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夏夢,一生囈念 (完)
時間一晃到了開學。 記得前不久還在空調間嘬雪糕,如今身上穿著厚實校服,腳上甚至套著棉襪,卻已經感到涼風灌腿了…… 只能說夏天過去得真快。 走進班級,同學下意識投來目光。陸雪猜想自己看上去大概是沒什么不同的,直到坐上座位,同桌的甜婷悄聲問她碰上了什么好事。 陸雪挺驚訝,她臉上又沒笑,而且表現得和往常一樣。田婷對自己靈驗的第六感很是驕傲,轉而又問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陸雪想了想,悄聲跟她嘀咕幾句,接著兩個人就躲在書本后面聊到了嗨。 當然,雖然是三個人的電影,哥哥卻始終沒能留下姓名。 上午第四堂是體育課。跑到cao場時,碰巧地遇到了幫班主任搬作業的陸柏。 老頭兒在前面背著手走得快,跟個廳級干部一樣。陸柏是班長,穩穩走在后頭,旁邊還跟著個嬌小玲瓏的女生,抱著五厘米厚的卷摞也能累喘氣。大概就是他們班的副班長了。 陸柏遠遠看到她,眼中立馬流露出那種只給自家寶貝看的專屬目光,還順便走快幾步,和旁邊女生拉開了距離。 陸雪覺得好笑,自己又不是蠻不講理的醋精,哪用他避嫌避成這樣…… 想雖是這樣想的,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并暗搓搓地計劃著晚上給他一些愛的獎賞。 等到中午和一幫朋友在食堂湊桌吃飯,幾人聊得正開心,一杯奶茶忽然放到了面前。陸雪抬眸去看,仰望的視角使男生看上去高高在上,莫名惹人討厭。 啊,原來是那個程俊鵬。 她是不是應該笑著道謝,畢竟沒他這根導火索,自己也沒辦法跨過良心的坎。 少年裝作不在意,指甲卻不停摳著褲縫。贅余的動作泄露出蹩腳的緊張,他還在等她回復。 沒讓時間做無意義停留,陸雪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將那杯黏稠厚重的奶茶扔進了垃圾桶。少年身后那幫兄弟哦哦起哄,勾肩搭背將人拽回去,沒心沒肺調侃他的失敗。 陸雪側目一瞟,便輕易認出了其中幾位也在她這兒跌過跤…… 無語過后便是膩味。 但或許這才是正常男生該有的樣子。而她,眼界從不劃分在正常范圍。 藍子墨回H市上大學了,天天晚上和她視頻。他回憶著她的樣子用炭筆畫了好多張肖像,手機拍下來,傳給她看。 這樣過去一個月,視頻的頻率削減為一周兩次,但他每周總會回來,順便帶著新的畫作。素描、水彩、油畫、再到后面胡亂學的潑墨國畫,張張皆是同一個人。 “老婆是繆斯,想念你的每一分鐘都會化作靈感?!彼{子墨這般告訴她。 他說這話時,陸柏就坐在旁邊,嘴角不屑的弧度一直消不下去。 等到陸雪高三那年,三人形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相隔異地:她在老家,藍子墨在H市,而陸柏則去了B市的全國最高學府。 她的小情人們在那一年很沒安全感,想方設法監督她的私生活,相互督促,暗地合作,等到高考結束再次重聚,陸雪驚訝地發現,兩人關系竟好了很多。 …… “所以你要跟他結婚?跟這種人?” 這是陸柏在知道她要帶藍子墨見家長時,說的第一句話。 那時,他已在H市創辦了一家融資可觀的IT公司,整日西裝革履,人人見了都要叫一聲陸總。 藍子墨則成為了一名自由插畫師,有事沒事還會幫建筑設計師女友做些3D渲染繪圖。自由插畫師這職業聽上去或許并不靠譜,但月收入總是能達到五位數的。也正因如此,陸父陸母在糾結幾月后,到底是同意了他和女兒的交往。 而他們最終,還是結婚了…… 這里的他們,數量為三。 藍子墨的婚禮在H市,哥哥的神秘婚禮在澳洲。 夏夜涼風將夢吹得很長,有人嬉笑著訴說情衷?;蛟S連月亮都不信她的真誠,但那又如何呢?即便耗盡一生歲月,囈語仍舊承載著繾綣深情,她柔聲細語,輕描淡寫,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