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廣告拍攝現場,狗仔隊沒能挖掘到男女明星的新料,倒是偶然挖掘到了簡家公子非比尋常的特殊戀情。 雖然沒有明星們那么矚目,但好好深入一下,也完全能搏個版面,因為他們手上拍到的可不是捕風捉影的兩個男人身影,而是簡公子給另一個男人戴戒指這樣的照片。世家子弟,又是同性戀情,這樣的新聞圖片堪稱勁爆。 照片中雖沒有放出清晰正臉,但走得近的還是能夠一眼認出當事人來。 會出這樣的事始料未及,李文嘉本身無牽無掛,對他不會有實質性影響,只是擔心簡洛維。 不過,簡洛維似乎也不著急。 按他的意思,這件事其實并未嚴重到什么地步。要么花點錢,把新聞都撤了,要么干脆親自出面,對這件事做個簡單解釋,群眾少了好奇心,自然就淡了。娛樂八卦終究只是八卦,算不上正經東西,看的群體也多是年輕人,包容性強,很多事情都見怪不怪了。 他這樣安慰李文嘉。 這件事就這么吩咐人下去辦了。 事情解決多少需要些時間,料想中很大可能是要做出公關回應之后才會平息,然而幾天之后,不僅幾家領頭媒體都沒了消息,街頭巷尾其他小道消息也都煙消云散,除了網絡上還有寥寥的只言片語,所有照片都被刪得一干二凈。 簡洛維正詫異于這次的效率,負責前去媒體談判的公關文秘猶豫地道出了實情:“……這件事是辦成了,不過……不是我們辦成的?!?/br> 秘書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簡蘊素來不和娛樂媒體打交道,這次新聞都上頭版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爆點,并不肯輕易松手。最后能處理得這么干凈,是皇天娛樂那邊出了面?!?/br> “皇天娛樂,梁以庭……”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這個名字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一想起來就會讓人條件反射戒備起來。 簡洛維忽的不知道現在這樣究竟是好是壞。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市區的新門店已經落成,屆時會舉辦剪彩儀式,邀請明星助陣并設置晚宴。 把剪彩儀式提前,一來能轉移一下公司上下的注意力,二來讓人誤以為之前這件事是炒作也無不可。 似乎一切都已經平息了,他們開始籌劃剪彩儀式和晚宴的細則內容。 出于種種原因,這次的儀式投入很大,晚宴也會非常隆重。邀請名單上除了公司大股東和合作方,還有與簡家交好的商界名流與政客,各方媒體也會到場。 簡洛維特地給李文嘉準備了晚宴服裝。 如果只是以工作人員的名義前去參加,完全不需要這么頂級的高端服飾。李文嘉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身份參加這樣的晚宴,在最后關頭,他踟躕地問他,能不能不去。 簡洛維笑道:“你不要怕,媒體都事先打過招呼,只報道公事,也不會進入場內,今天沒別的,就當是去看個熱鬧?!?/br> “……” 他從手邊衣架上拿過那套定制的衣物,走到他身旁,放輕了聲音說道:“其實,我一點也不介意被外界知道我們的關系,我甚至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和我在交往,你是我的?!?/br> 這番話讓李文嘉幾乎手足無措起來,想要說些什么,嘴唇動了動,聲音卻還是熄滅在了嗓子里。他的手心很熱,簡洛維沒有讓他試圖再開口,傾身吻住了他的唇。 柔軟的觸感,帶有清甜的味道,他的舌尖探過他的齒關,與他糾纏在一起。 親吻之后的熱度久久無法消散。 李文嘉換上那套復古煙裝,修長收身的皮草西服,午夜藍的絲絨材質細膩而富于神秘氣息。他的臉頰有一抹淺淡的緋色,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盛極而妖的艷麗。 簡洛維看得發怔,而后握起他的手,在那手背上親了下去。 