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吉爾握緊了拳頭，從進入軍營以來的委屈與憤怒頃刻間被點燃。軍靴踢了踢他的臉，隨意的走向一邊，房間里的血腥味淡了一些，但雷吉爾聞得到朗姆酒甜膩危險的氣息卻在攀升——是自己的信息素。

    “廢物?！?/br>
    熟悉而簡短的總結。腳步聲朝著門口漸遠，房間的換氣裝置開啟，空氣里的氣味逐漸散去，雷吉爾感覺自己好像終于可以順暢呼吸了。憤怒、悲傷、痛苦一點點匯聚成燎原之火，“你胡說！”雷吉爾從地上跳起來揮拳向艾曼紐沖去，卻被對方單手過肩摔扔在地上，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軍靴再一次落下，這次踩的是他的臉。

    “不愧是連Omega都留不住的廢物?！?/br>
    “我不是！”

    “誰會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邊呢，這位士兵？毫無閃光點，皮相倒是不錯，但被打花了就有點丑了?！?/br>
    “我會把Summer找回來的！”

    “嗯，然后再被護花使者們搶走并把你胖揍一頓，士兵。只不過我懷疑下一次你就不是來這里了，而是去監獄里了。憑你的皮相和這幅弱不禁風的身板，進去就傍個老大給人暖床倒是不錯，反正你又不是純A，被人上了也無所謂?！?/br>
    “你胡說！你胡說！”

    像是看夠了這場鬧劇，軍靴碾了一下之后離開了。雷吉爾踉踉蹌蹌地撐著墻站起來，看到那位少校站在不遠處平靜地看著他，內心的憤怒更盛，再一次沖上去想要一拳打在那人的臉上，卻被對方向旁邊輕輕一閃然后揮拳將他撂倒在地。重復了無數次，終于在某一次雷吉爾被踢中膝蓋摔跪在地上后，想要再次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小腿被對方踩住了。

    “聽說你在雙人格斗訓練中經常被特殊‘關照’，這就是你學到的么？甚至不如一個街頭混混?！?/br>
    “……”雷吉爾一點點安靜了下去，他深深地意識到了在對方實力面前自己的無力。正如對方所說，自己愚蠢而無能。

    “看來我今天的加訓目標達到了。我有事先走，這里留給你慢慢恢復，記得去找軍醫拿傷藥?！睂Ψ降恼Z氣意外的緩和，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少校?！?/br>
    “嗯？”

    “您認為夏杉離開我是因為我無能，而不是因為我囚禁強迫了他？”

    “如果不是你無能，就沒有人能把他從你身邊帶走?！?/br>
    “可他是自愿離開的?！?/br>
    走向門口的腳步聲停了下來，雷吉爾抬頭撞上了冰冷的藍色雙眼，即使空氣中的信息素濃度已經很低，但雷吉爾卻聞見了這個人眼神中的血腥氣息。

    “你從一開始就沒在意過他的意愿，現在假惺惺地提出來是為了給自己開脫么？我說過，如果不是你無能，他就不會離開你……哦對了，”對方的表情愉悅而驕傲，像是上帝在欣賞自己最完美的造物一般，“我建議你學外語的同時學一學生物學，人的動物性決定——需要孕育后代的一方……哦，其實另一方也是，會更傾向于找到一個強大的，擅長生存的，能保護它們和它們幼崽的配偶。和繁衍相關的所有行為本質上都是試圖讓攜帶自己基因的后代可以更好的生存繁衍下去，這是寫在基因里的，而基因是自私的。多讀點書吧，士兵，弱就是懶，而懶與蠢都是原罪?！?/br>
    艾曼紐的一番話讓雷吉爾醍醐灌頂，除去日常的訓練之外，他開始額外學習C國語和醫學，不過這是后話了。

    被加訓的第二天，雷吉爾被室友扔進了禁閉室——他發情了。坐在禁閉室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恍惚，難以描述的脆弱和委屈讓腦子都變得混沌，但雷吉爾還是注意到自己現在的位置在艾曼紐少校那天進入房間的隔壁。上午的時候他的門被敲響，門上的小窗被打開，美麗卻冰冷的臉出現在那里，依舊面無表情，“恐怕你出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結束休假歸隊戰斗了，士兵……哦，雷吉爾·萊德尼，我很期待能在三年后看到你加入特種部隊的申請，我會優先選擇你的……我相信你也會很希望前往亞洲區工作吧?！?/br>
    “亞洲區？”

    “那么你繼續享受自己的冥想時間，我先告辭了。希望下次再有機會的時候，我不必再面對一個頗有天賦的廢物?！?/br>
    小窗被重重關上，再一次隔絕了外界的聲音。雷吉爾陷入的不僅僅是對艾曼紐·塞特的好奇和疑惑，還有無限的憤怒與悲哀。雖然他無法完全認同對方的每一句話，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很多事情說得很對——他確實太過無能。最初歐陽向他提起見過把A打得滿地找牙的O，他還僅僅覺得是那個夸大其詞，或者只是因為小孩子剛分化性別，所以激素對客觀生理機能的影響還不明顯……但現在，這個強大而冷酷的Omega少校讓他真正的意識到先天的硬件條件也許并不能代表一切——連因為要保障生育功能所以肌rou力量和信息素攻擊性先天弱于Alpha的一個O都可以讓那些純A一個個對其無比敬畏，而自己作為一個實打實的A，只是血統不純，難道還要比一個O的先天條件更差么？

    雷吉爾一拳砸向了墻壁，雖然覺得對方的理論偏激而冰冷，但這時的雷吉爾卻無法阻止自己腦海里一遍遍回憶著對方的每一句話。他失去自己的Summer是因為他的愚蠢與無能，而不是所謂“從一開始就錯了”，沒有什么事情是從一開始就錯誤的。世界上沒有絕對，用囚禁作為開端是因為兩個人生活交集太小的無奈之舉，雖然把之后培養感情的難度增大但這可算不上什么錯。他的錯從來都只在于自己囚禁了別人卻沒有把他保護好，讓別的人偷走了他的Summer甚至利用Summer反過來對付自己——如果有一天他最閃亮的名頭不再是萊德尼家那個惡心的私生子呢？如果有一天那些惱人的蒼蠅再不敢隨意沖到自己面前胡亂指責呢？如果有一天當他們再沖進自己家再也無法把自己羞辱一頓而是被自己打殘……甚至打死呢？

    陰冷而血腥的味道從酒香里蔓延開來，雷吉爾感覺就像是自己的信息素被那個叫艾曼紐的人傳染了一樣，但是他現在的內心卻暢快了很多。不管是軍營還是監獄，甚至外面的那個世界，拳頭——或者說力量，才是真正永恒的“硬通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