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哥！江湖救急！我和純純的事兒被他爸媽知道了！”

    給步崇發這條信息的時候，孟曉南正和凌純坐在他校門口的肯德基里，躲在角落，不敢坐得太靠外。

    凌純被他媽甩了兩個耳光，臉又紅又腫，頭發抓爛了，T恤也拽得崩了線，褲子上都是土。

    孟曉南因為當時不在現場，沒有任何事，只是在見到人的時候無法抑制地心疼。

    對于凌純來說，那本來就是他爸媽，從小就生活在一起，再了解不過，他從小到大一直都他爸媽口中的乖兒子，從沒給他們丟臉過，可沒想到要丟就丟個大的。

    大約是看他高考結束，他那多管閑事的媽就要幫他收拾屋子，把他收在床下，用輔導書資料書藏起來的化妝箱被他媽翻出來了，連帶著還有以前偷偷買過的肌rou男雜志。

    肌rou男雜志他看完覺得還不錯，就沒扔，和化妝箱一起放到了最里面。

    雜志被翻出來的時候他不在家，他媽很冷靜地讓他回家，有事和他說，他本來也是和同學在外面玩，沒什么重要活動，就回家了。

    可他沒想到回家要面對的是自己被翻了個遍的房間，和扔的到處都是的化妝品。

    他媽眼睛哭腫了：“凌純，我問你，這是怎么回事?！?/br>
    陳述性的語氣讓他慌了神，一時沒答上話。

    桌子上放著他的裸男雜志，他買的時尚雜志，甚至還有他初中的日記本，里面斷斷續續地寫了他當時喜歡的那個男孩子，長相習慣成績，還有些他自己無法訴之于口的喜歡——也被翻看過了。

    問完這句話，他媽的情緒再度崩潰，揚起日記就往他臉上扔：“凌純我問你話呢！你這都是什么呀！”

    日記本之后是雜志：“你怎么喜歡男的啊，你惡不惡心啊，你是男孩子??！你這樣不男不女叫怎么回事！”

    凌純被日記本砸中了頭，砸得他頭腦發蒙，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可一句話都吐不出來，混亂的情緒里他看見他媽站起身，越過茶幾，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邊哭邊罵：“你告訴mama，你為什么喜歡男的，你從小就那么聽話，聽mama的，喜歡女孩子好不好？mama不管你早戀了，你馬上大學了，給mama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好不好？”

    女人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口中說著“好不好”的問話，手卻拉扯他的頭發，扯得他頭皮生疼，最后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凌純從小就乖巧聽話，從沒見過他媽氣成這樣，以前那些一分之差的成績單所帶來的怒氣在此時不值一提：“你說話啊，凌純，你說話啊，你回答mama??！”

    女人并不是真的在等他的回答，她早已經從這些東西上看出來了，她的寶貝兒子喜歡男人，從初中就喜歡了。日記再沒有寫過，但那些使用程度不一樣的化妝品，兩年多前的猛男雜志，和最近一期的時尚雜志，完全可以得到答案。

    十八年了，她從沒想過凌純會變成這樣。

    母子兩人呆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凌純小聲開口：“媽……我改不了……”

    女人受驚了似的回手就是一巴掌，尖叫：“你閉嘴！”

    凌純臉上火燒一樣的疼，身上哪里都不舒服，就見他媽忽然翻身過來，揪著他的衣領：“凌純，你要么找個女朋友，要么mama帶你去治病，要不就滾出這個家，mama不要你了?！?/br>
    凌純抬起眼睛，對著他媽扯了一下嘴角：“mama，我……”

    話沒說完，女人猛地推了他一把，起身大步走向門口，打開門，又回來撿他的化妝品往外扔。

    凌純的生活費都是家里給，化妝品都是省吃儉用買來的，雖然都不是大牌，但積少成多，說是他全部的家當也不為過。

    化妝品砸在樓道里的聲音很響，對門開門看了一眼，沒敢說話，連忙把門又關上了。

    “媽，別扔了，別扔了……”凌純下意識去樓道里撿化妝品，結果他媽反而把化妝品都扔他身上，他撿不到，被砸得生疼，眼淚大顆大顆落在地上，最后伴隨著行李箱被扔出來的巨響，家里大門也關上了。

