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解褲子
子微現在是神魂之體,懸在湖面上方,銀發傾瀉,眉心紅痕如朱砂一點,衣袂飄然,容色出塵。 反觀他,渾身是血,傷痕累累,竟似十年之前的初見。 他偷了他的仙花。 子微輕聲說著,感慨似的,“你長大了?!?/br> 楚瑜干澀地問:“你不是把自己封印了嗎……怎么會來這里?!?/br> 子微很平靜道:“我可以救你?!?/br> 楚瑜呼吸急促很多,顯得非常焦慮,“我不需要你救,你快回你的昆侖去……” 他很緊張。 木架上的鎖鏈被他震得起了一陣脆響,子微按住他的肩膀,輕聲說,“你的劍沒有告訴你嗎,楚璠已經去找我了?!?/br> 白澤因他劍骨受損,只道了一聲璠璠安全便陷入沉睡,他們至今還未交流過。 楚瑜愣住了。 他咬牙切齒,聲音幾乎是低吼:“你不能跟她在一起,昆侖子微!你都對她做了什么??!” 子微看著他,憐憫道:“你在害怕?!?/br> 他接著說:“楚璠與我鴛花有緣,你為何不讓她上昆侖找我?!?/br> “你身為兄長,竟寧愿她月月獻血、經脈滯澀,游離修仙界之外,也不愿意讓她來見我?!?/br> 他搖頭低嘆,對楚瑜道:“我觀你是走向了歧途。也不配當兄長?!?/br> 楚瑜反駁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伴生仙花認她為主,是代表了什么?!?/br> 姻緣際會,天命良緣,他一點也不信。 楚瑜驟然抬頭,狹眼通紅,壓制著怒意,“你根本不懂,她對我來說代表著什么?!?/br> 子微聲音一下子冷了下去,“這不是你騙她的理由?!?/br> “昆侖子微!”楚瑜含著怒意低喊。 微風輕漾,卻勝寒針刺骨,些許的血從他脊背上流出,有些觸目驚心。 子微一下子就覺得沒什么意思。 “璠璠很擔心你?!彼従彽?,聲音沉而穩重,“但看你沒死,我便也能給她個交代了?!?/br> 楚瑜握緊拳頭,壓低聲音,嘶啞著說,“你怎么敢叫她璠璠?!?/br> 子微定定看了他一眼,聲音明明是平緩的,楚瑜卻偏聽出了些嘲弄,“有些東西,不是你能阻攔得住的?!?/br> 楚瑜重重摔了一下鎖鏈,哐啷作響,他怒不可遏,“我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子微搖了搖頭,嗟嘆一聲,化光離去。 * 楚瑜時常會怨恨自己不夠強大。 幼時在皇城,被老皇帝鞭笞打罵時;逃亡路上,和乞丐搶食,野獸搏命時;到了蜀山,被眾人嫉妒,無形孤立時。 他太年輕,他急著想長大。 當他看到她腕上的疤,便知道他們就是一類人。 楚璠是柔韌堅強,又很懂事的姑娘。一個快要覆滅的皇城,他是旁人眼中的亡國之子,總有人會暗暗罵他病弱無能,除了母親,只有楚璠誠心待他。 他腹部被插了一箭時,幾乎半死,楚璠去別處偷了個板車,拉著他這個廢人走了半個月,肩膀全是繩子的勒痕,渾身沒一塊兒好rou。 就這樣也堅持下來了。 他是愛著她的,或許一開始只是親情。至于這種感情什么時候變成了占有和欲望,他也分不清楚。 他們之間簡直有太多依偎親密了。 可惜楚璠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老皇帝暮年廣收城里的處女煉丹,是楚瑜遭了一頓打才將他攔了下來。 不知道逃亡饑荒時,所有人都餓得受不住了。楚瑜怕他們死在路上,去偷偷吃了死人rou,而后趁她睡著時把自己的血喂給她。 如此這么過來,他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這怎么能不是愛呢。 她不想死,他就去給她找長壽丹,她不想老,他便去給她求不老藥。 楚瑜覺得,璠璠怎么能離開自己。她就該只許對他好,只能對他笑,一生吊死在他這顆樹上。 所以他偷偷學了道侶之契,璠璠多乖啊,看他全身都是傷,二話不說便把精血渡給他,他騙她互相喂血也信,讓她念咒也信,眸子里全都是依賴。 楚瑜突然就得到滿足。當她的血在他體內流轉時,當道侶之契在心中隱隱生熱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切對了。 這樣多好。 可惜他太年輕,可惜這世道不太平。 * 楚璠身上全是冷汗,是被凍醒的,她剛睜開眼睛,便下意識將自己縮進墻角,沉默著打哆嗦。 她真的很害怕,覺得脊骨好似也跟著一齊斷了,渾身沒丁點兒力氣。 深呼了口氣,下意識想找道長在哪。 然而四處沒有人影,楚璠來不及深想,光著腳丫就準備開門找大家。 