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蜑失
我找了塊干凈的地兒躺下,遙望著晴空碧波,伸出手也遞給小孩兒一半兒橘子。 男孩兒這才居高臨下看著我,見眼生勤地扯下一塊破帆布擱在我頭頂的鐵桿子上擋住太陽,小心翼翼地搭話:“弟弟別盯著太陽看,小心灼傷了眼睛?!?/br> 處在變聲期的聲音還有點稚嫩,但整個身體骨架大體格也壯實所以音色又稍低沉些。 “喊哥哥!”我又笑著問道,“怎么叫這么個名字?” “我出生的那天父母就過世了,是叔叔撫養了我,給我取的名?!?/br> 我指著周圍水里的那幾個漢子,“所以這是你叔叔的船?那些人里哪個是你叔叔?” 蜑失看也沒看,只搖著頭回道:“都不是,我叔叔是武官,在神殿里面工作。我只是住在船上而已?!?/br> “住在船上?” 男孩看了看方圓百里的漁船,“這邊所有的船我都住過,哪里有招工的我就睡哪兒,大叔們人都很好,把船留給我睡,第二天醒來就給我安排活兒干?!?/br> “家里沒別人了嗎?”雖然個子瞅著比我還高,但畢竟是個孩子,聽他云淡風輕地講著這些,像是早已習慣了生活的苦難,難免生出些惻隱之心,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還有我嬸嬸,她大我不多,前兩年才嫁給我叔。一個女人家,丈夫也常年不回家,我當然不能總是麻煩她,就想著出來找找活兒干,自己養活自己?!?/br> 男孩正老實交代著,突然一個巨大的陰影慢慢籠罩過來,他緩緩轉過身抬起頭,就看見一個格外高大的男人。 桀異抱著手站在甲板上看著我,身上的海水順著毛腿滴滴答答滾落下來,被水泡濕的白色短襯褲緊貼著大腿根,胯下兜著一個極具壓迫力的大圓柱,前端像個大桃子似的重重壓在布料里,前端呼之欲出,還掛著一根水線,就好像是馬眼里滴著尿一樣。 蜑失看著他驚訝地張大嘴,半晌才轉頭過來問我:“這是,你爹嗎?身材真偉岸啊?!?/br> 我和桀異二人皆是無語。我想著以后免不了總是被人誤會,干脆直接應下道:“對啊,我爹?!?/br> 桀異直接把我拎到一邊兒,撓了撓自己的小腹,語氣不悅地問道:“他誰???” “一個身世可憐的小孩兒,你不會還要吃他的醋吧?!蔽以颈镜亟忉屃巳齼删?。 桀異嗤了一聲,把我的手搭到他毛發叢生的腹部說道:“幫爸爸撓撓,怪癢的?!?/br> 我看過去,只見襠下半透明的布料內黑乎乎的一大團,是遇水裹在一塊的陰毛,七七八八地伸出了褲沿,雜草一般連接著大片腹毛野蠻生長。 扒下他的褲子定睛一看,才發現這些粗黑卷曲的毛發里纏著許多細長的水草,怪不得癢,我只得用手扒開它們小撮小撮的清理,有時會不小心扯掉一兩根毛發,他嘶一聲拾起自己的陰毛捋直了在我手腕上纏了兩圈兒,人高jiba毛倒也挺長的。 “你無不無聊?!蔽艺罩羌庀聢杂驳拇蟛G丸就是一拳。 “好男一身毛嘛?!辫町惒煌床话W嘿嘿笑著,陽光下腿上的毛發也被曬干變得蓬松起來,我起身坐上他的大腿,腳拇指都淹沒在男人茂盛的腿毛里,只覺得有些癢,與老公零距離的觸感卻讓我感到十分舒服。 一天下來我們換了四五艘船干活兒,直到日暮黃昏的時候,我們才在歸舟的甲板上又見到了蜑失,也算是緣分。 大船在海浪聲中撞著巖石靠岸,甲板晃蕩了兩下,忙了一天,船上的漢子們都忙著收拾家伙趕著回家吃飯去。 “回家咯,吃飯咯!” “回去cao老婆咯!” …… 突然開的黃腔惹得一眾淳樸漢子哈哈大笑,他們提著桶拖著網,光著屁股蛋子,吹著號子,一邊下船一邊踉踉蹌蹌的穿衣服,相較其他族裔男人更大些的jiba在風中晃來晃去,有的正想著媳婦兒都已經翹起來了,被一旁的兄弟逮著根兒取笑。 我倒也不急,安安心心等桀異穿戴好了才慢悠悠地準備起身,正待走時卻看到身后的小男孩兒正垂著頭,不緊不慢地整理著打結的漁網,他時不時會抬頭望一望海岸上陸陸續續歸家者的背影,眼里帶著羨慕的神色目送他們漸行漸遠。 我跟桀異相視一望,我知道以他的性子肯定有些于心不忍,就試探性地問了句:“帶他回去?” 桀異:“嗯,嗯?” 他頗有些煩躁地把手上的鐵鏟兒一扔,揉了揉腦袋,嘆了口氣,突然大聲吆喝道:“今晚吃烤魚!” 