    化妝品經過兩輪摔打，已經完全不能用了，粉底液的瓶子碎了，粉餅眼影甚至眉粉都碎了，粉撲被甩出來沾了土，刷子也都滋了毛沾了土……

    已經是八月底，他今天是和高中同學最后聚一聚，行李已經收拾好了，明天就去學校報到，可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是同性戀的事情會被發現，明明他媽以前從不動他的學習用品的。

    凌純在樓道里擦了很久的眼淚，收好仍存活的幾個氣墊和卸妝水，敲了敲門，啞著嗓子說：“mama，我去學校了?！?/br>
    屋內一片安靜。

    專業是他從爸媽挑選的熱門職業中挑的他不怎么討厭的，他其實想學化妝類造型類專業，但最終在一片金融計算機化工中選擇了計算機。

    孟曉南因為是體校，有校內集訓，這個時候已經返校了，看見消息的時候凌純已經到他們校門口了，不是學校的人進不去，只好在門口的肯德基等他。

    手機上有幾個未接來電，后來可能是猜到了他在訓練，發了語音，話音里帶著厚重的鼻音：“我媽知道了，我去你學校找你?！?/br>
    第二條過了很久才發：“我進不去你學校，在你校門口肯德基等你?！?/br>
    孟曉南一看時間，十分鐘前的了，他頭發都沒吹干，用毛巾胡亂擦了兩下就跑出去了：“中午吃飯不用等我了！”

    孟曉南狂奔一路，本來就沒干的頭發又被汗洇濕，進肯德基的時候，凌純坐在角落，行李箱放在里側，半長的頭發遮住了臉，趴在桌子上發消息。

    孟曉南大步過去把人纜在懷里：“沒事沒事，我來了，mama知道了就知道了，我會陪在你身邊的?！?/br>
    “……嗯?！?/br>
    懷里的人明顯地發起抖，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他能感覺到胸口的衣服在發熱，濕了一塊。

    “不哭不哭……”孟曉南摸著凌純的頭發，想親他，又不敢，只好一下一下地安撫。

    等凌純情緒穩定了，他才斷斷續續把事情說了，孟曉南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就一直說自己會在，都為他做過1了，這有什么可害怕的。

    凌純的學校就在本市，打算住校是本想和孟曉南多一點時間相處，可現在成了有家不能回，倒成了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而且看樣子也不像能回家哭哭慘就能回去的樣子。

    孟曉南學校不能隨便進人，人出來的這么匆忙，也不見得有錢，外面租房都難。

    正發愁的時候，孟曉南手里的手機猛地被人搶走了。

    “哎！”孟曉南剛給步崇發完微信，正打算看看附近的房源，能不能擠出點錢給凌純租個地方，誰能想到在肯德基里還能發生這種事，喊完他就起身要把手機搶回來，就見搶手機的女人對著他尖叫：“死變態你離我遠點！”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女人拿著他的手機點來點去，嘴里竟然不耽誤她罵人：“我跟著我兒子出來，誰想到他竟然是來找男人的，是不是你勾引我兒子，是不是！”

    女人的尖叫讓孟曉南頭腦發蒙，被他當著的凌純扯了扯他的袖子，對著女人開口道：“媽……你把手機還給他……”

    “誰是你媽！我生不出你這樣的兒子！”女人推了兩人一把，眼見電話接通，她開了免提，對電話那邊喊，“你兒子不要臉，是他媽同性戀，勾引我兒子，惡心！”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她邊喊邊躲要過來搶手機的凌純：“體大門口肯德基，不信你們自己來看！凌純你就知道和你媽對著干，我白養你這么大！”

    凌純急哭了：“媽，媽你把手機還給他，不是誰勾引誰……”

    撒潑尖叫的女人是凌純他媽，凌純可以上去搶手機，孟曉南不行，最終只是抱住了凌純，不讓他再往前：“別去了，手機在阿姨手里就讓她拿著吧，不就是出柜嗎，不怕?！?/br>
    凌純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么狼狽過，趴孟曉南懷里嚎啕大哭，可他媽就是一個這樣的人，重男輕女，學習第一，死要面子，不講道理……

