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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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姝予親完人,就逃似的解開安全帶,說要下去買早餐,留下鐘于一個人在車里發呆。 他們開車回家,上電梯時孫姝予只目不斜視地盯住電梯門上反映出的模糊影子,不敢到處亂看,既害怕,又羞赧于和鐘于對視。 可鐘于卻一臉坦然淡定,電梯門一開,徑自走到自己家門口開鎖,“進來吧,先補覺,其他的以后再說?!?/br> 孫姝予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以后再說,是指他被反鎖的家門,還是車上的親吻。 鐘于臥室里黑漆漆的一片,窗簾又厚又重,密不透風地隔絕著刺眼的陽光,孫姝予洗完澡,一身困意襲來,全身又酸又痛,摸到床上時發現鐘于已經睡著,他躺進去,聽到對方規律的呼吸聲。 聚精會神地開了八個小時,一定很累吧。 孫姝予輕輕掀起被子,猶豫過后,從后面抱了上去,貼著對方寬厚的脊背,就這樣睡了。 他不知用這樣的姿勢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感覺鐘于翻了個身抱住自己,他迷糊睜眼,發現鐘于依然雙眼緊閉,應該是睡夢中做出的下意識的動作,他反手摟住鐘于,蹭進他懷里。 還好今天是周六,二人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補覺,孫姝予一口氣睡到下午三點,被鐘于喊起來吃了點飯,孕期不適在這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他胃口有些不濟,只想睡覺,爬回床上前聽到鐘于在給醫生打電話,問自己這是怎么回事。 醫生的聲音通過聽筒隱約傳來,說是坐了八小時的車太過疲勞的緣故,休息好就沒什么大問題。 鐘于喘了口長氣,如釋重負。 他到底是年輕,只睡了一上午就精力充沛,絲毫看不出前一晚還在熬大夜開車,坐在客廳辦公,替孫姝予處理故障車輛的善后工作,同他講電話的大概是廣粵那邊的老板,鐘于一口粵語極其流利,看見孫姝予出來,一時間還切換不過來,抬頭對他說著什么。 孫姝予睡到晚上七點多,腦子發懵,一開始沒聽懂,后來才明白過來,鐘于說稍后帶自己去吃飯,現在在忙,讓他等等。 看他大概一時三刻掛不了電話,孫姝予索性點了外賣,等鐘于忙完外賣也到了,鐘于爭分奪秒,一邊吃,一邊處理工作郵件,期間還有個同學給他打電話,問下周的小組作業完成的怎么樣。 孫姝予默不作聲地看著,突然在這一刻對“二十一歲的鐘于到底有多忙”有了具體概念,他手一伸,搶走鐘于的手機,軟聲道,“再忙也要好好吃飯的呀?!?/br> 鐘于這才安生下來。 孫姝予問他,“你和阿姨都是北方人,你廣東話怎么講那么好啊?!?/br> 鐘于面色不改,邊吃邊道,“以前老于普通話不是太好,我是專門為了他學的,后來有了于行,他在家就只說普通話了?!?/br> 孫姝予訕訕一點頭,雖多少猜到了些原因,然而聽鐘于親口確認,心中不免五味雜陳,鐘于為了討好繼父去學廣東話,繼父卻因弟弟的癡傻而努力練習國語。 吃完飯已是晚上九點,二人心照不宣,誰都沒提讓孫姝予回家的事情,鐘于洗完澡,開始抄經,孫姝予站在他后面看,問鐘于為什么要抄這個,鐘于只認真回答他,說這是他的發泄方式,每次沖動、壓抑的時候,他就會抄經,這樣就可以忍耐下負面情緒。 他眼睛盯著宣紙,完全不看前面擺著的經文拓本,下筆有力,不知抄過多少次才能有這樣的熟練,今晚的鐘于似乎格外溫柔,有問必答,孫姝予膽子又大了些,“那你每天都抄嗎?就沒有例外的時候?” 鐘于有了一瞬間的失神,卻也很快恢復常態,平靜道,“也不是,除了昨晚,只有一天晚上沒有抄?!?/br> 孫姝予心領神會,聯想到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有些問題已不需要刨根問底,他嘆了口氣,從背后輕輕抱上去,臉貼著鐘于的后背,茫然道,“……其實我都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不理姚平,故意要在我產檢的時候開會,故意讓我找文件?!?