李文嘉笑了起來,見他遲遲不抬頭,反手撫住了他的臉,輕輕摩挲。 “走了?!彼÷暣叽?。 晚宴已正式開始。 潔白的餐布鋪陳而開,各類美食美酒陳列其上。 樂音悠揚,在舞曲的節奏下,開始有人結伴跳舞。 如同盛開在午夜的花,漂亮的男人令人目之為奪,他的頭發略微有些長,整齊梳理之后五官清晰顯露,眉目分明,雙瞳在明亮的燈光下流轉出剔透的金珀色。 而這樣的男人,反倒沒有人上前邀舞。李文嘉端了一杯紅酒,與簡洛維一直保持著幾步的距離。 在各色蛋糕前流連時,有人上前打破了二人的默契。 “世侄,好久不見啊……”一個中年人略顯輕浮的聲音穿插進來。 簡洛維扭過頭,數秒之后笑著說道:“原來是陸伯伯,自從你去了美國,就很少再見到你了?!?/br> 中年人發鬢已有些斑白,身形也是未經克己的富態,目光越過他,在李文嘉身上停留,徑自說道:“所以,有這個機會還是要來一趟啊……不給我介紹一下你朋友嗎?” 那審視般的目光讓李文嘉不免與對他對視,而試著避開那目光,又極其怪異。 簡洛維說道:“你也知道這是我朋友了?!庇謱钗募蔚溃骸拔募?,這位陸伯伯是我們公司股東之一,他幾乎是看著我長大的,與我父親是一輩,當年交情很深?!?/br> 李文嘉伸手與他握了握:“陸先生,您好?!?/br> 那男人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 李文嘉頓了片刻,抽回手,笑了笑,對簡洛維道:“你是東道主,有不少客人要招待,我就先不打擾了?!?/br> 他有意借故離開。 簡洛維點點頭。 李文嘉來到遠離他們的餐桌坐下,剛才被握過的手心無意識地在衣服上擦蹭。 期間也有人上前搭訕,但因為還不適應這樣的場面,交談中難免放不開,而這樣的不善言辭在他人看來,卻是一種美人專屬的疏離清高,之后便不再有人上前。 李文嘉獨自喝了點酒,不知不覺就兩杯下肚,在身體熱起來的時候,默默告誡自己不能再喝。 忽然之間,他仿佛在人群中聽到低低的驚呼,余光中一道影子緩緩而來,光線都亮了幾分,是人群散開了道。 看清來人的一剎那,李文嘉心臟一縮,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梁以庭披著深色大衣,水晶衣扣質感冷硬,仿佛還留有外面的寒意,他遙遙地沖他彎起唇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李文嘉轉身混入人群,不停步,也沒有回頭,他感覺到梁以庭在跟著他,那種感覺堪稱恐怖。 這個男人…… 如果他再步步相逼,他會死,他一定會死。 厭惡、畏懼、憎恨,最終交集而成的是一種難以言述的懼怕。他怕他,在這一刻,簡直怕到極致。他的出現,或許意味著現在的一切美好將要消失,而他永遠無能為力。 手指轉瞬就變得冰冷,回過頭,他看到有人出現攔住他,似乎是要與他攀談。 梁以庭維持著那虛假的斯文,停下了腳步。 李文嘉咬著牙關,暗自松下一口氣。他想要逃離這里,簡洛維就在不遠處,他朝他走過去……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他猛地回頭。 先前那位陸先生笑瞇瞇地遞給他一杯酒,說道:“怎么慌慌張張的?” “沒有?!?/br> “沒有?”男人上下打量著他,笑道:“那就賞個臉一起喝一杯?” “不,不用了?!崩钗募尉芙^道。 男人慢悠悠道:“不賣身了,連喝杯酒都不行?” 李文嘉倏忽之間整個人僵住。 男人拉起他的手,將酒杯放入他手里,魔鬼般在他耳邊道:“我以前可是在綺云樓見過你,夏璃。以為換身皮我就認不出來了?” 這個名字如同炸彈在他頭腦中猛然炸響,掩埋的骯臟與羞恥被翻攪而出,赤裸地展現。 他的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唇色發白。 男人微笑著與他碰了碰杯。 李文嘉的手不停地顫,連酒杯都拿不穩,直接翻落下去,濺了一身。 男人將酒一飲而盡。 周圍有人看過來,李文嘉極力緩了緩,低不可聞地說了一句什么,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他擰開水龍頭,拼命地沖洗著被潑到酒水的雙手,而后抽出上衣口袋中的絲絹,沾濕了開始擦洗西服上的酒漬。 