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親迎(迎情郎 主動索吻)
元嘉六年,凜冬。 寒風呼嘯,雪粒飄搖?;食歉哂辔逭傻某菈ν庖黄菽究蔹S,原本麥谷離離的農田作物盡收,已成千里曠野,地上覆著薄薄一層白雪,冷風打著旋兒掠過輦車檐角的銅鈴。 這樣冷的天氣,滴水成冰,便是汲汲營營、辛苦謀生的百姓,也不愿再出門東奔西跑,多是一身厚棉衣縮在火爐旁,一邊吃著烤地瓜一邊與家中妻兒嘮嗑。 偏這一日,皇城外卻站滿了人。他們頭戴烏紗,長袍廣袖,井然有序地列在城門外,胸前或紋松鶴、或繡虎賁,赫然是朝廷官員。而眾人之前,則停著一架十六人步輦,步輦有頂有壁,圍有厚實的玄色帳幔,檐角高懸,下墜銅鈴。 大梁建國二百年,尚水德,尊玄色。 掛有玄色帳幔的輦車,乃帝王親用。 今日帝王罷朝出城,是為迎人。 元嘉四年冬,匈奴進犯邊疆,定國大將軍、鐵甲營主帥席叡主動請戰,率二十萬大軍遠赴西北,歷經兩年艱苦鏖戰,終將匈奴逐于無定河外,殲其主力,滅其統帥,殺其銳氣,挫起筋骨。匈奴節節敗退,軍中少壯十不存一,于元嘉六年冬初上書乞降,獻單于獨子璩嘉木入京為質,承諾終梁一朝,再不擾邊。 百年心頭大患被一舉拔除,帝王喜形于色,竟等不得大將軍入朝覲見,算著大軍將至的日子,率眾臣親出城門迎接。 遠遠的,天邊揚起一團塵煙,群馬奔騰之聲隱隱傳來,幾息后,一隊身著冷鐵、胯馭駿馬的騎兵遙遙映入眾人眼簾。 “來了!”內侍李成挺直僵冷的身子,驚喜道。 “在哪兒?!”一道清雅的聲音自步輦內響起,話尾隱隱勾著焦急,元嘉帝伸手打起帳幔,抬目遠眺。 細長白皙的手指搭在玄色帳幔上,被濃重的黑色襯得仿若白玉,剔透到近乎透明,直讓人想將它攏入手心,細細把玩。元嘉帝出身冷宮,少時曾有過幾年苦日子,然而長到十三四歲,便受定國大將軍引薦,被膝下空空的盛皇后收為養子,自那之后再未吃過苦頭,登基以后更是錦衣玉食、奴仆成群,被伺候得周到妥帖,故而一身皮rou極為細嫩,相貌也是清雋矜貴。 他眉毛很淡,略彎,秀氣雅致,像他那位死在冷宮的生母,眼睛則隨了先帝,是內勾外翹的丹鳳眼,眼尾上挑,睫毛森長,眉目流轉間,端是風情無限。元嘉帝的長相稱不上威嚴端肅,頗有幾分令人如沐春風之感,性格也是溫和矜持,如謙謙君子,御下施政懷柔而不懦弱,隱雷霆手段于春風化雨間,踐祚六年,早已收服群臣之心。 只是此刻,這位帝王褪去了平日的溫雅,眉尖緊蹙著,頻頻向遠處望,眼中又是期待又是焦急,嘴唇緊抿著,唇色發白。 “已見鐵甲軍先鋒,想必大將軍便在其中?!崩畛稍捯粑绰?,便見一銀鎧悍將催馬越眾而出,胯下白馬倏然加速,抬蹄飛奔,如同疾風迅雷,將一眾兵士遠遠甩下,不過片刻便掠至眾人身前。眾臣瞪大眼睛,眼見那人拉緊韁繩“吁——”了一聲,響徹天下的名馬流雪便高高揚起前蹄,嘶鳴一聲,穩穩地停在步輦三步之前。 銀鎧將軍回身下馬,單膝跪地,抱拳道:“臣,席叡,見過陛下!”其動作干脆利落,話語擲地有聲。 將軍身形高大、體魄強健,厚重的冬裝鎧甲下,有壯碩的肌rou塊塊隆起,氣勢逼人。他有一張英俊疏闊的面龐,長眉斜飛入鬢,眼眸凜然有神,鼻若懸膽,口如涂朱,當真英俊不凡。將軍出身百年將門,身上自有一股剛正不阿、堅毅挺拔的氣質,便是日日西北練兵、飽受烈日風沙侵擾,也無損其勃勃英氣、俊美容顏,讓人一見忘俗,不由心生贊嘆: 好一位剛毅果敢的英俊兒郎! 將軍抬眸,雙目灼灼望向帝王車輦。玄色帳幔急急晃動幾下,一身玄衣的帝王近乎自輦上跌落,未及整理儀態便眼眶通紅、踉踉蹌蹌地撲入將軍懷中,聲音哽咽,一句“叡郎”便要脫口而出。 定國大將軍,不僅是帝王的名將,更是他的情郎。 久別重逢,席叡亦激動難言,好在他尚有理智,握住帝王的肩,瞥向端莊肅穆、整齊而立的眾臣,低咳一聲,“陛下?!?/br> 帝王恍惚回神,這才記起是在人前,乃大庭廣眾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他緊緊握住大將軍的手,將嘴唇抿得發白,方強自克制道:“將、將軍免禮……席卿勞苦功高、一路辛勞,朕銘感于心……請上步輦,與朕同乘……” 李成看帝王將眼神一瞬不瞬地黏在大將軍身上,早已神思不屬,不由在心底暗嘆一聲,上前恭敬道:“陛下想念將軍久已,請將軍與陛下同乘,好敘君臣之情?!