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安池發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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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昀揪著被角,扭頭滿臉詫異地瞪著安池。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卑渤夭荒蜔┑仵酒鹈碱^,主動從床的中央挪到邊上,重重拍了拍身邊更大的空位。 顧朝昀爬起來拘謹地坐端正了,被子團起來抱在懷里,踟躕不前。 “到床上睡?!卑渤貫樗莫q豫和膽怯感到心軟,只好放緩了語氣,再邀請一次,“這么大的床,你踢不到我?!?/br> 顧朝昀這才抱起被子和枕頭,慢吞吞往床邊挪。 “你睡沙發要是摔下來,我會被吵醒?!卑渤赜盅a充了一句。 顧朝昀懵懵地點頭,小心翼翼坐下,然后輕手輕腳把自己挪上去,緊緊裹好被子,剛剛好睡在床邊,一點空隙也不留。安池的信息素淡了很多,起碼不會讓顧朝昀再浮想聯翩。 床明顯陷下去,安池忽然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像是輕飄飄跌落了,墜落在柔軟的溫熱的羽毛上。很安心。 他想說他可以再睡進來點,又覺得自己主動太多了不合適,便合上電腦,關了臥室燈。 其實還遠遠沒到正常睡覺的時間。但黑暗和睡眠能很好的緩解同床的緊張和尷尬。兩個人都是這么想的。 顧朝昀像困在睡袋里一般,身體僵直,手指不安地動來動去,揪著褲腿。他偷偷扭頭,瞥見安池背對著自己在看手機,便也艱難地蠕動著轉身,差點滾下去,有驚無險地掏出手機玩,打發時間。 安池等背后窸窸窣窣的聲響停止了一會兒,偷偷摸摸轉頭,盡量不發出動靜,觀察顧朝昀的舉動。他很快覺得無趣,把手機丟到床頭柜上,縮進被窩里,閉上眼等待睡意。 顧朝昀玩了會兒手機也覺得無聊,可實在不敢睡,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動不動像根木頭。 他不認床,在哪都睡得香睡得豪放。他和安池之間的距離的確足夠安全,但萬一讓安池醒來撞見自己睡得四仰八叉的,可能比晚上不小心碰到安池還令他羞恥。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后傳來安池平穩的酣甜的呼吸聲,大概睡熟了。顧朝昀招架不住,困意陣陣襲來,他連打了幾個哈欠,眼皮沉重。 然后咚的一聲,滾到了地上。 安池驚醒,迷迷糊糊坐起來,摸索著開燈,揉著眼迷茫地看向顧朝昀原本睡的地方。 空的。再往下一看,顧朝昀正小心翼翼從地上爬起來,趴在床沿,睜圓了大眼無辜地沖安池眨了眨。 “哥,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他咧著嘴揉了揉撞疼的腦袋。 “沒事吧?”半夢半醒的安池看上去很溫柔,他下意識問道,嗓音軟綿綿的,還有些沙啞。 “沒,沒事?!鳖櫝兰t了臉,心虛地別開視線。 他真想抱一抱難得這樣柔軟的安池哥。 安池含糊地嗯了一聲,便躺下縮回被窩。顧朝昀看清他的睡姿,是將自己蜷縮起來,很無助的模樣。 “關燈?!卑渤亻]著眼嘟囔,手探出來在空中胡亂地揮了一下。 顧朝昀連忙照做,然后在黑暗里呆滯了一會兒。 如果再跑去睡沙發的話,安池會偷偷生氣的吧? 