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錢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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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媽送完信回來,一樓石英鐘的時針已經指向11點,回俞夫人房前順道把每個樓層的廊燈熄滅。 剛到二樓正巧碰到剛從俞麥房間出來的富康順,兩人俱是一怔。 吳媽垂手站好“二少爺...”抬眼注意到富康順嘴上的水光,猶豫地開口“二少爺這么晚了怎么在俞小少爺的房里?” 富康順順著吳媽的視線抹了抹嘴,和煦一笑,笑卻不達眼底“今天晚飯沒吃好,來小麥這討些吃的?!?/br> 眉眼彎彎,吐出來的話卻讓人如墜冰窖“您也是家里的老人了,有些該說的不該說的?!?/br> 骨節分明的手指附上廊燈的開關,肩膀擦過吳媽的身際“這就不用我提醒了吧?!?/br> 啪地一聲,燈滅了。這棟宅子徹底融入了無邊的夜色。 吳媽的眼睛一時還沒有完全適應突來的黑暗,只聽那聲音如鬼魅般在耳邊低吟。神經反射般地屏住了氣息不敢出聲,等腳步聲消失才如獲釋重般懈下僵直的脊背。 吳媽一晚上沒睡好,眼下一片烏青。 早早便起來去廚房看著俞夫人早上要喝的滋補藥。外頭的天還灰蒙蒙的沒亮透,倒有幾聲雞鳴打破這寂靜的清晨。 用武火煎過一遍藥后才有幾個老阿嬤陸陸續續來了廚房備早飯,一一和吳媽打了個招呼,能照顧在俞夫人身邊的,其他下人不敢怠慢。 有小丫頭機靈,拿熟雞蛋給吳媽用來滾眼周一圈。吳媽問了名字道了聲謝,便窩在板凳上盯著那幽幽的火苗。 剁rou洗菜燒柴,身處在這嘈嘈的環境里卻讓人有點想打起瞌睡。 吳媽拿著小蒲扇一搖一搖,目光沒有焦距,有些神游:俞麥來了這七年,自己也是看著他從豆芽長成了現在的小樹苗,從小被當成小福星似地寶貝著,以男人的身份還得做了另一個男人的妻,不知人情世故為何物,也不知道這人心的險惡。如今被這二公子如此癡纏,也不知以后這是好是壞。 悠悠地長嘆一口氣,外頭的晨曉破開云層,金光普照這大地上,墻外已經有商販吆喝的叫賣聲,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啊。 “聽說這富大爺啊...手段...在廣州...” “那以后當家的豈不就是...” “是啊...那富小二爺...軍隊里...” 幾位得閑的婆子的碎言碎語鉆進吳媽的耳朵里,吳媽去拿瓷碗盛藥時蹙著眉頭訓斥了幾句,天天這些婆子吃飽了沒事干在背后議論主子,消息傳的比那寫報的還快,還有鼻子有眼的。 俞夫人覺少,天剛亮就拄著拐杖坐在那紅木沙發上看報,聽樓梯那下樓的聲音,斜著眼睛一看是昨天和她賭氣的富康順,人還沒走到底,便忍不住出聲“昨天晚上...我就叫人推掉李家的親事了?!?/br> 見富康順就驚詫地看了她一眼,就無言地坐去了餐桌。見富康順給了臺階還沒下,俞夫人更沒好氣地抖了抖手上的報紙,“簌簌”的翻頁的聲音大的不引人注意都難。 富康順也全當做沒聽到,掏出懷表看了眼時間,吃了幾口剛盛上的小米粥便擦了擦嘴準備起身走。 俞夫人看這共處一室才沒幾分鐘人就這么急著走,立馬跳腳“你不準備和我這老太婆講話了是不是!” 富康順無奈地搖搖頭,將懷表收進西裝的暗袋,半蹲在俞夫人腳邊“奶奶,我著急去工廠,您幫我打下領帶吧?!?/br> 俞夫人掀開眼皮,鉛灰色的領帶就整謹地束在脖子上。薄薄的眼瞼下是淡淡的青黑,俞夫人心疼,服了輸,給他撫平了西裝的褶子,輕聲“去吧,早點回家?!?/br> 富康順點點頭,邁開步子沿著廊下出了門。 那背影漸行漸遠,看著有些不真切,俞夫人收回視線,看了看時間,叫了聲吳媽,該叫俞麥起床了。 吳媽“一大早就起了,在樓上不知道干什么還沒下來?!?/br> 話剛落下,俞麥的聲音就從樓上傳下來“來了來了,吃早飯羅!” 噌亮的皮鞋,打底的白襯衫,一身改良過的中山裝。是現讀高中的校服。黑發雪肌,可不就是一位翩翩小少年。 用俞夫人的話來說“這時候才有個人樣?!彪m說有些夸張,但俞麥知道,俞夫人看他穿著校服的時候才會少生些氣。 裝模作樣地走到俞夫人旁,行了個禮:“有幸能和您共進早餐嗎,女士?” 俞夫人好笑的把手放進他的臂彎里。 兩人坐在圓桌,俞夫人咬了口油條就放在一旁不動了??从猁溩鴽]幾分鐘就要換個姿勢,像在屁股底下給他放了釘子似的,擺擺手讓吳媽等人下去自己吃早點, 沒人后小聲發問“你那里不舒服?” 俞麥裝傻“???什么?” “別又給我糊弄過去?!庇岱蛉擞媚_踢踢他“不舒服就說,去白醫生那看看?!?/br> 俞麥圓眼眨巴幾下,想著措辭,聲音像未出閣的小姑娘,細細地“那里不知道為什么腫了點,還紅?!?/br> “不會感染了吧?!