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別回頭
晚上10點,別墅中燈火通明,房間中空無一人。 徐晚時坐在林堂生的書房中,還在做數學題。 尋常正確率極高,做一道對一道,今日卻心神不寧,連連漏了好幾個條件,導致題目最終解不出來。 她鮮少煩躁。 這次卻只想抓自己的頭發。 實在做不下去,她合上習題冊。 正在這時,書房的門驟然被人打開。 哐當一聲,門板驀然撞上墻面,發出來極重的一聲。 嚇的徐晚時一哆嗦,然后轉過頭去。 林堂生一身站在門口,他盯著坐在自己大椅子上胡亂轉動的徐晚時,眸光沉著,寒氣四溢的往她面前走去。 徐晚時蹙眉,“林叔叔?” 下一刻,不長的頭發驟然被他抓住,一用勁,猛然扯著她的頭皮將她拖到了地面上。 因為吃疼,徐晚時不斷掙扎,用手去扒林堂生有力的手指,“你干什么?放開我!” 聲音太細,再怎么說,也只是一個青春期的少女,力氣比不過一個成年男人,整個人就被扯在手心中拖在地面上走。 林堂生拉扯著一路走到大廳,對她冷言冷語,“寅寅,你真是枉費這幾天這么疼你,你就是這么對叔叔的?” 徐晚時還在掙扎,扯著小鳥嗓子大喊,“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放開我!放開我!” 空蕩蕩的房間中,蔓延著她尖銳的聲音,卻無人出來探看一眼。 林堂生直接問她,“陳清焰是你什么人?” 徐晚時心中一震。 掙扎間,她掃了眼墻上的表,正好晚上10點多,還差不到兩個小時。 徐晚時的手指扣緊男人的大手,對著林堂生說,“這是誰,我不認識,放開我!” 林堂生冷笑,“你給他送飯送了快半個月,不知道他是誰嗎?” 他拖著徐晚時,一路走到地下躍層的樓梯口,“我早就該想到,徐念念曾經是陳家的人,你怎么可能不認識陳家小子?” 樓梯不好走,腿腳磕碰在堅硬的樓梯臺階上,一截一截往下墜,她咬牙,猛然用細瘦的手指拉住樓梯欄桿。 不能下去。 現在是哥哥逃走的最佳時機,錯過今天,她現在又被揭穿,再想找到人就難上加難了。 “好疼……”徐晚時用手抓緊欄桿,一邊細聲細氣的叫,“好疼?!?/br> 林堂生這次連理都不理。 他兀自一用力,猛然將人從欄桿上扯了下來,一路拖著往最深處走去。 晚上的地下室昏暗不明,幾盞幽燈明晃晃吊在房頂,房間內人聽見動靜,一個個害怕的往墻角縮去。 走廊最深處的房間沒有絲毫變化,大門關著,外部看不出異樣。 徐晚時心中忐忑,看著林堂生用指紋開鎖,然后打開了房間內的強光燈。 燈光大亮,跌在地面上的徐晚時忽而松了一口氣。 下一刻,一個巴掌凌空而來,發狠一般的摔向她,將她整個身體打到撞上墻頭,她捂著頭頂,痛呼一聲。 林堂生目光凜冽,從旁邊接了一杯水,猛然潑在了坐在中間的男人身上。 男人驟然清醒。 不是別人,而是跟在林堂生身邊,今天負責看守陳清焰的大漢。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到林堂生,困惑的問,“林先生?”發現自己手腳均被綁著,掙扎著起身,差點將自己絆倒房間的地面上。 “跑了!陳家小子跑了!他割斷了繩子,還打暈了我,從內部解開了密碼鎖,還弄歪了監控,自己跑掉了!” “媽的,這小子太能打了,哪他媽學來……” 感覺林堂生在瞪他,他又噤聲,地下頭,“先生,對不起,讓他跑掉了?!?/br> 林堂生冷哼一聲,不再看向大漢,眸光凜寒的轉向縮在墻角的徐晚時。 上前一步,將她的衣領連帶她整個人提起來,陰鷙的問,“陳家小子去哪了?” “我不知道?!?/br> 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頭腦昏沉,仿若聲音在遠去,卻還是聽見林堂生一字一頓的問,“陳、清、焰在哪?” 徐晚時口中藏著一口腥氣,臉頰上熱辣辣的疼,卻還是緊咬牙關,“我不知道!” 林堂生將她甩到一邊去。 起身,掏出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再回頭,瞇著眼睛掃視在水泥地面上掙扎著爬起來的人,忽而上前一步,用腳踩住了徐晚時細瘦的腳踝。 沒有用力,卻足以讓她站不起來。 他陰測測的笑。 “你不會以為,你偷偷放走了陳家那小子,他就能跑出去吧?!?/br> 徐晚時睫扉在顫。 “這房間,屋外布滿了高壓電網,沒有我的允許,一只鳥也飛不出去?!?