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祝你好運
時間的齒輪匆匆往前轉著,不顧其中的人愿意與否。 任彭在年后,又一次找了任以。 任宏宇突發心臟病,住進了醫院。 家產,利益,金錢。 所有事情都被推到了眼前,縱使之前再逃避,現在也不得不去直面這些。 任彭顯然是顧忌著何度的,也不覺得任以會真的如他口中所說的那樣不參與進來,利益面前,誰又能守得住自己。 “何度沒來,他不知道,有屁趕緊放?!比我哉驹趯挻蟮霓k公桌前,單手插兜看著坐在轉椅上的任彭,就差把不耐煩寫在臉上了。 “你跟何度感情還挺好?!比闻砜戳搜廴我月对谕饷嫖罩謾C的左手,看著那一圈黑色的紋身,輕挑了下眉。 任以:“所以呢?” “他為了你拒了XX大學的offer你知道嗎?!比闻碚酒鹕?,從抽屜里抽出了一個文件夾,推到了任以那邊,“看看?” 任以聞言挑了挑眉,沒什么反應,隨手翻了兩頁,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你想要什么?!?/br> 盡管對這一塊不是很懂,但生在這樣的家庭,不可能對這種東西一無所知,而發展到這么大規模的企業,沒有一家會是真的清清白白。 任以不清楚任彭是從哪里搞到的這些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如果捅出去,讓何氏企業倒閉倒是不至于,但難免也能讓人頭疼一陣。 “父親現在還在昏迷狀態,不一定能醒的過來?!比闻韱问謸卧谵k公桌上,看著前面的任以,“我想要你簽個合同,到時候分到你手里的股份,全部轉給我?!?/br> “就這?”任以并不覺得會有這么簡單,合上了那個文件夾,和任彭視線對上,眼睛里沒有一點膽怯,“要是我不答應呢?” “你沒有辦法不答應?!比闻砗龅男α诵?,湊近任以低聲說,“何度可是為了你連心儀大學都扔到一邊不要了,而且你不是也不在乎這么點錢?” “可是我就算扔了也不想喂狗?!比我韵訍旱赝笸肆它c。 “是嗎?!比闻砺牫鋈我栽捓锏囊馑?,這次倒是壓著脾氣沒惱,從桌上拿起手機點開了一個視頻,“那你是想讓何度的性癖被公之于眾?” 視頻里是一跪一站的兩個人,站著的那個正用鞭柄挑起跪著的那個人的下巴,跪著的人看不到臉,但站著的那個赫然是何度。 “堂堂何家二公子,竟然喜歡養狗?”任彭聲音壓得低,語氣里不難聽出不屑,“還是說,你也是他養的?” 這都被你發現了。 “……關你屁事,我要這兩個東西的源文件,說要求?!比我灾苯油崎_了任彭越湊越近的頭。 “這就不只是股份了,我要所有的遺產,你手上現有的那些資產不算?!比闻碚f。 “你不怕我轉頭就找何度嗎?!比我蕴袅颂裘?,看了眼還在放著視頻的手機,沒動手搶,不用想也知道任彭手機里的那個肯定是備份。 “這是下一個要求,我要你和何度分的干干凈凈?!比闻黻P上了手機,直直看著任以。 “你真以為我和他感情好到這種程度?”任以靜了片刻,嗤笑了聲,“我手上那點資產,還不夠我養老的,我拿這些東西就為了換他一個名聲?” “那玩意兒有用嗎?而且跪著的人又不是他?!比我缘曊f。 任彭似是沒料到任以會這么說,略有些訝異,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那怎么說這兩個東西你是不需要了?!?/br> “我會分到的所有的遺產,再加上我現在手上所有任家給我的資產,我從今天開始徹底脫出任家,以后是死是活都跟你們沒關系?!比我允种缚壑雷?,微斂著眉,“我也會跟何度分了,這么久我也玩膩了?!?/br> “可以?!比闻韽淖郎系奈募牙锍槌鲆环菸募?,遞了過去,“簽吧?!?/br> “你倒是情深義重?!比闻砜粗我阅闷痄摴P利落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輕嘲道,“跟了人半年就愿意給人賣命了,我們任家養了你十年,養出只白眼狼?!?/br> “我給他賣命?你覺得我像是會對一個人死心塌地的人?”任以笑了聲,“他比你更麻煩,粘上了不早點扯了,以后就扯不下來了?!?/br> 任彭遞過去了個U盤,當著任以的面把手機里的視頻刪了,說:“我就這一個備份,還有這份資料,現在我給你燒了?你不信的話可以查我的私人電腦?!?/br> “不用?!比我园涯莻€U盤隨手塞進了兜里,對任彭的話倒是不懷疑,他還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耍心機,“這個燒了吧,我走了?!?/br> “我想分手?!比我钥恐T,看著何度淡聲說。 何度把洗好的碗放進消毒柜,聽到這么句沒頭沒尾的話,微愣了下,沒聽清似的又問了遍:“你說什么?” “分、手?!比我砸蛔忠活D,“任宏宇快死了,我也玩膩了,和你分開可以多拿百分之十的股份?!?/br> “我和你不可能有法律上的配偶關系?!比我詻]什么表情,像是在說什么再尋常不過的事,“你家錢再多,也分不到我手上?!?