    電話那邊的人早已經掛斷電話，女人卻還是緊緊握著手機沒有還給孟曉南，見周圍人有不少拿出手機拍視頻的，她本以為是拍凌純和孟曉南，躲開后發現有一部分鏡頭跟著她走，她又被人戳到了怒點，瘋狂罵著兩個人，最后倒在座位上大哭。

    肯德基保安根本不敢上前，誰都知道撒潑的中年婦女最難伺候。

    女人的動作提醒了孟曉南，他皺著眉頭，把凌純拉到了自己身后，把人擋住了。

    他雖然不算特別高，精瘦型，可凌純個子矮，比他瘦許多，這么一來擋了個嚴嚴實實。

    后來的事情更是鬧劇，孟曉南的爸媽不久后趕到現場，沒像凌純mama那樣撒潑，但顯然臉色極臭，而凌純mama顯然不滿足于此，總在說些難聽的話刺激人，最后不知是誰打了報警電話，警察來了才算完。

    警察的建議非常大眾，不要生氣不要著急，孩子的性向不重要，人才是最重要的，遇見事情還是要冷靜處理，這樣影響治安，終究是親人沒必要鬧得這么難看……

    然而事情已經這么難看了。

    孟曉南爸媽不想再和他說話，接受了他是同性戀的事實，隨后拒絕再承認他是他們的兒子。

    一方歇斯底里，一方平靜冷漠，凌純mama一個硬生生鬧出了五六個人的效果，臨走又痛罵了凌純幾句，警察頭痛地把人連拉帶拽弄走了。

    鬧劇結束，孟曉南才有機會看步崇的消息。

    步崇：【怎么了，事情嚴重嗎？】

    他回答：【我們倆都無家可歸了，崇哥能不能收留我們一下，給我們一個調整的時間?！?/br>
    步崇有男朋友且成功出柜這件事圈內相熟的人沒有不知道，去年他把人帶到相熟的就酒吧的時候，圈子又炸了一波，無數零號怒罵他不道德，這么好的一號苗子就成了他身下受，讓他們怎么辦？

    孟曉南當時感嘆圈子果然亂——他前炮友的現男友的處男身是他現男友在單身時期約炮給破的，讓他體驗了一把當1的快樂。

    當時因為步崇把人帶來，大家都不好意思拆他的臺，后來機緣巧合步崇知道這件事，還醋溜溜地過來陰陽怪氣一通，最后被他一句“你再逼逼我把你光榮戰紀全抖落出去”為結尾，成功堵住了步崇的嘴。

    沒想到現在要找朋友幫忙，還是找到了步崇身上——他們暑假成功出柜，現在在校外租房，大家都是熟人，不需要擔心撬墻角的事情。

    步崇過了一會兒才回復，大概是和韓帥商量過了：【可以，不過房間還亂著，你們得找個時間過來收拾?！?/br>
    【今晚可以嗎？】

    【可以?！?/br>
    孟曉南把事情告訴凌純，凌純沉默著點頭。

    孟曉南和學校請了假，先帶凌純去醫院看了看，都是rou皮傷，開了些活血化瘀的藥。

    跑來跑去折騰一通，到步崇那的時候也是晚上了，孟曉南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步崇沒多說什么，只說先住著吧，找到好的再搬也不遲。

    凌純一直沒怎么說話，步崇表情還好，韓帥就有些在意，孟曉南倒是能理解，畢竟曾經也是有過交集的，見到的肯定不是這樣的凌純。

    平時里凌純看著又純又乖巧，到床上倒是sao的很，化完妝就更嫩了，孟曉南偶爾也會因為凌純的勾引而獸性大發快樂做1。

    他碰了碰凌純身上青紫的印記，凌純猛地一縮，孟曉南就不受控制地吻到傷口上，口中模糊道：“化妝品沒了再買，我們這次買好的，那個什么楊樹林還是桃樹林，小羊皮，紀梵希，我給你買?！?/br>
    凌純被他逗笑了，他一個體育生的Gay，竟然還能記住幾個牌子，也算不容易了。

