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偷看
這可是何穗從嫁過來之后,第一次聽到董氏對她如此親熱,她心下詫異,見董氏迎上來朝外看了一眼,急忙問她:“是孫府安排馬車送你回來的?” 何穗不冷不熱應一聲,出乎人意料的是董氏不僅沒往心里去,還溫柔地輕拍她的手,“穗兒,你去那孫府做什么呀?” “給孫府小少爺做飯?!焙嗡氤榛亓俗约旱氖?。 董氏一怔,十分疑惑,“給孫府小少爺做飯?可是那大戶人家里不是都有自己的廚子嗎?哪還用得著你去做飯?” “那我哪知道呢,可能人家就是喜歡吃我做的飯?!焙嗡脒呎f邊往里走,落在身后的董氏朝著她的背影狠狠地翻了個白眼,用嘴型“呸”了一下,可呸過之后卻又換上笑臉繼續迎上去,“你都給那小少爺做的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煮個面蒸了個包子?!?/br> “那……”董氏的眼珠子轉了轉,“那你總不能白做吧?那孫府有沒有給你錢?” 何穗也不瞞她,如實道:“當然給了,第一次做了一頓飯,給了一兩銀子,這幾天的等過幾天再結算?!?/br> “什么?”董氏一聽眼睛就睜得老大起來,“做一頓飯就給了一兩銀子??我的乖乖,一兩銀子??!” 何穗走到自己的房門口,又轉過身將懷里都油紙包遞給董氏,“姨母,我回來的時候買了點豬rou,還買了十個rou包子,等下晚上吃吧?!?/br> 江子騫受傷,正是需要養身子的時候,吃獨食到底不太好,這兩日賺了點,買點豬rou包子的也不算什么。 董氏聽得一喜,連忙接了過來,眉開眼笑地說:“哎呀,我們穗兒真是太厲害了!今天你跑了一趟也辛苦了,快去歇著,等會兒吃飯時我再喊你?!?/br> 最開始董氏第一次讓何穗做飯時,看到她炒菜倒的油多了一點,心疼得跳起來就把何穗罵了一頓,接著又嫌她亂放調料,罵她是個蠢婆娘不會炒菜,何穗索性把鍋鏟一放,讓董氏來,可奈何董氏又懶,做了幾次便又指使何穗,這兩日董行舟回來,才把何穗趕出廚房。 “那就辛苦姨母了?!?/br> 董氏一臉諂媚,笑得眼角都是皺褶,“不辛苦不辛苦?!?/br> 進了屋子后何穗發現江子騫正在對著幾塊木頭敲敲打打,他的腿受傷了,正是養傷的時候不宜走動,可江子騫常年干活習慣了,又是個躺不住的,所以便拖著傷腿下了床做一些不需要動腿的活。 她看了幾眼,問江子騫:“你在做什么?” 江子騫抬頭,看到何穗很是高興,“娘子你回來啦!你快看,我給你做了個小板凳!” 何穗仔細一瞧,喲,可不是么?果真是個小板凳,還能靠的那種。 她今天心里高興,笑著用手摸了摸江子騫的臉,“真厲害啊?!?/br> 江子騫捏著錘子的手一頓,還沒有細細品味臉上覆蓋著的柔軟,那只手就抽走了,他抬手摸了摸被何穗摸過的臉,咧著嘴笑了起來。 何穗沒有留意江子騫的動作,坐在床上盤算著自己的事情。 她第一次嘗到獨自賺錢的甜頭,只是再過不了幾日那孫府老太太便回來了,到時候孫家小少爺要跟著老太太返京,那這條財路必然就會斷,要怎么樣才能繼續賺錢呢?不僅是要賺錢,而且還要賺大錢,讓她能蓋上大房子,還能頓頓吃上rou! 趁著閑時,和燕妮約了一起繡花,何穗借機打聽:“你可有相熟的木匠和泥瓦匠?” “木匠和泥瓦匠?”燕妮反應過來,“你要建房子?你想搬出去?” 何穗點頭。 燕妮壓低聲音,“是董氏他們對你不好么?” “唉,別提了?!?/br> “我不認識,但我爹肯定認識很多,你放心,我回去給你打聽下?!?/br> 何穗一笑,“這會兒還不需要,等我需要的時候再麻煩你?!?/br> 兩人頭挨頭說話,董行舟忽然從外面進來,燕妮一見到他就站了起來,低著聲音道:“董公子?!?/br> 董行舟溫聲回她:“燕妮姑娘?!?/br> 何穗因著早上房門口的事情總覺得和董行舟對視有些不自在,可不理睬也太過于無禮,她隨著燕妮打了聲招呼,瞧見董行舟看她,直接移開了視線。 這幾日氣溫明顯升高了些,到晚上何穗將曬了一日的被褥換上,剛換好扶著江子騫躺上去,小腹一陣陣抽疼,她用手揉了揉,愕然記起自己的小日子好像要來了,于是連忙在衣柜里翻找東西,去了后面的茅房。 肚子是忽然疼的,可脫了褲子一瞧,褲襠上已經沾染了血跡。 