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爸爸和劉禮的撮合下，我和劉書語已經成了名義上的朋友。我當然不覺得他是我的朋友，不過他不是個讓人討厭的人，大多數時候，他甚至讓我覺得很舒服。我知道自己脾氣很臭，有時候和我哥們一言不合，也會大打出手，我倒不覺得打架是什么大事，我們打完了，關系照樣很好。劉書語當然不會和我打架，他甚至沒有和我拌過嘴，我們產生分歧的時候，他只會咬著嘴巴不說話，我實在是見不得他這副樣子，可又沒什么辦法。我覺得他是被劉禮打壓慣了，有時候我們聊天，我故意引他說劉禮壞話，他總是紅著臉說哥哥對他很好，只是嚴格了一些。

    又來了，哥哥長哥哥短的，他怎么不叫我哥哥呢？我讓劉書語也喊我哥哥，結果這家伙一本正經地問了我的出生年月，說他要比我大兩個月，所以不能喊我哥哥。我真不知道他這是裝傻還是真傻。

    我爸和劉禮都讓我們互相幫助，我的語文不太好，劉書語的數學不太好，所以我倆可以互相幫助對方，把瘸腿科的成績提上去。說實話，我自己對于語文也很頭大，我每次拿出語文作業都頭疼，一看到漢字就心煩意亂，劉書語倒是問過我幾個數學題，我給人講題只講一遍，第二遍我就不耐煩了，他覺察出我的不悅，就默默地收回作業本，不再來找我。我心情好的時候偶爾會覺得愧疚，覺得應該耐心給他講講，結果一講，我本來還算充裕的耐心立刻見了底，要我說，劉書語確實缺少一些數學天賦。我爸的書店里有很多輔導資料賣，我干脆拿了幾本扔給他，劉書語很是感激，估計是回家給劉禮說了，劉禮又告訴了我爸，我爸很是欣慰，給我漲了零花錢，這對我來說絕對是意外之喜。

    那之后我覺得我確實應該對劉書語好一點，但是互相幫助學習，我覺得是真的夠嗆，我給他將數學題缺乏耐心，他給我講語文倒是耐心十足，可我實在是沒有耐心學，所以照舊泡湯。我苦苦思索如何拯救我倆于苦海，終于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我的數學作業給劉書語抄，劉書語的語文作業給我抄。

    劉書語這種乖小孩最開始當然是不同意的，但我們老師布置的作業實在太多，經常下了晚自習還要回家繼續寫，劉書語是個數學苦手，每天都要寫到凌晨兩三點，作業發下來依舊錯一堆，如果我是他，絕對也會備受打擊。后來我又勸了他幾次，他最終還是同意了，我有了語文作業可抄，每天晚上都輕輕松松回家，還多了一小時的游戲時間，劉書語也不再熬夜學習，第二天打著哈欠聽課。我倒不覺得抄作業完全是件壞事，其實抄作業也有幫助，尤其是對劉書語來說，他抄我的數學作業又不是不動腦子直接照抄，只是參考而已，我覺得他參考了這么久，數學成績應該也有提高了。至于我，語文又不是短期就能提分的科目，更是心安理得地抄作業。

    所以說，我在計劃我們互抄作業的時候，就已經考慮過成績的問題了，而且我抄他的作業，都會故意改幾個地方，絕不是照搬，老師也從未找過我的茬兒。月考成績出來后，我的語文依舊是九十幾分，劉書語的數學成績比我的語文成績高，足足有一百零分，這個分數對于他的總分來說不算高，但我覺得他之前的數學也不怎么樣，而且這次數學卷子確實難了一些，這個成績也正常，結果這小子一看成績單，整個人特別消沉，我課間上了個廁所回來，他都有點想落淚了，給我嚇了一跳，我問他怎么了，他說他上次還考了一百二十幾呢，越學越回去了。我又好笑又好氣，沒再理他。

    抄作業事件進展到這里都沒有破綻，原本確實不會有破綻的，但我萬萬沒想到，劉書語因為委屈和自責，主動向劉禮坦白了我們抄作業的事。當時是個周六晚上，我還在游戲里廝殺，我爸在客廳看電視，劉家兄弟來敲我家的門，劉書語站在劉禮身后，眼圈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我一看就明白了，估計是劉書語數學沒考好，讓劉禮罵了一頓，劉禮來找我，是想讓我幫劉書語補習數學。好歹同桌一場，我看劉書語這么可憐，主動說：“這次數學還挺難的，劉書語的成績也不算差?！?/br>
    劉禮聽了，臉色絲毫沒有和緩，“如果你不給他抄作業，他也不至于才考一百零幾分?！?/br>
    我大驚，立刻去看劉書語，劉書語抓著劉禮的衣服，低著頭不看我。我又回頭看我爸，他已經走了過來，皺著眉問我：“怎么回事？你讓書語抄你的作業？”

