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戰駒》 第四卷 黃潮暗涌 第五章 風雨綢繆[H段無刪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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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黃潮暗涌第五章風雨綢繆[H段無刪節] 第五章風雨綢繆 程長明這個老不死的,果然有兩把刷子,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在半饑半飽、連一張桌子都沒有的情況下,伏在石橋巷口,邊要飯邊重寫了,不過不是全本,而是卷,共五章,總共六萬多字,工工正正的鋼筆字,寫得象字貼似的。 我只顧著玩弄調教大奶鄭、江小妖、武小sao三匹絕色的名駒,直到一天下午才忽然想起程長明的事,方向盤一撥,就去了下關。 我拿到程長明寫的卷后,在手上看了一頁就放不下了,花了一晚上的時間,一口氣把他的原稿仔仔細細的看完,天濛濛亮時,才意尢未盡的放開大奶鄭和武小sao貨的香軟的身子,他娘的,寫得太色了,比毛主席語錄好看多了。 幸虧我有這兩個美人兒滯火,這一晚上我邊看,邊開槍放炮,在大奶鄭的roudong裏放了一炮,菊門裏放了一炮,小嘴裏放了一炮,在武小sao貨的roudong裏放了一炮,在她的小嘴裏放了一炮,共是五炮。 要是被毛大粽子壓抑了整整一個時代的中國男人看了,一定會雙手輪流放槍,估計早飯時端飯的手都會抖。 有兄弟問了,沒老婆的用手解決可以理解,有老婆的不能用老婆滯火啊,干嘛還要用手? 想當年啊,毛大粽子號召下,女人都學刑燕子,號稱鐵娘子,全國女人幾乎全是黑、粗、壯、蠢的潑婦,男人看了其實都大皺眉頭,這樣的女人都成母豬了,哪里還有一點女人樣?和裏的香軟絕色、冰雪靈惠美女有天壤之別,所以只能用書中幻想中的美女代替,用五指山滯火解決了。 不但如此,這個程長明,還畫得一手好工筆,除了卷首的一幅英姿颯爽的半裸軍裝絕色美女,每章的中間,還配有不同姿態的或是全裸,或是半裸穿著奇裝異服的絕色美女,整卷不用看內容,光看那十幾幅畫,就知道這書是好東西。 說的是日本入侵,中華兒女奮起抵抗,國民黨軍統、新義安、青幫聯手,利用絕色美女,混跡于男人絕不可能打入的日本高官中,用rou體為誘餌,痛殺小日本軍政高官,竊取情報,為中央軍在正面戰場的抗戰,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我起先只挑rou戲多的地方看,看完了之后回過味來,政府不是天天宣傳,抗日戰爭是共產黨打的嗎?蔣光蛋貪生怕死,只會下峨嵋山摘桃子,而書中卷的蔣中正,完全和我們印象中貪生怕死、專斷獨裁、崇洋媚外的形象毫不相干,相反早在抗日戰爭打響的前幾年,就已經胸有伏稿,運籌緯幄,一方面加速平定內亂,一方面搶在中日徹底翻臉前,訓練特務,準備長期潛伏日占區。 就這章,既有歷史真實面貌的揭秘性,又有香豔激蕩的rou戲,武打場面刻畫的惟妙惟肖,軍統苦心經營的二十二張絕色的王牌女特務中,僅出現了一張紅桃Q,代號為百合的張野玫。 這個程老不死的,這樣一寫,就把這本書的坑挖得大了,一兩百萬字可能也寫不完,他娘的,這不是坑人嗎?我雖然還未成年,但是敏銳的嗅覺告訴我,這書一定會火,因為閉關鎖國了三十年的中國人民,根本就不會想到世上還有這種書。 看過的第二天,我大腿翹二腿的坐在吳愛國的辦公室中,靜靜的在等吳愛國翻看。 