/br> “不過我也要真的夸獎你,真不愧是我看上的小黃鶯,小小年紀就知道做情報販子?!?/br> 說著,從自己的衣兜中掏出來一個黑色的小東西,扔在了徐晚時眼前。 “如果不是從徐念念包中翻出來這東西,我還不相信是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br> 錄音紐扣。 徐晚時不回。 林堂生反倒沒有剛剛的氣急敗壞,拉過一個椅子坐下,只說,“你比徐念念有出息,她費盡心機一輩子,也沒有得到陳今嶼的真心。而你,只是這點年紀,就能讓陳家小子這般護著你?!?/br> 徐晚時驟然抬頭,與林堂生對視時,兩雙如出一撤的眼睛卻閃著不一樣的光彩。 林堂生眸底藏著晦暗,“我們盯著陳家小子這么久,沒有找到破綻,你一出現,他就自行卸掉了防備,甘愿替你吸引注意力?!?/br> “仔細想一想,這段時間,他集中打擊的,有多少徐念念接觸過的,加強守備的,恰好就是徐念念所在轄區,我還當陳今嶼對徐念念真有余情?!?/br> 徐晚時驟然斂下眉眼,不斷掙扎著將自己的小腿從男的皮鞋下抽出來,盯著混雜烏灰色的冷硬地面,長長的睫扉在眼底留下一串陰影。 長長的沉默。 她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林堂生冷笑,當著徐晚時的面上抓起來電話,“陳家小子抓到了嗎?” 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面色驟冷,情緒變化,狠擰的盯著徐晚時,忽而詭異的說,“你聽不懂,沒關系,我們來玩一個游戲,立刻讓你懂?!?/br> 林堂生重新把徐晚時帶了上去,并非大廳,而是別墅旁邊一個不經常用的倉庫門口。 他裝上了槍。 被帶走前,徐晚時下意識去看掛在墻上的表,11點20。 還有最后40分鐘。 別墅區燈火通明。 倉庫中站滿了人,林堂生幾個心腹手下都在,各個身材高大的保鏢也圍繞左右,他拉扯著徐晚時一路走到倉庫中心,然后打開了擴音器,放在了徐晚時唇邊。 “只要陳家小子沒有離開這個房子,他就能聽見,小黃鶯,你來猜猜,他會不會再來救你?” 徐晚時緊咬下唇,一聲不吭。 再次被揪緊了頭發,連著頭皮往上拔起,然后一個大漢走到她面前,對著剛剛還沒有消退的巴掌印,又重又響的甩了她一巴掌。 徐晚時頭腦轟鳴,稚嫩的小臉偏側過去,聲音遠了一些,卻仍然緊咬下唇,除了喘息之外不發一聲。 林堂生揪著她,殘擰的笑,從下屬那里要來了刀片,割在了她的手背上,不像尋常的輕劃,而是鐵了心要讓她流血,刀尖割開血管,血流淙淙往下。 徐晚時的額角盡是冷汗,濕潤的淚水充盈了眼眶,一滴滴的往下落,她咬的更狠,顫抖著,一聲不吭。 林堂生暴戾的掐住她的脖頸,“叫啊,你不是最怕疼,最會叫嗎?每天晚上都是怎么叫的,叫給陳家小子聽聽,好幾次都把我叫硬了,多想掰開你的雙腿……” 周圍爆發出曖昧的哄笑。 見徐晚時僅是急促的喘著氣,林堂生瞇起眼眼睛,忽而從旁邊拎起來一把小鐵錘。 徐晚時瞳眸驟縮。 許多年后,林堂生這段已經變成了徐晚時記憶中的一個不重要的片段,但這一刻始終記憶猶新。 它格外痛。 徐晚時不管不顧縮手,鐵錘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左手無名上,指甲蓋瞬間泛起烏青色,鉆入靈魂的激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緊咬的下唇失去了血色與知覺。 “??!” 冷汗直落,聲音還是被擴音器擴了出去。 徐晚時汗濕的另外一只手緊緊的抓住裙擺,在強烈的痛意中喘著粗氣,渾身顫抖,愣是不肯再叫。 眼睜睜的看著林堂生殘忍的笑,舉起了手中的小鐵錘,對著擴音器說,“陳家小子,你再不出現,她左手可就要沒了,你忍心看她這樣嗎?這樣聽話漂亮的小丫頭,這輩子都是個殘疾人了……嘖嘖……” 話音一頓。 他忽而瞇起眼睛,嗤笑一聲,扔掉了手中的東西。 “還真是情深義重的一對?!?/br> 徐晚時心中一緊。 她驀然看向倉庫門口。 高大的青年背光而立,明亮的路燈打在他的背脊上,亮如白晝,他身負光明,卻步履沉穩,走向昏暗的倉庫。 徐晚時瞳眸驟縮,拼盡了最后一分力氣,對著門口的大喊。 “清焰哥哥,別過來!” “走??!往前走,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