那污漬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擦洗干凈。 昂貴的絲絨西服,奢華低調的午夜藍,在沾染了一片暗色的酒漬之后瞬間變得不倫不類。 或許永遠無法擦干凈了。 他握著潮濕的絲帕,面對著鏡子沉默,隨后忍無可忍地掩住了面孔,發出一聲壓抑破碎的悲泣。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梁以庭走了進來。 李文嘉腳底虛軟,看著他,踉蹌后退了一步。 梁以庭一步步逼近,而后伸手鉗住他的臂膀。那手異常guntang,一寸一寸地往下滑,熱度幾乎透過衣料灼傷了他的皮膚。 李文嘉在他手下不住戰栗。 梁以庭的手指滑過他的手腕,最終到達他的掌心。 他緊緊攥著的拳頭被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了開來,無名指上的戒指慢慢旋轉著從指間脫落。 那被剝離下來的于他而言不僅僅是一枚戒指。 而梁以庭一眼也未看,直接將它扔進了水槽。幾下碰擊過后,戒指無聲地滾入了下水道。 李文嘉無處可逃,手被他鉗制在掌心,骨頭仿佛都要被捏碎的力度,在掙扎中死死望著那個吞沒了戒指的池子。 梁以庭硬掰過他的下顎,強迫他望向自己:“舍不得?” “放開,放開我……” “你的眼淚要是敢掉下來,我就叫簡洛維過來,讓他看著我上你?!蹦腥藢τ谒膾暝萌糌杪?。 李文嘉終于看向了他,嘴唇哆嗦著,聲音輕而含糊:“……我們只是各取所需,既然你已經厭煩,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br> “各取所需?”梁以庭笑了出來,他摩挲著他的下顎,離他極近的距離,“你真以為自己這副身體值那么多錢?!?/br> “……” 他的眼睫細微地掃過他的面頰,聲音低沉,甚至還很動聽:“好一個各取所需……那你知不知道,做婊子也是要有職業cao守的,拿了錢,就要把工作做好,綺云樓沒教過你嗎?” “……” “誰允許你在和主顧上床的時候想別的男人?你連婊子都當不像?!?/br> 李文嘉睜了睜眼睛,眼中那滴淚凝結得珍珠大小,直接墜進了梁以庭的衣領。他在下一刻狠狠地推開他,劈手朝他抽了過去。 梁以庭抬手將他截住,直接扣緊他的手腕,將人拖進了里面的隔間。 離洗手間不遠的外面,不僅有簡洛維,還有那么多衣冠楚楚的人物,甚至會有媒體記者混跡其中。而在這樣堪稱隆重的宴會現場背后,卻進行著這么一場齷齪不堪的事情。 梁以庭外貌修整纖長,但長期有規律的運動和飲食,勻稱肌理間蘊藏著的力氣并不亞于肌rou粗壯的男性。 而李文嘉這一年里因cao勞身體大不如前,有限的空間里畏首畏尾,身體也不及他靈活,下身衣物很快就被脫去。 在衣衫不整、整個私密部位都被迫裸露之后,就再也不敢弄出大的動靜。一門之隔外,不時會傳來腳步聲,如果被人看到的話…… 這樣的場合,被人看到這種情景…… 他簡直不敢想象。 梁以庭扯下領帶,趁著他恐懼到幾乎失神,將他雙手反綁了起來。 李文嘉轉動著手腕,只喘著大氣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在看到他解開皮帶,釋放出早已勃起的猙獰巨物之后,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他是怎么能夠這么快就興奮起來。 梁以庭的手掌在他下腹摩挲,繼而來到他的腿根,不顧他極力并攏,將那一雙白皙勻稱的腿完全分了開來。 雙腿開到一定程度就再也使不上力氣,梁以庭將他掰開到近乎呈一百六十度,所有構造一覽無遺。 “梁、梁以庭,你變態!”嘶聲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表情卻是無助到快要哭泣一樣。 “是嗎,或許吧?!?/br> 梁以庭冷淡地說著,將他的腰托起一些,性器與他的貼在一起,緩慢而用力地摩擦,同時背后的手指順著脊椎滑入他臀縫。 李文嘉已經說不出來話,他不敢說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這樣的動作下流到極致,在這種地方,更是羞恥到讓他不想活。 