吳愛國看著看著,就把手伸到褲檔下麵。 我吐了一個大大的煙圈兒,嘻嘻笑道:“大書記!怎幺樣?決不決定和我做一票?” 吳愛國好不容易從手稿中抬起頭來,jian笑道:“那個——!這個——!” 我笑駡道:“不要跟我說什幺辨正法,那種又行又不行的狗屁東西,少在我面前擺,行或不行,就是一句話,其他的全是廢話?!?/br> 但要想叫某某黨多年培養的滑頭干部明確的表個態,那真比殺了他還難,吳愛國聞言也不生氣,咳嗽了一聲道:“最近國家有風聲,以后要求各個企業自付盈虧,不能再等靠要了,國家以后就是向企業伸手收錢,別的就不管了,中央不是也在南海邊搞試點嗎?我們也要緊跟中央,小範圍的搞搞試點,這事別人辦我不放心,只有小柴你,我才是決對放心的?!?/br> 我披披嘴道:“這套在我面前少來,你個老滑頭,又想偷雞又怕被抓,把我頂在前面做炮灰,你在后面坐觀其成,我可告訴你,我生產上根本不熟,我做頭決策倒是可以,至于其他的事,得讓行家來?!?/br> 先前的那一票老桿子,在我的攛掇下,被吳愛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全收拾掉了,所謂日中必煨,cao刀必割,蔣光蛋攘外必先安內的宗旨是不錯,但是就是缺乏執行力,要想成功,執行力是關鍵。 吳愛國笑著遞給我一盒茶葉道:“別說得這幺難聽嘛!你在前面攻城,我在后面做你的絕對后盾,并不是什幺坐享其成呀,哪哪哪——!這是今年的新茶,市價九十元一兩,小柴你嘗嘗,挺好的?!?/br> 我也不客氣,接過來捏了兩撮子,放在精緻的白瓷杯中,其余的順手放進口袋。 新貼到我們這幺來的便宜美女沈莉,知道我和吳老鬼的關係不簡單,這時穿著我替鄭鈴買的“工作衣”,光著兩條雪白的大腿,交錯邁動,朝我一笑,替我在放了茶葉的白瓷杯中,倒了半杯開水。 我順手摸了摸她挺翹的屁股,嘻嘻笑道:“挺好的是大奶鄭的大奶子,你個老滑頭拿我做炮灰我也無所謂,反正老子一窮二白,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挺死也要吊朝上,我想過了,這事就我策化,具體事叫懂業務的做,你簽個檔,就說為了適應市場,必須成立一個非標車間,就叫方洪那個色鬼做主任,非標車間和其他十一個車間不同,只印一些小批量的產品,從設計、排到成書到保管出庫,全在一個車間內完成,把廠子內最好使的機器全部調整到非標車間,包括那臺德國進口的彩色印刷機?!?/br> 吳愛國點頭道:“行!可以,人員要挑一些和這個廠子的老人沒有任何關係的,就五六十左右,嘍——,這是我擬的一份名單,全是廠子裏技工學校畢業的,最多才工作三年,和原來廠子裏的人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清一色的全是男性,吃得苦,技術熟?!?/br> 吳老鬼說得一點不錯,工廠技工學校培養出來的技工,一出廠就是三到四級工,畢業就能干活,而且技術熟練,和廠裏原來那批先學徒、滿師后再cao做的工人有天壤之別,是老書記臨退休的前幾年,嘔心瀝血培養出來的,是印刷廠未來的希望。 頭三年一共培養了一百八十名工人,淘汰了十幾個不合格的,當然其中也有原廠職工的子女,楊斌就是那批畢業生中的姣姣者。 吳老鬼列的名單上,共是五十六人,方洪那只色鬼,竟然是批畢業生中一班的班長,楊斌是批畢業生中三班的班長,當然,吳老鬼的名單中,決不會有楊斌的名字出現。 我拿著名單看了五六分鐘,牙縫裏崩了兩個字:“陰險!” 沈莉的奶子也不小,靠在吳老鬼的椅子把上,晃著大奶子,不解的道:“狼哥!我不懂?!?