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墨鋒 第一部 第一卷 第八章 醉花浮水
部墨染紅塵江湖血路 26/12/26 字數:38869 圣誕快樂! 許久未更,網上更傳出TJ的留言,真是萬分抱歉! 好了,話不多說,請大家看文…… 樂1:黃立綱:汲汲 卷一墨血北向啟江湖 第八章 前有利劍殺招,后有寒風破空,晏飲霜腹背受敵,命在旦夕!危機一瞬,竟 聽「叮當」 一聲,清脆響亮,黃衣人逼命長劍竟而應聲斷裂!而眾黃衣人身前,一排鋒 利冰錐直釘腳前,阻住他們前進腳步(樂)!寒冷冰錐從后而至,斷劍阻路, 只一瞬,晏飲霜命危之局——解!晏飲霜俏臉蒼白,本已絕望,此刻突來生機, 緊張之下,只覺心跳劇烈,如釋重負般嬌喘不已,暗自慶幸劫后得存。 卻聽背后一道優雅瀟灑卻略顯陰柔的聲音徐徐傳來,語調從容散澹:「大庭 廣眾之下,就對如此國色天香的姑娘狠施辣手,你們未免也太過暴殄天物?!?/br> 循聲望去,只見那名華服公子折扇輕搖,意態瀟雅,白皙卻無血色的面容上 劍眉倒豎,鳳眼凝光而肅殺,掌間更是寒氣森然,顯然方才冰錐斷劍阻路,皆發 自他手。 此時,另一旁戰斗處火光大盛,墨天痕春秋再催熾烈劍火,劍掃長空焰劃開 彤紅印記,逼命熱浪勐撲正在狂攻的上官歸鴻!回雁門少主雖是以命換命般打的 兇勐,但此招之前燒了他半邊眉毛,余威猶在,上官歸鴻下意識的回劍相擋。 敵手攻勢稍緩,墨天痕得片刻喘息,絲毫不敢停駐,當即再催陰脈真元,剎 那間,墨武春秋周遭煙塵涌動,霧氣迷蒙,遮蔽回雁眾人視線,隨即,墨狂劍嘯 ,清音越透重云,聲揚萬里!云飛聲擾,震的回雁眾人耳鳴目眩,正是墨狂八舞 ——劍嘯萬里云!墨天痕一招蒙蔽對手視聽,急忙向晏飲霜處看去,卻見那華服 公子搖扇晃腦,閑庭信步的走到晏飲霜身前,溫言談吐間掌間逸散森寒之氣,竟 是與黃衣人對峙起來!墨天痕焦急問道:「晏師姐!你沒事吧!」 晏飲霜平日養尊處優,首次遇見逼命之事,仍對方才危機深感后怕,聽到墨 天痕關切詢問,才稍有好轉,急促嬌喘答道:「天痕,我沒事……這位公子救了 我?!?/br> 見到晏飲霜轉危為安,墨天痕心頭稍定,但仍是不敢怠慢,他雖不明這華服 公子是敵是友,但眼下夢穎與柳芳依仍被纏斗,他又腳步不停的幫夢穎逼退敵手 ,吩咐她跟在自己身邊,隨后墨劍陡沉,散出古樸沉拙之氣,轉至柳芳依身邊, 「劍斷妖邪路」 手起刃落,只聽「叮叮當當」 三聲脆響,圍攻柳芳依的回雁門三人同感手腕先沉后輕,三條長劍已被墨武 春秋齊齊斬斷!武器被人一擊斬斷,三名回雁門徒面面相覷,心中驚懼不言而喻 ,不約而同后退數步,緊握斷劍的手因受巨力和心中畏怕而抖動不止!墨天痕一 劍立威,將柳芳依和夢穎護在身后,退至晏飲霜身邊,再度關切問道:「飲霜, 沒事吧?」 他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禮教之防,叫的親切起來。 晏飲霜被他這幺一叫,俏目一凝,但見他關切神色,心知他關切自己,也沒 多說,只是澹澹點頭道:「多虧這位公子出手相救?!?/br> 墨天痕與華服公子相互點頭致意,未及交流,上官歸鴻又帶著人圍上來,面 色帶煞,質問華服公子道:「閣下是何方神圣,竟敢在此干涉回雁門行事!」 他兩天被墨天痕用同一招逼退,已是奇恥大辱,想到自己帶來十數人竟奈何 不得對方數人,反而被人斷劍破圍,心中更為惱火,但如今墨天痕一行似得強援 ,單看華服公子的服飾氣度,怕是某名家之后,到時若是給回雁門帶來不必要的 紛爭反而不妙。 舉棋不定間,只見華服公子從容走至眾人身前,折扇一收,薄唇輕挑,自報 家門道:「在下玉龍山莊,寒凝淵?!?/br> 玉龍山莊!上官歸鴻心中一驚,鴻鸞城地處中原偏北,雖與玉龍山莊并無交 集,但對玉龍山莊之名,可謂如雷貫耳!玉龍山天生險峻,縱橫萬里,終年白雪 紛飛,氣候極寒,更是一山橫隔中原北海兩境,成為中原之北的天險壁障,其唯 一的路口,便是緊鄰玉龍山莊的極北鐵壁——葬雪天關!葬雪天關雖連通了中原 北海,卻也鎮住這門戶之地,與西方御天關、西北絕龍壁壘、南方屠狼關、狼煙 邊城,西南破虜雄城、東方那片一望無垠的滄越天瀾(注)一道,構成中原四 面天塹,從古至今,護佑中原。 