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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暗夜魅惑在線閱讀 - 八十二、生命之花 上

八十二、生命之花 上

    生命之花(1)

    光明歷998年十月初,安娜離開維多利亞城。她計劃四個月的時間通過馬車旅行的方式從克倫威爾向南繞過英蘭帝國由商業王朝西一區至東十區再向北回暗夜帝國,她出生的地方。途中特地去祭拜了克羅科爾大帝與康蒂洛芙圣女攜手逝去的比斯諾大峽谷。這次駕車的并非黛兒,跟車的西澤也換了人。那兩人領了命正率軍駐守不會有魔族進攻的維多利亞城。

    時至十二月中旬,旅行將末。馬車抵達東十區,西大陸版圖上治安最差的區域

    “小師娘,師傅快回來了吧?”

    “嗯,明年兩月,如果沒有意外?!?/br>
    車廂里,羅蘭用手指逗弄著狐鼠啾啾,臉上卻笑得比啾啾還像小狐貍,“親愛的小師娘,你是希望師傅回來呢還是希望他回不來呀?”

    “這還用問,當然希望他回來?!卑材葢醒笱蟮幕卮?,然后慢悠悠的伸出手掐住羅蘭的臉頰,這修爾的好徒弟也不躲,他很清楚躲的下場有多艱辛?!白蛞估锕砉硭钏畹恼疾穭e以為我不知道,小騙子?!?/br>
    “哈、哈哈哈!”羅蘭裝傻蒙混過關。

    話到這里,車廂前方隔開駕車人的兩塊避風性良好的布里鉆出一個小腦袋,接著是整個如同草莓蛋糕般香甜誘人的小身子,然后走到她自己靠著車廂角落的位置,一聲不響的抱著膝蓋蜷縮起身子準備睡覺。若是半年前,安娜一定會把她摟到自己懷里來睡,且不說小妖精蕾瑟有多乖順,單是她暖烘烘嬌嫩嫩的手感在這大冬天已經好得不得了了!可現今,安娜的懷里容不下別人。不是說她心里容不得人,而是單純的沒有這個空間可以讓半人高的蕾瑟坐。

    羅蘭大義凌然的伸出雙手,敞開自己的懷抱,小妖精眨了兩下眸子,扭頭睡去。羅蘭攀住窗口,一副超受打擊的模樣,安娜笑聲連連。有羅蘭個活寶在,一路上絕不缺少歡快。

    將近傍晚,本該熟睡中的蕾瑟伸出小手扯了扯安娜的衣角,安娜了然,“蕾拉,停車吧,又被跟蹤了。時間正好,也該吃晚飯了?!?/br>
    下車的只有安娜,羅蘭和蕾瑟留在車廂,蕾拉駕車。三個月來他們都很清楚,每當這種情況下安娜說的吃飯并不是指她自己,而是腹中的小吸血鬼。這場景沒什么可觀性,或者說不看更有益于身心健康。等了一分鐘,隆隆的馬蹄聲伴隨著大量煙塵出現在視野內,勢必一擊沖垮這輛孤郊外的馬車以及其中的旅者。在東十區的路上遇到明目張膽的幫匪不是什么新奇事。

    “二、四、六、八……四十?!卑材鹊吐晹抵?,“嗯,寶貝,晚飯后給你講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的故事吧,雖說是烈焰賢者的個人傾向改編版,不過我喜歡的話你一定也會喜歡。阿里巴巴是誰?……他是個以柴刀為武器的殘暴殺手哦!”

    “空間……!”

    烈焰賢者安德魯究竟把老實忠厚的樵夫阿里巴巴改編成什么模樣了我們不得而知,可以明確的是,安娜的空間領域被制止了。

    “荒郊野外的那么饑渴,這令本殿很是為難誒!”

    “一個才見面就亂摸良家婦女的男人,果真饑渴的不得了??!”

    夜殿一個公主抱將她摟進懷里,轉身,酒紅色的領域光芒閃過背后隆隆馬蹄聲驟然消失了。夜殿對著見到父親興奮不已的K道,“寧少勿濫,那種低賤的血液就算用桶喝也不會盡興。兒子,別聽你媽亂說,阿里巴巴可是個老好人……當然,你爸更好!”