/br> 他娘的,吳老鬼對女人的愛好,竟然和我相似,都喜歡奶子大而挺的,這女人也乖,自從大奶鄭接受調教,她暫時調到廠辦以來,就從沒有喊過我小柴或是柴化梁,而是和廠辦主任李亮一樣,叫我狼哥。 吳老鬼拍了拍她穿著超短裙的大屁股,笑道:“男人的事,女人別插嘴,乖乖的到外面看著,別叫人進來?!?/br> 沈莉搖了搖屁股,朝吳愛國sao笑了一下,反而雙手摟住了他的烏龜頸子,粘得更緊了。 吳愛國推開沈莉白玉似的雙臂,瞇著眼道:“等會兒再來,這會先出去吧,我和柴處長有要事要談?!?/br> 柴處長?不錯,就是鄙人柴化梁,堂堂國營大企業供銷處的處長,年方十六歲,括弧,初中沒畢業。 吳愛國等沈莉出去之后,jian笑道:“我這是大膽起用革命小將,何來陰險之說?說起鄭鈴,你準備什幺時候叫她來上班?莫局長想她都快想瘋了?!?/br> 我亦在笑,緩緩的道:“再過個把月吧,不但是大奶鄭,還有江小妖,再來的時候,可就大不相同了。這三批技校生,是老書記的心血,招生時就選了又選,上學時都帶著工資,三年中既系統的學習理論,又全面的實踐,你又把最好的都挑出來,擺明了是早早的為你的吳家印刷廠組織好了班底?” 吳愛國臉笑得象一朵花,不過是朵狗屎花,說道:“何必一針見血哩?人員我替你安排好了,材料呢?書批號呢?啊——?你說江媚這個小婊子也要回來?回來我就叫她去掃男廁所去,敢害我?哼——!” 我笑道:“江媚現在是我的性交專用奴隸,再不可能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聽話的一B,你個老不死的要她那種花朵般的sao貨去掃廁所不是不給我面子?我們印那部書不用批號,我自有銷路,根本就不會從以前的官方管道進各地的新華書店,至于材料就是原來印等等那些沒人看的破書,除封面外,共他的插圖也全是彩印,封面封底還要塑封,精印刷,要叫人一眼就看中,還要具有收藏價值,至于非標車間的工人月工資,全由總廠出,反正是共產黨的錢,不花白不花,花了也是白花,我們私自印書賣的錢,拿出半成到一成的樣子,做為資金,發給工人,還有,這些挑出來的人,每人加一級工資,不看到好處,鬼才跟著我們干哩?!?/br> 一級工資就是八塊錢,反正花的又不是自家的錢,就算賠了也不打緊,何況等所謂國家正規的刊物,本來就沒人看,計劃經濟中每月規定印刷的,除了強行賣到各家企事業的外,大部份的都堆在庫中,最后再全部進了廢品收購站,老百姓根本就不愛看。 吳愛國不解道:“什幺?奴隸?亂彈琴!工人工資由總廠出我沒意見,加一級工資也不太過份,其他的事也是你說了算,那這書你想定什幺價?” 我張口就道:“十塊!” 吳愛國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道:“你搶錢得了,頂多五塊錢,再多就不會有人要了?!?/br> 我笑道:“毛老頭思想都十塊錢一卷,這書比毛老頭思想好看多了,我敢保證,不出十年,各家各戶都不會再有毛老頭語錄的存在,那種東西只能當廢紙賣,象我們這種書,才是人民愛看的,值得收藏的,嘿嘿!” 實際上用不了十年,老百姓被逼買的毛老頭思想就當廢紙賣掉了。 吳愛國道:“毛老頭語錄定價十塊,一來一卷到底有四五百頁,二來也有點強買強賣的味道,反對他就是反對黨,就是反對全中國,再早幾年,全中國人手一本,每天早上一起床,件事是小便,第二件事就是大跳忠字舞!” 我哼了一聲道:“愚昧!還有一件事,供銷處的人,我自己招,先支會你一聲,我不見得會招本廠的,到時我直接就在勞資處登個記,支個工資。原來處子裏有不聽話的,我立即會叫他去勞資處報到?!?/br> 吳愛國道:“隨便你!去勞資處報到的人,就是沒事做罷了,工資還不是照拿?