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校園文，巧克力夾心餅干。

    Q：男孩子有沒有過被人跟蹤的經歷？

    A：有呢【微笑。因為班長跟蹤人真的很沒水平，尤其是對上我這樣身經百戰的家伙。

    不過老實說，這種事情說出去沒有人會信的吧。

    ＊1

    今天班長依然進行著跟蹤任務。

    如果不是那個被跟蹤的倒霉蛋是自己的話，他說不定會給她鍥而不舍的精神點個贊。

    祁軫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汽水，站在垃圾桶旁飲水，再再再次順利捕獲了一個戴著眼鏡的蠢貨好學生。

    傳說中她是個落落大方的好班長——然而此時，對方守在門口，時不時探頭看過來一眼，渾身上下寫滿了心虛氣弱。

    自動門有感應器，她顯然已經學會怎么樣不觸發這玩意讓它發出“歡迎光臨”的女聲并打開，敏感到他的視線稍微掃過去，便能即刻把腦袋縮回去。

    畢竟她跟蹤他已經三個月了，擁有了足夠的跟蹤經驗。

    即便對他來說仍舊是門外漢功夫。

    祁軫覺得她應該慶幸現在店里沒幾個人，學校那群家伙也沒一窩蜂地閃現。

    要不然，這個鬼鬼祟祟的家伙就會馬上被發現，然后班級里的大嗓門多傳幾天八卦，如此一來整個學校都會有“高二有個女生在便利店外面偷窺是想偷走店里的什么嗎”諸如此類的言論。

    那么，她曾經賣力營造的“樂于助人”“熱情”“善良”人設馬上會全面崩塌。

    班長的膽量和毅力都很大啊。他不免在心里感嘆。

    這是運動會的最后一天，中午十二點半就放學了。

    一些學生得留在教室里做最后的掃尾工作，祁軫被李凱瑞和姜西寸硬拉去打了兩個小時籃球，水分大量流失，喉嚨都快冒煙了。

    拒絕了場外幾個星星眼學妹的殷勤遞水，他拎起籃球場外草坪上的背包，飛快地跑進便利店買汽水。

    汽水口味特定葡萄味。由于味道奇怪，沒多少人喜歡，進貨也少，每次找到基本是踩了狗屎運——悲催的是祁軫獨愛這一款。

    祁軫臭著臉在冰柜里翻找了半天，才終于在一眾蜜桃味之中找到了葡萄口味的汽水。

    冰涼的水沿著他的喉管一路流進胃里，祁軫哈了口熱氣，揩一把汗涔涔的后脖頸。

    空調在他的正頭頂，后腦勺毛絨絨的短發在超市打開的空調冷氣里從濕漉漉變得干爽。

    祁軫擰緊瓶蓋，把瓶子塞進了網兜里，踏出便利店。

    熱氣迎面而來。

    他下意識地用眼睛搜索了一下，發現在三米開外的超市備用的碩大綠色垃圾桶后面有一撇米黃色的校服衣角，均勻地顫抖著。

    隱藏技術真的過于拙劣了吧……

    祁軫扯扯嘴角，突然感到有些無趣，眼皮耷拉下來，惡劣的因子在燥熱的空氣里沉默地炸開。

    非常想要徹底扯掉好學生的面具——

    ……還是算了。

    他轉了轉脖子，抬手，抄起那剩了一半的汽水，徑直向垃圾桶擲去。

    汽水瓶身重重撞進垃圾桶，像顆活力四射的皮球，頂得垃圾桶先向后輕晃，再慢悠悠地倒回，靜止不動。

    步行道邊的馬路上車流不息，輪胎滾過瀝青路面，像撕開光的“呲呲”聲。

    祁軫的運動鞋鞋底在路面上凸起的磚塊上刮蹭了兩三下，他回過頭，看見一堆又一堆的學生歡笑著簇擁在一起走出來。

    垃圾桶后仍是靜靜的，暴露的衣角消失了。

    今天還會跟上來嗎……？

    他無所謂地摸了摸鼻尖，加快步伐前往地鐵站。

    ＊2

    繼續跟蹤下去有什么意義？周生舒苦惱地咬住嘴唇，食指推正鼻梁上歪掉的眼鏡。

    她已經知道祁軫的喜好和地址了……吃棒棒糖的時候，特意和其他人換了口味，吃了他最喜歡的葡萄味。

    說起這個，她曾經給他送過蜜桃味汽水，一想到這個，她就不由自主地掉進后悔的無底洞。

    她當初應該送葡萄味的！

    當初的美食攻略慘遭碰壁，今天還暴露了。

    很可能。

    如果祁軫把這件事抖落出去，她面子可就丟光了啊啊啊。

    雖然她潛意識里認為祁軫不會無聊到揭發她——這個人平日里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對八卦沒有興趣。