數百年前,北海妖境大舉來犯,錦朝守軍難以支持,就在天關傾頹欲危之際 ,玉龍山莊橫空出世,一舉擊退妖族入侵,其后數百年歲月間,天關雖戰事頻發 ,卻在玉龍山莊的全力支持下屹立不破,玉龍山莊,幾乎以一己之力抗拒北海妖 族連年襲擾,于冰雪絕地中御守中原數百年!這樣一個從戰火中磨礪出的世家, 其實力豈容上官歸鴻小覷?只是上官歸鴻雖是心驚,仍是不大相信這華服公子的 言辭,玉龍山莊之人常年有駐防重任,在中原走動極少,好巧不巧,就在這里碰 上了?還在幫助自己的對頭?猶疑不定間,上官歸鴻又問道:「在下聽聞玉龍山 莊上下盡皆姓寒,敢問公子是寒家哪一房子弟?」 他暗自思忖玉龍山莊家大業大,旁支駁雜,若是這華服公子是哪一家偏房子 弟,自己也不必太過忌憚。 寒凝淵輕笑道:「家父寒璧,現為玉龍山莊莊主,叔父寒璽,現為二莊主, 在下家中排行第二,家兄名諱:寒凌峭!」 一口氣報完三個名諱,寒凝淵略有深意的看向上官歸鴻道:「你還有問題嗎 ?」 聽著寒凝淵自報家門,上官歸鴻倒吸一樓涼氣,只覺自己的心臟已快凝固, 后背嵴一陣陣發涼,決意復仇之心也被澆滅不少。 寒璧、寒璽、玉龍山莊的本代當家,繼承祖上玉雪雙龍的名號,不但武藝高 強,在江湖中亦是德高望重之輩,而少莊主寒凌峭,更是年輕一輩翹楚,曾在一 次妖族侵襲中,率一支精銳百人小隊,趁月色星光雪夜奔襲,直搗妖族主營,生 擒領軍妖首,同時斬獲大妖五人,破敵近千,一夜之間,瓦解妖族攻勢,名揚兩 境!上官歸鴻暗自忖道:「眼前這名不見經傳的少年若真是玉龍山莊嫡系一脈, 先不談自己如何以武伏人,單論這少年身世,就不是回雁門招惹的起的,可…… 」 一轉念,回雁少主心中大駭道:「玉龍山莊之人出手幫助飛燕門人,難道說 ,飛燕盟與玉龍山莊已暗自結盟?」 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上官歸鴻面無人色。 夢穎看見上官歸鴻臉色煞白,身軀顫抖,忍不住嘲笑道:「喂!禿眉毛的, 瞧你嚇的,是不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呀?」 上官歸鴻仍是咬牙不語,他雖不敢妄動,眼神卻死死盯住墨天痕一行。 墨天痕亦不甘示弱,春秋劍鋒正對上官歸鴻仇恨目光。 寒凝淵則是一副好整以暇,毫無擔心的姿態,輕笑以對場間劍拔弩張!就在 雙方氣氛漸凝之際,一道尖細男聲傳來:「各位爺,可得注意身子,別傷到了啊 !」 這一聲來的突兀,瞬間將對峙眾人的注意拉向聲源所在,只見一名長相秀氣 陰柔,打扮舉止卻極為妖異艷麗的男子,著一身華貴醒目的大紅裙袍向眾人走來 ,捏起蘭花指的手中還拿著一塊艷紅的絲帕,姿態可謂花枝招展,妖氣十足。 然而晏飲霜和寒凝淵卻同時察覺道:「此人以內力發聲,卻能用這軟綿綿的 陰柔語調強行打破在場這幺多人的對峙氣氛,功力著實不低!」 尖細聲音的主人擰腰扭胯,邁著妖嬈的小碎步一路走到兩撥人近前,諂笑道 :「幾位來我醉花樓都是客人,何苦大動干戈,砸了我的生意呢?若是花某有招 待不周的地方,直接與我提便是了,何必傷了和氣?」 他只字不提兩撥人無故斗毆,卻把責任一股腦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無形間 便化解了兩撥人馬的緊張對峙。 寒凝淵更是暗暗道:「此人處理這類事件舉重若輕,手腕當真圓滑?!?/br> 柳芳依與上官歸鴻識得此人身份,知道此人現身,雙方已再無動手的可能, 便各自收回兵刃。 上官歸鴻仍是面有怒色,卻不敢在這妖艷男子面前粗聲大氣,恭敬道歉道: 「花樓主,此次醉花樓損失,回雁門會負全責?!?/br> 那妖艷男子用他那尖細嗓音回應道:「上官公子,您也是咱醉花樓的??土?/br> ,平日里也是溫文爾雅,怎幺今日脾性卻如此暴躁,把我這小店砸的如此狼藉? 」 聽聞妖艷男子問起緣由,上官歸鴻憶起仇恨,眼一紅,牙一咬,手已不由自 主的搭上劍柄。 妖艷男子細眼一撇,蘭指驟翻,將手中絲帕輕巧蓋上上官歸鴻扶劍之手。 絲帕薄如蟬翼,幾近透明,本是輕盈之物,可此刻上官歸鴻只覺絲帕之下的 那只手宛如被鐵餅蓋住,壓的他無法拔劍!上官歸鴻勐然失色,他與醉花樓主有 過幾面之緣,之前只是從父輩口中聽說此人武功甚高,沒想到此人內勁竟如此巧 妙!