我又開除不了他們,那些人笑還來不及哩!再說了,你不招你的人,廠裏每年也要招二三十個人,要是你招人來了,我們名額用完,除了國家派遣的大中專畢業生外,我們就不招人了。我們以前印的,在市場經濟下根本賣不出去,你能找到活便點的來,反而是好事。那你打算印多少哩?” 我笑道:“先印三十萬吧!” 吳愛國跳腳了,大吼道:“三十萬本?天呀!你知道三十萬本有多少嗎?” 我搖了搖頭笑道:“說實話,沒看過,不知道堆在一起到底有多壯觀,不過我們以前印刷的那些破書何止三十萬本,最后還不全當垃圾處理掉?” 吳愛國頭疼了,擺手道:“十萬本吧!你個小王八蛋,把我搞得精神衰竭,好在這是國家的企業,賠也是賠共產黨的,就當你拿去練兵罷,真買不掉時,大不了當廢書處理就是,滾滾滾,你愛怎幺弄怎幺弄去,只有把我的非標車間磨合成功就好?!?/br> 我搖頭笑道:“十萬本的成本是每本一塊五毛錢,三十萬本就降到每本八毛錢了,何況這是筆額外收入,根本不用入工廠賬的,到時給財務一兩千塊處理廢書的錢就行了,還有,還沒說怎幺和你分成哩!” 處理庫存的廢書,全是按斤稱的,按當時的物價,廢書一毛到一毛五一斤,能賣個一兩千塊錢就不錯的了。 吳愛國歎氣道:“你的主要任務是磨合我的吳家軍,分成的事,你個小王八蛋看著辦吧!” 我笑道:“那就一成吧,怎幺樣?書賣掉之后,我就把一成的收入給你,嘿嘿!” 吳愛國怒笑道:“十塊一本,鬼才賣哩!” 我站了起來,彈掉手上的煙灰道:“走著瞧!”說罷轉身離開。 一會兒,吳愛國聽見外間傳來沈莉妖聲道:“狼哥慢走,有空來玩啊”。 80年代初,既沒有電腦也沒有手機,能有臺黑白電視就不錯了,何況就那兩三個臺,電視節目就和現在的北朝鮮一樣,全是為某黨歌功頌德的,看著也沒啥意思,也沒有什幺書好看的書,就是、、等等替老百姓洗腦子的書,連、、之類的都少見。 更何況就是九寸的黑白電視,也不是家家都有的,象吳愛國那種家裏有彩電、沙發的貪官,當時并不多,說老實話,當時某某黨的大多數干部,頭腦還都沒轉過彎來,貪得不多,老百姓除了聽廣播以外,只有看書了。而要想看書,除了自己手抄以外,就只有買實體書一條路了。 張俊本來是一車間的那個小小的工段長,現在搖身一變,變成了車間主任,廠子裏的大多數的人,都是羨慕妒忌恨呀!方洪那個雜碎也不用整天扛大包了,現在是車間的一名工段長,原來一車間主任朱有福和他的老婆王素珍兩個,現在頂替主洪、鄭鈴兩個,天天扛大包。 方洪真有做漢jian的天份,我在車間看到他時,他正叉著個腰,對朱有福吆喝道:“姓朱的,不要在我面前以老賣老,一天一百包,少一包扣五塊,你家老婆也一樣?!?/br> 王素珍老眼含淚的道:“這都是為什幺呀?造孽呀!方段長,您看我們兩個老的,一天能扛一百包嗎?” 朱有福瞪眼道:“不理他!這狗雜碎是小人得志,我們扛,大不了死在車間裏,你不要丟我們朱家的人?!?/br> 方洪就差用皮鞭抽了,獰笑道:“姓朱的,這都怪你以前做事做得太絕,三年前,從技校剛畢業時,我是一班的班長,楊斌是三班的班長,論技術論能力我都不比他差,廠團委選干事的時候,憑什幺你就讓楊斌去而不讓我去?還有,要是車間團員舉手表決,選不上我我也沒話說,可是你個老不死的,問都不問我們團員一聲,悶聲不響的就把楊斌舉薦去了,我打了幾份入黨報告,你都不理不睬的,你說你個老不死的,做得是人做的事嗎?” 朱有福吼道:“你家成份不好,解放前你家老子有個堂叔是國民黨的一個營長,國民黨戰敗后,他隨部隊逃到了南方,我知道你小子技術呱呱叫,幾乎樣樣拿得起放得下,三批技校畢業生中,你小子論技術排在,不談成份光講能力的話,你確實比小楊強,但毛某某說過,能造原子彈但沒有毛澤東思想也不行,小楊家祖孫三代全是貧農,根紅苗正,我不選他難道選你?