而更令他難以忍受的是,自己在那廝磨之下也有了反應。 梁以庭諷刺般輕笑了一聲,手指握住了他的前端,“你這幅樣子,還要裝下去嗎?!?/br> “……不,啊……放手?!?/br> “文嘉,乖乖跟我回去,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绷阂酝ノ橇宋撬浇?。 李文嘉只是一味躲避,對這番話絲毫沒有回應。 梁以庭低下頭,牙齒舔咬過他的大腿內側,在他那熾熱的頂端舔了一下。 李文嘉頓時觸電般地繃了一下腹,“啊……”地呻吟出聲。 那舌頭很快纏了上去,從頂端舔到根部囊袋,又回到上面,將他完全含入口中,試探性的吮吸幾乎有纏綿的感覺。 “唔嗯……不要,混蛋……” 這種體驗寥寥無幾,所帶來的是滅頂的快感,性器很快就完全勃起,滲出透明的清液。 “不要什么?!绷阂酝ヌ鹉?,唇上牽出一縷剔透粘絲,將那緊按住他頭發的雙手扯了下來。這樣的動作已經是一種冒犯,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抓著他的頭發讓他koujiao,嘴里還罵他混蛋。 李文嘉喘息不已地望著他,下身器官漲到極致,眼神中透出了自己無法控制的欲望與渴求。 梁以庭對上他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忽的說道:“支配你身體的不是你的靈魂嗎,心口不一,你該看看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有多下賤!” 事實上,他覺得他現在的樣子要命的性感,胯下又硬了幾分,恨不得要將這個人活吞下去,而正是這樣的情緒讓他越發難以忍受對方從始至終都是那么的厭惡他。 李文嘉掙扎著雙手想要觸碰一下自己,那種羞辱之下依舊高漲勃發的性欲要擊破他的底線,他會有感覺,他怕自己真的在他一口一個的“賤人”“婊子”下達到高潮,那他到底是什么。 他的腰掙動中有綺麗的誘惑,下腹不停地起伏,梁以庭鬼使神差地在那腹部親吻了上去,一顆扣子接一顆地解了開來,手指撫摸到他胸口。 “啊……哈啊……” 揉到他的乳尖,不過一會兒就發出了難以忍耐的呻吟。 “嗯……啊啊……不行了……不……” 梁以庭要看他沉迷的樣子,抬起身體一手愛撫他的身體,一手擼動他的性器。 李文嘉仰著頭,像是已經忘記身處何地,呻吟聲甜膩而痛苦,帶著性事中特有的旖旎,幾下之后一聲高亢的長吟,他猝不及防射了出來,jingye噴薄而出,甚至有幾滴濺到了梁以庭臉上。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他茫然地睜著眼睛大喘,手腳完全失力,僅靠對方攬住才不至于滑落。 梁以庭舔掉了嘴角那一縷污濁,抹了一把液體往他股間開拓,隨后分開那雪白雙臀,將忍耐許久的性器一寸寸頂入他體內,李文嘉的身體調整著彎曲折起,間隙發出一兩聲低吟。 已經許久不曾這樣來過,他會有不適應。 梁以庭發現他緊得不像話,完全進入之后幾乎有痛感,緩緩退出又插入,反復幾次之后舒服到頭皮發麻,他低喘著問道:“他沒有碰過你?” 李文嘉與他一樣喘得厲害,他也很舒服,除了舒服,只有“下賤”這兩個字在腦子里回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梁以庭一邊頂送,一邊摩挲著他的面孔:“你喜歡他什么,他給你的什么東西我給不了你?” “……” “文嘉,我永遠給你最好的?!?/br> “文嘉,你在這里嗎?” 梁以庭的話音剛落,簡洛維的聲音陡然之間傳了過來。 李文嘉整個人一凜,從銷魂徹骨的旖旎快感中驚醒,xue口不由自主收縮,梁以庭猛然抽了一口氣,在他臀上狠抽了一掌。 “啪”的一聲,帶著色情意味的聲音清晰地回蕩開來。 “文嘉……”腳步聲朝著這里越走越近。 梁以庭勾起唇角,越發兇狠地進入他,直往那敏感的一點上撞。 李文嘉拼命搖頭,卻不敢發出一個音節。 梁以庭偏在他耳邊道:“舒服嗎?” “……不,不要再說了?!彼难劾锫冻銎蚯?。 “你喜歡得要死了,是不是?” 