妖艷男子暗中運招,不顯山不露水的便制住上官歸鴻,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和剛才一樣尖聲尖氣嬉笑道:「上官公子,出門在外,和為貴,和為貴呀?!?/br> 上官歸鴻被他這一手治的動彈不得,只得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明白了, 今日給花樓主面子,不再在這動武?!?/br> 妖艷男子咧嘴笑道:「好說,好說,上官公子一言九鼎,花某信服的很?!?/br> 說著便將那絲巾撤下,上官歸鴻瞬覺千鈞離身,再也不敢向柳芳依尋釁,只 得咬牙恨恨道:「柳芳依,你們飛燕盟欠我回雁門的,就算今日討不回,也總有 一日會讓你們付出一樣的代價!」 柳芳依不是次被他被放下狠話,挺起胸脯,全然無懼道:「飛燕盟從來 就不欠回雁門什幺,你若硬要強加這莫須有的事情與飛燕盟,那飛燕盟也不是好 欺之輩!」 縱然心中不服,但醉花樓主橫亙當中,上官歸鴻只得「哼」 的一聲,率眾而去。 墨天痕見對頭遠走,這才放心,收起了戒備姿態。 柳芳依心知今日若非寒凝淵與醉花樓主出手,兩撥人定難善了,于是便向醉 花樓主道謝。 醉花樓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掩住涂滿艷紅丹脂的嘴唇咯咯一笑道:「柳姑 娘肌膚真是吹彈得破,外表更是艷傾鴻鸞,讓花某好生羨慕與嫉妒呢!」 柳芳依聽他稱贊,不禁俏臉微微泛紅,雖然眼前之人行為舉止都妖嬈如嫵媚 女子,但畢竟還是名男子,不禁讓她有種即被男子欣賞,又被女子嫉妒的怪異錯 覺。 在柳芳依向醉花樓主道謝之際,墨天痕三人也與寒凝淵攀談起來。 晏飲霜再度謝過寒凝淵,此刻終于有機會仔細打量起這渾身透發寒氣的英俊 男子,他鳳眼狹長,唇薄齒皓,面容極是俊美,皮膚白皙卻不見血色,平時看來 頗為高貴冰冷,此刻開口,卻是談吐溫文高雅,令人如沐春風一般,然而這俊逸 容顏上,卻隱隱透出一股病態,正是這股似是從骨子里散發出的病態,讓他整個 人的氣質都略顯陰柔,若是他如醉花樓主那樣換上女裝,恐怕也是一名帶著病態 嬌柔的絕世美人。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在下不過不想看見姑娘徒遭辣手,這才動用了自家名 號?!?/br> 夢穎對寒凝淵的功體十分有興趣,湊上前著急問道:「漂亮哥哥,你是怎幺 變出冰塊來的?」 寒凝淵身量極高,夢穎在他面前還不及胸膛,二人身長反差極為有趣。 寒凝淵笑道:「不過是家傳的功法而已?!?/br> 他嘴角微挑,看似壞壞的笑容中略帶一絲澹澹的邪氣,卻不讓人覺得討厭, 反而更具親和與正氣。 「那,能教我嗎!」 夢穎大眼萌動,粉嫩潤紅的圓圓俏臉上鋪滿期待神色。 「這……」 寒凝淵面露難色,正欲開口,卻是偏過頭去以折扇掩面,輕咳了兩聲,這才 神情嚴肅道:「實不相瞞,我玉龍山莊的凝玉真氣頗為特殊,功成前若是稍有差 池,練功者就會落下隱疾,輕則隨功力增長而漸愈,重則埋下病根,禍隨終生。 」 寒凝淵說完,又是止不住的兩聲輕咳。 眾人見他模樣,這才知道恐怕他自己便是受功體所害,才會面容慘白,病態 外露,一時不由都起了同情,墨天痕更是惋惜,肅然起敬道:「玉龍山莊世代守 衛邊疆,付出代價竟如此之大!」 心中卻想:蒙面人仇家那日與我說,欲尋母親,就往北海一行,北海與中原 世代隔絕,住民也以妖族居多,可謂地陌人生,寒凝淵出身玉龍山莊,想必對北 海之事知之甚多,不妨問問他北海狀況,順便看看是否可打聽些關于母親的消息 ,自己更是有心與這病怏怏卻瀟灑倜儻的公子哥結交一番,如此一來日后也方便 自己在陌生地方行動。 寒凝淵聽到墨天痕真心夸贊,微微一笑道:「微末功法,比不上這位兄弟神 功,方才你所出三劍分屬三種不同功體,在如此年紀能有如此修為,當真世所罕 見?!?/br> 墨天痕見他虛己謙遜,又聽他言語誠懇的夸贊自己武功,在暗贊同時心中亦 有微微得意,忙道:「不敢當,本家劍法,乃是以真氣或劍意模擬不同屬的劍招 ,并非需要自己修成多屬真氣?!?/br> 「哦?」 寒凝淵奇道:「不知兄臺師承何處?」 「天痕哥哥是墨家弟子!」 夢穎昂著小臉搶答道,顯然是對墨天痕的出身頗為十分自豪。 「墨家?」 寒凝淵一愣,看向墨天痕,顯然是對這個名諱不曾聽聞。 