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懂的那種喜歡
溫樂看到哥哥被一個女生拉著胳膊,還和哥哥貼得很近很近。 那個女生本長得很好看,彎彎的眉眼,白皙水嫩的臉,一派青春活力。郝向明回頭看著她,也不知道說了什么,那個女生松開了拉住郝向明胳膊的手,但依舊笑得如一枝盛開的花,而郝向明,竟然也跟著一起笑。 溫樂胸中,一陣醋意洶涌翻滾,幾乎將他的理智埋沒,他握著保溫飯盒的手在不斷顫抖,這飯盒,本是滲著暖意的,此刻卻不知怎的,比刮在臉上的寒風還要涼。 這個女生到底是哥哥的誰?女朋友嗎?為什么和哥哥這么親密?哥哥和她說了什么?為什么他們會笑得這么開心? 無數疑問擠在溫樂心里,就像一枚枚炸彈,就等著答案來的那一刻,將他的心炸成一片又一片。 他感受到了一種從沒有過的強烈嫉妒感,還有不可名狀的占有欲。 從小到大,他都將哥哥視為自己最重要的人,哪怕現在自己和哥哥并不住在一起,一個上學,一個打工,可他依舊認為哥哥是屬于自己的,總有一天,他還能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他愛他的哥哥,愛他出眾的樣貌,優秀的品行,細心的關懷。 在很多年前,溫樂就墮入了一個名為“郝向明”的溫柔鄉里,從此再也不想出來了。 可是他又怎么能忽視了,他知道哥哥的好,別人也會知道哥哥的好。他喜歡他哥哥,別人也會喜歡他哥哥。 溫樂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哀,酸楚的從心臟流向身體的每一處,疼得他想哭。他很難過,質問著老天爺為什么自己不能一直陪在哥哥身邊,若是可以,他怎會讓別人有可乘之機? 郝向明和那個女生在校門笑著聊了好一會兒才分開,兩人還開開心心地揮手互相道別,那個女生的臉,燒得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郝向明想起今天約好了要和溫樂見一面的,便看向往常溫樂等自己的地方,果然溫樂就站在那里等著。他高興地走過去,還有幾米遠的距離就笑呵呵地喊了一聲:“樂樂,你來了!” 溫樂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一臉燦爛地笑著應答他,回一句“哥你來了,我可真是想死你了”,而是用一種混合著失落,憂傷,憤怒和焦慮的眼神看著郝向明走到自己面前。他將那保溫飯盒往郝向明手里一塞,冷冷地說:“給你做的,趁熱吃吧,飯盒不用還了,扔掉就行了,我走了?!?/br> 他一說完就轉身離開,心亂如麻,不知該怎樣面對郝向明。 郝向明對溫樂的表現詫異不已,忙上前去拽住溫樂的胳膊,問:“樂樂,你怎么了?怎么說走就走?” “你放手!”溫樂吼了一聲,用力甩開郝向明的手。 郝向明愣了一下,樂樂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吼過自己的,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由分說地再次拽住溫樂的手,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拉,讓溫樂看著自己,大聲問:“樂樂,你到底怎么了?你鬧什么?” 溫樂抬頭盯著比自己高半個頭的郝向明,問:“你吼我?” “是你先吼我的,樂樂,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說走就走?” 溫樂的唇不停發抖,醋意讓他的頭腦發昏發張。若是平時,郝向明這樣質問他,他頂多就嬉笑兩聲,罵兩句從工友那兒學來的臟話就過去了,畢竟他們是最親密的兄弟,拌拌嘴也沒什么的;可是今天,他卻認為,哥哥有了喜歡的人了,不在乎自己了,才會這樣對自己,又吼又拽的,這些不僅僅是兄弟間的拌嘴了,而是會越演越烈的疏遠。 他神經質地笑了兩聲,用盡全力狠狠甩開郝向明的手,瞪著郝向明:“我不走,看著你和那個女生親親熱熱的惡心自己嗎?我他媽的有病??!” “女生?哪個女生?” 溫樂呵呵兩聲:“哪個女生你自己不知道嗎?我都看見了,你們倆真是親密得不得了啊,你們倆在一起了吧?所以我為什么還要看你們惡心人呢?現在有個詞叫什么來著?吃狗糧?老子又不是狗,才不想吃什么狗屁糧呢,嘔!” 郝向明聽著溫樂噼里啪啦罵了一堆臟話,才弄明白,原來,是方才自己和班上的方靜拉拉扯扯被溫樂看到了。 他趕緊解釋:“那個只是我同學,我們沒有在一起?!?/br> “沒有在一起還拉拉扯扯,又拉手又玩笑,你以為我讀書少就真的弱智什么都不懂嗎?” “樂樂,我沒有這個意思,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沒有……” “你閉嘴!”溫樂大吼一聲,惹得路過的行人都回頭看。他的眼睛瞪得紅紅的,嘴唇咬著,仿佛多說一句話他就要哭了。 但溫樂不許自己哭,因為這不是真男人的行為。 郝向明深吸一口氣,說:“樂樂,你冷靜一下聽我解釋行不行,我跟方靜剛才確實是拉……有了肢體接觸,但我真的跟她沒什么。她跟我表白過,說喜歡我,但我沒有接受?!?/br> 溫樂皺眉:“你拒絕了她,卻還要跟她拉拉扯扯,你是個渣男嗎?你有病???” ”我只是想好好跟她做同學而已,而且她后來不是把手松開了嗎?