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防備心強的新M 氣場強大
葉沂說:“只是不知道是白家主家的人,還是分支的人,總歸家大業大,是個得罪不起的人物?!?/br> 聽這意思,白家應該頗為有名,不過我不像葉沂,他做生意,人情往來多,消息靈通,手眼通天,我就是個普通人,生活平平凡凡不起波瀾,對那些豪門世家也不了解。 我問:“他那樣的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么非要來俱樂部找人?” 葉沂無奈地看我一眼,說:“你以為,好的S那么容易找嗎?可遇不可求。他私下里肯定也找過,一定是不滿意,才會找到我。不管怎么說,清域畢竟是帝都這片兒地界里最大最好最知名的BDSM俱樂部,有點名氣的S或M都來過這里。我也就是和你說,對外人,我可一點兒都沒敢把他的身份透出去?!?/br> 我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又問:“不滿意,是怎么個不滿意法?” 提起這個,葉沂幾乎要苦笑了,“唉……你稍等我一等,我給你看個東西?!彼鹕砩蠘?,去辦公室拿了一張紙下來,遞給我看,“我們的會員,每一位入會前都要填一張意向表,注明取向,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有什么絕對不能接受之類的,以免玩起來觸雷,這是他的意向表?!?/br> 我接過來,一眼掃下去,微微無語。 那人在姓名處簡單地填了個“白”字,性取向沒有填,勾了M,然后就是一大片的“不接受”:不接受舐足、不接受過度捆綁、不接受穿刺、不接受CK(注1)、不接受虐腹、不接受灌腸、不接受窒息、不接受圣水、不接受K9(注2)、不接受暴露、不接受導尿、不接受拳交、不接受虐陰、不接受性交…… “要求很多,是不是?”葉沂仰頭喝一口酒,柔軟地亞麻色短發搭在耳側,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還好,”我放下意向表,“新人的話,很多確實一開始不敢接受這些——他是新人嗎?” “說不好,”葉沂道,“他接觸這個圈子,肯定有一段時間了,但照我的了解,之前應該沒有真正被調教過,想來沒什么經驗?!?/br> 我點了點表上幾樣選項,滴蠟、鞭打、言語羞辱這些,問:“這些勾了‘可以接受的’,沒試試?” “試過,”葉沂彎起眼角,笑容無奈,“調教師告訴我,每次剛開始沒多久,他就會受不了,然后說出安全詞要求停止調教。我們這邊,男主女主都推薦過,有幾位下手很輕很溫柔的,他都接受不了,我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M了?!?/br> 鞭打、捆綁、滴蠟是圈內最普遍的玩法,很多圈外人都嘗試過,就算不喜歡,應當也不至于難以忍受。 “他好像根本接受不了旁人很親密的碰他?!比~沂說。 我問:“既然這樣,他又是怎么確定自己是M的?說不定,他根本不喜歡這個呢?!?/br> “我也這么和他說過,他說……”葉沂頓了一下,抿一口酒,問我,“你知不知道一個色情家,筆名叫Danger的?” 我:…… 這不是我寫的筆名嗎? 我是大概高中的時候開始寫作,那時候壓力很大,就寫一些自己腦中幻想的很荒誕奇詭的東西來解壓,寫過兇殺懸疑,后來開始寫色情,就是因為這個才對SM有了好奇,想要真正來看一看體驗一下。 葉沂說:“Danger是很著名的寫手,粉絲很多,聽說也是圈里人,不過沒有人真正見過他。他寫過好幾部被稱為教科書級別的SM,就是他寫的,有不少S照著他的書里的方法調教奴?!?/br> 我咳一聲,掩飾性地喝一口奶茶,“我知道他?!?/br> “說起來,他有很多理念想法,和你蠻像的,”葉沂笑了笑,“那位白先生,就是看了Danger的,才肯定自己是M的。他特別喜歡Danger,也和調教師說過可以按照Danger書中的方法調教他,但……” “但他接受不了?!蔽艺f。 葉沂點頭,“說起來,Danger書中也有很多重口味的玩法,但他連最普通的都接受不了,還信誓旦旦地覺得不是自己的問題。要我說,他既然有這份能耐,不如干脆去把Danger找出來,也好過一遍遍為難我?!?/br> 說這話時,葉沂難得露出一點抱怨的神色,無奈搖頭,“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想著要不請你來試一試,如果還是不行,那也就……” “就什么?” “就只盼著他不要遷怒了?!比~沂嘆口氣。 