桀異拉著我提了一捅鮮魚走到礁石上,打了個響指,在石縫里就燃起了一叢天火,我們架起幾根桿子搭成架子擱在火旁,他又朝對面喊道:“小子,過來一起吃魚?!?/br> 可能是好久沒有在黃昏后與人呆在一起過了,蜑失明顯有些激動,立即就開心地跑了過來。 桀異把一桶活魚扔到他面前,“來來來,不白吃的,幫忙剖魚?!?/br> 男孩興奮地接過桶,看著沒有柴的火焰滿眼的好奇與驚異,憨憨地說道:“你們也太厲害了吧?!?/br> “我爹開武館的,平時也會教一些神術?!蔽覍㈤_膛破肚洗好的魚穿好鐵簽子掛在架子上,看著認真破魚的蜑失,最終開口道:“剛才我跟爹講了你的事情,他說想帶你回武館,我們那剛好缺個管事兒的,你要愿意就過來幫忙,想學功夫呢也可以跟著學生們一起學,然后管你吃住的地方,每月再另付你工錢,肯定比這兒賺得多?!?/br> “……” “乖兒子?!辫町惖芍勖嗣业念^說,語氣卻沒有半點夸獎的意思。 蜑失倒是瞬間瞠目結舌,又驚又喜,看著桀異又不知道怎么稱呼,只一個勁兒的說謝謝。 “叫他坤叔就好了?!?/br> “謝謝坤叔!謝謝小天哥!” 桀異:“……”他抹了把臉,拍拍男孩兒的坦露的肩膀道:“也帶你沾沾人氣兒,你一個小孩兒在這兒白天跟漁夫混在一起,晚上跟魚混在一起,都快變成海鮮了?!?/br> 蜑失立馬起身,一本正經地地說:“謝謝坤叔!我一定好好干活,看好武館,也照顧好小天弟弟?!?/br> 桀異只覺得頭疼,皺著眉道:“坐下坐下,什么小天弟弟,剛剛還在喊哥?!?/br> 蜑失撓撓頭:“那個,我只是看著小天哥生的精致,看起來也小,心里總把他當弟弟了,反正我都會幫您照顧好的?!?/br> 桀異一時感到無名火沖上頭,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一字一頓道:“嘿你個小崽子,老子自己會照顧好他的,用不著勞煩你?!?/br> …… 日薄西山后我們趕著最后一絲霞光會到武館,我在空余的雜物間里給蜑失騰了個屋子,他說想先去嬸嬸那里報個平安,我便也隨著他一起去了,剛剛回來的一路上張燈結彩、人流繁華,正好出去逛逛。 蜑失的嬸嬸住在遠離鍍金門的一個坊內,坊里家家戶戶都點著燈,按說到了宵禁的時間,長街上卻依舊有許多人活動著。蜑失領著我在人群中穿來穿去,最終走到一個僻靜的院子前,院子里一個女人正坐在小凳兒串著紅葉,一路走到似乎有很多人戶都掛著這樣的紅葉串兒,有長有短,在燈光下火紅的一片。 “嬸嬸!”蜑失大聲喊道。 院子里的女人聞聲抬起頭,眼底驚喜交加,趕忙起身道:“你跑哪去了,我都說了你還小用不著你為家里cao心,你怎么就這么倔呢,留下話兒就跑了?!闭Z氣里盡是責備與愛憐。 蜑失笑著說道:“是這個好心哥哥給我活兒干,還給我住處,發給我工錢。嬸嬸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就是來報個平安的?!?/br> 我這才從門外的陰影里走了出來,眼前的女人的確看起來年齡不大,長得卻是美艷至極,然而匆匆一瞥,整個人的舉止言談、周身氣質又盡顯嫻靜溫婉,倒有些反差感。 她也同時發現了我,然而并未等她開口,我先是站出來,說道:“有靈體,還是雪青色的清霧,你是巫女?!?/br> 這話一出,瞬間我身邊兩人同時一驚,女人踉蹌地退后兩步,桶里的紅色楓葉被絆倒散落一地,她滿是防備地看著我問道:“你是誰?來做什么?” 就連蜑失也趕緊張開手護在她面前,焦急的辯護道:“嬸嬸真的不是妖怪,她從來沒害過人!” 我被搞得有些懵,皺起眉頭說道:“誰說的巫女是妖怪?澄清的靈體明顯是屬于神族的?!?/br> 按理說巫女的確是一個特殊的族裔,早先是被原初之神歸為神裔一脈的,卻因為清一色的女性族人全都擁有強大而又詭異的力量而總是被人忌憚,本身這個族群就很少了,又因為多年來各族人的排斥打壓甚至圍剿獵殺,如今的巫女大多只剩散落在各處流浪者了。 剛剛聽出了我言語里的善意,面前的女人慢慢放松下來,理了理云鬢,還是招呼著我們進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