一抹緋色從他耳朵尖蔓延,轉瞬間全身都泛紅,微涼的空氣中每一寸皮膚都滲出了汗。 “文嘉,是……你嗎?”僅僅隔著一扇薄薄的門,簡洛維就站在那里,語調里有猶疑。 交合時的rou體撞擊聲不僅未停,反而越發快狠,一扇門內,李文嘉被綁的雙手始終無法掙脫,他猛然挺身吻住了他的唇,將他所有話語全部堵了回去。 那個吻激烈而纏綿,梁以庭從未在他這里體驗過。 李文嘉吮著他的唇舌,主動探入他口內,纏著他,一心一意地與他的舌尖嬉鬧,吞咽著兩人汁液,細細的銀絲順著雙唇膠著之間滴落。 他將他整個人抱了起來,性器進入到更深的地方,李文嘉只能將身體完全傾靠在他肩上,雙腿緊緊纏在他腰間。 歡愛激烈到從未有過的地步。 李文嘉又搖了一下頭,失控地直用腳跟踢蹭他的后腰。 “噠噠”門板響了兩下。 不要進來,千萬不要進來—— 他一口咬上他的肩頭。 隨后渾身戰栗,雙腿內側一陣痙攣,眼前發黑。 有那么一陣,他徹底失去了知覺。 簡洛維,會不會知道? 他大概已經知道了。 但是他并沒有沖進來。 李文嘉不想讓他看見那不堪入目的一切,但他真的那么走了,卻更加令人恐慌—— 他一定以為他是自愿的。 極力隱忍,還是瀉出了完全沉迷的甜膩呻吟。 李文嘉前所未有地痛恨起了自己,他有欲望,那種欲望yin蕩下賤,他的身體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嗜欲,從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與梁以庭上床之后就徹底淪陷開始,他就知道。 短短的幾分鐘,他的眼睛漸漸聚焦。 梁以庭從他身體抽出,扶著他讓他坐穩,李文嘉定了定睛,轉手一巴掌抽到他臉上。 那一掌又快又準,讓梁以庭措手不及,明顯怔住。 “你問我,他哪里比你好?!崩钗募瓮?,“他給我的什么東西,你給不了我……” “……” “那么我告訴你,他哪里都比你好。他確實不及你給我的多,那些你帶給我的傷害和痛苦,他的確都給不了我?!?/br> 梁以庭笑了笑:“好,很好?!?/br> “……” 他理好衣著,把外套披到他肩上,盯著他的眼睛,微笑道:“那我再問你,你覺得,接下來我會怎么處置他呢?” “……” 梁以庭摸了摸他的臉頰,站起身,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儀容端整、一絲不茍地徑直走了出去。 從走出酒店大門的那一刻起,李文嘉就知道,不會再好了。 無法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氛圍,他倉皇而又冷靜地坐上了簡洛維的車,搭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握著拳頭。 車內一點聲音都沒有,彌漫著一股他自身無法感知的旖旎香氣。 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幾分鐘后,簡洛維忽的降下了車窗,冬夜的風吹散了那股惑人氣味,吹得李文嘉發抖。 一下了高速,他便立即道:“停車?!?/br> “……” “洛維,停車?!彼麩o法忍受這樣的氣氛,一秒也不能夠,央求般說道:“我自己回家……” 車在人跡罕至的街道緩緩停下。 李文嘉打開車門,邁了出去。 寒風吹透單薄的一件西服,讓他打了個寒噤,他一路往前走。 在走出幾十米距離之后,他還是無法自控地回頭,僅僅只是看一眼。 昏暗的路燈下,男人的車子已經掉了頭,一踩油門沖了出去,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李文嘉顫抖著嘆息,那是他投入了期盼,認真想要經營的生活,而現在一團糟。 他回過身,加快了步子往家里狂奔。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他沒有再回簡蘊上班。 開始幾天在家的日子度日如年,幾乎每夜都會做噩夢,夜深人靜被噩夢驚醒之后就再也無法入睡。從那晚簡洛維的反應,到未來對于兩人關系的設想,再想到梁以庭這個無法擺脫的人物,和身邊這個一身病痛永遠無法治愈的靖云。