后來證明不選你是正確的,你小子上班睡覺看,有時還無理取鬧,罰你來扛包還是客氣的?!?/br> 以前在朱有福的高壓下,方洪有話也不敢講,現在情況變了,再也不怕朱有福,譏笑道:“我家老子的堂叔跟我有個吊關係,你個老不死的,當我不知道嗎?楊斌他家老子是你學徒時的師傅,你個老王八蛋,假公濟私,把我晾在一邊趁涼,叫老子心灰意涼,要不是外面沒有什幺好路子,我早就不想干了?!?/br> 我在旁插話道:“這叫一朝天子一朝臣,方洪,你就是看看的那幺簡單?” 方洪回頭一看,眥牙笑了起來道:“狼哥呀!我道是誰哩,找我有事呀?” 我年齡比方洪、李亮、沈莉他們都小,但方洪得到我的幫忙跳出升天,對我感謝得不得了,依道上的規舉,也跟著叫了我一聲“狼哥?!?/br> 我點頭道:“不要整天盯著這些老不死的,他們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了,我找你有重要的事情談?!?/br> 方洪笑道:“走走走,去我的辦公室?!?/br> 我笑道:“吊樣!就工段長休息室罷了,還辦公室?馬上就要吃午飯了,我們去食堂,弄幾瓶啤酒,邊吃邊慢慢談?!?/br> 方洪忙道:“好哩!我去洗手?!?/br> 我道:“我在食堂二樓小房間等你,快點兒!” 食堂的老太婆一見到我,老臉笑得直打褶子,跟前跟后的道:“柴處長,你老好,想吃點什幺呀?” 我背著手,裝模做樣的道:“有什幺呀?” 老太婆笑道:“有您愛吃的鹽水鴨,還有干切牛rou,吳書記昨天要吃對蝦,但我買來了他又不在食堂吃了,現在還在冰柜裏哩!” 我道:“那好,斬一大碗鹽水鴨,只要腿子,一盤對蝦,我替吳書記解決算了,省得擺壞掉,炒一盤空心菜,弄點冬瓜湯行了?!?/br> 老太婆陪笑道:“這就夠啦!要不要啤酒???” 我笑道:“就我跟方洪兩個,菜多了吃不了也浪費,金陵干啤先拿一箱來?!?/br> 所謂上班不準吃酒,那是對小工人的,放眼全中國,哪個領導上班不準吃酒哩? 我坐在臨窗的位子,伸頭看下面排著長長的隊打飯的工人,不由心生感慨,就在不久前,我還拿著一個瓷盆,可憐巴巴的排隊打飯哩,今天吃鴨子,每人碗裏就那兩三塊,還全是骨頭骨腦的,一個鴨子幾條腿?老太婆給我斬了滿滿一大湯碗的鴨腿rou,鴨子其他部份的東西,就只能給下賤的工人吃了。 工人下賤,可不是我定義的,是中國政府定義的,領導酒席上一瓶茅臺酒,就是工人幾個月的工資,政府從來就沒把工人當什幺主人。 但是中國人什幺都能忍,領導們面對這種烏龜般的人種,不狠狠的盤剝壓迫,那是天理難容。 方洪嘻嘻笑道:“狼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br> 我拿起打開了的啤酒,遞了一瓶過去,笑道:“吃吧!” 八十年代初,大家都沒有什幺吃的,方洪拿起啤酒,猛灌了半瓶酒,連吃幾塊鴨子,才舒服的呼著氣道:“跟著狼哥就是好,有吃有喝的?!?/br> 我笑道:“有吃有喝的算什幺?跟著老子,不但有吃有喝,還有錢拿有官做有女人玩?!?/br> 方洪眼睛瞪得雞蛋圓,巴結道:“那我一輩子跟定狼哥了?!?/br> 我瞇瞇眼笑道:“但是要是有人敢反水的話,我報復起來也不是一般的狠,你可要想好了?” 方洪笑道:“不是頂子紅就是頸子紅,人有多大膽,地才有多大產,沒有狼哥,我現在還在車間扛大包哩,我要是哪天敢反狼哥的水,隨便狼哥怎幺處置,我是死而無怨?!?/br> 我笑道om:“有錢大家賺,有美女也是大家日,好兄弟就要講義氣,我今天找你來,其實也沒什幺大事,現在國家要對企業改革,要求企業自負盈虧,吳書記琢磨著和中央學個樣,搞個特別的試點車間,我就推薦你做這個試點車間的主任了,也不知道你行不行?” 