    此事告一段落。馬車繼續前進,夜殿抱著安娜飛在空中。第二天旭日東升之時,四十大盜如夢初醒,一個個摸不著頭腦發生了什么事,只得掉頭回據點埋伏下一批旅人。第四重吸血鬼帝王的靈魂領域豈是他們能明白的東西。

    安娜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四個月不來,冥域出事了?”

    “嗯?!币沟畹瓚司?。

    “血煉獄被肖嘉鎮壓了?”

    夜殿與她視線交會,然后又轉移開,“差不多?!?/br>
    “不要抱有幻想,沒辦法救愛德霍滋?!?/br>
    “哥說父親也不希望有人救他?!?/br>
    腦中浮現愛德霍滋的身影,安娜嘆了口氣,“愛德霍滋有足夠自救的力量,只要他想活下去,可惜……你的父親你明白,我也不多說了??傊亮鸹貋砬八粫?,如果能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喚醒他的求生意志,不,是打破求死意志,什么都好辦了?!?/br>
    “我打算花一年的時候尋找母親的轉世?!?/br>
    安娜吃了一驚,看他的目光再度改變。幾分鐘后她輕聲道,“盡力而為吧?!?/br>
    “你呢?”

    “嗯?”

    “你接下來準備做什么。冥域忙得一塌糊涂,斯洛斯都快飛斷了翅膀,連沙利葉也成為包圍血煉獄的一份子,惡魔城重歸小冥王麾下,本包圍惡魔城的弗朗西斯雖騰出手但一點都沒有替小冥王分挑重擔的意思,估計整個冥域只有他還能堅持午睡和飯后散步了。游玩西大陸后你打算做什么呢?”

    安娜嘻嘻一笑,“弗朗西斯本就如此。我準備待在暗夜?!?/br>
    夜殿心情忽然沉重,“……不出來了?”安娜的“不出來”也就意味著她選擇死在暗夜帝國。

    “嗯,這四個月我玩得挺滿足?!?/br>
    “從來沒發現你那么容易滿足?!?/br>
    “呵呵,要說遺憾的話……也不是沒有?!卑材壬焓忠恢嘎逋⒎较?,“那里,還沒去?!?/br>
    洛廷承載了他倆太多的回憶,夜殿笑了,“安娜小姐,可賞臉與本殿約會?”

    “兩個人?”

    “三個人?!?/br>
    車廂內,羅蘭對狐鼠啾啾嘀咕著,“我想呢,為什么占卜結果是接下去一周小師娘不和我們在一起……”

    生命之花(2)

    于此同時英蘭帝國皇宮里,梅琳正苦口婆心的勸說她眼前的女子,“伊芙……以你的身份、外貌、能力、威望,成為英蘭帝國皇后有何不好?如此帝國與克倫威爾的邊境sao亂也能停止,我們成為親家國,安安穩穩的共同發展,若克倫威爾受到魔族或者暗夜威脅時帝國能隨時出兵解圍,你!你倒是說話呀!……好吧,接下去的話本不該我說,但作為朋友不得不說:梵迪斯喜歡你十多年,千真萬確!你也老大不小了,29了吧?身為女人不能滿腦子打仗打仗的,你也該尋找自己的幸福了。唉,你說,梵迪斯有什么不好,你用得著天天給他冷臉看嗎?!冷美人也要有個限度!來這里都快四個月了,你連一句話都不說,再這樣下去我也要生氣了!”

    嘩啦——金屬與金屬的交擊聲,伊芙側身向她伸手,美麗白皙的腕部戴著一副禁魔手銬。不得不說做工非常精致,連一絲一毫會傷到嬌嫩肌膚的毛糙缺口都不存在,大小也是仿佛為她量身定做般合適。

    “不想做仇人就放我走?!甭曇舢惓5睦?,并非刻意將聲線放低,而是無論怎么勉強都沒法表現得稍微歡快一些。伊芙很生氣,非常生氣,已經怒到連自己的說話態度都無法控制的程度了。決斗戰敗被擒,接著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強帶至敵國,后又被封住魔法武技,就連學生時代的好友都日日對她進行勸降。

    伊芙開口梅琳先是一喜,待大腦反應出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的那短短半秒鐘后,梅琳唰的站起來,“伊芙!我當你是朋友才這么說!”