闭f著,伸手要扶帝王上輦車。 將軍微一抬手,阻住李成,道:“君恩深似海,臣亦想念陛下久已?!彼H自托住帝王手肘,將其扶上輦車,隨即一矮身,與帝王一同坐入車中。 玄色帳幔層層落下,外人再難窺見車中情形。 李成松一口氣,端起身揚聲道:“帝架起——” 輦車被壯仆穩穩抬起,轉回皇城,一眾文武官員長舒一口氣,跺跺冰冷僵硬的腳,打著哆嗦攏緊衣領,或隨帝王回城,或留下與隨軍而歸的副將交接事宜。 車內。 段璟曜抖著手去摸席叡的臉,唇色蒼白,眼眶通紅,淚水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往下落,“叡郎……”他輕聲喚,聲音哀婉纏綿。 席叡撥開帝王冠冕下的玉旒,低聲問:“想我沒有?”他粗糙的指腹磨蹭著帝王柔嫩的臉頰,聲音微微沙啞,帶著磁性,低沉又迷人。 段璟曜整個撲入席叡懷中,顫聲道:“想……我好想你,日日夜夜,想得要瘋了……” 席叡戍邊兩年間,段璟曜并非一面都未見過他。思念太過磨人,刻骨銘心,段璟曜如何忍得?每年夏天,他都會以犒軍的名義隨兵部去西北,與席叡見上幾面、共處幾日,聊解相思之苦。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帝王需得坐守皇城,僅寥寥幾日的相處,如何潑得滅他心中炙熱的情焰? 于是日日思他,夜夜念他,寢食難安。 盼著、盼著……終于大獲全勝,班師回朝。 段璟曜緊緊摟住席叡的腰,淚盈于睫。冬日奔波,將軍身上的鎧甲極冷,然而帝王摸在指尖,卻覺得火熱又纏綿。 他的情郎,他日盼夜盼的心上人,總算回來了。 席叡摩挲著帝王單薄而顫抖的脊背,輕輕說:“我回來了,日后若國境無戰事,便再不走了?!?/br> “嗯……日后再不打仗了?!倍苇Z曜低聲說,聲音哽咽。他真受不住再來一回了,相思二字,何其纏綿,又何其刻骨。 自與將軍定情以來,兩人何曾分離過這般長的時間?大軍開拔不到三月,帝王便已后悔,日日坐臥難安,百齒噬心,幾乎想要即刻下旨傳將軍回朝。然而軍兵乃國之重器,牽一發而動全身,席叡此去是為平亂定邊,段璟曜又怎能因一己之私棄邊疆百姓于不顧? 于是只能忍無可忍,從頭再忍。 思念最嚴重時,他夜夜失眠,眼底一片青黑,瘦成一把骨架。內侍李成膽戰心驚,生怕帝王就此一病不起。 若再來一回,他真的熬不住。 段璟曜不敢去想這兩年他是如何過來的,只攥緊席叡的衣衫,抬頭注視那雙目如寒星的雙眸,只覺心迷神醉,惶恐無依的心終于慢慢落回實處。 他回來了,他的叡郎,真的回來了。 帝王顫抖著吸一口氣,挪動身體整個縮入將軍懷中,然后張開粉嫩的唇,遞出一截水潤的舌尖,舔著下唇哀求:“叡郎,你親親我,好不好……” 他想與情郎親近。 席叡垂眸,定定地注視著段璟曜唇瓣間那一點濕紅,眸色深了下去。他抬手,用指腹摩挲帝王濕潤的唇瓣,帶著笑意輕聲說:“你說想我,恐怕是更想我用在你身上的那些手段吧?!?/br> 高高在上的年輕帝王霎時紅了臉,倚在將軍懷中,抬眼仰望情郎,乖順的伸出軟嫩舌尖,繞著將軍粗糙的手指舔弄,不好意思地含混說:“都、都想……” 席叡嗤笑一聲,手指扣入段璟曜口中,不客氣地攪弄,“這兩年,有沒有找旁人弄過你?” 段璟曜睜大眼睛,一把握住席叡的手,含嗔道:“怎么可能!我……我這不爭氣的身子,早已認準了你,便是我自己,也……也弄不成……” 帝王這身軟嫩皮rou、胯下蜜xue乃將軍一手調教,當真是只認將軍的粗糙大掌與胯下巨根。席叡聽得段璟曜這話,便掐著他的下巴抬起來,問:“自己試過,嗯?” “我、我……”段璟曜眼神游移,不敢與席叡對視,只紅著臉小聲說:“想你想得厲害,就、就拿著你的衣服……弄過一次……不成……”他有些委屈,沮喪地說:“怎么弄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