后余生般喘氣,唐嶼皺緊了眉頭,“再喘就硬了?!?/br> 在李藿橫眉怒目剛想罵他的時候,他又開口道: “不想挨cao就閉嘴?!?/br> 李藿一哽,知道唐嶼說得出做得到,只得把罵人的話咽下去,真的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到了,下車?!?/br> 出乎李藿意料的,在到酒店之后,唐嶼爽快地打開車門沒有多余的廢話,反倒是他自己像舍不得離開一樣,還等著對方說點什么。 “謝謝?!?/br> 李藿說完下車,剛站在地上就看唐嶼的車毫不留戀的疾馳而去。 他發了一會兒呆,回到了酒店房間。 回到房間后,他先是洗了個澡,然后給賀呈打電話,無法接通,他又打,但依然無法接通,最后在臨睡覺之前,賀呈打來電話,沙啞地聲音通過數據介質帶著失真的意味。 “剛剛在跟國外的股東開會,沒生氣吧?” 李藿失笑,“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私事和公事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F在十點多,你吃飯了嗎?聽聲音感覺很疲憊的樣子,很辛苦吧?我不在你別光是點外賣湊合,堂堂總裁可以試著讓秘書去飯店買回來?!?/br> 賀呈低沉的悶笑聽得李藿耳朵發燙,“這么關心我就早點回來,真的好想你啊?!?/br> 李藿揉了揉發燙的耳垂,暗罵自己不爭氣,“我什么時候回來還不是賀大總裁您的一句話,沒完成工作回家您不得炒我魷魚???” “炒你魷魚是不可能的,cao你一頓還是必須的?!?/br> 賀呈在電話里開著黃腔,一會兒“我和jiba都很想你”,一會兒“有沒有出去找野男人”,他滿口不離roubang和sao逼,李藿面紅耳赤,性器竟真的微微勃起。 “不跟你說了!”他說著就要掛電話,賀呈這才收斂自己轉而聊起了正事。 他也怕聊著聊著來了興致對方卻沒在身邊收不了場。 他們在電話里交流了項目的進展,李藿也把今晚確定下來的細則稟告給了對方,賀呈用腦子記錄下來后最后讓李藿每天給他交一份日報,兩人互道了晚安,李藿帶著戀愛的愉悅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