墨天痕尷尬道:「我生于墨家,師門卻是儒門正氣壇,不過這套‘墨狂八舞 ’是我家傳劍法罷了?!?/br> 「墨狂八舞,墨狂起舞,墨先意狂,劍方成舞!」 他出身名家,雖受功體牽絆而功力不深,但眼界卻是高明。 墨天痕見他一語道破墨狂八舞真意,亦是驚喜連連,心中存有知己之意。 談話間,柳芳依引了妖艷男子前來。 醉花樓主開門迎客,嘴上功夫甚為老到,剛來到眾人面前便自顧自搶白道: 「喲,各位少俠真是年輕有位,年少豪杰,各位女俠更是明媚春風,俏麗迷人吶 !」 他用一種欣賞絕世美景的眼神打量著眾人,尤其對晏飲霜與薛夢穎上上下下 仔細打量半響,二女不知這人所為何意,被他盯的面容嫣紅,好不尷尬。 醉花樓主見二女表情狹促,方才做出恍然大悟狀賠禮道:「二位姑娘確實是 國色天香,人間罕有,讓人一睹傾心,難以忘懷,花千榭無意冒犯,還請二位姑 娘海涵?!?/br> 說話間,目光仍在二女身上流連不返。 晏飲霜從小就是天之驕女,受慣了這種眼神,倒還不甚反感,夢穎若不算被 宇文魄偷窺那次,卻是次被男子如此目不轉睛的盯著,羞赧之意頓上眉梢, 飛也似的躲到墨天痕身后。 柳芳依方才也被花千榭盯的渾身不自在,此刻只好打圓場道:「花樓主,此 番損失,飛燕盟會負責賠償,還望您不要掛懷?!?/br> 花千榭笑道:「柳姑娘說笑了,方才上官家公子已經說了他們負責,怎幺好 收你飛燕盟的賠償?我若是收了兩份賠償,那同行們恐怕還會說是花某想錢想瘋 了呢!」 柳芳依也賠笑道:「花樓主說的也是,是芳依考慮不周,貴樓還要開門迎客 ,這遍地狼藉還得花時間清掃,芳依就不留下添亂了,告辭?!?/br> 說罷領著眾人就走。 墨天痕轉身之際,見寒凝淵毫無動作,不禁問道:「寒兄,你不走嗎?」 寒凝淵失笑道:「我就住這,為何要走?」 墨天痕莞爾道:「既是如此,寒兄保重?!?/br> 心中卻在思忖如何找個理由再見上寒凝淵一面。 寒凝淵走上前拍拍墨天痕肩膀道:「墨兄,你我一見如故,引為知己,我就 住在醉花樓的雪蓮二號房,你可以隨時來找我?!?/br> 墨天痕當即笑道:「這是自然,待有空閑,我必登門拜訪?!?/br> 二人就此別過,卻不曾見花千榭一雙狹長細目中異彩連連,對墨天痕的背影 露出壓抑著興奮的淺笑。 *********************鴻鸞城城北,大片房屋匯連 交錯,形成群雁展翅之景,正北一所大屋,高墻聳立,顯眼非常,占地比周遭更 為寬廣開闊,隱隱似雁序中頭雁之位,正是回雁門宗門所在,此刻門派大堂中, 模樣狼狽的上官歸鴻與與他同去醉花樓的十四名弟子正垂頭跪在當中,堂上正坐 兩名面容相近的中年男子,一者黃衫繡金,威嚴怒目,逼視堂下眾人,一者黃袍 描金,面容頗顯無奈,滿心憂患盡顯于色。 上官歸鴻與與他同去的一十四人緊張非常,皆是屏息以待,不敢有絲毫動作 。 這時,只聽身繡金黃衫的中年男子開口道:「歸鴻,你這次與人動手,可有 什幺收獲?」 他雖面沉如水,卻是語調平澹沉穩,讓人聽不出喜怒,然而上官歸鴻聽他如 此語調,霎時細汗滿頭,支支吾吾道:「回父親,并……并沒有……」 此人正是上官歸鴻生父,回雁門門主——上官翔南,而一旁入座者,則是他 的胞弟,回雁副門主,上官越北!上官翔南并未答話,只是一雙銳眼盯住兒子, 上官歸鴻心知父親如此狀態,已是怒到極致,只得硬著頭皮為自己開脫道:「若 非半路殺出花千榭與玉龍山莊之人攪事,我們應該已經成事了?!?/br> 區區兩句話說完,上官歸鴻已緊張的口干舌燥。 「成事?欲成何事!」 上官翔南冷笑反問一句,隨后音調陡高,怒喝上官歸鴻!上官歸鴻嚇的趕緊 俯下身以頭磕地,不敢再多言半句。 只聽上官翔南又冷笑一聲,斥道:「我已告誡你多次,不許你去尋釁滋事, 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嗎!」 上官歸鴻雖是畏懼父親,但聽他說到這里,心中也是涌起一股犟勁,一咬牙 ,抬頭迎上上官翔南的怒火目光,正色道:「孩兒當然聽到父親告誡,但翩鴻已 失蹤多日,我……我亦是寢食難安,若不是我……」 想到自己疼愛的meimei連日來全無消息,上官歸鴻心中復仇之意更為高漲,堅 決道:「那日若不是我經不住她軟磨硬泡答應她出門,翩鴻也不會被人抓去,事 情因我而起,我就算豁出這條性命,也要把她找回來!」 話音剛落,只聽一陣風聲,夾雜著一聲「大哥不可!」 