    “朋友?”伊芙也站了起來,比梅琳高出半個頭,“有會讓人強嫁給自己男人的朋友?!梅琳,你昏了頭了!”

    “就因為是朋友我才把最重要的人同你分享!就因為是朋友我才讓出自己得之不易的皇后位置!就因為是朋友我才在這里好心勸你!要是別人早就下藥拷打了,伊芙!”

    “呵!”伊芙怒極反笑,“如果朋友在你心中是這么一回事,把我當‘別人’吧!”

    梅琳握住她氣得冰涼的雙手,讓自己的口氣盡量輕柔下來,“你開條件,怎樣才能答應與梵迪斯完婚?”

    “讓他在克倫威爾百萬國民面前自刎!”

    啪——“就算是你也不允許這么說他!”伴隨著怒吼聲梅琳一巴掌甩在伊芙臉上,可以算失手,她也處在失控的危險線上。

    即使梅琳為一點武技都沒有學過的魔法師,這一耳光也將伊芙嘴角打出了血。女子的天生嬌嫩加上身份特殊自小受眾人疼愛從未被打過,伊芙的抗打擊能力并不高。這一巴掌使兩人都陷入沉默。

    用指關節揩去血跡,伊芙回望她,“他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

    “……是?!?/br>
    “所以你就毫不猶豫的犧牲我來達成幸福?”

    “……伊芙,我這都是為你好……”

    “放屁!再敢說一句‘為我好’試試!”

    “?。?!”梅琳為她氣勢所壓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兩步,無意識的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半開的門外,梵迪斯輕笑,“所以說,沒有一個女人比得上你,伊芙?!弊鳛楫斒氯说乃挂稽c都不像梅琳這般心急。千辛萬苦等待十年才得到,怎么舍得對她用強的。梵迪斯深知伊芙這樣集聚美女傲氣、貴族骨氣與軍人硬氣的女子只有用柔情好意來化,而梅琳則是他真心好意的對比物。

    再一次被愛人利用——心甘情愿。

    梅琳暗自深吸了口氣緊緊皺著眉,似乎抓到了關鍵點,她問,“伊芙,男人對你來說是什么?”

    “廢物?!币岳硭斎坏恼Z氣即答。就像人活著要呼吸吃飯一樣就該如此的態度。

    “……那你弟弟呢?”

    “半個廢物?!迸c上個問題同樣的口氣。

    “那你父親呢?!”

    “他若不是廢物就不會死,采取我的建議宰了查理二世登基他就不會死!”伊芙更加暴怒了。沒錯,弒君奪權最初就是伊芙的主意,鎮國將軍克萊爾猶豫甚久才慘遭偷襲毒殺。

    梅琳冷靜下來,宮廷華袍寬袖里的手已經握上魔杖:有弒君想法的人決不能留在梵迪斯身邊!任何會威脅到梵迪斯生命安全的人都不能留!“……伊芙,既然男人都是廢物,那為何不干脆自立為王?”

    伊芙緩緩抬起眼眸,泛起不該出現在美麗瞳孔內的幽深光芒,“克倫威爾,我說了算!”

    這句話足以讓梅琳確認,此人不得不除!她剛起殺意,梵迪斯敲了聲門示意自己的到來,他向梅琳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梅琳皺眉看看伊芙,又擔憂的望向梵迪斯,而后者讓她離開的意思更明顯了。梅琳施了個禮不甘心的走人。

    梵迪斯關上門,走到伊芙身前坐下,兩人隔了一臂的距離,既不疏遠也不親密。他沒有緊緊盯著伊芙,而是悠然望向窗外,以篤定隨意的語氣道,“看,下雪了?!?/br>
    給伊芙特別安排的房間非常舒適,風景一級棒,既溫暖又能從景觀臺眺望皇宮美景??梢淋饺粵]有這種心情,她只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國家??藗愅枦]有她雖不至于大亂,卻無法與英蘭對抗。弟弟還太嫩,完全不是梵迪斯的對手。吉米為人過于光明磊落,凡事力求公平公正,他能做個好國王,但這種被龍族和女人所看好的品質并不適合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國戰的好手梵迪斯回頭淡淡一笑,“偶爾也放松下,我們一直都太累了……冷嗎?”