何穗將褲子全部脫下,剛好有夜風吹過,她冷得打了個激靈,哆哆嗦嗦將小布條在下身圍墊好,要去摸棉褲時,聽到外面有枯枝斷裂的聲音。 何穗嚇壞了,大聲喝道:“誰在外面?” 沒人應她。 她急急忙套上棉褲走出來,清冷的月光下只有樹影在搖晃,并沒有人。 何穗覺得奇怪,是老鼠么?可不像啊,能發出那樣大的響動,樹枝應該不會很細,如若是粗的,老鼠也弄不斷啊。 太晚了,被圍墻擋住的地面一片漆黑,何穗又冷又怕,無法細探,趕緊往前走。 等回到房間,聽到江子騫的聲音,何穗這才平靜了些。 今晚沒什么風,刮不斷樹枝,那到底方才的樹枝響斷是如何產生的?難道方才真有人在門外? 是有人去茅房?可如果是這樣,那個時候大可出聲明說,為何悄悄走了? 只是倘若那人不是去茅房,而是尾隨她過去…… 何穗臉色一白。 是有人偷看她?還是原本想要對她不軌? 呆愣片刻,何穗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或許本就是老鼠弄斷了細枝,只不過在夜深人靜里聲響被放大罷了。 吐了口濁氣,聽到江子騫喊自己快上床,她搓著手應聲,正要上床,突然記起脫下的褻褲還在茅房! 她嚇了一跳,來不及細想其他的,匆匆忙往外走。 如若她和江子騫兩個人住就算了,可這是在董家,隨時都有人去茅房,她那是極為私密的褻褲不說,還帶著經血,若是被人看到她只怕是得鉆進地縫才行! 何穗光是想想就覺得難堪,裹著衣裳又去了茅房。 門虛掩著,顯然里面沒人,她推門而入,手在墻上的掛鉤上摸了摸,空無一物,又借著月光往地上看,還是什么都沒有。 何穗心臟飛快跳動,重新在掛鉤和地上反復尋找,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脫下的褻褲。 如果說方才的響動是半信半疑,那這回褻褲突然消失,便是篤定了有人偷看的想法! 是誰? 董大富?董行舟?總不可能是董氏吧?亦或是從外面翻進來的采花賊? 何穗渾身顫抖,不知是冷還是怕,僵著兩條腿回到前院。 董大富兩口子睡得早,房里已經沒了亮光,而董行舟還在讀書,悄悄走近了,還能聽到他在屋里小聲的念書。 何穗不知所措,毫無頭緒。 她回房凈了手,木著一張臉躺下,江子騫在旁邊說什么她也聽不到,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心里慌得很。 好一會兒,她突然翻身去推江子騫,壓低聲音問:“我方才去茅房后,你可有聽到你表弟從房里出來?” 江子騫弄不清發生什么事情了,搖頭說:“沒有啊?!?/br> 其實問江子騫不靠譜,如果是董行舟,他尾隨自己肯定小心翼翼,怎會輕易弄出動靜被他人知曉?可如若不是董行舟,難道是董大富?但她嫁進來差不多半個月了,如果他好色想偷看自己,為何以前沒有?還是說以前董大富也行了這齷齪之事,只是她沒發現? 一面是寡言沉悶的董大富,一面是謙和有禮的董行舟,何穗覺得哪一個都不像,可她的褻褲怎會突然不見呢? 因著這件事,何穗一夜沒睡好,大清早迷迷糊糊的,感覺有個腦袋不斷在自己胸前拱,她揉揉眼,聽見江子騫嘀咕:“怎么吃不到奶子?” 她頓時清醒了,將他的腦袋推開,“別瞎鬧?!?/br> “娘子娘子,我昨晚都沒有吃奶子,腿疼得一抽一抽睡都睡不著,你都不管我!” 昨夜何穗一直惦記著聲響和褻褲的事兒,壓根沒聽到江子騫說什么,但即便現在聽到了也無暇理睬,她要趁著眾人未起,再去檢查一下。 “我去下茅房,你別叫?!?/br> 快速穿好衣裳,何穗快步往后院走。 茅房的門還是昨日她推開的樣子,證明從昨夜她最后一次離開到此時都沒有人進去過。 何穗皺著眉往里走,本是先去看掛鉤,但余光瞧見地上的粉紅,低頭仔細一看,這……這不正是她的褻褲么? 將褻褲撿起查看,褲襠的幾點血漬已經干了,何穗又抬頭看了看掛鉤,仔細琢磨了下,想著應當是褻褲從掛鉤上掉到恭桶旁邊,而夜晚太黑,恭桶剛好把褻褲擋住,所以她才沒有看到。 何穗又走出來看地面,因后院有棵老樹,雖不算很高,但很粗壯,冬日里掉光了葉子,還斷了很多樹枝,這幾日一直是烈日,樹枝曬得干透了,輕輕一壓就斷也不是稀奇事。 看來真是她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