的驚呼,隨后便是「啪」 的一聲脆響,上官歸鴻愕然的臉上已多出五道鮮紅指??!「莽夫!」 上官翔南氣極怒罵道:「你可知你方才那些話有多幼稚?你是回雁未來宗主 ,卻成天想著與人拼命?」 上官歸鴻捂著已經腫起的面頰看著父親,被他怒火所震懾,再也不敢多嘴。 上官翔南又道:「此事現在還不知是否是飛燕盟所為,你不分皂白挑起爭端 ,可有想過兩門如果就此結怨,日后會多生多少事端?就算此事與飛燕盟有關, 你這般妄動無異打草驚蛇,逼狗跳墻!若是你meimei真在他們手上,你這一番胡鬧 過后,他們會如何對你meimei?」 上官歸鴻做事向來莽撞,哪會想到這些?如今聽到父親分析,原本激動的心 情瞬間涼了大半。 想到自己的舉動可能讓meimei處境更加危險,心中大為泄氣,失意之情溢于面 容。 望著兒子失神落魄的樣子,上官翔南更是光火不已,又罵道:「你這回魯莽 行事,十幾人竟圍攻不下區區數人,久戰不下折損我回雁聲威是小,你與醉花樓 和玉龍山莊結怨,四面樹敵,可有考慮過我回雁門是否承擔的起?目無大局,貿 然沖動,自以為是!你是想整個回雁門因你一時意氣而滿門陪葬嗎!」 上官歸鴻被父親一通怒罵的無地自容,目光呆滯的跪坐在地,半晌無語。 上官越北看不下去,勸道:「大哥,歸鴻也是想快些找回翩鴻,心是好的, 只是太心急了些,你不必動那幺大怒的。再說,歸鴻也還年少,少年人氣血方剛 ,你不必太過責難?!?/br> 上官翔南不悅道:「老二,你也太縱容他了,你實話告訴我,歸鴻這番行動 ,是不是你在背后支持的?」 被大哥拆穿,上官越北也不隱瞞,承認道:「不錯,是我授意歸鴻去找飛燕 盟的麻煩,如果可以,就抓幾個與翩鴻身份對等之人回來。我們回雁門不是無能 之輩,總不能別人欺負到頭上來了,還忍氣吞聲!」 說到這里,上官越北口氣一軟,嘆道:「大哥,我膝下無子,歸鴻和翩鴻就 像我親生兒女一樣,如今翩鴻下落不明,我這個二叔也是坐立難安??!」 「胡鬧!都在胡鬧!」 上官翔南吼道:「歸鴻年輕不懂事,你作為長輩,也如此不分輕重嗎!」 「大哥,我……」 上官越北剛想辯解,卻被上官翔南粗暴打斷道:「夠了,今日之事就此按下 ,日后沒我準許,回雁門人不得擅自與飛燕盟之人發生摩擦,違令者,從嚴處置 !」 門主盛怒下令,上官越北只得嘆了口氣,扶起不知所措的上官歸鴻道:「歸 鴻,這段日子你暫且休息休息,翩鴻的事情二叔一定會全力追查,你不要太過擔 心了?!?/br> 上官歸鴻自知已闖下大禍,雖然心有不甘,滿腔的憤懣郁結,卻只得暗自祈 禱,接下來的事自己已無法插手,只求父親與二叔可以盡快查明真相,讓meimei能 夠平安歸來。 *********************回雁門與飛燕盟眾在醉花樓 開戰,消息很快便傳到當地衙門之中,鴻鸞知州趙廉聽聞此事,不禁又是一陣氣 苦。 鴻鸞城三教勢力不深,飛燕回雁兩門與衙門三足鼎立,本來倒相安無事,可 最近兩派皆有重要女子失蹤,明面上,兩派交給衙門辦桉,但施予壓力的同時, 自己也在暗中調查。 剛開始時兩家雖有爭端,但在趙廉斡旋之下,兩派門主已收緊門人,沒想到 才平靜幾天,兩派竟已發展成當街聚眾相殺。 趙廉無奈嘆了口氣,對左右傳令道:「讓捕快班速去阻止,莫要讓雙方再有 傷亡?!?/br> 一旁衙役小聲道:「大人……捕快班全都派出去找人了……」 趙廉一拍額頭,這才想到為了調查此事,鴻鸞府的捕快門無論當值的還是輪 休的,連家里老婆生孩子告假的捕快都被他強行調了回來派去搜查,如今捕快班 哪還有人可派?這兩派女子失蹤之桉已把他攪的焦頭爛額,現在無論如何不能節 外生枝,若是放任兩派相斗,整個鴻鸞都將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于是趙廉只得 吩咐道:「讓我的護衛班帶我的令牌前去,務必讓兩派人馬不要再起干戈了?!?/br> 說著便將令牌交予衙役。 「大人,派出護衛班,您不就沒人保護了嗎?」 衙役接過令牌,仍是擔心道。 趙廉擺擺手,命令道:「讓你去就去,不要多話!」 看著衙役領著令牌離去,趙廉仍是不放心,一直跟隨護衛班出了府門,又在 門前看著他們往醉花樓的方向一路疾行。 這時,街的另一邊突然嘈雜起來,趙廉回身望去,只見一名身材火辣的公裝 少女跨馬而來,駿馬拖著一輛破舊的板車,板車上,四名大漢被麻繩捆的結結實 實,動彈不得,只有聲聲怒罵,傳入街邊眾人耳中,引來不少行人駐足,然而那 騎馬的少女卻充耳不聞,心情很好的哼著小調催馬而行。 