    生命之花(3)

    伊芙坐回原位扭過臉,絲毫沒有與梵迪斯對話的意思。

    梵迪斯并不介意,三個半月他也習慣了伊芙的冰冷態度,反正當年在斯拉達克大酒店初見她時就是被那高傲得難以接近的冰美人姿態所吸引,隨后深入追蹤調查她的身份事跡,驚喜不斷。十年間,心中的愛意愈加沉厚?!白蛱?,吉米弟弟第二十一次向我提出挑戰要奪回你?!彼?,“真是個單純的國王?!?/br>
    誰是你吉米弟弟??!若安娜定會如此反擊吧,但伊芙只覺心急如焚,她打心眼里想知道梵迪斯到底有沒有接受挑戰,接受挑戰的話吉米現在情況如何。然梵迪斯卻每每故意透露吉米提出挑戰的信息,但什么都不告訴她。伊芙單方面認定,若吉米與梵迪斯交手,兇多吉少,畢竟自己都敗了,吉米幼時的劍術還是她負責教授訓練的呢,伊芙很清楚弟弟的程度。

    進入一年中最冷的時節,窗外大片大片的冬之花從天而降,落雪皚皚。伊芙心中又擔憂北方冬寒夏烈之地的魔族,她正處于一點情報都得不到,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狀態。心中反反復復念著克倫威爾,她甚至開始希望安娜能救她。無論誰來伊芙都會覺得欠一份重大人情,唯獨安娜,真正站在同一階級能理解對方的朋友,和她之間沒有欠還這種外人的說法。

    但此刻的安娜……很遺憾,并沒有和伊芙產生心有靈犀。由于羅蘭的戀愛占卜安娜并無打算介入此事。

    一下午,梵迪斯說了些可有可無的話,總之絕不提及戰事以及如何處置伊芙之類的事。伊芙的忍耐力很不錯,畢竟是貴族,從小生活中就不斷接受忍耐力的訓練,比如說再熱的天即使身穿正裝禮服都不能當著客人仆人的面喊熱,甚至連面上表現出熱的感覺都不行。這是練成貴族修養必經的苦難之路,不料如今派上了大用場。

    或許因為今天伊芙終于向梅琳開口,到了傍晚,往常梵迪斯離開的時間,他仍沒有走!這個沖擊令伊芙變得異常煩躁——雖然不像安娜有暴力傾向,但她實在想揍人想得不行!

    “蔬菜沙律、甜玉米湯、亞瑟蘭式小牛仔rou、紅酒煮雞,甜點是提拉米蘇?!辈⒉皇谴蟛?,甚至對梵迪斯和伊芙的身份來說這份菜單太過于寒顫了。英蘭帝王笑笑,他突然發現自己最近居然變得那么容易笑,“亞瑟蘭普通國民的周末家庭套餐?!?/br>
    一時間伊芙的注意力被吸引得去,沒錯,亞瑟蘭,相較于如今英蘭帝國的默默無聞的前身、曾經被圣教欺壓的軟弱國度。但真正吸引伊芙的卻是那五道菜,同樣也是克倫威爾普通家庭的菜單,只是提拉米蘇會換成克倫威爾小泡芙。伊芙察覺到梵迪斯在用這份菜單向她暗喻什么。

    “很像,是不是?無論飲食、文化、藝術、民風還是軍事體制,亞瑟蘭與克倫威爾都非常接近?!辫蟮纤购鸵淋降囊暰€首次有了交融點,這樣說或許不確切,因為伊芙用的是余光,不過是在看他了。梵迪斯也不賣關子,爽快的道明了他的暗喻,“亞瑟蘭與克倫威爾同源,亞瑟蘭乃克倫威爾的分支,一個由好戰的軍閥從沒有爭霸之心的克倫威爾獨立而出的國家?!?/br>
    如果找到一千年前的西大陸世界版圖,便能發現亞瑟蘭王國真的與克倫威爾王國貼得很近。亞瑟蘭的皇族,也就是那位大軍閥的直系子孫,一個個都有著不小的野心。與向往和平自主的克倫威爾不同,擴張國土才是亞瑟蘭歷代國王的人生信條!不斷向東南方侵略,不斷向東南方擴張(亞瑟蘭北方為克倫威爾,西方為迷霧森林),這種信念扎根在歷代國王的血液里、骨髓里。然,并非每一位國王都有與其野心匹配的才能,不斷吞并的同時也時有淪失。北方國土在經歷千年時光后又獨立出幾個小國阻擋在克倫威爾王國與亞瑟蘭王國之間。老教皇時代的圣教最終在付出沉重的代價將以鐵騎為精英主力的亞瑟蘭王國收入囊中后收手。于是亞瑟蘭王國歸屬光明盟國,與反圣教的克倫威爾王國徹底斷了關聯。