/br> 鐘于筆尖一頓,神色不改。 這是孫姝予最近才想明白的事情。 最開始時鐘于接他產檢時說要臨時開會,他在鐘于的房間看到了相冊,可上一次去相冊就沒了,還在他兩個家的臥室里都看到了。 鐘于既然從一開始就住在這里,那別墅里那本是哪里來的,當然,鐘于可能買了兩本一模一樣的書,一個家里放一本,又或者前一天晚上是回別墅睡的,帶了一本他喜歡的書回去,相冊的巧合就更好解釋了,鐘于只是把一本記錄他不堪回首往事的罪證收起來了而已。 可按照鐘于的性格,他怎么會把一個“罪證”擺在這樣顯眼的位置。 還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相冊本來就不該在這里,被保姆或者鐘婉看到,把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東西物歸原位,收走了而已,所以第二次進他房間才會看不到,書是鐘于做戲做全套,順手帶了回去。 鐘于總是借著別人的嘴,讓孫姝予知道他背后做的一切,他晾著姚平,逼的姚平忐忑地找過來當面道歉,讓孫姝予知道他也住在這里,解除婚約更不是一時興起。 他讓鐘婉把給孫姝予的東西送到他家,自己卻又遲到,故意讓二人碰上,說不定連債務,都是鐘于借鐘婉的手幫他還的,繼而通過鐘婉讓他了解到他在那一年里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更用一本相冊,旁敲側擊著告訴孫姝予,他兒時所經歷的一切。 找文件就更不用說了。 鐘于算計來算計去,算計發小,算計親媽,他不要孫姝予聽,他要孫姝予親眼去看。 孫姝予疲憊地嘆了口氣,“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鐘于突然笑了一下,繼而輕描淡寫,“我想干什么?” 孫姝予用一種復雜依戀的眼神抬頭看他。 “想先報復你,然后再好好愛你?!?/br> 他聽見鐘于這樣平靜地回答,“想把你的腿打斷,讓你哪里也去不了,就一輩子呆在我身邊,什么未婚妻,什么別人的閑言碎語,弟弟,mama,光明前途……” 鐘于語氣一頓,彬彬有禮道,“——都通通去他媽的?!?/br> 他手下抄經,卻滿口妄言,充滿佛性的舉動下掩蓋著內里的獸性,最極致的理智克制下潛藏著最極端的偏激瘋狂。 孫姝予突然知道鐘于為什么要抄經了。 他只有每天發泄出自身的不滿、嫉妒、甚至是欲望,才能在面對他人時,保持一份理性與體面,說不定就連他對于行的冷言冷語,都是害怕失控之下親手把于行給掐死,所以才讓這個傻子離遠一點。 鐘于明明什么都沒做,孫姝予卻覺得現在的他比醉酒的那天晚上,被一個擁抱逼到爆發的時候更加危險。 鐘于神色不變,一手撐著案臺,一手落筆不停,孫姝予還在他背后掛著,雙手圈住他的腰,按道理說他應該對眼前這個人害怕,應該拔腿就跑,離鐘于遠遠的,可孫姝予沒有那樣做。 鐘于又回頭,他盯著孫姝予,情緒看不分明,但突然乖巧一笑,否認道,“……當然是騙你的?!?/br> 孫姝予沒有說話,他聽得懂哪句真,哪句假。 鐘于放下筆,轉了個身,對孫姝予禮貌詢問,“可以擁抱嗎?” 他連征求擁抱時都滿臉漠然,但孫姝予已經看透了他的本質。 不管他表面多冷靜,但骨子里永遠都是那個專橫,霸道,見不得孫姝予和別人親密,占有欲十足的阿遇,只不過比起傻了的時候,多了一份克制與尊重。 克制自己,尊重別人。 “其實抄經對你來說是自我折磨吧……”孫姝予溫柔地看著他。 以前沒有包容他負面情緒的人,現在有了,就像鐘于在他最糟糕的時候給予的耐心引導,拖著他走出泥潭,同樣,他也不會害怕鐘于。 不管是阿遇還是鐘于,都在教他怎樣更愛自己,現在輪到他來教這個人怎樣去愛別人。 鐘于再不需要以抄經來發泄。 孫姝予不退反進,圈著鐘于的脖子,和他親昵地互相抵著彼此的鼻尖,四目相對間,鐘于呼吸逐漸粗重,他摟著孫姝予腰部的手臂倏然收緊,又顧忌著對方的肚子突然力道一松,臉上始終一派冷靜。 似乎剛才的反常也是他難得一見的失控。 孫姝予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同鐘于商量,“你上次好兇,這次能不能溫柔一點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