/br> “玩膩了?”何度轉身看著任以,聲音還是平靜的,“這就是你說的,讓我相信你?” “床上說的話你也真的敢信?!比我蕴裘?,直起了身,“長點心吧?!?/br> 任以從手腕上取下了那個表,轉身往門口走的路上隨手擱在了桌上,語調依舊有點散漫:“走了,以后有緣見?!?/br> 何度既沒說話也沒動作,就這么看著任以走了出去。 表情很平靜,眼底暗潮洶涌。 任以得知何度坐飛機走的時候正躺在沙發上打游戲,聽了也只是敷衍地嗯著。 “真分了?”俞易在那頭不敢置信地問。 “差不多吧?!比我砸荒樎唤浶?,“我不想把他牽扯進來,這是我自己的事?!?/br> “……你公私分得還挺清?!庇嵋谉o語。 “醫院那邊說任宏宇快不行了,可以準備干正事了?!比我躁P了游戲,直起身活動了下脖頸,收起了那點散漫,“任彭還真的當我是誰都能惹的?!?/br> 約一周后,任宏宇在長達兩個月的昏迷、一個月的茍延殘喘后,終于結束了病痛的折磨,迎來了死期。 而當晚,任家刮起了一場腥風血雨。 任以臨場毀約,直接和任彭正面剛上。 一場鬧劇持續了近兩個月。 兩邊自然是誰都討不了好。 而最后任以還是拱手給出了所有的股份,以及自己這些年從任家那里拿來的所有東西,和任家撇了個干干凈凈。 “最后送你句話?!比我宰旖枪粗鴰追中?,眼里卻盡是冷意,“別再想著動我的人,代價你付不起?!?/br> “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比我园褎偤炌甑墓煞蒉D讓協議扔到了任彭面前,轉身就準備走。 “任以,沒了任家當靠背,你以為就憑你現在,配得上何度嗎?”任彭那天倒還真信了任以那番話,臨到頭也沒再拿何度當靶子,氣急敗壞之余,反倒冷靜了下來,恨恨看著任以的背影,低聲說,“你除了你這張臉和屁股,你還有什么能留得住他?” “那說明我還有點資本,離了任家,你就算想靠賣屁股上位,”任以頓了頓,反倒笑了笑,“有人買嗎?” “任以,你……”任彭雙目圓瞪,一口氣壓在喉嚨沒上來。 “再怎么說也給你當了十年弟弟?!比我宰叩介T口,停住腳步回過頭,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祝你好運?!?/br> 任以現在處于一個沒房沒車沒錢的狀態,強行霸占了俞易的一片領土,靠在沙發一角來來回回轉著手機。 “你沒地方???何度那房子你不是有鑰匙?”俞易從冰箱里拿了聽可樂仰頭灌了一口,“你不上那兒你來找我干嘛?真準備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現在找他然后他直接從國外又給飛回來?”任以繼續轉著手機,語氣平淡,“等他安心讀完這幾年吧?!?/br> 五年而已,也不是等不起,回頭把人追回來就好了。 他也想給他自己一點時間,他是任以,不是什么任宏宇撿回來的二少爺,更不是什么離了任家這棵大樹就只能活活餓死的廢柴。 任彭有一句話說的是沒錯,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確實是配不上何度。 五年,給何度一個時間,也是給他自己一個往上爬的機會。 他不想以后一輩子只能被護在羽翼下面,更不想何度為了他而放棄什么。 比起當個累贅,他更喜歡和他喜歡的人并肩看這個世界。 五年,足夠了。 愛只會隨著時間的磨洗而越刻越深,如果五年后不愛了……也只能說明,他們注定沒結果。 這次,就當是他先放手了吧。 “任以……”陸柏剛起了個話頭,就被何度打斷了。 “我知道?!焙味妊劬粗媲胺_的全英文的書籍,眼神卻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真分了?”陸柏和俞易簡直是如出一轍的震驚,“他還沒來找你?” “這你應該去問他,說分的是他?!焙味鹊曊f,“大概真的玩膩了吧?!?/br> 任家……想解決這件事,有很多的手段方法,任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選擇了這一條路,他都無法接受。 任彭找任以的當天,任彭給他發了一條錄音。 時長不過半分鐘。 玩膩了,賣命,死心塌地,麻煩。 何度知道這些不會是出于任以的真心,但是當晚任以就跟他說了要分手。 現在他已經不敢確定了。 說到底,還是不信他。 自己一遍又一遍強調著歸屬權,一次又一次抱著他說不會走,不會放手。 最后那個手松得,就像從未曾抓緊過。 現在他如他所愿,辦簽證,出國留學,假裝不知道,沒插一點手,等事情全解決了,任以卻也沒再找他。 任以算不上是什么受虐體質,并非離了bdsm就活不下去,所以……他現在是也和任家一樣,被這個人給扔在原地了。 桌上的一個盒子里放著那個表。 星空,sky moon。 再亮的星,也終歸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