我大致了解了情況,心里有數,就讓葉沂約了那位白先生。 他來的很快,我一杯絲襪奶茶還沒有喝完,他就到了,那時天色才剛剛擦黑,俱樂部還沒有打開一樓活動廳的大燈,客人都還沒來。 “這是凌霄,”葉沂站起來介紹,“赫赫有名的凌神,這位是白?!?/br> 來人帶著面具,寸頭,身材很高大,得有一米九,肩寬胸闊,腰腹勁瘦,腿很長。他點了一下頭,身上氣勢很足,一看便是久居高位、慣常發號施令的人?!拔抑滥?,”他說,“看過一次你在臺上的調教,還不錯?!?/br> 他的語氣里帶了點估量和點評,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場,一站在那里就控住了場,加上他長得高,看人時便天然帶了些居高臨下的意味,氣勢非凡。 比S更像S。 葉沂略蹙一下眉,看向我,我淡淡說:“找一間調教室,試試?!?/br> 白先生既然家世不凡,想必從小眾星捧月,見識眼界皆不同尋常,居移氣養移體,長久下來氣勢自然就養成了,沒什么好奇怪的。一些M正是因為身居高位,從小被人捧著,反而更向往被掌控、被壓制的感覺,在某種意義上也是釋放壓力,舒緩身心。 既然到了這里,準備玩SM,那么俗世里那些身份地位,就像戴在臉上的面具,還是遮過去比較好。 大概沒想到我會是這種語氣和態度,白怔了一下,腳步微微遲疑,但還是沒有說什么,跟在我身后上了樓。 “麻煩給我一雙白手套,”我對一旁的工作人員說。 “好的?!惫ぷ魅藛T立刻躬身,態度很恭敬,不過片刻便捧來手套,我對他點一下頭,關上了調教室的門。 這是一間很大的調教室,光線明亮,墻上涂著白色隔音漆,掛滿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調教器具,墻角立著透明玻璃柜,里面假陽具、跳蛋、繩索等一應俱全,最前方鑲著一整面鏡子,做成了鏡墻。 白環視一周,說:“我第一次來這間調教室?!?/br> 主動說話,是一種不自覺的對話語權的搶奪,這位白先生,不希望處于弱勢。我帶上手套,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有些不自在,手指屈伸幾下,又說:“你應該知道,我不能接受什么吧?穿刺、窒息、灌腸、虐腹這些,我都不可以,蒙眼最好也不要?!?/br> 他聲音很好聽,有些輕微的磁性,是很成熟的音色。 我點頭,“葉沂告訴過我,你還不喜歡什么,一起說了吧?!?/br> 他輕輕一頓,果然說出一大串不喜歡的調教方式,總結來講,就是比較重口深入的玩法,他都不喜歡?!按蠹s半個多月前,你在調教臺上表演過一次,那種方式還可以,捆綁的話,如果不綁起手腳,我可以接受,但我不希望有太多窒息。另外,你看過Danger的嗎?在里,有一種鞭刑,用蛇鞭和散鞭抽打腰背,我也可以……” 他似乎很有自己的想法,一連說了許多,我沒有打斷他,只靜靜地聽,看著他。慢慢的,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隱沒在唇齒間,聽不見了。 “還有嗎?”我問。 他抿了一下唇,搖頭,似乎有點局促,在原地走了兩步。 他的戒心很強,不希望過度綁縛,不希望蒙眼,不希望窒息,不希望一些深入的玩法,這其實是沒有安全感的體現。他不敢把自己的身體交給S,怕會受到傷害,所以他要為自己保留反抗的余地。 就像可以捆綁,但不能綁起手腳。 這也可以理解,作為新人,面對的是不熟悉的S,現實生活中又有那樣的身份地位,想必敵人不少,會不自覺地抗拒他人對身體的掌握也在情理之中。 我帶好手套,最后問:“你的安全詞什么?” 他抿了抿唇,說:“Peace?!?/br> 我點頭,“好?!?/br> 很多圈外人覺得,調教時應該沒有安全詞,尤其是關系親密之后,這是奴全身心信任主的表現,表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反抗,也相信主人不會傷害他。甚至很多人會覺得沒有安全詞的主很酷,“我沒有安全詞,要么忍要么滾?!焙孟馭天然該高高在上,可以理所應當的為所欲為。 但其實,無論是彼此陌生的調教者,還是親密熟悉的主奴,乃至情侶,都應該有安全詞,這就像是底線,你可以不說,但必須有。 奴的信任,主的權威,不該用這樣的方式來體現,這就像是用可能傷害自己的方法來昭示勇敢,一著不慎,粉身碎骨。真正的主,不需要外在形式來彰顯,他的權威體現在調教的每一個環節,他掌控奴的性欲,予他歡欣,予他滿足,予他無限快樂。 調教是性欲的藝術,是極樂,而非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