顧朝昀難得有一次思路如安池所愿。 于是他輕手輕腳捧來沙發上的所有抱枕,小心翼翼堆到床中央,擺出一道壁壘,才安心地躺到床上,并往里挪了些。 “晚安?!彼麑χ旎ò遢p聲說。隨后很快墜入夢境。 安池慢慢睜開眼,指尖捻著被角,也悄悄說了聲晚安。 早上醒來,安池依舊保持著蜷縮的姿勢。他慢吞吞舒展身子,一邊扭頭看,只發現一排整齊的枕頭,沒見顧朝昀。他愣住,大腦還沒完全清醒,緩了好一會兒才聽清從地毯上傳來的酣睡聲。 安池失笑,下床踩著拖鞋,悄悄繞到顧朝昀那一側,就見他仰面躺在地上,手腳盡情展開,被子凄慘的被踢得老遠。頭發蹭得亂糟糟的,半張臉埋在柔軟的羊毛地毯里,臉上的rou鼓起來堆到嘴邊,看上去很好捏。 看樣子昨晚直接讓他睡地上也沒什么,他好像一點也不挑。安池無奈地想。他很久沒在這里過夜,還好有人時常來打掃。 一般周末安池不會在九點之前醒來。他站在顧朝昀身邊想了想,好像是因為迷迷糊糊感覺床上少了份重量,少了份安全感,今天就不想再睡了。 他沒有叫醒顧朝昀,靜悄悄地去浴室洗漱換衣。顧朝昀睡得很沉,直到管家上來催早飯,他才被吵醒,還因為自己的睡姿羞恥地躺尸了一會兒。 此刻的安池早已收拾好,端坐在書桌前處理文件,只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再理會他狗窩似的頭發。 他們沒有留在老宅吃午飯,用完早餐和爺爺聊了一會兒就回去了。顧朝昀默認安池今天有空吃他做的飯,一邊開車一邊和安池重新討論菜單,安池只負責點頭和搖頭。 一切就緒后他在微信上問安池,他想在哪間公寓吃飯,可左等右等,收不到他的回復。他覺得奇怪,走出去敲對面的門,也遲遲沒有回應。 只有黏稠的Omega信息素從門縫滲出來。 顧朝昀愣住,然后慢慢后退,被門檻絆倒,茫然跌坐在地。 安池發情了。他應該通知周澤了吧。周澤應該在來的路上了,是要帶他去別處,還是就在他的公寓解決? 顧朝昀努力拼湊起來的理想畫卷瞬間又碎了一地。大部分的碎片都來自安池主動的善意,親手毀掉的也是他。 歸根結底安池還是別人的Omega。真正親密的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顧朝昀。 安池和周澤,連姓名都是般配的。 沒關系,下次找機會再做一桌菜也是一樣的。顧朝昀自嘲地聳了聳肩,他從來覺得香醇誘人的信息素現在如同難喝的慢性毒藥,一點一點將心臟腐蝕,還不給味覺最后的甜頭。 他關上門,在玄關處蹲了一會兒,試圖把眼淚逼回去。 但過道里始終沒有動靜。顧朝昀開始擔心,猶豫著給安池打電話。意料之外接通了,對面傳來Omega發情時痛苦的喘息。沒有別人。 顧朝昀立刻抓著手機沖出去:“哥,我能進去嗎?你還能不能過來開門?” 安池正痛苦地蜷縮在床上,難捱地蹭著被子,汗水浸透了襯衣。喉嚨似灼燒一般,他無法回答,迷離的雙眸緊緊盯著屏幕上模糊的姓名,用干裂的嘴唇無聲念著。 顧朝昀想起他那間公寓的舊密碼,或許和安池這兒的一樣。他試了一遍,果然門開了,他循著濃烈的發情氣息沖進去,又堪堪停在床邊,竭力收斂自己的信息素。 他第一次見到發情的Omega。像易碎的白玉,像剔透的水晶,又像廉價塑料殼里晃出汁水的果凍。安池這時候才像尋常的Omega,發出粘膩的呻吟,腿間夾著枕頭尋求暫時的慰藉,無關廉恥。 顧朝昀蹲下來,輕輕喚了一聲。安池的雙眸勉強聚焦于他,明亮了一瞬,又很快渙散,被情欲熏得微紅。 “那個……周澤,他不在嗎?” 顧朝昀詫異于自己的冷靜,第一反應仍是替安池尋找最適合的解決方案。