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劇情:登江樓 飲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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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陛下……陛下饒命??!” “嗚!求陛下饒命!奴也是聽命從事……” “陛下!陛下……” 荒僻的院子里,哭喊求饒聲響成一片。 三十宮監痛哭流涕,被內侍押跪在地,灌入皇帝賜下的酒液,那哭聲便啞了下去,三十人在院子中滾做了一團。 足過了兩三時辰,陸續有宮監虛虛軟軟地睜眼坐起。那些賜酒里摻的秘藥不盡相同,宮監中有的神志不清,癡癡傻傻說著胡話;有的懵懂怯懦,心智似回到了孩童時,害怕地縮成一團;也有思緒清明,只是腦中空白,連自己是何人都記不清,一臉的迷惑驚恐。 皇帝匆匆趕來,在狹小的院子中巡了兩轉,低頭望向這些一灘爛泥也似的宮監,見諸人形容各異,皆狼狽不堪,不由蹙眉。 高總管綴在皇帝身后,將各種方劑的效用細細講明,皇帝不置可否,瞥見之前賞下的珍珠金錠落在地上,竟親自俯身拾起,一件件塞回宮監衣襟中。 停了不過一刻,皇帝又匆匆走了。不多時密旨傳來,這三十人四肢被寸寸折斷,哀嚎聲聲,待到拔了舌頭后又只能低聲嗚咽,血滴滴答答淌了滿院。當初懷明本就挑著些底子不干凈的宮監,此時下了辣手卻也并不冤枉,好歹留了條命在,只是人都廢了,腦子也都不大好使,一輩子都是如此。內侍將他們拖到皇莊上,著專人看管起來自生自滅,終身不得出。 高總管惴惴不安,想著在折磨顧寒舟一事上他出力最多,獻策最狠,生怕也落得如此下場,出了一身的冷汗,面色煞白如紙。向皇帝介紹弄玉堂秘藥之時,一句句聲音虛浮,好似隨時都可能哭出聲來。說到一半,好似又打定了“戴罪立功”的心思,將秘藥的效力講得天花亂墜,恨不能立時都灌給了顧寒舟。 皇帝腳步平穩,面上無喜無怒,聽他念叨了一路。 高總管將秘藥夸了又夸,到后面盡是些車轱轆話,皇帝也未打斷。登上車輦之前,忽然開口,道:“朕曉得了?!?/br> 袖中一個朱色瓷瓶捂得溫熱,指尖摩挲過光滑的瓶身,掐緊了瓶口。 車輪滾滾,他閉目不言,眉目間浮出倦意。 …… 約莫是之前折磨得太狠,此次顧寒舟一睡就是兩日。 皇帝將人留在書房的軟榻上,凡不出門便時刻守著。即使召見群臣,也只是用屏風隔了視線,每隔一二刻鐘還必要起身看他一眼。 若無旁人在場,他總讓顧寒舟枕在自己懷中,連擦身、敷藥、喂水、整理被褥等雜物都不假人手,入夜時分每每相擁而眠,一舉一動間極盡溫柔,親密愛憐毫不遮掩。 只是顧寒舟始終未醒。 皇帝并不厭倦,反倒愈發用了心。只是那朱色瓷瓶在袖籠中藏了許久,被他摩挲了千百遍,好似在掌心扎了一根刺,日日生疼。瓶身朱釉紅得觸目驚心,飽吸鮮血似的凄艷。 到了第三日,皇帝出行巡檢漕運,午后時分懷明悄然趕來,回報說顧寒舟醒了。 皇帝“唔”了一聲,垂下眼瞼,揮手讓他回去守著。 歸去行宮時已入了夜,皇帝推門進屋,抬頭便與顧寒舟對上了視線??邕^門檻的右足一頓,又退了回去。 銀燭閃爍,繡幕低垂,云母屏風上花影橫斜。顧寒舟墨發披散,身上裹著單薄的白色褻衣,目光清泠如水。 玉爐釋出細裊煙氣,絲絲縷縷,如輕云薄霧。一人立門扉之側,一人坐床榻之間,分明咫尺之遙,卻似遠隔重山。 良久,皇帝忽地抬眉笑了,袖擺一甩,從容踏入屋內,將顧寒舟攬入懷中,喚道:“顧卿?!?/br> 好似這幾日間的重重折辱,俱都不復存在。 顧寒舟不應他,他卻兀自捧起顧寒舟臉頰,輕柔落下一個吻。 …… 一晃半月,御駕行至瀝州。 顧寒舟被皇帝拘在身邊,一日日靈藥滋養,小心呵護,原本耗得虛弱至極的身體漸而恢復了些,傷處也已盡數愈合。 