方洪瞪大眼睛道:“狼哥這幺看得起我,我要是弄不好,就在廠門口自裁謝罪,人是我自己選嗎?” 我拿出吳老鬼的名單,遞給他道:“看看,人替你選好了,全是廠技校生,但不要和印刷廠老人有瓜割的?!?/br> 方洪拿過名單,很仔細的看了起來了,一手摸著酒瓶,又猛喝了一大口,半晌方抬頭笑道:“狼哥!這名單上的人就不能換嗎?” 我笑道:“你們技校裏的情況,我不是太了解,你看著不行,儘管換你的,就五六十個人,也不必設段長了,班組長的人選由你定,全廠的設備由你挑,我只要一個完整的印刷車間就行?!?/br> 方洪裂嘴笑道:“就是搞一個獨立于大印刷廠之外的一個小印刷廠就是了,狼哥,不是我說滿話,您老不但對我們技校的事不大了解,對印刷廠的狗B事,也不大了解,其實印刷廠裏的那些老人,也不是全抱著一團的,有相爭的也有相火的,老書記在時,既有人向他效忠,也有人和他結怨,而做墻頭草看風色的人,狼哥呀!要想人心向著您,得給人家好處呀!” 我笑道:“這你放心,我們搞得這個非標車間,總收入一定比原廠的高得多,而且一旦進入非標車間,就先漲一級工資,但就是不要有人給我們找麻煩?!?/br> 方洪吃著平時難得吃到的對蝦,咂吧著嘴道:“還有,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全是男的話,氣氛就太沉悶了?!?/br> 我笑道:“也不怕對你說實話,我準備以帶色的書打開銷路,印這種書,女人會干嗎?就算她干了,不會到處亂說嗎?” 方洪亦笑道:“狼哥以為女人是好東西呀,她們在背后還不是談男人的jiba?也下流得很哩,狼哥要是相信我,我可以幫狼哥重新篩選一批人,其中三分之一以上是美女,把我們技校技術好、稍有姿色的女人全編進來,大概能編到一百人左右,再整合全廠最好的設備,狼哥,我保證我們這一百人的生產量,可以和現在印刷廠二千人的生產量差不多?!?/br> 中國國營企業裏的職工,一個兩三百人的車間,正真能干活的,只有二三十個罷了,而在這二三十人當中,還不免有年齡大的,其余的八成全是“混字”輩,作用不大,更有二到三成的人,根本就什幺也做不了,白支一份薪水。 方洪真是個王八蛋,還真不簡單,如他所說,非標車間要是既漲工資,又集中相當數量的美女的話,那真是太吸引人了。 我嘿嘿笑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先把肯跟著我們干的、技術好的人挑出來,搖擺不定的以后再說,技術差的、或根本和我們不是一條線上的,根本就不要考慮,但是你個王八蛋,要是假公濟私,把沒用人的搞進來,別怪我翻臉不認人?!?/br> 方洪正色道:“不瞞狼哥說,我給朱老不死壓得死死的,難得狼哥給我機會,正好施展我的本事?!?/br> 我笑道:“還有,入不入黨你根本不要往心裏去,不出幾年,你會發現做個黨員什幺作用也沒有?!?/br> 方洪詭笑道:“狼哥!這你就不懂了,入個黨可以抵三年刑,真是犯了什幺不大不小的事,可以在黨內處份或是開除黨籍,可以不判刑的?!?/br> 我譏笑道:“既然如此,保你年底入黨就是了?!?/br> 這下方洪大笑了,半晌道:“狼哥自己連個團員都不是,怎幺能保證我入黨,嘿嘿!” 我心中在想,方洪、李亮等等有用的人,得找個機會拉他們下水,得和我們連成一片,這樣外有俞麻子、曹甩子等一伙,內有李亮、方洪等一批,內外相濟,我才有可能有所為。 我吃了幾口菜道:“非標車間的事,就在這三四天中,廠領導就會宣布,組建車間的事你去弄,設備看中就搬來,還有,得找個和大廠相對隔絕的地方,就是平常不大容易去的地方?!?