安池在慢慢朝他的方向挪動,像是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信息素。但是顧朝昀想,發情的Omega是否都一樣失去理智,是否哪個Alpha站在跟前都無差。安池看上去十分需要Alpha的撫慰,可顧朝昀還是選擇后退,更加謹慎地收起信息素。 “哥,那你能用抑制劑嗎?我去買?!?/br> 周澤應該是有事無法抽身。顧朝昀搜刮他曾經學過的生理知識,又想出一條安全的方法。 安池聽清了他的問題,無力地搖頭,又向他靠近了些,被子已經有一半垂到地上。他開始低聲嗚咽,像是在乞求顧朝昀快點施舍一些慰藉。 而顧朝昀十分固執,與他沉默對峙,在足以讓任何Alpha抓狂的濃郁的Omega香味中,費力藏起自己的氣息。 他和安池的信息素匹配度其實低到令人無法想象,不僅僅是第一次見面時安池粗略判斷的不合格。即便顧朝昀讓整間公寓都充斥他的信息素,都不一定能緩解安池的發情癥狀。他也沒膽去撫摸和親吻,又何必親自證明他們完全不相配的事實。 就算,就算安池有了反應,又能代表什么呢。任何一個正常的Alpha都能幫助他。 “哥,你知道救助站嗎?” 這是顧朝昀能想到的最下策。有正規義工執照的Alpha或Beta,可以幫助在公共場合發情的單身Omega,將他們護送到救助站,以遵循Omega的意愿為前提,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幫他們臨時解決問題。Omega也可以主動尋求幫助。 幫助的方式有很多種。有單純的擁抱或親吻,有在腺體上留下臨時標記,若Omega完全自愿,也可以做好保護措施后做到最后一步。 規章制度很嚴,懲戒也嚴厲,加上考取執照很困難,救助站對發情的單身Omega來說算是個安全的庇護所。 “我先帶你去吧?!鳖櫝勒酒饋?,慢慢靠近安池。 如果安池不愿意讓陌生人碰,救助站還提供抑制劑和人工信息素。后者費用昂貴,而且注射的過程聽說比較疼。 安池不明白顧朝昀在說什么,只是對他的靠近感到欣喜,伸出手去輕輕攥住了他的衣袖,往他懷里湊。 他的主動加重了顧朝昀的痛苦。他沉默地將他打橫抱起來,一手托著他的膝蓋,另一手墊在他肩后,十分生澀的姿勢。安池很不舒服,抓住他的肩膀,腦袋湊到他頸間胡亂地嗅,難挨地扭動身子,顧朝昀不得不改為抱住了他的腰。 他希望能聽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安池此刻毫無芥蒂地依偎在他懷里,是因為知道他是顧朝昀,還是僅僅因為他是Alpha。 而安池得不到他要的信息素,竟然開始無意識地撒嬌,摟住了顧朝昀的脖子,guntang的嘴唇貼住Alpha同樣敏感的肌膚,焦躁地蠕動,發出含糊的呢喃。Omega的黏液從腿間不斷淌下,也打濕了顧朝昀的衣料。 顧朝昀從未與誰如此親昵過,停下腳步,無措應對黏人的發情期的Omega。他茫然地抱著安池站在客廳,梗著脖子,痛苦又心存僥幸地接受他的依賴。 落在臥室的手機不斷閃爍周澤的來電和短信,不知何時被設置成了靜音。 顧朝昀試探著一點一點釋放自己的信息素。安池似乎得到了安慰,慢慢平靜下來,但依然緊緊摟著他,嘴唇胡亂地親著他的脖頸。 “巧克力……” 顧朝昀終于聽清他的呢喃。他一直在說巧克力。 “哥?!鳖櫝烙煮@又喜,不再收斂信息素,讓濃郁的黑巧氣味迅速將兩人包裹。 安池甚至快樂地晃了晃腿,連親了顧朝昀好幾下,拼命嗅著他的味道。 “我……我也有義工執照……”顧朝昀激動到語無倫次,忽然哽咽,“哥,我幫你好不好?我想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