庇岱蛉擞U他“平時叫你好好洗,有沒有聽話?” 俞麥垂著眼,長睫撲扇著,手捏著勺柄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碗里的粥。 看俞麥的樣子,俞夫人了然于心“過幾天帶你去白醫生那順便看看?!?/br> 俞麥不想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眼時鐘叫道“錢多多還在外面等我呢!走了?!弊チ藘蓚€包子往外跑,跑了幾步之后又停下換了有些怪異的姿勢小步子慢慢走,像個出殼的鴨子。 俞夫人搖搖頭,不省心的家伙。 俞麥站在門口幾分鐘才等來了錢多多的車——俞麥搭著錢家的車去學校。原本兩人結伴不坐車,騎著現今流行的鳳凰牌自行車,錢多多最早就有一輛,好不瀟灑,俞麥看了也跟著學,萬萬沒成想那陰部受不住,還沒一禮拜就險些磨破皮,這才作罷。 因俞家近幾年處事方面低調,唯一的司機老劉跟著富康順做事,只能拜托錢家送錢多多上學時捎帶上俞麥,錢多多和俞麥要好,想也沒想便答應了,那風光的自行車也不知堆哪生了灰。讓自家的汽車送總是遲到的兩人上學。 車剛停穩,錢多多那張大臉恨不得從車窗里蹦出來,興奮地從車內開了門讓俞麥上來。 錢多多的名字像是應了他家庭的財政,在民間有傳言,錢家的銀票能鋪平整個京城。 錢老爺有數百畝的桑葚田,錢太太就專做床上用品,城中數十家店面給長姐錢來來隨嫁妝隨出去了,家中的絲綢廠則是以后傳給錢多多來打理的。 俞麥一上車,錢多多就問著那味了,兩條粗粗的眉毛一皺“什么啊,你又帶包子給小啞巴?!?/br> 那味是從俞麥的書包里傳出來的,是家中做的rou包,皮薄餡大,rou汁味很濃。俞麥攏攏書包帶子,糾正錢多多“人家有名字的,別整天小啞巴小啞巴叫他?!?/br> 錢多多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拍了拍前面的座椅催促著孟叔開車走。 車剛開出一小段,錢多多往車內挪了挪,變戲法似的掏出個盒子,盒子里裝的是用玻璃紙包著的糖,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撕了包裝紙就往嘴里接連送了幾個,又挑了幾個顏色鮮艷的放俞麥的手心里“你人好看,就吃這幾個好看的?!?/br> 俞麥稀奇的看著臥在手心的糖,甜滋滋地“多多你真好,有吃的總不忘了我?!逼炔患按胤旁谧炖锖藭?,又呸地吐了出來,小臉皺著“這也忒齁了?!?/br> “還好吧,這是一個老外送給我爸的,大牌子?!卞X多多把盒子上的圖案翻過來給俞麥瞧,一串的鳥文看的他眼花。 錢多多把糖嘬的滋滋響,“你沒這口福?!辈恢氲绞裁?,垮著臉把糖盒收了起來“我媽現在不讓我多吃糖?!?/br> 錢多多和俞麥能結成朋友,一部分原因也是兩個人都愛吃甜食,不過俞麥是喜甜,錢多多是嗜甜。錢多多甜的吃太多,最后被摁上了牙醫的診椅,一次性拔了三顆牙,事后還眼淚汪汪地和俞麥形容有多么多么可怕,一五大三粗的人愣是眼淚鼻涕抹了俞麥一身。 說起俞麥初見錢多多此人,就覺得此人必會保護他在學校不受欺負,富家的長輩也是這么想的:看這小孩長得多結實啊??僧斿X多多的糖盒子被人搶了而他只會憋出個鼻涕泡的時候,俞麥就知道在外面打拼還得靠自己。 錢多多見俞麥走神,在他面前揮揮手,想奪回點注意力。 “我今早出門遇見你大哥了?!卞X多多像個地下工作的特務,縮著脖子跟俞麥講悄悄話“你以后來我家玩的時候,如果我爸在,不要提到你大哥,不然那老頭指不定又要搭錯筋讓我向你大哥學什么了!” “一年沒見你大哥,比那報紙上的照片帥多了?!卞X多多抱胸感嘆“也難怪那么多電影明星往他身邊湊,要是我也想這樣嘿嘿嘿...” 俞麥愣愣地點頭,聽提起富康順,不禁想起了昨夜那光怪陸離的夢,大哥在他的耳邊柔聲道:“小貓,我最珍重的寶貝?!甭曇魩е沤z絲縷縷鉆進耳蝸,忍不住化成一灘水??赡茄凵駞s是望不到底的深淵。重重擺了擺腦袋,想把這荒唐的夢甩開。 “誒!”錢多多出聲提醒。 俞麥一臉疑惑“怎么了?” 錢多多指了指俞麥一直去扯拉襠部的手,眼匝肌rou用力,眼睛瞇成一條縫“你那里癢啊要去掏襠?!鄙駪B像個戲耍姑娘的混子,一個騰起作勢要扯俞麥的腰帶“讓小爺瞧瞧是不是你這下面長毛了!” 俞麥一驚,趁亂去踢他,錢多多那今早剛熨好的校服上就多了幾個灰印子,俞麥知道錢多多總愛來這樣逗他,學著這個年齡段男孩子通用卻低俗的黃段子,腳上也沒用勁。 好不容易歇戰后,俞麥再次重申:“你不要隨便摸我!不然我叫富易樂打你!”眼睛圓溜溜地瞪著,紅痣似一滴血點在眉間,更顯得眉眼顏色昳麗。 錢多多一聽到富易樂的大名,雖不服也只好乖乖點頭,嘴上還不忘逞能,抖著肩膀嘟囔:“好像身上藏了個寶貝似的,這不行那不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