她實在不想再一個人呆著了。 急匆匆披上衣衫,提了床邊的燈籠,行動之間卻發現腳趾好像碰到什么軟絨的物體。 楚璠低下頭,看見了兩條巨大的雪白尾巴,從屏風深處蜿蜒出來,還有落在地上的殘蝶,邊緣泛著灰色。 有鮮紅偏黑褐的血跡,蹭在蝶翅上方,把地板腐蝕了幾個坑。 不像是她碰到的那只蝶。 楚璠心下一沉,走進幾步,撥開簾帳,看見其他幾根雪白長尾從男人的藍袍下伸出來,散在地上,緩緩地游動。 楚璠慢慢走進,低低喊了一聲,“道長?” 子微背對著她,聲音微啞,“出去……” 她鼓起勇氣又問,“您怎么了嗎?” 子微皺起眉,將嘴角流出的血咽下,聲音冷冽了許多,“出去?!?/br> 他不太想讓她見到自己這般樣子,楚璠夢里一直喊著阿兄,也實在傷了他的心。若只是親緣也就罷了,可顯然楚瑜對他的meimei,心思不一般。 修仙界,哪有那么多人族忌諱。 這姑娘面皮薄,被兇兩句大約就走了,子微閉上眼睛,壓了壓泛疼的額角,竟覺得有些累。 也不知過了多久,恍惚間,身旁湊過來了一個軟軟的身子,子微睜開眼,看見楚璠偎在他身旁,指著腿上繞著的尾巴,小臉紅紅的。 “道長,不是我不聽你的話?!彼H不好意思道,“是尾巴不讓……” 子微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最后還是揭穿了她,“是你自己繞上去的吧……” …… 楚璠吃驚,“道長原來知道自己的尾巴在干什么嗎!” 子微沒忍住,低聲笑了笑,胸腔又被震動刺激到,他將臉扭到一旁,咳了不少血出來。 黑紅的血冒著熱氣,蝕穿了木制的床板。 子微垂下眼瞼,遮住了楚璠的眼,音色滯澀,“不要看?!?/br> 他起身擦血,下巴不小心掠過她的腮邊,觸感細膩柔滑,她鼻尖通紅,嘴唇如嫩花沾露,顯然是剛哭過。 心驀地就軟了。 他松開手掌,看見她彎眉下的一雙清水眸,眼眶微紅,還是淚蒙蒙的。 子微緩聲問,“為什么哭?!?/br> 楚璠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又絞著手指慢吞吞道,“您也受傷了嗎……” 這個也字有兩個理解,一是只擔心他,二是擔心他受傷后還能不能救自己的兄長。 子微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道,“白澤劍已經去蘊養他神魂了,天魔分身又被我打散,你哥哥應無大礙?!?/br> 這是個好消息,楚璠一下松了口氣,面色也好上不少,“昨夜看到的實在把我嚇壞了……” 子微嘆息。 她吸了吸鼻子,又睜大眼睛問他,“那您呢,您有大礙嗎?” 真是心都被她給扯來扯去的。 子微皺眉,往后退了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煩什么,“不要……罷了,你先出去吧,讓我靜一靜?!?/br>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冷漠了。 可楚璠還是不依不饒地靠過去,把手腕抬起來,“道長喝點血吧?!?/br> 子微心煩,用手抵著她湊上來的腦門,悶聲道,“你把我當什么……當成你那個哥哥嗎?” 這話實在說得顛三倒四,楚璠愣愣看著他,疑惑地嗯了一聲,“跟我阿兄有什么關系嗎?!?/br> 子微頓住,只能說,“沒有?!?/br> 他把身子斜著,盡量離她遠一點,楚璠夠都夠不到他,只能慫慫地縮成一小坨。 雪白長尾卷曲垂落,上面的絨毛被二人蹭得亂糟糟的,楚璠把它抱在懷里,顧忌著子微的眼色,用手一下下捋順。 他依然偏過頭不看她。 楚璠慢慢從尾尖捋到中段,然后摸到下面,突然圈住尾根揉了一揉。子微猛然顫了顫,悶聲喊了一句,“你干什么?” “我以前養了只小狗……”楚璠小聲開口,又揉了一遍毛絨絨的尾巴根,“它就最喜歡被摸這里了?!?/br> 子微生氣了,將尾巴全都收回去,訓斥了聲,“放肆!” 以前可以隨便親親摸摸的……楚璠惴惴不安,低聲道,“您是受傷了,不開心嗎?” 室內沉寂了很久…… 子微沉默著抬起她的下巴,從細膩的腮摸到耳廓,楚璠被揉得很紅,他俯身舔了舔她的唇珠,直視她,緩緩問,“你知道怎么讓我開心嗎?” 楚璠略顯疑惑,“您是想吸血……還是想把我當做爐鼎呢?” 看,笨蛋。 子微冷漠道,“把我的褲子解了?!?/br> 楚璠去拽他的褲子,捏著半軟不硬的陽物,有些不知道怎么辦。 “自己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