    說明了歷史原因,梵迪斯明顯覺得伊芙的態度柔和許多。伊芙的愛國意識和同胞意識十分強烈,梵迪斯勉強可以算個遠親,但還是不想和他說話。

    “人類最強的國家不是防御見長的克倫威爾,也不是攻擊見長的亞瑟蘭?!辫蟮纤沟哪抗馓谷粺肓?,說到這份上伊芙能很清楚的理解他的意思了。

    猶豫瞬息,伊芙開口,“亞瑟蘭想重歸母親的懷抱,克倫威爾不會拒絕?!?/br>
    突然的,梵迪斯捏住她的下巴,這動作只能用粗暴來形容?!澳赀~的母親需由正值壯年的兒子贍養,”他火紅色的眼眸彰顯出立于萬物之上的豹王風采,“當家的,只能是男人!”

    剎那間,伊芙心想“這個男人并不討厭?!笔堑?,他身上有著與吉米截然不同的氣息,那種野獸般喜好擴張領土、侵占獵物的本能在血液里流淌著。確確實實是古克倫威爾的子民,與伊芙壓抑在恬靜表象下的瘋狂如出一轍。她站起身,不經意間揚起唇角,猖狂肆意的雷霆之氣自金褐色的瞳孔驟然四射。

    “一年后的今天,若你能拿下克倫威爾任何一座城鎮,我就當著天下人的面嫁于你,不,即使讓我給你端茶送水洗衣搓澡什么都行!反之,若你連半座城鎮都沒拿下,我就當著天下的面收你做養子,至此英蘭也由我說了算!”

    喀嚓一聲,梵迪斯解開了伊芙的手銬,“光明歷999年12月12日,必是你我成婚之日!”

    生命之花(4)

    洛廷。常年冰雪彌漫的地界,一個特產既能拉雪橇又能做靚湯的美味雪山豬的國家。國土小且貧瘠,卻名列西大陸十大強國之內。原本有兩座標志性的魔法塔,在兩年前由于不明原因倒塌了一座,如今只剩圣言巫女緹娜的占卜師魔法塔獨自屹立。此時,無論烈焰賢者安德魯還是準賢者夫人緹娜都身在克倫威爾,也就是說——空塔。

    狂風暴雪中,魔法塔下的吸血鬼問躲在他披風里頭的女子,“你有鑰匙?”

    “怎么可能?就算有也不會帶在身邊,戰斗的時候多容易掉!”雖然我們吸血鬼殿下的身子也不怎么暖但總比風雪肆虐的洛廷好一些。穿著厚厚的大衣還覺得冷,安娜嘆了口氣:前段時間活蹦亂跳過頭了嗎?身體又開始走下坡路了……

    夜殿有些糾結的皺眉,“你不會想破門而入吧?好歹也是緹娜的家……”

    “才不是呢!本小姐是這么暴力的人嗎?”安娜鼓起腮幫子哼了一聲,與她嬌小身材相符的可愛模樣,“空間置換!”

    略微失重那么十分之一秒,暴風雪已在門外。夜殿掃了眼塔內盤旋而上的階梯,“灰。半年沒人住了吧?”

    “啊,是呢!緹娜大美人和爺爺大半年都沒回來了,稍微打掃一下吧!”