無止境的憂慮像潮水一樣朝他撲過來,越陷越深,他又一次難以克制地回憶深埋的劇痛,共度十年又離他而去的瀟湘,早已消失到毫無痕跡的柏舟,他感到一種生不如死的窒息。 后來漸漸平復,是毫不知情的阿仁誤以為他丟了工作郁郁寡歡,安慰了他好幾天,甚至幫他投簡歷,嘴里碎碎念地說著:“這有什么好郁悶的,大不了重新開始啰,你看我一窮二白,不也過得挺好。對,你還有這么可愛的兒子呢,我是老光棍一條?!?/br> 事情過去將近半個月的時候,阿仁要參加高中同學會,還來詢問李文嘉自己穿哪款西服好。 李文嘉參謀似的幫他挑了一套。 阿仁說:“你也好幾天沒出過門了,不如和我一起去怎么樣?出去透透氣吧?!?/br> “……” “都是一群人喝喝酒什么的,會很熱鬧,靖云這么大了一個人在家也能照顧好自己?!?/br> 李文嘉最后跟著他去了,他怕自己一直這么一蹶不振下去要出事。 同學會的聚餐點定在一座酒樓的包廂,他們那一群年輕人顯然是多年未見,起初都認不全,有人詫異起李文嘉來,說并不記得班級里有過這樣的人物啊,接著一群人附和,全是些對他外貌的夸贊溢美之詞。 阿仁連忙出來打圓場:“這是我朋友啦?!?/br> 大家都是一團和氣,也會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李文嘉與他們喝了好幾杯,也漸漸融入到這樣熱鬧又接地氣的氣氛中。 “不知道文嘉有女朋友了沒有?”有女性嬉笑曖昧地說。 “開什么玩笑,長這樣會沒有女朋友?” 阿仁不留情面地說:“我朋友可是連孩子都快十歲了?!?/br> 眾人一片驚呼。 李文嘉在驚呼聲中笑了一下,他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之后,說道:“抱歉,出去接個電話?!?/br> “一定是女朋友打來的吧?” 李文嘉酒喝得微醺,只是模棱兩可地帶了點笑意,并沒有正面回答。 走出包廂,隨手掩上門,那一片熱鬧便被隔絕開了。 外面很清凈,也沒有了嗆人的煙味,他靠著墻壁接通了簡洛維的來電。 “文嘉?!?/br> “嗯?!?/br> “你什么時候回來,我……” 李文嘉的手指不斷摳著背后的墻紙,又抹了一把自己因為酒勁發熱的額頭。 簡洛維停頓了一下,又說:“我那天一時沖動了,對不起,不應該中途丟下你。我后來想了很多,想明白了?!?/br>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啊?!崩钗募握f:“事情是我……是我做出來的,你聽見的吧?那種事……” 他撫住自己的額發,緩緩蹲下身,“回家也是我中途要自己回去?!?/br> “……” 簡洛維道:“文嘉,是我糊涂了,你以前親口說過,你不喜歡他,不會想和他有瓜葛?!?/br> “……” “是他強迫你的吧,那種環境下,他不要臉,你和他不一樣,所以你沒有辦法,只能忍著,甚至配合。我當時一時糊涂,沒有想過這么多,只以為——” “不要再說了?!崩钗募问种干w住面孔,他本身就不想再提這件事,更不想從簡洛維那里聽到這么多剖析。 “洛維,你給我一點時間?!彼{整著呼吸,努力想讓一切都恢復原樣,包括生活,“我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等差不多了,就回公司?!?/br> 關掉手機之后,與阿仁一同回了公寓,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算是睡了一個安穩覺。 次日是周末,阿仁大概是宿醉有些頭痛,不打算出門,便又如之前一樣,他們三個人一起合伙做飯,弄了個羊rou火鍋。 已是三月,中午陽光和煦,照進玻璃窗暖融融的。 飯桌旁邊是一臺電視,午間沒什么可看的電視劇,只回放著一些新聞。 “……兩年前在簡蘊珠寶購買的金戒指,現在卻出現質量問題,戒指內側發黑,并且這不是個例,在幾天之內,已經接到多起投訴……” 新聞里背景音如是說道。 李文嘉不由抬頭去看,阿仁看了一會兒,立刻放下筷子打開旁邊的電腦去看了他的股票。 “黃金變黑應該只是正常的化學反應吧?!崩钗募梧?。 