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綿夏吃了楊珺卿為他準備的溫養的藥膳。

    洗漱好后就黏在楊珺卿身邊，問東問西，要楊珺卿跟他說說分別的日子里，他們在晉陽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楊珺卿本就不是話多的人，但柳綿夏深諳與楊珺卿的相處之道。

    他家卿卿不會主動說，他就主動問。

    這么一來一去的，倒也從來不會冷場。

    說著說著，柳綿夏的目光就黏在楊珺卿的唇上了。

    等楊珺卿停下來，柳綿夏便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討到一個吻之后，柳綿夏又往楊珺卿懷里擠了擠，把腦袋靠在他胸前，抱著他的腰，一副完全分不開的樣子。

    沈子鈺一直在房間里沒有離開，楊珺卿以大拇指揉了揉柳綿夏的唇，清冷的聲音有些不穩，“還有人在?！?/br>
    柳綿夏說：“子鈺又不是外人！而且我想你啊，好想你，也好想睿哥和笑笑，卿卿，我們去找他們吧。我走不動，你抱我去?！?/br>
    昨晚被沈子鈺和厲驍弄得腿軟，不想走路了。

    楊珺卿直接抱著柳綿夏起身，向外走去。

    沒想到走到半路他們便相遇了。

    厲睿長身玉立，逆著光走過來，一只手牽著長高了的厲銘恩。

    柳綿夏頓時從楊珺卿身上跳下來，不管不顧地沖進厲睿懷里。

    “睿哥！睿哥！”柳綿夏激動地叫著厲睿，被厲睿一手撈起來，穩穩抱住。

    “夏兒……”厲睿聲音低啞，緊緊將柳綿夏扣在懷里，鼻端是他日夜魂牽夢縈的清淺蘭香。

    一直以來空落落的心，直到柳綿夏投入懷抱時，厲睿才感覺到自己完整了。

    柳綿夏像只小貓似的在厲睿懷里亂蹭，被厲睿堵住唇親吻才安靜下來。

    一吻結束，柳綿夏雙目蘊著霧氣仰頭看著厲睿，仿佛怎么都看不夠似的。

    厲銘恩小朋友被晾在一邊，不高興地拉拉父親的衣角。

    厲睿忙松開柳綿夏，半蹲下來，將厲銘恩推到柳綿夏面前，“叫爹爹，你不是一直說很想爹爹嗎？”

    厲銘恩的五官長開了些，是個俊俏的小男孩兒了，眉眼愈發與厲驍相似，但氣質卻是像厲睿。

    “爹、爹爹?！眳栥懚骷t著小臉，喊了柳綿夏一聲。

    柳綿夏也蹲下，把自家帥氣的大兒子抱在懷里，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其實柳綿夏當初和厲銘恩分開的時候，厲銘恩太小，還沒有太多的記憶，時間久了，對柳綿夏的印象更是淡了下去，幾乎都不記得柳綿夏的長相。

    是厲睿一直在跟自家兒子說起他的爹爹，拿柳綿夏的畫像給厲銘恩看，厲銘恩才沒有徹底將柳綿夏忘記，并且一直記得大父親說的爹爹的好。

    現在真正見到一直心心念念的爹爹，爹爹長得比畫像上更好看，而且比他夢里的更溫柔，身上還香香的，厲銘恩小朋友特別開心，被爹爹這么抱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父親說他是大孩子了，不能老是撒嬌要大人抱。

    柳綿夏在自家大兒子軟嫩的臉上親了親，“笑笑長高了，爹爹好想你，以后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厲銘恩的小臉“轟”的一下子全紅透了。

    爹爹怎么可以親他??！

    先生說不可以這樣！

    柳綿夏看到兒子紅得像番茄的臉，開心地笑了起來。

    要不是他現在沒有力氣抱厲銘恩，一定要把他抱起來，就像他小時候那樣。

    幾人在這里磨蹭了一會兒，蕭佑恒也過來了。

    “真好，我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笔捰雍阈χf，“我讓廚房加了菜，今天這么好的日子，開壇好酒大家一起慶祝一下吧?！?/br>
    ……

    柳綿夏納了沈子鈺做侍郎的消息，四個月之后才傳到陽洲。

    顧宸之按捺著迫切的心情，拆開信使從海上帶來的信。

    今次的信主要寫的是柳綿夏與沈子鈺的事。

    信中還附了一份顧宸之手下的探子打探到的，詳細的沈子鈺的資料。

    飛快地看完信后，顧宸之的神色變了，手指克制不住地攥緊，將那薄薄的信紙捏得皺了起來。

    沈子鈺！

    那樣一個千人枕萬人睡的男人！

    哥哥為什么要納他！

    哥哥連那么骯臟的人都愿意納！

    那是不是也可以接受他逆倫的陰暗心思！

    顧宸之的呼吸急促起來。

    為腦海里柳綿夏接受自己的畫面激動不已。

    哥哥連沈子鈺都能接受，為什么不能接受他！

    哥哥那么心軟，只要他求哥哥，哥哥一定會答應的！

    從前顧宸之是不敢表露心意的，他深怕柳綿夏會拒絕自己，怕他露出厭惡的表情。

    更怕表白之后，哥哥會再也不見他，他連退回到“弟弟”這個身份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現在不同了！