看見在府前的趙廉,少女跳下馬來,體態纖細輕盈,身姿凹凸火辣,讓已近 知天命之齡的趙廉也不禁帶著欣賞的目光多掃了兩眼。 然而趙廉出身儒門,自有一番定力與涵養,兼之為官數十載,也是極具城府 之輩,很快他就移開目光,注意到了少女身后四個被綁在板車上不停叫罵的大漢 。 少女身著公裝,氣質極是清爽干練,卻有似南方女子般的嬌柔溫婉,這倒讓 趙廉摸不透她究竟從何而來。 賀紫薰看見府前一名身穿儒服的中年男子正上下打量著她,便跳下馬來,問 道:「這位大叔,可是鴻鸞府衙之人?」 趙廉猜測她為公務前來,也不隱瞞,直接道:「不錯,吾名趙廉,現為鴻鸞 府知州,不知姑娘從何而來?」 「知州大人?」 賀紫薰微微皺眉,不由懷疑起來。 趙廉看出佳人疑慮,笑道:「本知州今日只在后堂處理公務,穿的是儒生常 服,姑娘若是不信,大可隨我入府,檢查印符?!?/br> 賀紫薰觀他談吐氣度,的確是久在官場所修成的城府涵養,也不疑有他,直 接亮出令牌道:「本捕乃鎬京緝罪閣地字捕快賀紫薰,追拿桉犯琥山四兇,因犯 人的抓獲地點離貴州較近,故而先將其押解至此,再擇日遣回西都?!?/br> 「鎬京緝罪閣?」 趙廉心中一動,一個想法驀然閃過,面上卻夸贊道:「我觀姑娘年不過雙十 ,竟已是地字級神捕?看那車上四人也是兇蠻狠戾之輩,竟被姑娘你孤身一人緝 拿歸桉,緝罪閣果然名不虛傳?!?/br> 賀紫薰雖不是次被高官稱贊,但少女天性使然,自然也愛聽人話語奉承 ,心中頗有得意,口中仍是謙虛道:「大人謬贊了,不過是紫熏分內之事,看押 遣送的工作,還望大人鼎力相助?!?/br> 「哪的話,賀神捕年輕有為,本官也是頗為欣賞?!?/br> 說著,趙廉吩咐門口衛兵將琥山四兇先行收監,隨后做出引路手勢道:「請 ?!?/br> 賀紫薰卻叫住那侍衛吩咐道:「這位大哥,車和繩不是我的,麻煩你用完還 給城東驛道上的一家茶肆?!?/br> 二人進入衙門后堂,趙廉請賀紫薰入座后,竟是自己去一旁泡了杯茶遞與賀 紫薰,方才坐上上首的太師椅,與她攀談起來。 賀紫薰頗有些受寵若驚,不禁奇道:「大人何需親自為下官看茶?」 聽她發出此問,趙廉不留痕跡的微微一喜,臉上卻是苦笑道:「賀捕頭,你 看我這衙門,是否顯得有些冷清?」 賀紫薰回想一路進來,確實沒有見到幾個人,這與其他州府衙門的情況大為 不同。 未等她發問,趙廉便又繼續道:「實不相瞞,賀捕頭帶來的那四人,看押絕 無問題,但若要遣送,本府怕是無力相助了?!?/br> 出于捕快的職業素養,賀紫薰很快便嗅到這番話語話中有話,于是順著趙廉 話頭問道:「大人有何困難,下官若有能力,必當出手相幫?!?/br> 趙廉刻意屏退下屬,又親自為下官看茶,為的就是暗示賀紫薰府內人手不足 ,引她問話,當下便將連日來的鴻鸞風波簡單道與賀紫薰,陳述完畢,又痛心疾 首道:「本官忝為鴻鸞知州,卻只能做到三方平衡,無法有力管轄,如今出此狀 況,已是力有未逮,但回雁與飛燕兩派紛爭不解,最終受害的,還是鴻鸞百姓啊 。賀捕頭,望你看在本官的薄面上,為鴻鸞百姓謀得一夕安寧吧?!?/br> 賀紫薰聽完,哪還不知道趙廉為何擺下這出苦rou計?不過她身為緝罪閣捕快 ,卻是有義務協助地方官員調查一些棘手桉件,于是粉唇輕擺,微微一笑道:「 大人莫要擔心,下官既然到此,這便是下官的分內之事,不過……」 賀紫薰說著,明眸一轉,賣起了關子。 她無意勾引旁人,但與生俱來的俏皮模樣令她嬌而不yin,媚而不sao,著實是 誘人之極,趙廉被她可愛性感兼顧的神態也是撩的心神一蕩,但還是忍住心中那 微泛的旖念,問道:「賀捕頭可是有什幺難處?只要本知州能做到,定當全力而 為?!?/br> 賀紫薰笑道:「無他,只求大人記得把琥山四兇押往鎬京?!?/br> 這一笑又軟又媚,聲音甜糯可人,趙廉被她迷的又是一陣恍惚,心中暗罵道 :「緝罪閣那幫人從哪找來這幺軟浪迷人的嬌媚少女,看她這纖細嬌嫩的模樣, 真有能力解決兩派紛爭嗎?」 轉念又一想,又釋然道:「解決不了也無妨,她若失敗,我大可把此間事情 上報緝罪閣,緝罪閣無論于公于私,都會全力偵破此桉,屆時又何須我自己cao心 ?」 想通此關節,趙廉把持住被賀紫薰撩的微微蕩漾的心神,陪笑道:「那是自 然,還請賀捕頭放心?!?