阿仁一邊看K線圖,一邊說:“會買黃金的大多是些老頭老太,哪里懂這些,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一窩蜂的……說起來昨天還看到新聞,其他幾家珠寶公司都在同一時間打折降價,偏偏只有簡蘊現在爆出質量問題,靠,跌得好像有點厲害?!?/br> 李文嘉在之后的幾天,再也沒有接到過來自簡洛維的電話。 簡洛維突然之間變得很忙,他要忙著保住自己的公司。 這簡直是一場無妄之災。 此前抱著萬無一失的心態,一心想要拿下緬甸的珠寶項目,哪怕出讓了部分固定資產,在猶豫之后還是投入進去了,然而眼下,當初這個決定卻成為他致命一擊。 新項目投入初期,他們并沒有多大的盈余,所有的經營性現金流都有條不紊地運轉著,維持著每個項目的基本運作,一旦東西賣不出去,會直接影響現金回流。而這就像是有人一手策劃,先是不斷有人將那似是而非的質量問題直接捅到媒體,隨后幾大品牌珠寶毫無預兆統一降價,并且還不知道會降到什么時候,逼得他無路可走。 簡蘊股票在連續下跌幾天之后,就又有八卦爆出新掌門人簡洛維的感情韻事,那些半遮半掩的同性緋聞和那追求戀人的癡狂態度,在有別于八卦小報的刊物上登出之后,反響也截然不同。 公司緊急召開了股東大會,妄圖安撫民心,然而收效甚微。 持有散股的群眾里,直接有人提出質疑:“據我所知,簡蘊之前投入了大筆資金在新項目中,現在應該還沒有到盈利的時候,在爆出質量問題之后,公司股票就一直在跌,項目也終止了,銀行似乎都拒絕了你們的貸款,請問公司現在是不是資金周轉困難,已經陷入困境?” 簡洛維坐在主席臺上,雖然疲憊,然而形貌依舊體面精神:“怎么會呢?簡蘊是經營了上百年的老牌珠寶公司,有底子在那里。請大家放心,這只是暫時的,我們是有計劃——” 一只雞蛋飛了過來,砸倒了面前話筒。 隨后接二連三的雞蛋和塑料瓶開始砸向主席臺,現場一片混亂,有人大聲說道:“我看簡蘊就要敗在你手里了吧,你會干什么,不就是個只懂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大家別信了他的邪,難道你們都沒看到報紙嗎?他喜歡男人,是個變態!這樣的人怎么會做生意?我看簡蘊遲早會敗在他手上!簡蘊快要破產啦!” 股東大會被迫終止,簡洛維整潔的西服上一灘灘的臭雞蛋,在保鏢的護送下撤離會場。 他還從未有受過這樣的羞辱。 ………… 正如簡洛維所說,簡蘊是有底子在的,短時間內遇到的資金問題還不至于一下子將它打垮。 真正讓人焦慮的是,他知道這件事本質并不單單只是資金問題。 有人在其中刻意煽動,造成公眾恐慌。 而這僅僅只是第一步。 每個人都很忙,阿仁忙著看股票,在猶豫再三之后,他把簡蘊的股票拋了。 李文嘉回到了公司上班,再度成為簡洛維身邊的助理,而這次所面臨的工作與先前全然不同,壓力極大,他開始與簡洛維在各大銀行和股東之間跑來跑去游說。 梁以庭也很忙,他忙著交際,與銀行家吃飯,和簡蘊的其余幾個大股東打高爾夫,投資了好幾家品牌珠寶,同時,開始在股市瘋狂掃盤。 短短數天,皇天以低價購入了簡蘊幾乎所有散股,簡蘊幾個大股東因見形勢下跌太快,簡洛維似乎靠不住,也起了倒戈的心思。 鐘擺的滴答聲清晰入耳。 辦公室內死一般沉寂。 簡洛維手上翻看著文件,許久額角有汗滲出…… “速度太快了……”他的手指不由自主戰栗。 李文嘉給他泡了壺茶,還是用細膩釉瓷盛裝的上好銀針,親自端到他面前,“你幾天沒休息過了,喝點茶打會兒瞌睡吧?!?/br> 簡洛維卻只“啪”地一聲將手中文件丟了出去:“我怎么可能睡得著!皇天已經可以強行收購我們,這份就是收購股權的要約,現在所有股東人手一份!” 李文嘉沉默著不再吭聲。 “那幫老狐貍全看誰給的rou多就跟誰走,也不知道剩下兩個能堅持多久……” “或許,多少會留些情面吧,畢竟當初跟我爸有過交情?!焙喡寰S搖搖頭,苦笑著望向他,“文嘉,你知道現在意味著什么嗎?” “……” “皇天已經擁有簡蘊30%的股權,只要剩下這兩個大股東里任意一個轉投了它,梁以庭就可以讓我立刻卷鋪蓋滾蛋?!?/br> “……” 他是真的被逼急了,從來沒有這么失態過,喝一口茶都嗆出了聲。 李文嘉安撫著輕拍了他的背脊,“不會有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