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崖回去后，把梁苒說的話和裴景行復述了一遍，兩小時后對面回復，說讓他注意安全，在家記得鎖門。

    “萬一遇到事情，可以去找小晨jiejie?！迸峋靶性谡Z音里這樣說。

    [LUYA]：老師放心，我最近要回趟家拿點東西，別的地方都不去。

    [仰止]：好。

    氣溫逐漸回暖，陸崖出租屋里的羽絨服已經穿不到了，他挑了個沒事的周末打包了點衣服，拿回家去，再帶點薄衣服回來。

    回家那天，剛好姜欣悅的病情有所緩解，被陸國慶接回了家里。三人再次碰面的氣氛有些尷尬，好在母親今天看起來很平靜，正坐在陽臺曬著太陽看書。陸崖打了聲招呼，徑直走進臥室。

    整理衣服用不了多少時間，春夏的衣服輕薄好拿，打包好后面積只有冬衣一半大小。他想起書柜里還有幾本專業書，下學期要用，索性一起拿走吧，省得以后還要抽空回來。

    書房好像很久沒人進來，書柜的門框落了一層灰，他仔細看了一圈，才在最頂上的那一層看到自己要的幾本專業書。書是被分散開放的，他踩著梯子爬了上去，先拿了兩本夠得到的，手挪到了旁邊的書上，看到了幾個黑乎乎的本子，好像是相冊。

    家里不愛放照片，唯一一張放在客廳的全家福是自己兩歲的時候拍的。陸崖有點好奇，干脆把那本相冊拿了出來。

    照片一張一張翻過去，年代太久遠，有的甚至是黑白的。那是陸國慶和姜欣悅年輕時候的樣子：讀書，游玩，工作……幾張黑白的照片翻過去后，就成了彩色的，每一張都是雙人照，每一張上的姜欣悅都是笑著的。原來不茍言笑的母親年輕時候愛穿裙子，也會和父親一起坐在海邊，十指相扣。

    陸崖想：父母戀愛時一定也很甜吧。

    相冊的最后一頁，陸崖看見了自己。

    只是那時候的自己才剛到母親胸口的高度，站在父母身子前面，一家三口一起對著鏡頭笑。

    這是什么時候拍的？應該是小學之后吧，可他不記得自己拍過一張這樣的照片。背景是一棟老樓，能從門口模糊的字跡看出幾個字：懷森生物實驗基地。

    原來父母和李懷森是認識的？

    陸崖把照片抽出來，相片右下角印著日期，庚辰年正月廿四。

    他拿出手機，往前算著年份，距離如今最近的庚辰年……是二十一年前。

    陸崖懵了，自己今年才二十??？那照片里的人是誰？他很確定那人就是自己，眉毛眼睛都太像，笑起來的酒窩都在一個位置。

    轉念一想，相片是有可能印錯日期的。

    于是他又用手機搜了“懷森生物實驗基地”幾個字，在百科上看見了那棟照片里的白墻老樓，原地址在富國大路附近，二十年前被拆除，改建成鋼鐵廠。

    可是二十年前，自己才剛剛出生，怎么可能長得那么高。

    他徹底懵了，無數個想法涌現在腦海，思維都被沖散了。

    可能性只有兩種：照片里的人是自己，或者照片里的人不是自己。

    陸崖傾向于后者。自己的記憶力不算差，甚至能想起三歲的時候在院子里逗狗的事，那會兒自己才到母親腰那么高，不可能拍張照片都不記得。

    難道自己有個哥哥，父母從來都沒提及過？

    也不對，那個人和自己太像了，起碼得是雙胞胎，可是雙胞胎怎么可能差那么多歲？

    他在科幻電影里看到過人體冷凍技術，難道自己因為一些原因被冷凍過？之后的記憶也都是篡改的？

    陸崖覺得自己越想越離譜，好像沒有哪一條路是行得通的。

    懷森生物實驗基地……

    他猛然想到了一個人：李尹航。

    他說過：遇到什么想不通的問題，都可以來找我，別人不知道的事，我未必不知道。

    他還說過：裴景行這個人，心機挺深的，謹慎慣了，很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的顧慮。

    在那一瞬間，他明白了李尹航說的那通好無厘頭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李尹航知道這件事的真相，還旁敲側擊地告訴自己，其實裴景行也知道，只是因為他有什么顧慮，所以從沒告訴過自己。

    陸崖看著手機通訊錄上李尹航三個字，手指滑來滑去，可他最終還是沒法勸說自己繞過裴景行去找其他人，哪怕只是一個問題。

    想要接近真相，也許有更快的方法……

    他從梯子上走下來，手里捏著那張發皺的照片。

    在這件事上，沒有人會比父母知道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