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帝姬府
書迷正在閱讀:夢、干翻反派boss們(總攻/女攻)、資本家淪陷記、短篇鼓掌合集(NP)、「女尊」啞奴、上帝給我三個愿望后我把mamacao翻了、【女A男O】花園、蜜桃釀酒(師生ABO)、關于那種愿望的故事、她和他他他他
如今新帝和長帝姬尚且年幼,理應住在宮城中由姜太后撫育。 很多人都是這么想的。 姜錦瑟啪一聲把佛珠拍在了案幾上,柳眉倒立:“滾滾滾,那小女子就是個冤家!她要是在哀家眼前天天走動,省不得哀家要被氣出病來!” 再說了,新帝還是個母妃不受寵的幼童,對當時混亂中救他出來的姊姊有著不同別人的孺慕之情。 有那個姊姊在,她一個入宮沒多久就從繼后變成太后的年輕女子哪里收得住小皇帝的心。 淮南王沉默不語,燭火跳動下的宮殿內一時陷入了死寂。 “太后息怒,”大宮女上前換了盞新茶,笑吟吟地對著淮南王開口:“攝政王您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年紀小,心思還沒定下來,那太妃畢竟是和康平長帝姬是一家人,有些情誼是太后娘娘不好插手的?!?/br> 李崢和李璋此前都是被容妃養在膝下的兩個孩子,與李崢從小被養在容妃宮里不同,李璋半個月前才進了容妃宮里被臨時收養著。 李璋的生母牽扯進了奪嫡之爭里,被推做了替死鬼,誰能想到半個月后她的兒子居然成了新帝,估摸著那女人在九泉下也會瞑目。 先帝優秀的兒子眾多,誰也沒想到被先帝擺在宮里當吉祥物無法生育的容妃最后成了那場宮亂的最大贏家。 不過好在李璋只是臨時記在容妃名下,不然這宮里還得多一個太后。 怎么那場大火就和長了眼一樣,把自己喜歡的幾個小皇子都燒死了呢。 姜錦瑟不無可惜。 還有那個李崢!不聲不響的! 姜錦瑟恨恨看向淮南王,眸中異色劃過。 淮南王想得更多些,他并不覺得姜錦瑟這些顧慮是必要的,對女子來說,將其禁錮在深宮中才是最穩妥的處置方式。 畢竟那長帝姬在外長袖善舞經營得有模有樣,一點都不像臨危受命的樣子。 他甚至有種不切實際的聯想,這個帝姬似乎早就做好了如今這場面的準備,無懈可擊。 他從來不會小看這種聰明的女人,哪怕她還是個恍然無害的女童。 只有李崢變成一個只能依靠幼帝太后的帝姬,才不會走上武瞾之流的路子。 趁她根基不穩尚且年幼的時候,折斷她的翅膀,這才能叫做防患于未然。 淮南王正欲開口,誰知姜錦瑟捧著心口蹙眉:“王爺,哀家心口又疼起來了,想來是說多了那冤家身子又不爽利了,趁著宮門還未落鎖,您先回吧。咱們改日再敘啊,別叫那起子不懷好意的人傳些風言風語出來?!?/br> 太后不過二十出頭,婷婷裊裊,就算是換了太后的服制,那也是宮中的一抹姝色。 淮南王和她年歲相近,有這種顧慮也是常人之情嘛。 姜錦瑟換了姿態,進宮這么幾年,和皇帝拉扯,和妃嬪拉扯,她要是那么愚笨,如何坐得穩繼后這個位子。 淮南王似笑非笑,誰知上座的太后竟然下來,西子捧心:“我這一顆真心真真是向著那明月,也不知明月如何對我?!?/br> 淮南王臉色一變,哼了一聲。 等男人身影消失在宮門之外,姜錦瑟呸了一聲:“誰不想坐山觀虎斗,教他把這能跑能跳能折騰的人都鎖進宮里,我還有什么籌碼拿捏他,我看他可不像個想老老實實當攝政王的好人?!?/br> 大宮女扶著女子,小心翼翼:“娘娘如此聰慧,怎么會被王爺蒙騙,不過帝姬那邊真的不管嗎?” 姜錦瑟轉回內室,笑吟吟看著下到一半被淮南王來訪打斷的棋盤:“她要折騰居養堂收留流民,那就出錢給她折騰;她要舉辦游園會,那就由她辦;她要和淮南王奪民心,那就放手讓她去做,橫豎這名聲是要掛在陛下身上的。哀家拿捏住了陛下,才有資格和淮南王平起平坐?!?/br> 大宮女還是猶疑:“可是,外頭如今都在頌帝姬的仁善之心......” 