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紀桃不著急實習,蔣明宇則是基本穩定下來。他進了家證券公司做投行,是破格錄的,該考的考試也早早過了。 “掙得確實多,但是會很累吧?!奔o桃知道蔣明宇手上有不少錢,之前的咨詢公司賣掉后他玩起外匯,風險大,回報也確實高。 “沒事,不會長期做下去?!笔Y明宇在看清明節回s城的機票,“備考的時候感覺還算有趣?!?/br> 這種話紀桃沒法回,對著自己毫無動靜的郵箱每日例行自閉一會。他至今不好意思和蔣明宇說他真的去了一所小學面試數學老師,只是沒考教資證,被招的可能性不大。 去機場路上蔣明宇圖方便,只套了件短袖,還沒落地就開始打噴嚏,晚上昏昏沉沉給紀桃打電話,說發燒了,38.6度。 紀桃比他早到家,已經洗完澡,和在客廳看電視的陶沛真說了聲,打車去蔣家探望。 蔣家在老城區,路堵,紀桃到時將近十點。一陣高跟鞋叩擊石面的篤篤聲傳來,周菀來給他開門,盡管是在家,她臉上仍帶著全妝,穿著精致。 “阿姨,我來看蔣明宇?!?/br> “桃桃。蔣明宇輸液呢?!敝茌议_了門,帶著紀桃穿過前庭的小路。佩德羅的狗屋在院子一角,他被拴著,聽見有人經過,熱情地甩尾巴。 蔣恒越在客廳讀書,他和蔣明宇在這點上很像,一直保留著紙質讀物的習慣,見紀桃來了,他略笑著點點頭。 “叔叔好?!奔o桃有些怕他,像小學時看見教導主任。 聊了幾句,紀桃想上樓,周菀好不容易找到可以陪她說話的,不放他走。 “蔣明宇估計睡了,上去干坐著多無聊。蛋糕剛烤好,你嘗嘗?!敝茌疑旄觳惨旒o桃的手,完全把他當姐妹。 紀桃不知道該不該躲,尷尬地看了眼蔣恒越,樓梯處傳來的聲音救了他。 “媽,我沒睡?!笔Y明宇拿著輸液瓶,嗓音沙啞,頭發有點亂,長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小片陰影,他隱約聽見聲音,沒想到真的是紀桃。 紀桃看見他,不管周菀要不要來挽了,小跑過去接過輸液瓶,“別放這么低,會回血?!?/br> “嗯?!笔Y明宇用空著的那只手牽他,“我們先上樓了?!?/br> 蔣明宇的房間在二樓,為了契合整體風格,看起來也古色古香。一到自己的地盤,蔣明宇瞬間像換了個人,變得又嗲又軟,從后面環著紀桃,把大半體重放在他身上,“怎么不提前說一聲?!?/br> “電話里你的語氣聽起來像馬上就要死了?!爆F在看起來根本沒什么事。 蔣明宇證明自己病得相當嚴重,“輸很久液了,你摸,我手好涼?!?/br> “那別輸了,喝了吧?!奔o桃流暢接應,完全不吃他這一招。 他氣呼呼站在原地不走了。 “躺床上去?!奔o桃指了指床,動作像在訓狗。 蔣明宇關上房門,聲音震天響,掀開被子砸進床里,躺尸不動。 “蓋被子?!?/br> “你給我蓋?!?/br> 紀桃靠近一步,肩上壓來一只手。他被帶倒在床上,剛好摔在蔣明宇胸口。 “疼?!笔Y明宇這回有了找事的借口,“揉揉?!?/br> “哪個人非要穿短袖,還不聽我說?!奔o桃自上而下看過,蔣明宇的眼眶紅而濕潤,面色蒼白,碰了碰額頭,確實是在發燒的,他俯身用舌尖去濕潤他干裂的嘴唇。 “我這個人?!笔Y明宇嘀咕著,沒在輸液的那只手偷偷摸上去,捏了捏紀桃綿軟的胸乳。 “想都別想。給我睡覺?!奔o桃打掉他作亂的手。 “為什么?” 紀桃的目光似有似無地瞥向下方,笑得巧詐狡猾:“你說呢?” 蔣明宇沒懂。 “都燒到三十九度了,還硬的起來嗎?” “是38.6度…”蔣明宇這下不止是眼睛紅了,臉也燒起來,紅得有些可憐,眼睛以下全部藏進被子,“我,沒,那個意思?!?/br> “那就快睡覺?!奔o桃好笑地看他。 蔣明宇還要說話,紀桃掀起被子把兩人裹緊,握上他因輸液而冰冷的手,“快睡吧,明天就好了?!?/br> 第二天早上。 紀桃困乏地揉眼,昨夜汗濕的被褥已經更換,床上清爽整潔,浴室傳來水聲。半晌,水聲停歇。 “再睡會吧,剛剛七點?!笔Y明宇擦著頭發出來,他裸著上身,只穿了條寬松的運動褲,寬肩窄腰,腹肌線條流暢漂亮。 “起床?!奔o桃搖搖頭,在蔣家,他怎么敢賴到九十點鐘再起床。不知怎么,他不太舒服,后腦勺像被揍了一拳般脹痛,不是困倦導致的。 下樓時佩德羅剛進客廳,他已經是一條成年狗,又大又沉,胖到耳朵尖都是圓的,但他還當自己是小狗,往看見的每一個人身上撲。 家里所有人,包括蔣恒越,都被他皇帝臨幸嬪妃般雨露均沾地撲了一遍,直到跑到紀桃面前,他突然停下,轉了幾圈,邊走邊嗅,最后停在腳邊,歪著頭瞅他。 “不認識我了?”好像在和人對視,紀桃被他看的想笑。 “可以摸摸嗎?”紀桃怕佩德羅真的把他忘了,不敢貿然,伸出手背給他聞。 還沒碰到,佩德羅搖著尾巴臥倒,在地上滾了一圈,把被毛濃密的肚皮翻給紀桃。 紀桃撓著他的腦門,夸道,“好乖?!鞭D頭和蔣明宇說話,“像小熊,又像小豬?!?/br> ?蔣明宇不明白他是怎么把一頭站起來快比人高的巨物和小這個字聯系到一起的。 “是不是還沒遛遛?”紀桃和他玩了陣,找保姆要來牽引繩扣好,“走吧,今天我們遛你?!?/br> 佩德羅卻一動不動,仿佛被施法定住,小聲哼唧著,腳掌踏出嗒嗒的聲音,一副著急出門,卻不能動彈的樣子,十分張皇。 “我來牽?!笔Y明宇怕紀桃被絆到,接過牽引繩,誰知佩德羅立馬像被解封,扭著胖屁股走起來。 紀桃跟在后面,“我再試一下?!迸宓铝_不走了。 牽引繩回到蔣明宇手里,佩德羅撒蹄子就跑。 “為什么不讓我牽?”紀桃問他,可惜佩德羅沒辦法講人話,不能回答。 / 忙的人終于變成了蔣明宇,蔣家本身企業做得大,許多方面都有涉及,人脈也廣,頭頂上司很看重他。只是出差在所難免,時不時加班熬夜,回家總要很晚了。 “寶寶,醒醒?!奔o桃還是無業游民,每天泡在圖書館寫論文看閑書。清明結束,回P市后他變得嗜睡,一天有一半時間是在夢里度過,泡個澡都能睡著,多虧蔣明宇回家的時間湊巧,及時把他從浴缸里撈出來。 “我睡過去了?”紀桃自己都沒意識到,困倦地揉著眼睛。 “嗯,下次記得定鬧鐘?!?/br> “好?!彼磴@進被子,又要閉眼。 “不能再睡了,晚上會睡不著?!笔Y明宇給他擦頭發,想把他弄醒,所以動作并不輕柔,“晚飯吃的什么?”? “還沒吃?!奔o桃回,莫名煩躁,不是沖蔣明宇,是單純想要宣泄情緒。 “那中午呢?”蔣明宇還是很溫柔地和他講話。 “中午,”紀桃重復了一遍,幾小時前的事,卻好像發生在幾周前,遙遠而模糊,“上午很困,所以中午回家就直接睡覺了?!? 