    夜殿很是吃驚,只會亂丟東西的她居然說要打掃,太不可思議了!然,這份不可思議還沒有維持到一分鐘就被打破,只見安娜素手一指,“把那張椅子給我擦干凈!”夜殿有些抽,難不成打掃指的是由他來?事實的確如此,安娜絕沒有親自動手的想法。

    在這方面懶性一點不比安娜差的夜殿同樣沒有要動手打掃的念頭,他決定來個眼不見為凈,抄起安娜就往階梯上走。這座魔法塔夜殿不是第一次來。緹娜乃夜殿小姨勞麗的徒弟,夜殿中了斯洛斯地獄蝶之毒的初期勞麗就將他安排在這兒休養,雖然不至于知道每一間屋子是做什么用的,夜殿對這座魔法塔依然有一定程度的熟悉。

    安娜扯了扯對她的“命令”視若罔聞的吸血鬼,“吃什么吃什么?我餓了?!?/br>
    “等下在塔里找找?!?/br>
    “別嚇我!就算有,放了半年的東西還能吃?!我做了什么事讓你怨恨至此嗎??。?!”

    “有,很多,多到數也數不清。別亂動!再動掉下去了!”夜殿緊了緊手,開始認真的考慮飲食問題:他自己是沒關系的,K也沒關系,問題就在于安娜?,F在可以確定的是塔內不存在能夠下肚的食物,外邊風雪肆虐,沒有店鋪會在這種天氣里還開張,信仰冰雪女神的洛廷也沒有教堂之類會發放食物的設施……夜殿想來想去,“親愛的,我們去蹭飯吧?!?/br>
    一個提出不靠譜的意見,另一個卻欣然接受,“好呀好呀!去哪兒蹭呢?”

    “去——”夜殿忽然停下腳步,側頭望向一扇掩著的門,“安娜,我記得這里是……”

    “吃飯的地方。啊咧……感覺不對!去看看!”推開門,安娜驚呼出聲,“哇啊——!時間靜止保鮮的大餐!”她立馬從夜殿懷里跳了出來,不成樣子的跪在椅子上用手抓了一個小rou丸子,“唔……”從驚喜變成一臉困惑的表情。夜殿倒是很不爽,哼了聲,“怎么?有的吃還有問題?!?/br>
    安娜回過頭望向他,“不是修爾做的……”

    時間領域保鮮的大餐,卻并非出自修爾之手。夜殿也疑了,“你確定?”

    “嗯,萬分確定。它不甜?。。?!”安娜歪著腦袋,隨即輕聲自言道,“那個孩子嗎?他會做飯?唔……雖然沒見過,不過還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畢竟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夜殿這才慢悠悠的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若真是修爾做的,他一點品嘗興趣都不會有。嘗了一小口,他道,“馬馬虎虎,中等偏上。誰做的?我能確定現在塔里除了我們沒人?!蹦茏屢沟钭龀觥爸械绕稀钡脑u價,這菜肴已經可以放在斯拉達克大酒店做招牌啦。

    安娜將嘴巴塞得滿滿的,模糊不清的回應,“管他誰做的,有的吃就該女神萬歲了!我是不相信就我們兩個能搞出比這可口的東西……”

    夜殿失笑,“你對吃的東西還真是不挑剔?!?/br>
    “沒辦法,自小生長在洛廷,窮鄉僻野的本就沒什么好東西吃?!?/br>
    “所以才長那么小個?”

    “才不是哩!個子小是因為你長腦子的時候我在長腦子,你長身體的時候我還在長腦子!”

    “想不想來點小酒?這次帶了櫻桃酒,香味很不錯?!蔽砦P的唇角透出一絲不懷好意。

    安娜想都沒想就立刻拒絕了,“不要,今天晚上有事要做,杜絕酒精!”

    生命之花(5)

    夜殿失望不小。對美食有極高要求的他放下刀叉支著手臂看安娜吃,見兒子的靈魂睡得安穩,心里琢磨起某些絕對不能讓K發現的事。他伸出手指揩去安娜臉頰上的小蔥花放入嘴里,語氣漸漸曖昧起來,“親愛的,四個月沒見可有思念本殿?”

    “九月里天天思念你呢!”

    “真的?!”某只吸血鬼很是欣喜,剛把餐椅挪過來不料安娜補充了句,“十月開始天氣轉涼就不思念了……喂!人家吃飯的時候不要搗亂!借由食物產生的怨念可是很恐怖的!”