    我還未說話，劉禮便搶先道：“他倆是互相抄作業，結果書語的數學成績不進反退了?！?/br>
    我爸陰沉著臉，問我：“這么說，你這段時間的語文作業都是抄的書語的？你還跟我說語文成績沒有提高是因為語文提分慢?！?/br>
    我下意識辯解道：“語文就是不容易提分??！而且、而且我只是參考他的作業——劉書語的數學作業也只是參考我的而已！我們只是在互相幫助！”

    “劉書語，你說，你們到底怎么回事?！眲⒍Y把劉書語從身后拉出來。

    我一看劉書語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心想完了?？磩Z坦白的流利程度，估計是已經跟劉禮說過一遍了。我偷瞄我爸，看他嚴肅的樣子，我估計這頓打絕對逃不掉了，不僅逃不掉，大概率會被揍得很慘……

    我就這么被劉書語給賣了！事到如今，我確實沒什么好說的了，大不了就是挨打，又不是沒挨過。我正這么想著，劉書語已經坦白完了。他還是膽子小，說到后面，已經是邊哭邊說了。

    “我已經教訓過劉書語了——劉書語，”劉禮冷冰冰道，“自己說，我是怎么罰你的?！?/br>
    我有點懵，劉書語紅著臉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爸，吞吞吐吐道：“哥哥、哥哥打了我的屁股……”

    我大跌眼鏡。劉禮還沒完，又訓他：“我在家里怎么給你說的，把褲子脫了，讓大家看看你被打腫的屁股，我非得讓你長這個教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投機取巧！”

    說實話，那一刻我特別期待劉書語把褲子脫了，我還沒見過別人挨揍呢。劉書語不好意思，用眼神求他哥，劉禮掃了我一眼，我心里一驚，有些大事不妙的感覺。

    “快脫！”劉禮呵斥道，“趙小野不聽話的時候，你趙叔叔都讓他腫著光屁股去院子里罰站呢！”

    我cao他媽的！我下意識看了我爸一眼，他也在看我，我心想不好，他不知道腦子里想什么辦法來折騰我呢！我也顧不得看劉書語的屁股成什么樣了，拔腿就跑，我當然知道這樣會為我招致更嚴重的責打，但現在不跑，估計我就得當著劉書語的面被爸爸打光屁股了！我寧愿他關起門來揍我，多揍我幾下也行！

    我剛邁腿就被我爸拽住了，我實在是大意了！剛剛不該看他那一眼的，我和他對視，他估計也摸清我心里的想法了，劉書語還在那兒扭扭捏捏地不肯脫褲子，我先被我爸摁在了腿上，我在家里穿的是條松緊帶的家居褲，我爸抓住我的褲腰，就把我的褲子連同內褲一起扒了下來，我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就覺屁股被狠狠打了一下，根據我豐富的挨揍經驗，我爸應該是用巴掌打的……

    我cao！我居然當著劉書語和劉禮的面，被爸爸扒了褲子，摁在腿上用手打光屁股！這他媽的一系列組合，完全是在教訓小孩，自從我小學畢業，我爸就不怎么把我摁腿上打了。我又羞又氣又疼，他的巴掌也比往日要重得多，我咬著牙挨了至少幾十下，最后我爸急促地往我屁股上甩了一連串巴掌，我一個沒憋住，悶哼了一聲，臉頰更燙了。

    “起來！去把板子拿過來！”我爸把我從腿上拉起來，呵斥道。

    我大腦還是當機狀態，也無暇去看劉書語和劉禮的表情，更沒用心思去看劉書語有沒有脫褲子露出被打過的屁股了，直接提著褲子跑回房間里，進了房間，我腦子突然轉過彎來，我都到了另一個房間了，我還出去干嘛，這么想著，我一個快步鎖上了門。

    “趙小野！快點拿著板子出來！”門口發出擰動門把手的聲音，我爸的聲音里充滿了怒氣，“再不出來，我拿鑰匙開門了！”

    我他媽！我恨死劉書語了！都他媽賴劉書語！

    一會兒我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但房間里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了，跳窗子也不可行，這個房間的窗子有防盜網，我急得團團轉，我爸已經打開了門。

    “趙小野，別讓我去抓你，”我爸壓著怒火道，“再不乖乖過來，我讓你這個學期屁股都是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