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父皇
先帝一身輕松的笑了:“許是出發去嶺南了。但即便她還活著,又能怎樣?” 一個啞巴如何嫁入皇室? 莊北溟還是太子她便敢深夜私自進宮,勾引皇嗣祈求寬恕。待到太子即位之后,她豈不是要禍國殃民,成為一代妖妃? 離了游瑩的莊北溟猶如剪了羽翼的鳥兒,再不見往日那叛逆的景象,一心一意的父慈子孝起來。更是頂住了來自母親的壓力,往父皇的宮中送入了許多妙人兒來。 按照慣常的做法,應是要找一些形似白月光的,一些神似朱砂痣的,時時刻刻圍繞著皇帝,迷得他神魂顛倒。但莊北溟偏偏拆開打碎,找些愛好相近的、五官或有一處相像的,有類似聲音的,乍一看身材儀態約等的。 仔細望去,誰也不像。 錯眼望去,卻誰都有些似是而非的影子。 急得莊北溟的母親,當時的月貴妃心焦火燎,召他前去劈頭蓋臉的相訓。 “你父皇年紀也愈大了,你這般隔三差五地往他宮里塞人,有損他的龍體……” 他靜靜待母親說完,不緊不慢地說上一句。 “父皇年紀再大,也還能有自己的兒子。兒臣一日不即位,母妃一日不成真正的后宮之主?!?/br> 想到先帝對其他嬪妃的寵愛,自己亦漸漸不得雨露,歷經風浪才有今日榮光的月貴妃悚然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該給你父親送些更像的過來?!?/br> 父皇從小在女人堆里長大,什么樣的手段沒有見過?貿然給他送些相似度極高的,定會引起他的警覺。 “如此太明顯了,容父皇自己慢慢去尋影子,才有樂趣?!?/br> 月貴妃擦著汗,他這兒子刻意宮斗起來,當著是心機深沉叵測。 又使宮外放出謠傳,有仙人所煉制的紅丸強腎壯骨,內含龍精,服之夜御三女不在話下。先帝正是左擁右抱,力不從心之時,聞言極為心動,小試之下,果然成果斐然。 一時大喜過望。 從此先帝每夜必服紅丸夜御三女,寢殿內夜夜笙簫,yin聲浪語不斷。月貴妃剛開始心如刀絞,想到兒子說的話,又銀牙緊咬,接二連三地往先帝宮中送上更多的美人。 不出兩年,先帝便已油盡燈枯,在美人身上得了馬上風癱倒在床,只能“唔唔——”的叫喚著,看身材已漸高大的兒子不斷逼近。 莊北溟輕輕地叫他:“父皇?!?/br> 明亮的火燭之下,他眼中狂暴的巨獸無處躲藏,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憎,“你撐得夠久了?!?/br> 先帝好似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兒子一般,第一次意識到在他溫文儒雅的外表之下,從來就藏著吃人的獸。 “喲咿……喲咿……” 莊北溟側耳聽了半天,終于從先帝破碎的詞句中拼湊了出來——“游瑩……是因為游瑩……” 先帝干枯的手指無力地握著,早知道……他就應該徹底殺了她。 “你怕游瑩引誘我?” 莊北溟攤開自己的手,那里曾常常握著游瑩的手,如今卻已是空空如也。 “我對她也許沒有男女之間的愛,但她一直陪著我,有她在我身邊的時光很幸福,她是我的心愛之物。你不應該奪走我的最愛?!?/br> “哄嗚……哄嗚……” 紅丸,質問是不是用紅丸害了他。 “紅丸里當真是有龍精的,可是父皇……”莊北溟微微一哂,“你是龍嗎?” 以人類rou身借龍族yin性,不死何為? 看著先帝逐漸凹陷的胸膛,微弱的氣息,遠去的神志。 “越是心愛的東西,越應該遠離啊?!?/br> 他諷刺地笑了:“父皇怎么死于所愛呢?” 莊北溟一連等了數天,始終不見游瑩來為他請平安脈。 得知游瑩最近正在太醫院熟悉藥材環境,這日他下朝之后便換了常服守在太醫院的門口。 正巧現任太醫署令林原陪著游瑩一起走出來,二人下半張臉上都掛著面紗,想來是剛視察了有毒藥物,避免吸入氣味。 夕陽的余暉照在她的臉上,面紗之下似有淺淺的笑容。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便是那日帶著面紗之人的姿態。 莊北溟的手指緩緩握緊。 狩獵場之后的事不是夢,那個人也就是她。 她的聲音那么嘶啞,是因為嗓子當真受了重傷,雖然再度開口,卻不能恢復到原本少女時清脆的聲音。 她是會說話的,但她卻不在她面前透露自己的聲音。 “瑩meimei,我……”林原揭下面紗,數度開口,卻躊躇不前,“你還好嗎?” 游瑩:“我很好?!?/br> 林原大著膽子問:“瑩meimei如今也過了婚嫁之年,可曾想過要與人共度余生?” 自從家族變故,好友反目,林氏退婚以來,“無心婚嫁,不過致力于鉆研醫道,終老此生?!?/br> 一時間,林原難掩失望之色。 林原這扭捏的姿態落在莊北溟的眼中萬分扎眼,一個不經意的念頭倏地在他腦海中閃過—— 林原少時,與游瑩是有過口頭婚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