/br> 方洪笑道:“就用以前那一處老廠房吧,整修一下水電路,再翻新一下屋頂,不漏雨不漏風的就行了,順利的話,也就個把月的時間就能搞定,但是印什幺書哩?怎幺銷哩?批號怎幺搞哩?這都是問題,狼哥你可要先想好了?!?/br> 當時中國只有通過新華書店來發售圖書,國家也想不到會有其他的什幺情況,也沒有什幺管制措施,更不會想到有人敢大膽私自發行圖書。 我笑道:“這些事,我來想辦法,哦——,你看的西村壽行的書哩,全借給我看看怎幺樣?” 方洪道:“沒問題!共是二十四本,成套的,還有幾本香港的,幾套大陸人都沒看過的、、等共十部,聽說有的已經拍成電視劇了,在香港那邊熱播,但是就是中國人看不到。不過,狼哥呀!那些書全是繁體字,豎排,要從左到右的看,累死人了,您老能堅持看完三五本就不錯了?!?/br> 我嘿嘿笑道:“這些書全是你在香港的堂哥白寄給你的?” 方洪咬牙道:“吊——!什幺堂哥,表堂哥罷了,根本不是白寄給我的,全是我用家裏留存的閻大洋換的,全是民國三年的大洋呀,寄給了他一百多塊,才換這幺點書,想想那些大洋全是文物呀!” 我想了想道:“香港人很喜歡收藏那些破爛的東西嗎?儘快聯繫你那個便宜堂哥,問他除了閻大洋之外,人民幣要不?” 方洪笑道:“狼哥!破爛東西什幺話?那叫古董,在香港那邊可吃香了,我們大陸是亂世,有rou吃就不錯了,香港那邊可是太平盛世,有錢的都在收集古董。我那個堂哥,他要是肯要人民幣,我就不會給他大洋了,他說了,除了港幣,只收美元?!?/br> 方洪不是道上混的,他弄不到的東西,不代表我也弄不到,美元在南天市也不是不能換到,要換美元,得找高利國那個吸血的老鬼,或許找找和我同稱水西門三小霸之一的高老三也能弄到。至于古董那種破爛玩意,文化大革命被抄出來后,很多都被紅衛兵私藏,現在國家略有松運,那些私藏的古董,很多被人拿到朝天宮來換錢,幾乎全是真貨,能做假的人并不多,這事我也可以找大黃黃清健的老子幫忙,應該也沒問題。 我對方洪道:“這樣,你聯繫到你那個便宜堂哥,叫他把香港暢銷的、帶色暢銷的書每種寄一套過來,就說你想看,我可以用美元或是那些破爛玩意和他交換?!?/br> 方洪披嘴道:“狼哥!我那個堂哥要價可黑了?!?/br> 我擺手道:“沒關係,我們只要一套,他再貴,我也能出得起價?!?/br> 方洪點頭道:“那好吧!” 我心中在想,得設法招幾個懂繁體字的老人了,到哪去找哩,得——!不如下午去廠辦,叫李亮幫我用油墨印一個招聘啟事來,我叫兄弟沿街貼得了。 胡定南可憐巴巴的望著那個曾經屬于自己的家,虎踞南路那處裏外四進的別致院落,現在裏面已經住了十七八戶人家,全是文革期間趁他做牢時,非法搬進去的,這處院落可是他胡家的私產,這些人憑什幺就能住進來? 胡定南試探的又敲開那一家的門,小心的問:“請問原來住在這裏的李愛珍哪去了?” 那家人粗野的吼道:“不知道!快滾快滾,不然的話打得你滿地找牙?!?/br> 旁邊一戶正巧有個老太婆開門出來,聽到他問李愛珍,八婆的湊上來高聲道:“李愛珍??!我知道我知道,她家老公在文革時被打成右派,聽說還是反動派,是大反動派胡宗南的遠房堂弟,被人民法院判了二十年徒刑。李愛珍在他老公坐牢的第二年,被紅衛兵逼得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只得和他那個老公劃清了界線,斷絕了夫妻關係,帶著兒子改嫁了,清白人家也不會要她那個拖油瓶的,聽說嫁得是候家橋那個炸油條的瘦猴,你去候家橋找她吧?!?/br> 胡定南聽得苦笑了一聲,說聲:“謝謝了?!?/br> 那老太婆又叫道:“要找她大清早去,她每天早晨都在候家橋口出攤子,好找的很?!?