那是因為我跟她說這樣做不好……” 溫樂一愣,迅速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個女生確實將手松開了,只是因為她和哥哥笑得太開心,讓他只管著生氣,而忽略了這個動作。 “我只是想著,同學一場,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必要鬧得太難看,才跟她好好說了以后要保持距離,當普通同學就可以了?!?/br> “那你們為什么還會笑?” “難不成要哭要打架嗎?”郝向明反問,“解決問題的方式有很多種,而我只是選擇了比較輕松幽默的一種,這樣大家都不失面子,我有錯嗎?” 溫樂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知道自己反應確實過度了。以郝向明的性格,也確實不會說重話,讓人又哭又鬧的,但他還是不痛快。 被尷尬包圍的溫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腳尖在地上劃來劃去。 還好郝向明主動開了口,他說:“不過你說的對,我不喜歡她還跟她表現得那么曖昧,確實是太渣男了,以后我會注意的?!?/br> 溫樂不吱聲,他感覺自己也挺渣的,說吃醋就吃醋,說罵人就罵人,臟話一串一串地沖著自己哥哥喊,實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郝向明見溫樂面色緩和了一些,便試探著說:“樂樂,咱們去別的地方坐著說吧,這兒風大,吹多了你頭疼?!?/br> 他一直都記著,樂樂有風吹多了就容易頭痛生病的毛病,所以天冷時,在外時,他都會注意護著樂樂,不讓樂樂被吹病了。 只是郝向明不知道,這個毛病是溫樂在這么些年來,偷偷溜出福利院通宵撿破爛給他買禮物染上的。 溫樂不吭聲,只是點點頭,任郝向明拉著自己往學校附近的一個公園走去,那是他們時常待在一起短暫聊天打鬧的地方。 到了公園里,兩人找了條長凳坐下,郝向明打開溫樂帶來的保溫飯盒,看著那些色香味俱全還冒著熱氣的菜夸張地贊了一聲:“哇,看上去就很好吃!樂樂,你的手藝又精進了呢?!?/br> 溫樂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你先吃了再評價精進不精進,畢竟打臉很難看?!?/br> “好嘞?!焙孪蛎鳉g歡喜喜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夸張地砸吧嘴,贊不絕口,“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樂樂,你就是中華小當家本家??!” 溫樂聽后,皺了許久的眉頭才放松開來,心里有些歡喜,說:“要是郝先生和郝太太知道你吃飯這么砸吧嘴,是不是要罰死你了?” “所以我才高興是在你面前吃飯啊,在你面前,我才能自由自在?!?/br> 溫樂切了一聲:“少貧,就你讀書多會說話?!?/br> 郝向明嘻嘻笑:“所以樂樂,你還生氣么?” 溫樂瞪他:“我氣什么?” 郝向明撇撇嘴:“你方才不就是在生氣么,又吼又瞪人的,我還以為你要打我,嘖,可把我嚇死了。不過,樂樂你老實告訴我,你怎么會這么生氣???” 溫樂看著他哥,不知該怎么回答才好。 此時的郝向明,看著溫樂的眼是那么地純澈干凈,就像他這個人,干凈又溫柔,如同來自天山的一汪清泉,讓溫樂不忍心放一粒塵埃進去,而那一粒塵埃,或者說一捧塵埃,就是自己對哥哥的喜歡。 溫樂怎么敢告訴郝向明,他方才那么生氣,是因為他吃醋,他難受,他不能接受別人和他哥哥走得那么近,他不能接受別人和他哥哥相視而笑得那般開心。 溫樂更不敢告訴他哥哥,自己對哥哥的那種喜歡,不僅僅是弟弟對哥哥的那種喜歡,而是那種將他視為性幻想對象,在深夜里會肖想著他進行自慰的那種喜歡。 “樂樂,是怎么回事,你告訴我啊?!焙孪蛎饔謫柫艘淮?。 溫樂想了想,說道:“沒什么,就是想生氣而已,天天在工地搬磚累死了,一肚子氣沒地方撒,就沖著你發了,哥,對不住?!?/br> “啊,這樣啊?!焙孪蛎靼胄虐胍?,“沒事兒,我是你哥,有氣沖著我撒,我不介意,就是平常注意休息,別累著了?!?/br> “嗯?!睖貥伏c點頭,沉吟片刻,又說,“哥,我問你個問題?!?/br> “什么問題?” “你有喜歡的人嗎?不是弟弟對哥哥的喜歡,或者哥哥對弟弟的喜歡,反正就是,你懂的,那種喜歡?!?/br> 溫樂緊張得心撲通亂跳,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這么問了出來,甚至想要扇自己巴掌怒罵自己的沖動??伤睦?,還是期望著一個答案的。 他想知道哥哥有沒有喜歡的人,哪怕不可能是自己,他還是想知道,說不定,能讓自己對哥哥病態的心動,徹底消停下來。 郝向明語調輕快地回答:“當然有啊?!?/br> 溫樂的心一沉,他覺得自己下一秒一定會哭出來的:“所以那個人是誰,即使我不認識我也想知道那個人的名字?!?/br> “能啊,而且這個人你也認識?!?/br> 溫樂皺眉:這人我認識,會是誰?方才的那個方靜嗎?可是哥哥說了他不喜歡她。難道說是福利院里的人? “所以這個人是誰?”溫樂問。 郝向明輕笑一聲:“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