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節
魏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這還要你提醒我!就怕三年之后,你不肯讓位置!” 孟澤冷笑,“我看您還是別cao心三年之后的事情,先cao心眼下吧。您可是在三月熱孝未出的情況下,就給霆均物色人家了。這要是被御史參一本,只怕這到手的富貴又沒了!” 魏老太太一驚,慌道,“你少唬我!” “你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還多,這事兒還要輪到我來唬你!” 魏老太太此刻也鎮定下來了,這事她確實做得不妥當,但要說會引來大麻煩也不至于。 畢竟,她只是嘴。上說說,而且還說得隱晦,御史沒有證據,就是知道了也奈何不了她。 但這事兒連孟澤都知道,想必是想要結親的人家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對她的做法有意見,所以才傳了出來。 想到這里,魏老太太覺得今日這壽宴怕是不好過。 “你少給我扯有的沒的,周家的壽禮,總不能送一塊銀鏡,這實在是不像話!”魏老太太避重就輕。 孟澤示意左右,頃刻,便有仆從搬著銀鏡上來,正對著魏老太太放下。 孟澤扯下綢布,光亮的廳堂內,魏老太太把自己滿是褶子的老臉瞧得一清二楚。 家道中落,又在鄉下過了七八年苦日子,六十多的魏老太太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蒼老十歲不止。如今就算是用牛乳泡澡,用香油涂抹身體,敷最。上等的脂粉,也掩飾不掉老態。 魏老太太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隨后才回過神來,這到底是一一面什么樣的鏡子。 紫檀和屋里伺候的幾個丫頭,早已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一時根本沒有注意到魏老太太的情緒。 “祖母可還有話說?”孟澤問’了一句。 魏老太太愣了一下,問道,“這東西是你做出來的?” “自是我做出來的!不然,富可敵國的佟家又怎么會打它的主意呢?“孟澤說著,示意仆從將綢布蓋。上裝車。 此刻,魏老太太還有什么好說的,只能閉嘴。 時間不早了,一家人收拾行裝,帶著禮物往周府趕去。 堪堪才四十歲的周夫人坐在正廳,正在招待來賀喜的夫人們。 說得正高興的時候,聽到丫頭報“魏家來人”,熱鬧的大廳陡然安靜下來。 周夫人環顧四周,知道這些人心思,想來這些內眷都是對魏家好奇得很。 “老太君來了,我得出門去迎才是!“周夫人說著,笑盈盈地從主位上站了起來。 孟澤跟著魏霆均進屋,就看到一位圓盤臉的中年婦人拉著魏老太太寒暄。 “我來猜猜,這是青松,這一位便是老太君的孫媳了吧!“著人給魏老太太看了座,周夫人笑著看向孟澤和魏青松。 “正是!”魏老太太笑道。 初次見面,周夫人夸了魏青松一番,又賞了魏青松一個鼓鼓囊囊的小荷包。 “老太君好福氣,青松乖巧懂事,霆均是國之將才,您這孫媳也是芝蘭玉樹般的人兒,叫人艷羨得很!”周夫人夸贊道。 “哪里哪里!”魏老太太謙虛道。 屋里的夫人們都是人精,見周夫人對孟澤并無輕視之意,便也跟著紛紛恭維起來,魏老太太起先還推辭幾下,后來就只呵呵笑了。 魏霆均和孟澤給周夫人道了賀,又說了幾句話,隨后便告辭出來。 這兒是內院,他們是外男,不好多待,由仆從領著往翰林大人那邊去。 走到半途,迎面碰到了熟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周瑾夫婦。 “魏將軍,阿澤,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們!“周瑾溫笑著打招呼。 孟澤回京后,周瑾并沒有直接。上門來拜訪,而是私下遞了帖子約見,但孟澤沒理他。 “真巧!”孟澤淡淡地回了一句,看向周瑾身邊的俏麗婦人。 鄭寶姝也猜到今日有可能會遇到孟澤,但沒想到這么快。當看到那張跟鄭漱玉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時,饒是有心里準備,她一時也怔住了。 太像了,好像時光又倒回到從前! “這位是內子!“周瑾介紹完,又指著旁邊兩個一高一矮的女孩兒,“這是小女若兮和碧云!” 鄭若兮大約知道一些內情,看向孟澤的眼神有些復雜,然而還是笑著開口叫人,“小女見過魏將軍及魏夫人!” 孟澤沒有應,局面有點僵,魏霆均站出來說道,“馬,上便要開席了,周大人還是先進去道喜再說,免得耽誤了時辰?!?/br> 周瑾笑著點頭,“好,咱們待會兒再聊!” 這話說得親熱,連魏霆均都有些不適應,好在周瑾立刻就帶著人走了,這才化解了尷尬的局面。 “沒想到他臉皮竟然這么厚!”等帶路的仆從走了,孟澤這才開口說話。 “不見得是臉皮厚,倒像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魏霆均說。 “怕什么,我不認他,他還能拿我怎樣,逼得急了,我就把他做的丑事拿出來講!”孟澤底氣足得很。 “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這是下策。 “我怎么自傷了?“孟澤反問道。 “你雖不畏懼人言,但淪為別人的談資,又何苦來哉!”魏霆均一語中的。 孟澤這時才反應過來。 周瑾固然是個渣男,但他作為渣男的兒子,而且是一個私生子,名聲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 父母之間的恩怨,跟他無關,他自然是無辜的,但這樣的世道,恐怕也沒有多少人會覺得他無辜。 他初來京城,又是魏霆均的伴侶,暗自關注他的人不知有多少,好奇有之,看笑話有之。 若是爆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和周瑾,真的會像魏霆均所說的那樣,兩敗俱傷。 “我明白了,過些時候,我找他私下談談!”孟澤說道。 魏霆均見孟澤想通了,便放下心來,倆人一同往梅大人所在的會客廳去。 梅大人在太常寺任職,掌管禮樂,是個不太清閑卻沒什么實權的職位。 此刻,他坐在上首,正在同客人們論詩詞,屋里熱鬧得很。 孟澤等人進來時,茶盤里的小酒盞好巧不巧,正好對著門口的位置,梅大人這才瞧見來人是誰。 “原來是少將軍,快請!”梅大人起身,招呼魏霆均和孟澤落座。 “剛才大家都瞧見了,酒盞指的少將軍,所以下一個該少將軍作詩了!“有人起哄道。 “對,二選一,要么喝酒,要么作詩!”有人附和。 梅大人笑著出來解圍,“我們先把這一輪玩完,下一局再邀請少將軍來吧!” 在座諸位都是來赴宴的,見梅大人這樣說,自然沒什么意見。 孟澤看了魏霆均一眼,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輪到我們了,自然是要參加的,不知取的是什么字?” 屋里的眾人先是一愣,繼而爆發出極大的熱情。 梅大人見孟澤要參加,心下也歡喜得很,當即解釋道,“取的是風字,目前排在第5個?!?/br> 孟澤略略一想,說道:“獨立小橋風滿袖!” “好句,過了!“有人鼓掌,茶盆里的酒盞又轉動起來。 第206章 談崩了 孟澤長得好看,人健談又爽朗,詩文也不差,在座的客人對他印象都不錯。 宴會結束之后,梅伯文還有些意欲未盡,興致勃勃地跟妻子周玉嬌說起今日的見聞。 “少將軍這門親事結的不錯,雖娶了男妻,但這個年輕人是個有才的,不比京中那幾個青年才俊差呢!” 周玉嬌只跟孟澤說了兩句話不到,對孟澤的認識還停留在長得好看這個層面上,陡然聽到自家相公的夸贊,有些驚訝,“有才?我聽人說娶的是個鄉下小子呢。 “后宅閑話,你聽聽就得了,不必當真。我們在宴會上論詩,那孩子可是出口成章,反應快得很呢!“梅伯文說著,放下手里的茶盞,“聽婉婷說,殿下也很賞識他,提過很多次呢! “即是這樣,那我就多走動走動!老太君這些年過得苦,人看著老了許多,正好可以去慰問一番?!爸芊蛉诵Φ?。 梅伯文知道妻子的用意,他擺擺手,阻止道,“不要如此刻意,順其自然就好!他們日后就在京中住下了,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再說,年輕人和年輕人結交,這才有意思,你就不用cao這個心了!” “老爺說的是!”周玉嬌同自家相公感情好得很,自是應下不提。 倆人正說著話,賴管事進來了。 “這是今日賓客送的賀禮單子,請夫人和老爺過目!” 周玉嬌接過禮單,看到魏家送的東西時,不覺“呀”了一下。 “怎么了?” “老爺請看!“周玉嬌說著,將禮單遞過去一些,順手在魏霆均的名字上點了點。 “送了一面鏡子?”梅伯文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賴管事一看老爺夫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誤會了。 “老爺,這可不是普通的鏡子,幫著清點禮物的丫頭和婆子們如今都一一個個圍著看呢!” 賴管事這話一說,激起了梅伯文和周玉嬌的興趣,倆人一塊兒去了庫房。 孟澤送的屏風鏡就矗立在庭院里,梅伯文和周玉嬌走近一看,這才發覺其神奇之處。 “這可真是個好東西!我就是說嘛,若是普通的鏡子,魏家怎么會送來做賀禮呢,豈不是太不懂規矩了點!“周玉嬌說著,站在鏡子前左瞧右瞧。 梅伯文見妻子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便取笑道,“瞧你,高興得像個小姑娘似的! 周玉嬌嗔道,“你這是在提醒我,我是個老姑娘了么?” 梅伯文哭笑不得,“這話又從何說起! 周玉嬌輕哼一聲,不再理睬梅伯文。 “既然你喜歡,那就不要收到庫房去了,放房間去吧!”梅伯文建議道。 周玉嬌想“了想,搖搖頭,“這樣的好東西,還是留給婉婷吧!” 梅伯文也是個疼女兒的,對周玉嬌的決定自然不會有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