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有心事的齊州子
太陽高掛,鳥鳴陣陣,趙昀初悠悠轉醒。 惺忪睡眼呆呆盯著橫梁,像是要看清上面精心雕刻的飛鳳。 一息過后,房門被推開,小侍女端著一盆清水輕緩著腳步走了進來。淺色的眸子往里探了探,見床上的人好似還在深睡沒什么動靜,她吐了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 即使跟了小公子多年,她還是怕得緊。生怕一個動作就惹得小公子大發雷霆,把她給送進后山冰洞里。 “現在是什么時辰?” 淡淡的話突然響起,就像炮鞭在耳邊炸開。小侍女嚇得手一哆嗦,銅盆“啪”的一下掉落,滿滿的水灑了一地。 趙昀初轉頭看過去,杏眸露出與之不符的陰冷,“你在做什……” “?。。。?!” 刺耳尖銳的吼叫透著恐懼,小侍女捂著嘴驚恐的看著那張猶如惡鬼畫像的臉。 完了…… 死定了,她一定會被送去冰洞的…… 眼淚不自主溢出眼眶,小侍女死咬著唇拼命咽回欲要出口的抽泣。 趙昀初動了動眉并未被激怒,反而突兀的笑了出來,“你叫喊什么?” “我、我……” “害怕我?”他笑得濕潤了眼角。掀開被子,朝小侍女走去,丑陋的容貌勾起一抹笑,猙獰了面孔。點了點唇似在思考什么,突然,他猛地湊近對方。 “啊啊啊?。?!”小侍女直直摔在地上,拼了命往外爬,沿路拖出了一條水跡。 趙昀初笑得得意,手一抬,好心為嚇得狼狽不堪的小侍女打開了門,“下次再這樣大驚小怪,我就命人砍斷你的手腳,把你扔進冰洞里?!?/br> 咯咯咯的笑聲持續了好幾輪,直到一人端著洗臉盆站在門口才停止。 他望向來人,甜甜一笑,“齊叔叔?!?/br> “小公子又頑劣搗蛋了?!饼R州子走向盆架,將臉盆擱置好,恭恭敬敬遞給對方洗漱用的物品。 “胡說八道!”趙昀初不滿的撅了撅嘴,委屈巴巴道:“我只是逗了逗小侍女?!?/br> 齊州子不看他,浸濕了臉帕遞過去,“小公子秉性如何我自是知曉,又何必在我面前裝模作樣?!?/br> “我裝什么了?”趙昀初嘻嘻哈哈一副紈绔模樣,他側過左臉湊上去,像是要尋出對方眼底的慌亂、嫌惡。 不過很可惜,對方平靜如初。 “小公子洗漱好了便隨我去大堂用膳?!?/br> 趙昀初看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著你,我怎么吃得下?!?/br> “吃不下也得吃?!饼R州子那張深邃剛毅的臉不曾變過,只是舉動粗暴了些許,他抓住對方的手腕,淡淡道:“小公子也不想被我抱著出去失了面子吧?!?/br> “面子?”趙昀初噗嗤一笑,“我里子都爛得和那臭烘烘的泥沼一樣了,我還在乎面子?更何況啊……” 他拍了拍左臉,“我這面子也叫人惡心得不行?!?/br> “你是楚府的小公子,無需妄自菲薄?!饼R州子拿過床柜上的面具,將它放在桌上,繼續道:“更何況有楚昭,只需他在,誰又敢真正傷你?!?/br> 趙昀初哼笑道:“確實無人拿刀劍追砍我,不過嚼舌根的可不少?!?/br> “小公子如何想?”齊州子垂眸看著他,平靜的視線仿佛激不起一絲波瀾。 “自然是拔了他們舌頭?!?/br> 齊州子搖搖頭,“小公子還是過于善良,如若換成楚昭,你可知他會怎么做?” “他?孤傲清高的仁者自然會做做樣子,大發慈悲饒了他們性命?!壁w昀初嗤笑道。 “你錯了?!饼R州子神色不變,“楚昭于外殺伐果斷、狠厲非凡,這仁者的名頭落不到他頭上。不過是因為心有多慮,不得不如此表現?!?/br> 趙昀初不出聲,繞有興趣地想要繼續聽下去。齊州子卻沒能如他意,換了一個話題,“你若向楚昭告那些牙尖兒者的罪,他定會割其舌、剜其眼、斷其四肢,將他們一個個做成人彘?!?/br> “不覺得太過計較?” “尋其所樂,計較一番又如何?!饼R州子說得理所應當,仿佛任何事都無法撼動臉上那泰然自若的神情。 趙昀初挑挑眉,眼神帶著探究的意味,“齊叔叔在楚府當差多年,怎么就不見對楚昭用敬稱?” “他喚我一聲叔,我便是長輩,直呼其名也不足為奇?!饼R州子語氣淡淡,卻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露出復雜神色。 “可你卻總是喚我小公子?!壁w昀初勢要刨根問底般。 只是這次,齊州子沒有給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