    眼前的垃圾桶因為男生扔過來的汽水晃了幾下，好不容易穩住了，幾乎和祁軫只差了一厘米。

    它源源不斷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味，桶壁上甚至還有一些黃白色的不明液體，差點抹在她干凈的校服褲子上。

    女生蹲了有一段時間，腿腳反麻，她的嘴唇被咬得發白，夏季T恤濕漉漉的，貼在后背上。

    下午兩三點鐘是太陽最毒的時候，火辣得能讓人瞬間灼燒。

    一摸腦門，滿手汗。周生舒身心都在叫囂著回家洗澡，但是

    她稍稍挪動了下位置，頭探出去一丁點。

    祁軫手插著褲兜，留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

    當這個人出現在她目光所及之處，往日里不翼而飛的抒情細胞便會不斷上漲，荒瘠的語言和情感土地也被滋潤了。

    同學的歡聲笑語越來越近，周生舒深吸一口氣，從敞開著蓋子的垃圾桶里掏出最新的那個垃圾：葡萄味汽水。

    她把這玩意塞進了書包里，手指輕輕按住蓋子，關上垃圾桶。

    周生舒沒有猶豫地朝祁軫沖了出去。

    男生個高腿長，她拿命換來的速度讓她趕在火車關門之前闖進了祁軫的隔壁車廂。

    周生舒跑得氣喘吁吁，緩了好幾口氣，握住扶桿，才徐徐望向對面的車廂。

    祁軫雙腿分開，手放在大腿上，以一個慵懶的姿勢坐在靠頭的座位上。

    大概率睡熟了。

    他的腦袋碰到了扶手，又隨著地鐵駛動的速度和拐彎幅度而離開，再次碰到。

    男生睡得無所顧忌，反正他是終點站下車。

    但是……這樣睡不會覺得難受嗎？

    周生舒盯著男生拉長的光潔脖頸，眼鏡方便她看清楚上面的纖細的青色血管，躍動著她喜歡的人的生命。

    她想起老師每次都會讓祁軫去搬沉重的東西，那些物品她連推也推不動，他卻能一下子抱起來爬五個樓層。

    字跡龍飛鳳舞，筆力遒勁，籃球場上的消磨，沒有絲毫掩飾地展現出十七歲男生的青春朝氣，最多就一點懶洋洋。

    是與這瞬間的極度困倦截然不同的狀態。

    莫名地涌起沖動，周生舒曲起胳膊，抓了下書包帶子，龜速移動到祁軫所在的車廂。

    當下不是晚高峰時期，空座位奇多。

    正巧，祁軫的鄰座上無人。

    周生舒懷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一屁股坐了下去，心臟蹦跳的音節倏然增大了，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一點角度一點角度把頭扭向祁軫。

    他的臉上的攻擊性在睡意中消散，輪廓柔化，給她人畜無害的假象，呼吸平緩清淺，身體起伏的幅度細微。

    周生舒靠著背后墊的書包，抬起雙臂，左手從男生的后腦勺包抄，右手也圍過去。

    途中，掌心經過祁軫的臉前，感受到噴薄而出的熱氣。

    手指顫巍巍地，插進男生柔軟蓬松的發間，接觸到他的頭皮。

    周生舒的肩膀一重，清冽的味道襲卷而來。

    祁軫個子高她一大截，她不想讓他脖子難受，屁股滑到座位最里邊，用力挺起脊背，縮著的肩膀撐開。

    男生身體一側壓住了她的左半曲線，實打實的嚴絲合縫——半邊身體快融化了。

    周生舒左手落在男生身后，右手放在大腿上，保持著這個動作盯著站臺一個個變紅。

    到這一步，已經夠了。她異常滿足。

    女生這么想著，抿住嘴唇，頭傾下去一點，面頰擦過他的頭發。身體里好像有什么熱乎乎的液體，擠滿了。

    祁軫好像貓噢……在他清醒的時候擼他，他恐怕會奓毛，所以喜歡他的人類只好在他放松下來瞇起眼睛曬太陽的時候偷偷地摸一摸他。

    他不反抗，相反還很順從。

    可愛爆表了。

    周生舒的唇線向上揚了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