    沈子鈺的出現讓顧宸之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一定要去試一試！

    這可能是他最后的勇氣了。

    顧宸之滿嘴苦澀，如果哥哥拒絕他——

    要么瘋，要么死。

    這執念已成為心魔。

    若要將心魔化解，除非將他的心臟挖出來！

    “通知下去！”顧宸之抬手按了按胸口的位置，沉聲道，“啟程！回天楚！”

    大船揚帆起航，全速前進，生生把航程縮短至兩個月。

    顧宸之回天楚國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一路上都在思索著見到哥哥了要說些什么話，要如何向哥哥表明心跡。

    在船上的每一天每一夜，顧宸之都在失眠，不得不依靠藥物才能短暫地睡上幾個時辰。

    越是臨近天楚，顧宸之心中就越是焦慮。

    以至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他整整瘦了一圈。

    大船靠岸，顧宸之命人去王府送信，告訴柳綿夏他回來了。

    哥哥一定會來接他。

    顧宸之乘坐的馬車駛入城門的時候，柳綿夏已經帶著阿辭及一隊護衛在城門內等了許久。

    顧宸之的近侍顧澤自然認識柳綿夏，他將馬車停在柳綿夏面前，揚起笑臉喚了一聲：“見過少爺！”

    顧宸之推開車門跳下車，俊朗的面容上帶著笑意，緊走幾步在柳綿夏跟前停下，語氣歡欣地叫他：“哥！我回來了！”

    “宸之！”柳綿夏驚喜地尖叫，“宸之——！真的是你！你終于舍得回來了！一去這么多年都沒音訊！真的是你——”

    說到后來，柳綿夏幾乎高興得語無倫次，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哥——”顧宸之將柳綿夏的面容收入眼底，極力克制著自己不要太貪婪，不要泄露出一絲不合時宜的表情。

    他緩緩攬住柳綿夏的肩膀，輕輕拍著他，“哥，別哭，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你該高興才是呀?！?/br>
    顧宸之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甚至放緩了呼吸，極力忍耐著，才沒有將柳綿夏直接擁入懷里。

    柳綿夏瞪了顧宸之一眼，吸吸鼻子，“我就是高興才哭的！你在外面是不是很辛苦，都瘦成這個樣子了！回來了就不要再走了！讓卿卿給你開些藥膳方子，好好幫你補補！”

    哥哥眼睛紅紅的樣子也好可愛。

    顧宸之眼底泛起波瀾，他只是看著柳綿夏溫柔笑著，點點頭說：“嗯，回來了，就不走了?！?/br>
    “我們上車再說吧?！?/br>
    顧宸之讓柳綿夏上了自己的馬車，隨后跟著上車。

    柳綿夏激動的心情一時平復不下來，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問顧宸之，卻不知從哪里說起。

    最后只化成了一句，“這幾年……你在外面過得還好嗎？”

    顧宸之點點頭，“挺好的?！?/br>
    這個狹窄的車廂里，只有他和哥哥兩個人。

    哥哥身上的香氣，還是那樣好聞，令人迷醉。

    柳綿夏審視地盯著顧宸之的眼睛，試圖找出他說謊的痕跡，明明他都瘦了這么多，而且漂洋過海的，在其他國家肯定會水土不服，生活習慣都不一樣，怎么都不可能比家里好。

    看著看著，柳綿夏的瞳孔忽地一縮。

    宸之的鬢角——

    他的鬢角竟然有些星星點點的銀絲！

    柳綿夏的目光一沉，瞬間心疼起來。

    怎么會這樣！

    宸之才只有二十幾歲！

    怎么會這樣——！

    “宸之——”柳綿夏眉心蹙起來，抬手去碰顧宸之的鬢角。

    修長的手指剛一碰到那些銀色發絲，就被顧宸之握住了手。

    顧宸之的掌心干燥溫暖，他將柳綿夏的手緩緩挪到自己唇邊，眼簾低垂，睫毛微微顫抖，在柳綿夏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柳綿夏驚愕地睜大眼睛，本能地想要把手拿回來。

    他不是傻子，他能感覺到顧宸之周身的氣場不對。

    顧宸之卻牢牢握住柳綿夏的手，慢慢抬起頭，深邃的目光緊鎖住柳綿夏，眼底壓抑著瘋狂。

    “哥，我喜歡你?！?/br>
    “一直喜歡你?！?/br>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哥，我想做你的男人?！?/br>
    “答應我，好不好？”

    柳綿夏驚恐地看著顧宸之，呼吸急促起來。

    顧宸之現在的表情很平靜，但柳綿夏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很危險。

    他不是那個乖巧可愛的三弟。

    他是一個擁有絕對力量的成年男人。

    柳綿夏想叫人，想叫阿辭進來，想叫護衛進來，或者隨便什么街邊的路人來救他。

    但他叫不出聲。

    這個男人，是他的弟弟啊……

    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弟弟啊……

    他又怎么忍心傷害他！

    “宸之，宸之……”柳綿夏緊張地開口，“你、你聽我說——”

    “我不聽！”顧宸之猛地打斷他，眼里浮現出戾氣，“我只要一個結果！”

    “哥——”顧宸之的語氣驟然又溫柔下來，他注視著柳綿夏，聲音輕柔，“給我一個答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