姜太后卸了護甲,懶洋洋倚在美人榻上:“仁善又能如何?只是個仁善而已?!?/br> 說罷一雙美眸盯向了大宮女:“如今你跟著哀家,也算是這宮里最體面的姑姑了,莫要生出什么別的心思,聰明人是喜歡過好日子的?!?/br> 大宮女一激靈,忙得跪在地上。 攝政王又如何,他膝下無子,被天下裹挾著推到了攝政監國的位子上,此刻就敢把野心露在外邊的話,等著好果子吃吧。 她的好日子才算剛剛來,熬死了正當壯年陰晴不定的皇帝,握住了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成了這宮里最尊貴的主子。她宮里還沒來幾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呢,淮南王就想讓她和李崢斗法,簡直是白日做夢。 李崢收到宮里傳來的密信,笑了笑:“我就知道母后主意正著呢?!?/br> 這坐擁百畝的帝姬府就是姜太后的誠意,當然,還要算上庫房里的金燦燦的好寶貝。 這世道沒錢哪里能過得舒心,尤其是她這種尚未有封地的、出身貧苦、不受宗室寵愛的帝姬。 阿奴幾個侍女給她梳洗:“居養堂那邊回消息了,說那少年是陜中人士......” “...幾時來的...” “...嚇死奴了,那少年居然從臉上撕下一張皮來...” “長得好看嗎?”少女來了興趣,“有多好看?” “好看倒是好看,人家讀書人叫什么劍眉星目...” “小姐沒教你們讀書嗎!一個一個的,還人家讀書人說...” “不過那眼睛生得真好看,只是這活物挖下來就不美了?!绷硪坏缷汕蔚穆曇魩Я吮г?。 吵吵鬧鬧后又安靜下來。 昏黃燭光下少女若有若無地應聲:“...皇叔對我太過忌憚了,真不知道我哪里值得他這么關注...” “...許是小陛下只聽您的話,太傅說了半個月都不見長,您進宮一趟,小陛下就乖乖改了惡習...” “...聽我的話?呵...小白眼狼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呢...” “...打他一頓!小孩子打一頓才會變乖!...” “...哎呀,你說我和小孩子計較個什么,不過你說的也是,等他長大就不好打了...” “...啊呀,這宮里的人都壞極了,沒一個好人...” “...是啊是啊,這就讓我的好阿奴趁著月黑風高,進宮殺人放火...” 女聲漸低,換了批人上前說話。 幾本奏章放在了梳妝臺上,有種莫名的和諧感。 誰說紅妝不配權勢。 這兔崽子,哼。 “相爺家的嫡娘子說是請您過幾日去施粥呢...” “...安濟堂也建好了...” “說是淮南王去尋工部的大人...” 躲在暗處的黑影一動不動,等人聲散去,這才從黑暗中顯出身形來。 十五六的少年,竹子一樣挺拔,石頭一樣冷峻,只是身上帶了些淡淡的血腥味。 李崢喟嘆一聲:“阿蠻,跑這一趟辛苦你了?!?/br> 少年喉結動了動:“小姐,那個人就是——” 李崢噓了一聲:“他眼下對我來說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至于明日是誰,再說是誰?!?/br> 一雙皎若星辰的眸子無害而單純。 少女坐著,少年一低頭就能看到少女額前的碎發。 他手指微動。 可是長安秦氏的子弟已經入京了,少女也是要嫁人的。 這少女也是突然就長大的。 他還記得那個痛得死去活來的小女孩,死氣沉沉地盯著帷幔的時候,他都以為這小女孩死了。 這小女孩作為武帝眾多兒女中沉默寡言平平無奇的那個,自然不受關注,她的事情也只有他知道。 那個時候的他還小,只會逐字逐句地給首領描述。 這小女孩大多時候是天真的,只有少數時候露出一股少年老成的了然。 武帝雖然是個無情的皇帝,但他也好奇這皇宮中的趣事。 他和這宮中的墻瓦沒什么不同,沉默地看著宮里發生的所有事,唯一不同的是,他會把看到的一切呈皇帝案上。 