一整天,只吃了早餐,蔣明宇皺眉,道:“我現在訂,想吃什么?”? “…不知道?!奔o桃抓起被子蒙在頭上。房間分明很安靜,他的世界倒錯般變得嘈雜失序,骨頭里爬升鉆心的癢意,好像犯起某種不安分的癮。?不可以發脾氣,至少不可以沖蔣明宇發脾氣,這么想著,滿腹郁憤變成被扎破的氣球,咻地一下癟掉,沒有任何原因,他開始委屈,眼淚泄洪似的洶涌而下。 “哭了?怎么了?”蔣明宇聽見他黏滯的抽泣聲。從高中到大學,除了某些特定場合,紀桃流眼淚的次數加起來也沒超過三次,哭得這樣兇,更是罕見。 紀桃說不出那些感覺,沒誰惹他,所有情緒憑空產生,擠在胸腔肺腑,霸道得毫無道理,讓人無法喘氣。 “寶寶,是不是在學校不開心了?”蔣明宇抱小嬰兒似的,面對面把他捧在懷里。 奇怪的是,聽見這句,那些煩躁郁悶都不見了,紀桃突然啼笑皆非,當前情境下,蔣明宇的語氣就像是愛cao心的爸爸,問第一天上小學的兒子為什么掉眼淚一樣。他被同樣還沒真正步入社會、甚至要小上兩歲的男朋友這樣關心,幸福又羞愧。 “不知道,”他揪著蔣明宇的領帶擦眼淚,擦了一陣,意識到蔣明宇今天穿了正裝,身形修長挺拔,肩膀寬闊,頭發向后梳,眉骨明晰鋒利,他沒辦法挪開視線,笑起來,紅著臉耳語,“你今天好帥?!?/br> 一句句毫無邏輯,答非所問,蔣明宇沒辦法,無奈地抽了紙,捂在紀桃粉紅的鼻尖,“先把鼻涕擤一擤?!?紀桃皺著五官吭吭呼氣。 蔣明宇給他擦干凈,把紙投進垃圾桶,只聽紀桃抽抽鼻子,呼嚕呼嚕地開口:“寫論文太難了?!闭f著又含起兩泡淚。?“別哭,我看看,我幫你寫?!奔o桃的眼淚是蔣明宇唯一無法應對的東西,所有原則底線都被輕而易舉地擊潰。他拍著他的背,掀開筆記本,找到文件選擇發送,居然是真的要替他寫。?“不行不行?!奔o桃連忙阻止,合上筆記本丟到床腳,轉過頭繼續盯著蔣明宇看。 “怎么了?”這樣喜怒無常、坐過山車一樣的脾氣,蔣明宇也拿不準了。 “你這樣穿好帥?!奔o桃自顧自地說,湊很近,臉貼臉,能數清睫毛的距離。指尖劃過蔣明宇的領口,蘊含著力量的肌rou在手下逐漸緊繃,他覺得焦渴,不能自抑,“蔣明宇,我們zuoai吧…我想要了?!?/br> 蔣明宇在床上是完全相反的人,貪婪而不知節制,剝去紀桃寬松的睡褲,白潤的腿根還殘余著昨晚zuoai留下的痕跡。 “不行?!彼氖稚爝M紀桃的內褲,摸到濕漉漉的女xue,這里被干了很多次,依然敏感脆弱,稍不注意就要破皮。 “我想要,好癢?!奔o桃得不到允許,干脆坐到蔣明宇手上,在他突出的腕骨處蹭xue,“后面也可以的?!?/br> “現在應該做的事情不是這個,你今天就吃了早餐?!笔Y明宇抽出手,手背到虎口被劃下一道水亮的濕痕。 “可我不餓,一點都不?!奔o桃被欲望喚醒,精神相當振奮,腿纏著蔣明宇的腰。 食欲不振,異常的情緒波動,嗜睡,蔣明宇頓住動作,腦中隱約的猜測逐漸成形,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佩德羅奇怪的舉動也能得到解釋了。 他打開手機查閱日歷,同時找紀桃確認:“你上次來月經是什么時候?” 紀桃茫然地看著他,喃喃道:“一…兩個月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