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核善目光
日子雷打不動地過,和東野賜發生的事,是這平靜生活中的小插曲。 清晨,東野賜先從床上起身,給李高登帶來煮好的咖啡面包,還有一份早報。 “おはよう?!保ǎ缟虾茫?/br> 他看上去心情不錯,俯下身和李高登貼面親吻了一下,笑著解釋說是法式禮儀,隨后把報紙放在了他的枕頭旁,告訴他要去工作了,不經意帶過了昨日的事。 每天都有人送來報紙,李高登知道是洛昆示意的,他便仔細查看著這些報紙繁冗的新聞,越過娛樂八卦,明星撕逼,從中摳出有用的信息。 “萬洲股市迎來開門紅、買下紐約大廈、XX市招商迎接華爾街資本入駐、高新技術區與硅谷合作實現產業一體化……” 看到有相關消息,李高登接著查了查背后的企業股份關系,把與萬洲和李高琪有關系的部分全部記下來。隨著李高登逐漸串上那些線索,他開始明白了洛昆的提示,心里止不住顫抖著,更加擔心其他人的安全。 另一邊,鐵游自從那次見面后便消失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李高登想他也許是回到了城市,以自己的方式潛伏、生存和尋找機會。東野賜則忙著他的研究,在李高登的幫助下,研究有了很大突破,李高登設計出一種建筑連接形式,解決了小社區間的交互問題,東野賜很高興,把所有成果妥善保管在保險柜里,命名為,在紙上寫上書名后,又交給李高登先簽名。 “我一作?這樣不好,你應該在前面?!崩罡叩峭肆藥讉€空格簽名,給他留下在前頭署名的空間,簽好名后不由感嘆道,“東野,你看上去總是很悠閑淡定,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br> “大部分人本質上碌碌無為,是死是活都不重要,連為什么活著都不知道。他們沾沾自喜,黨同伐異,因為一口飯而爭搶,你方唱罷我登場,終其一生都在做無意義、但必須要做的事。樂觀點,總有許多能做的事,讓我們虛度一下生命?!?/br> “你方唱罷我登場?!崩罡叩强嘈α艘宦?,“我記得李高琪說他有時候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必須要做,要一直往上爬,這本身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br> 又過去了一個多月,突然有一天傍晚,莊園的傭人走來,通知他們Master有請。接兩人的小車在庭院開了半小時,翻過一座小山,接著開到平坦處他們才下車。 一棟白色大理石圓形穹頂建筑佇立在兩人面前,看上去是一個巨大的教堂,這教堂兩側分別被兩座尖尖的高塔護衛著。腳下的小型廣場鋪滿了潔白的瓷磚,通向巨大教堂的入口,正門口以相隔約四五米的高大柱子撐起,柱子后立著披長袍的耶和華站立雕像。 夜幕降臨時,白色大堂的水晶燈從走廊開始,由內而外全部亮起。李高登看著頭頂的燈光,直直照在耶和華頭頂的白袍上,白袍簾子在臉上布下一層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李高登心里產生不好的感覺,和東野賜跟著傭人穿過好幾道門,走了十分鐘作用,才到一扇玄黑色木門外,門上雕刻了密密麻麻的如同楔形文字一般的語言,像許多條蝌蚪一齊游動著。 門口穿著白色長袍的守衛者,給兩人拉開了門。 洛昆坐在輪椅上的背影緩緩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也穿著一身白色長袍,抬起頭注視著祭壇上,上面凸起兩個疊在一起成為一個星形的巨大三角。隨著大門完全拉開,李高登看清楚了大堂的布置,以星形為中心,擺放了許多圍成扇形的圓桌,兩側的人身著同樣的白袍,脖子上也掛了相同的項鏈。 在場的人對門口的兩人視如無物,全部眼睛都集中在洛昆身上。 一個頭發花白留著大胡子的老人,站在祭壇似的臺階上,舉著手聲音洪亮地對洛昆宣布了一句話。 那是李高登聽不懂的外語,他問東野賜:“什么意思?這是什么語言?” “他說的是希伯來語,很古老了,翻譯過來是……”東野賜盯著他的背影,低聲說道,“你被投票通過罷免了?!?/br> 李高登頓時一愣,輕聲反問:“為什么?” 東野賜沒有回答,只是一句句翻譯著那人的話,“由莫爾德叔父接替你的職務,你可以繼續留在莊園接受治療,死去后靈魂升入天國,軀體埋在祖墓?!?/br> 洛昆卻搖了搖頭,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不慌不忙地說:“不,我想離開莊園?!?/br> “外面的資源,你可以繼續使用?!?/br> “謝謝?!?/br> 說完,洛昆轉過輪椅,看到了東野賜和李高登兩人站在門口,自嘲般地低頭笑了笑,“你們一定在想為什么把你們叫來吧。其實我一個人走不動路,所以才叫你們扶下我?!?/br> 李高登剛想向前扶他一把,卻見他揮手制止了自己。緊接著洛昆扶著輪椅的把手,手背上血管連筋rou凸起,他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扶著把手慢慢站了起來。 “不過,至少這個大廳,我堅持自己走出去?!甭謇ビ质瞧D難地擠出一絲笑容,站起身后摘下脖子上的項鏈,放在了身旁的托盤里。 李高登手心捏著一把汗,目不轉睛地注視他搖搖晃晃的身子,準備在他一走出來便趕緊扶住他。恰好此時,身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Sir Mo,按照我的建議,您不要勉強?!?/br> 這個聲音瞬間擊中了李高登,略微沙啞低沉的聲音,充滿著威嚴,無疑就是李高琪。李高登驚得不敢回頭,似乎站在了地獄門口,一回頭便會被帶走,渾身發抖著冒出了汗水,連洛昆走出大廳都沒注意,東野賜搶先扶了洛昆一把。 面前一冷一熱兩只手先后握住了李高登的胳膊,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對洛昆說了一聲抱歉,內心還是慌亂。洛昆望著站在他們對面的李高琪,平靜地說:“我向來不采取別人的建議,特別是你,我可不想進醫院,要是醫生說我精神錯亂,是不是還該把我關起來呢?像你那樣? “我沒有這個意思,如果您沒有其他可去,我倒是有幾處好點的別墅,畢竟是老朋友了?!崩罡哏髡f,“首先,我想和我那不聽話的弟弟單獨聊聊,他打擾您太久了?!?/br> 這些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無比刻薄,李高登正想轉身罵上幾句,感到洛昆握在自己手臂上的力氣突然加重,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洛昆搶先回復道:“對不起,我趕時間,飛機等在外面。你知不知道按照勞動法,飛行員周末要休息和家人團聚?” 隨后李高登攙扶著他重新坐上輪椅,當李高登推著輪椅時,總能感受到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刺得他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