隨著他年歲漸長,他也知道這女童活得不易。 容妃只把她當貓兒狗兒隨意對待。 有孕的容妃把別宮嬪妃送來的吃食賞賜給了依舊不諳世事的小帝姬,誰知藥性相沖,再加上這帝姬胎中帶了毒,發了急癥。 可她沒死。 那個少年老成的她出現了,掙扎著起身,抹掉了唇邊發黑的血,笑吟吟地盯住了他:“終于被我抓到你了?!?/br> 大概是中毒后,她成長得很快,靠著微弱的生機和武帝心血來潮的喜愛要到了自己做她的暗衛。 然后再次泯然眾人。 或許不是中毒讓她成長,而是那個天真的帝姬真的被毒死了。 泯然眾人也不是平庸無奇,而是明哲保身和蟄伏。 “阿蠻——” 少女拉長了聲音,脆生生:“快來給我抱抱!那湯婆子一點都不及我們的阿蠻暖和?!?/br> 屋子里有地龍,連門口都放了嗶嗶啵啵的炭盆子,可李崢臉上還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胎里的寒毒和她從小在宮里被放養,讓帝姬極度怕冷。 這么多年少女一直注意鍛煉溫養,還是沒養好。 去年冬天偶然教她發現了自己體熱,一發不可收拾。 少女喟嘆一般縮進少年懷里:“傷得嚴重嗎,這事,你知道的,我身邊能用的,也只有你了?!?/br> 阿蠻環住尊貴的少女,悶聲:“后背兩刀,小腹一劍,還有幾只煩人的箭矢?!?/br> 少女瞪圓眼睛:“啊呀,我們的阿蠻也學會訴苦了?!闭f罷又埋頭蹭了蹭,仿佛要把源源不斷的暖意全都拱過來:“怎么出去一趟就學會爭寵了呢,那少年不過是舅舅牽的線罷了,能不能成還兩說呢?!?/br> 阿蠻頓了頓:“殿下,臣......” 他也不知道為何,他習慣了李崢身邊只有自己的日子,可是,帝姬也是要嫁人的,帝姬也是要成家的,自己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暗衛罷了。 李崢哈哈一笑,推開了少年,起身往后站定:“看來這趟去得值,我們阿蠻都和我講起了君臣之道了?!?/br> “這不合禮數?!彼麖男”蝗釉诎敌l堆里摸爬滾打,學會的只有殺人和做主人的刀。 他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大防。 他一直以為他只是殿下的一把刀,是個物件,所以殿下想如何對他便可以如何對他。 李崢瞇著眼:“阿蠻,這天下誰最尊貴?!?/br> 阿蠻回神:“陛下...不,是殿下...” “咦...還是你會討我歡心,我是天下最尊貴的人...之一,可以放肆行事嗎?” “可?!鄙倌暾J真。 她如果不能放肆行事,那他就做她手里無所不能的那把刀。 “那什么狗屁禮數需要我發自內心的遵守嗎?” 少女哼了一聲,揮揮袖子:“還不快滾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br> “...嫁人?這天底下有配得上我的人嗎?” “...嘶——...” “...這就知道疼了?說了多少次,小小年紀,不要命一樣...” “......” “...怎么不說話了?那皇帝能坐擁三宮六院,我這皇帝的jiejie卻要看著駙馬三妻四妾?” “...他敢!”少年冷哼。 “哈哈哈哈...我們阿蠻真是可愛...嫁人哪有當帝姬好玩...再說了,我要什么樣的沒有...守著一個豈不是浪費我的青春年華...哎哎哎!你怎么起來了,還沒上完藥呢!” 少年一聲不吭,裹起衣服就跑。 可惡! 少女大笑地仰倒在床榻上,果然,逗弄少年比處理政事有趣多了。 屋內熄了燈。 少年藏匿在黑暗里,木頭一樣。 鼻尖還有藥的清香。 回家真好。 他看向月光下的檐牙高啄,帝姬府威嚴大氣。 這府邸是先帝潛邸,如今住著天下最尊貴的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