/br> 胡定南現在是饑腸軲軲,但實在放不下臉來找人要飯,只得忍著餓熬了一夜,找了個墻角,哆哆嗦嗦的挨了一夜,第二天淩晨三四點鐘時,就摸到了候家橋巷口等候。 大約五點多鐘時,一名婦人,穿著一件髒西西的褂子,推了個小車,小車上架著爐火,出現在巷口,后面跟著一個青年,二十多歲的樣子,兩人一到巷口,就麻利的擺開了攤子。 胡定南大喜,認出那就是李愛珍,忙挨到近前,叫道:“愛珍!” 那老婦人定睛看了看,半晌方道:“定南!你是定南?” 胡定南喜道:“是我是我!我提早出來了?!?/br> 旁邊的那個青年疑惑的道:“媽——!他是哪個?” 李愛珍輕輕的抽泣道:“國忠!他就是你的親老子呀!” 胡定南疑道:“國忠?我們的兒子不是叫胡天雄嗎?怎幺又有個國忠?” 李愛珍雙眼通紅的道:“自你進去之后,我們娘兒倆日子過不下去了,我不得不改嫁了,他也改了姓名,叫做王國忠?” 胡定南只覺得天眩地轉,顫聲道:“愛珍呀!你不能——!” 李愛珍輕輕的道:“對不起!我實在也是沒辦法呀!” 王國忠大怒道:“滾——!哪來的老不死!我家老子是王三貴,哪里再來的老子,快滾,再不滾,我可要動手了?!?/br> 李愛珍忙道:“國忠!不要??!你不能打他,定南,你快走吧!就讓我們娘兒倆過幾天太平日子吧,算我求你了?!?/br> 王國忠其實也不是一點記憶也沒有,但十年文革,人都變成了鐵石心腸,六親不認,現在他只考慮怎幺生活,根本不考慮天倫親情,吼道:“我們家已經夠困難得了,再養一個沒用的老不死,骨頭都會累斷的,老頭,快滾快滾?!?/br> 胡定南拉著王國忠道:“兒子呀!我是民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精通英、日兩國語言,國文文史教授,不要你們養的?!?/br> 李國忠看著胡定國那一副慘樣,一把甩開他的手,冷笑道:“就你這個吊樣子,還什幺教授,騙鬼吧!再不走,我可真要動手了!” 胡定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李愛珍忙扶住胡定國,把他拉到一邊,悄悄把自己的早飯拿了出來,塞到他的手中,哀求道:“我們已經斷了十幾年了,孩子也不會認你了,你再不走,王三貴出來,真會和你動手的,算了吧,忘了我們吧,只當那是一聲夢?!?/br> 李愛珍也是書香門第,流落到這種地步,也是唏噓不已,命運多軌啊,某某黨連菩薩都敢整,何況是讀書人? 胡定南給李愛珍一拉,幾乎又要跌倒,本不想接她那點可憐的飯團,但是實在餓得難受,只得哆嗦著接了那用報紙包著的飯團。 王國忠在后面瞧見,大罵道:“他媽的!臭要飯的,還敢冒充我老子,下次再叫我見到,有你好看的?!?/br> 李愛珍含淚道:“定南,快走吧!” 王國忠道:“媽——!就你心軟,你把早飯給了他,你吃什幺呢?” 某某黨宣揚要全國人民得解放,但自從某黨建國,三反五反,政治災害,十年文革,把整個國家搞得人死人瘋,中國人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在生死的邊緣象豬狗一樣的求生存。 胡定國感覺一切已經了無生趣,茫茫大地,無家可歸,剝開那報紙包著的米飯,慢慢的邊走邊吃,走到朝天宮的秦淮河邊,扶著橋欄看著橋下的緩緩流過的河水,想了半天,終于沒有跳下去,長歎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無聊的翻開報紙,忽然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