皇帝一反常態,并未賜下責罰,也不曾將他壓在床榻間侵犯,只靜靜守著,處理國事也未刻意避著他,甚至有時將他抱在懷中,將奏本、密報都念予他聽,顧寒舟也默然由他動作,兩人相處間,反倒生出些平和安寧之情。 及至顧寒舟能下地行走,皇帝甚至換了便服,帶著幾個侍從,牽著他在街巷間穿梭,踏遍喧囂的市井。 華燈初上,瓦舍中歌吹漸起,酒樓茶坊的旗幌在暮色中飄搖。不遠處有人耍著雜技,行人推推嚷嚷,聚成一團踮著腳看。簫鼓聲、叫賣聲、笑鬧聲響成一片。 皇帝把顧寒舟護在懷中穿過人潮,進入臨江的酒樓,徑直登上二層。 這酒樓修得巧妙,一面是熱鬧的街市,一面是靜謐流淌的江水。 彼時云透斜陽,半江瑟瑟,半江紅透。水上浮著幾艘點起燈籠的花船,綺羅笙歌,清波畫槳,描不盡的旖旎風情。 皇帝贊道:“這水天閣不愧是江南名樓之一?!?/br> 顧寒舟安安靜靜地坐著,一身青衫,依稀是當初少年舉子打扮。 皇帝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好似閑談,他卻不曾開口,眉目疏淡,如一尊瑩潤的玉像。 皇帝并不嫌棄他掃興,飲了兩杯薄酒,隨口談到江南吏治,又說到玄鱗衛查訪私鹽一案的進展,興起時用手指點了酒水,在桌面寫寫畫畫。 一如當年,狀元樓中。 顧寒舟本是在遙望窗外,此時忽然斂了眸,望著桌面,抬手抹了一塊水漬,劃下幾筆,道:“陛下,可細查李府?!?/br> 他低聲說了幾個數目,又道:“平賬的心思實在巧妙,卻也非無跡可尋?!睂⒖梢芍幰灰黄食?。 玄鱗衛查得細致,方方面面都報了上來,只是消息繁多,千頭萬緒絞成一團亂麻,卷宗堆積如山,不知何處入手?;实壑恢李櫤鄄┞剰娪?,幾乎是過目不忘,卻不知他這幾日只是看似草草翻了一遍卷宗,聽了些線報,便能抽絲剝繭直指要害。 皇帝怔愣間,卻見顧寒舟低垂著眸,忽地笑了,如冰融雪消,云開雨霽一般。 “這或許是臣最后一次獻策了?!彼p聲道,“陛下既定了心思,又何必為難?臣……謹謝恩典?!碧治兆∽郎媳K,送到唇邊。 皇帝瞳孔驟縮,霍然立起,將他手上杯盞打翻,長袖一拂,將桌面杯盤掃蕩在地。 噼啪碎裂聲響成一片,地上摔得盡是狼藉。一個朱色瓷瓶自皇帝袖中跌落,破成兩半,內里空空蕩蕩。 皇帝喘息粗重,胸口起伏不定。 他背過身去不看顧寒舟神情,暴躁地在屋內來回踱步,將地上碎瓷片踩得咯吱作響。 顧寒舟安靜地坐在椅上,未曾理會一地的狼藉,更不曾關注如困獸般的帝王,只抬眸望著天邊晦淡下去的霞光,目送斜陽沉入江水,被夜幕吞沒。 “砰”的一聲,皇帝摔門而出。幾名侍從追著他走遠,只留二人看守。 顧寒舟起身行至欄桿前,極目遠眺。 江風吹寒,疏星印水,花船上人影幢幢,一半清寂一半繁華。 隔壁雅間有人設宴,詩酒唱和,其樂融融。歌女慢捻琵琶,羽調六幺彈遍,吟著清辭小調,與席間笑聲合成一片。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扉被人狠狠踹開,楚王一身勁裝,大步闖入,揪起顧寒舟衣襟冷笑道:“顧大人好本事!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之術,竟讓三哥為你失魂落魄?!彼话褜⑷肆嗥?,丟給隨他而來的兩個親兵,道,“你仗著三哥舍不得你,有恃無恐。幸而如今他親口言明不再庇護于你,你落到本王手上,也算是報應不爽?!?/br> 顧寒舟被他擲得一陣天旋地轉,借著兩個親兵押在肩臂的力道,忍住腦中暈眩,勉強站定。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卻是懷明匆匆追了過來,朝楚王拱手請安,躬身守在顧寒舟身邊。 楚王眉梢一挑,面上泛起火氣,卻又強自壓了下去。 “走罷!”他抬起馬鞭,在空中“倏”的重重一揮,恨聲道,“帶他回去!陪本王樂上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