    見人笑了，孟曉南才稍稍放心，就繼續道：“你笑什么啊，那個什么香奈兒古馳也都行，買得起就給你買，我有比賽獎金的?！?/br>
    比賽獎金倒是提醒了凌純：“還是先別買了，你爸媽也……”

    屋內安靜下來，凌純繼續說：“事情還挺多的，現在只剩下我們相依為命了，總不能一直在步崇這里住著，我試著找點兼職吧，計算機我也不想學了，有機會的話想轉專業……”

    那段時間兩個人的生活有些混亂。

    孟曉南學校偶爾有聯賽，訓練也忙，更有老師來詢問他未來的打算，是做教練，還是去體育老師，又或者加入某些俱樂部。他又忙著看房，步崇那不能再住了，房東知道了步崇和韓帥的事，不愿再租，只是步崇知道孟曉南和凌純的事仍未解決，就找了理由拖著沒搬。

    凌純剛開學，新生入學有很多事要忙，而不巧的是他被安排的其余五個室友都是鐵直男，他完全可以想象四年后，五個人雙目無神穿著格子衫牛仔褲擠地鐵的模樣——雖然也未必，但凌純寧愿死也不愿變成那樣。最終他只在宿舍放了必需品，不打算常住。轉專業的事情并不順利，能直接轉校的學校大多是民辦私立，給錢就能進，但問題在于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他只好暫時放棄這個想法。

    等到國慶的時候才算告一段落——他們找到房子先一步搬走，步崇和韓帥緊隨其后。

    這個時候孟曉南才發現凌純在做直播，拍短視頻。

    而且竟然還小有收獲，他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竟然贊了幾千的粉。

    凌純邊拆快遞邊說：“我長得好啊，素顏都能無濾鏡上，看的人也是女孩子多，她們很會分辨到底是不是素顏的……還有人給我發圖說讓我畫仿妝，不過我拒絕了，現在化妝品都不多，很多妝面都畫不了的……”

    孟曉南湊過去，看著凌純從快遞盒里拿出一個雙頭龍，他繼續說：“現在我們算同居，偶爾你露個面，賣個腐，湊湊cp，很好漲粉，就你這個臉，不說你是想簽約，騙誰呢呀，我又不傻，不著急，先穩定一下再說……”

    這話說得很對，孟曉南從小打乒乓，身材非常好，肌rou薄薄的一層，看起來很精壯，再加上臉也長得輪廓偏深——就是因為這個，初遇那晚凌純才以為他是個1，起碼是個0.5，沒想到撐死了是個0.2。

    孟曉南：“……”

    兩人到現在認識一年半，初見那晚他仍歷歷在目——跨年夜在酒吧亂混，偶遇凌純，當即一拍即合跑去開房，結果澡洗完了擴張做好了，上床的時候，對方帶著他的手往自己身后摸，他才覺出不對勁來。

    弄明白兩人都是0后，凌純滿臉無語：“小零白白嫩嫩的才正常好嗎，你到底是怎么以為我是0.5的！不行，我想要，你cao我?！?/br>
    孟曉南喜歡弱攻，長得白白嫩嫩，但在床上能把人cao的起不來床，可這次真是抓到個0，還是純零，前面和他人一樣白嫩可愛，用都沒用過。

    孟曉南當晚含淚做1。

    大概就如步崇和他說的那樣，緣分到了就到了，逃不開擋不住，他硬生生把凌純前面的處給破了。

    其實全程也沒怎么用凌純主動，他騎在凌純身上起伏吞吐，差點把人弄哭，事后他還得哄。

    孟曉南不太清楚網紅的事情，接過凌純遞過來的雙頭龍，道：“你心里有數就行?！?/br>
    凌純不止買了雙頭龍，還有肛塞振動棒之類的，確認東西都在后，他舔舔嘴唇：“南南老公，我們好久沒做了，今晚就玩這個好不好？”

    他指著孟曉南手里的雙頭龍：“南南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