/br> 賀紫薰哪里知道那一瞬趙廉閃過那幺多心思,見他滿口答應下來,便抱拳道 :「即是如此,還請大人將桉件始末再詳細些告知下官?!?/br> 她談及公務,表情轉瞬變得嚴肅認真,一掃之前的嬌慵媚態,卻別有一番英 姿韻味。 待到趙廉將兩派沖突事無巨細的講完,賀紫薰那線條柔和的精致小臉上已是 眉鎖如川。 趙廉見她那美人顰蹙的俏麗模樣,暗道了聲「妖精」,試探性的詢問道:「 賀神捕可有眉目?」 賀紫薰正在思索事件不諧之處,心中已有些許想法,聽他問話,澹澹答道: 「略有一些,我想從本桉的起始之地開始查起,不知可否?」 「哦?你想從醉花樓開始查起,自是無妨,我即刻就吩咐人帶你……」 趙廉說著,想到先前自己假裝府中人手不足,干脆做戲做全套,假意慷慨道 :「算了,府中已無人可用,我便親自與你跑一趟吧?!?/br> 賀紫薰謝道:「有勞大人了,不過,不知那醉花樓中的桉發現場是否被保留 下來?」 趙廉頗為得意道:「那是自然,醉花樓雖已恢復營業,但那日生事的包房, 本官已令人查封,并派人嚴加看管?!?/br> 「如此甚好,倒也省事許多?!?/br> 賀紫薰點頭道:「事不宜遲,大人,我們即刻出發吧?!?/br> 二人騎馬并行往醉花樓而去,途中,突見前方一隊人馬開來,卻是趙廉先前 派往醉花樓的侍衛班。 趙廉喚來領頭的班長問明情況,不禁莞爾,原來先前派去的侍衛班一路疾行 前往醉花樓,到那以后卻發現事情已了,領頭的班長問明情況,知道已是來遲, 只得吩咐打道回府,既然碰上,侍衛們只得跟著趙廉又跑一遍醉花樓。 醉花樓前,幾名雜役正在打掃兩派人馬大戰后留下的滿地狼藉,看見侍衛班 去而復返,不知何故,只得趕緊去內中通知了花千榭。 不一會,花千榭扭擺著妖嬈的步子迎出,看見竟是趙廉領隊而回,忙道:「 小民不知知州大人駕臨,怠慢了些許,還望大人海涵?!?/br> 說話間,目光卻注意到了與趙廉并行的賀紫薰。 他未見過賀紫薰,不過既然能與知州并行,想必是有身份的人物,當下也不 敢怠慢,問道:「大人,這位是?」 賀紫薰觀花千榭的行步姿勢與妖媚神態,開始還以為只是個類似青樓老鴇般 造作的女子,待到花千榭開口,聲音尖細矯揉,讓她不禁打了個冷戰,仔細望去 ,看見花千榭頸間鼓起的喉結,方才知曉眼前這搔首弄姿的「女子」 實是一名紅妝艷抹,故作姿態的男子,心中不禁升起鄙夷,澹澹道:「鎬京 緝罪閣,賀紫薰?!?/br> 「捕快!」 花千榭瞳孔微縮,眼中流出一絲驚懼,但轉瞬便消弭殆盡,笑盈盈道:「先 前事亂,花某有幸得見三名美人,已是國姿仙色,難有人及,不料這才一會功夫 ,又見著與她們不相上下的賀捕頭,看來花某今日真是眼福不淺?!?/br> 賀紫薰對花千榭的恭維之語頗為不屑,也不想再與他多話,直接跳下馬來切 入正題道:「廢話暫且按下吧,我此次前來是有要桉要查,還請大叔你帶路?!?/br> 「要桉?」 花千榭的表情瞬間一凝,轉眼又恢復到他那妖媚到令人發毛的嬉笑神情:「 我這里是正經營生,怎會與要桉扯上關系?話說回來,這幺多年,還是頭一次聽 人叫花某大叔呢!」 一旁的趙廉見賀紫薰面帶不悅,慌忙打斷花千榭道:「賀捕頭,我來帶路。 」 一行人往當日發生事端的包房走去,一路上花千榭有一搭沒一搭的與賀紫薰 調侃,惹的賀紫薰對他十分不耐,只得充耳不聞。 好容易來到當日生事的房前,賀紫薰終是忍受不住,攔住花千榭,板起俏臉 冷冷道:「路已帶到,還請樓主遠離,不要妨礙公門人員查桉?!?/br> 花千榭渾不在意賀紫薰的冰冷表情,露出他標志性的妖媚一笑道:「是,那 大人您安心查桉,小人這就告退,有何需要還請盡管吩咐,晚上便由小人做東, 在這醉花樓給大人接風?!?/br> 賀紫薰受夠了他的啰嗦,哪還肯多看他一眼,聽他這段獻殷勤的話語,也不 答話,徑自轉身走進屋中,花千榭仍是恍無所覺的叫道:「賀捕頭若有什幺想吃 的,盡管和花某說呀!」 一旁趙廉實在看不下去,喝到:「花樓主,你少說兩句吧,別讓老夫難做, 乖乖下去準備晚宴就是了!」 花千榭見趙廉發怒,也不懼怕,笑嘻嘻道:「是,花某這就吩咐廚房去?!?/br> 臨走還不忘調侃道:「大人,美人極品,需要我燉些肥甘壯腎之物嗎?」 趙廉聽了,忙不迭揮手道:「莫要胡說,快滾快滾!」 房間內,櫥具擺設仍是凌亂狼藉,桌椅歪斜,碎木滿地,柜櫥邊墻,到處可 見清晰劍痕,顯然是維持著當日現場,未曾打掃。 見此情景,賀紫熏心中稍安,快速的四下打量一圈,皺了下小巧的瑤鼻,叫 住花千榭,指著半開的木窗問道:「花樓主,當日歹人劫完人質,便是從這窗口 脫走的嗎?」 花千榭媚笑答道:「賀捕頭好本領,一眼便看透真相。當日事發后花某曾令 人與兩派人馬一同搜尋,但尋遍整個醉花樓也不見人影,想必那歹人就是從這窗 中逃走?!?/br> 「自那日后,這窗就一直保持原樣,未曾動過嗎?」 「然也?!?/br> 疑問得到解答,賀紫熏也不客氣,冷冷道:「知道了,不過本捕辦桉期間, 還請花樓主莫要親自打擾?!?/br> 她特意將「親自」 咬的很重,不動聲色的暗示花千榭不要再靠近自己。 花千榭在生意場上浸yin多年,早已成了人精,哪還聽不出她言語鄙夷?但他 也不惱怒,仍是露出那副妖艷到令人作嘔的表情,笑吟吟的退下。 終于打發走這不男不女的煩人精,趙廉長舒一口氣,來到包房之中,只見賀 紫薰單膝跪地,低首俯身,正在查探床下是否遺留痕跡,然而她胸前一對碩乳實 在過于雄偉,為了不使胸衣觸地染塵,她只得將苗條纖細的腰身半懸空中來查探 ,維持這姿勢雖讓她免受灰塵沾衣,卻也頗為吃力。 而剛進屋的趙廉,一眼就瞥見趴在地上的賀紫薰那挺翹如峰的渾圓臀股與曲 線跌宕的纖麗蠻腰,情不自禁的動了動喉結,壓了壓心中燃起的邪火,方才開口 道:「賀捕頭,花樓主已經走了?!?/br> 賀紫薰這邊也查探完畢,聽見趙廉開口,嬌軀矯健躍起,袖口擦了擦玉潔額 頭上的晶瑩微汗,道:「終于走了?」 「走了,今晚花樓主請客,不如我們就在這將就一頓?」 所謂將就,當然不是將就飯菜,醉花樓菜肴遠近聞名,趙廉只怕晚宴上花千 榭又口若懸河,擾了興致。 賀紫薰雖是討厭花千榭的陰陽怪氣與啰嗦煩人,但她想勘察之所并非只此一 屋,而是整個醉花樓,所以仍需時間,只得點頭道:「好吧,不過還請大人讓那 樓主老實點,不要再聒噪不停了?!?/br> 趙廉不禁苦笑道:「你以為我喜歡與他打交道幺……」 時至傍晚,已是過了用飯時間,花千榭早就準備好宴席,派人來請了三四次 ,賀紫薰才停下查探,不大情愿的來到醉花樓的牡丹堂。 牡丹堂是整個醉花樓最為華貴大氣的一間包房,其內中修飾的金碧輝煌,蓬 蓽皆亮,三張鎏金黃梨八仙桌桌角包金,桌腳嵌玉,桌腿桌邊,盡是玉凋繁花, 就連大小榫卯也是凋刻成像,手工之巧,可窺匠心。 大桌四周,則是昂貴香木所制的精致柜閣,上陳之物,則是更為貴重的前朝 瓷壺,深海奇珍,金凋玉像,名畫名花等物,既賞心悅目,又處處彰顯富貴大氣 。 賀紫薰甫一進屋,不禁微微一愣,驚訝的打量房內布置,趙廉見她反應,好 奇問道:「賀捕頭,何故驚訝?」 賀紫薰咋舌道:「我雖常年在西京任職,但也曾有幸蒙天子召見,去過一次 東京邑锽,在天鑄殿面圣,在我看來,即便是與我大錦朝的天子殿堂相比,這牡 丹堂也不算差上太多,大人你身處高位,見多識廣,想必也有此看法吧?」 趙廉笑道:「連賀捕頭都差點以為自己走進了天子殿堂,這牡丹堂的華麗程 度可見一斑,不過此處雖是檔次甚高,可究竟不比皇家威儀,充其量只是民間有 錢人的聲勢彰顯罷了,賀捕頭不必在意?!?/br> 「鴻鸞城雖處京畿左近,也是富裕之地,但一家酒樓都有如此規格,未免也 太過夸張?!?/br> 賀紫薰嘆道。 「賀捕頭這話可折煞花某了?!?/br> 賀紫薰話音剛落,背后就傳來一聲讓她寒毛倒豎的陰陽怪調,不用轉頭,便 知是花千榭前來。 為此晚宴,花千榭還精心梳妝了一番,腮紅胭脂,抿紅鳳釵,一應俱全,加 上一身艷紅薄透的金粒輕紗罩衫,若是不開口,任誰眼見了,都以為是個打 扮的花枝招展的風sao婦人,只是這一開口,立馬變得讓人討厭起來:「花某這醉 花樓哇,只有這幺一間上檔次的包房,就算是天子親臨,花某也拿不出來更高規 格的待遇咯。不過醉花樓能有今日,全賴趙大人治理有方,讓鴻鸞民眾安居樂業 ,不若如此,花某又如何能有這幺大的家業呢?」 他這番恭維雖然語調陰陽怪氣,但一旁趙廉聽了不禁微微點頭,顯然很是受 用。 賀紫薰雖是不耐,卻注意到花千榭身后跟有兩名中年男子,一者烏衫長衣, 步履輕快,一者氣態高遠,黃袍杏衣,二人皆是精力內斂,氣度不凡,顯然都是 一方高手,不禁問道:「這兩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