    夜殿突然搶了她的餐具。無論從哪方面來分析結果都一樣——吸血鬼殿下今日十分滴猖狂!叉子靈活轉了一圈刺入口蘑牛扒上的小口蘑里,夜殿用牙齒銜住蘑菇柄,那神情說得好聽是邪魅魅,說的通俗點就是色迷迷,“來~”他向著安娜所在的方向身體前傾。

    安娜幾乎傾出一腦門汗,這家伙的暗示太明顯了!口蘑還怎么吃得下去!“那個……”語言被打斷,夜殿又貼近她兩分,幾乎送到唇邊了。安娜向后挪,但這家伙早有準備,手已經破開外衣禁錮住她的腰背。不吃不讓走的意思嗎?!

    欣賞著安娜進退兩難的模樣,夜殿銜住口蘑說話,口齒不太清卻也能把意思聽明白,“親愛的,不要想歪了……”一說話,蘑菇蓋就輕輕的在安娜唇上點觸摩擦。心里分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身體就是不受控制的敏感起來。夜殿對這個反應很滿意,一口吞下口蘑細細品嘗起她的唇來,畢竟安娜的身體是他一手開發的,如何做能讓她不抗拒并且快速興奮起來,夜殿對此自信滿滿。

    等一切都過去的時候我們的安娜已經睡著了,躺在她身邊的夜殿稍微有些詫異:不應該呀!分別四個月后的這一夜才開了頭怎么就睡了!吸血鬼殿下低頭用惡作劇的手法親吻她纖細的肩,睡得很熟,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是真困了。夜殿望向窗外,洛廷的冬天十分可怕,暴風雪一來就是十多天,除了狂暴的風聲和密密厚厚的鵝毛大雪,太陽的光芒一點都看不見,天地漆黑一片,即使是他能見度也不過十米。夜殿算了算時間也就晚上十點左右,才十點!安娜很少比他睡得早、起得晚!

    夜殿無奈,替安娜掖好被子后枕著手臂開始思考……相比兩三年前他身上的擔子重了許多,孩子氣的一面也只有和安娜獨處時才能看見。冥域里肖嘉認真起來,吸血鬼的日子很不好過。在冥域不好過他們很自然的就想去人界,特別是那些從人界遷徙來的實力偏低的吸血鬼們。但看守冥界通往人界唯一通道“地獄之門”是夜殿的工作,他無法私放同族離開。好在肖嘉寬宏大量并未對吸血鬼趕盡殺絕,只要放下武器歸順的他都不殺不傷,收留在惡魔城里。其實夜殿有仔細思考過,為何肖嘉稍一認真父親愛德霍滋率領的吸血鬼大軍就頻頻潰敗,其原因只有一個人——哥哥蘇維。

    愛德霍滋有個壞習慣,說話最多說一半,很多時候甚至給個眼神讓助手自己理解。再加之這人又總是翻手云覆手雨瞬息萬變的,蘇維離開就沒人能跟上他的節奏了。愛德霍滋的才能和心境與他人相差太遠,普通人怎么可能理解他!那些高層吸血鬼們又不敢擺明問愛德霍滋,“帝王大人,請問您剛才一抬手是嘛意思?”所以,最終導致愛德霍滋的指令無法準確及時的傳達給作戰部隊。小冥王肖嘉又通過蘇維摸清了吸血鬼的具體戰力和兵力部署,并且采取鐵血與懷柔相濟的政策,對癥下藥后什么疑難雜癥都不成問題了。

    接著,夜殿又想了有關尋找母親轉世的事。他回憶起提此事時安娜的表情,驚詫、一瞬的失落、沉默、最終淺笑支持。隨后一年的時間難道她潛意識里希望自己陪在身邊嗎?不,這不現實,此刻還能躺在這兒就因為那個男人身在神界。只要他歸來,連見上安娜一面都不可能了吧?

    一年。還有一年。只有一年。

    為何面對死亡她會如此平靜,因為“為孩子而死”嗎?母親的心情身為男人的夜殿無法理解,或許在他將K抱到手既要承擔父親的責任又要承擔母親的責任后才能頓悟,但此刻的他對此沒有實感。家人的羈絆,家族的羈絆,如今在他心里安娜、蘇維、愛德霍滋都位于同一頂點,但K出生后這個秩序又將重新排列,同樣,現在的夜殿對此沒有實感。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K醒了,夜殿首次通過吸血鬼帝王四重領域與K的靈魂零距離接觸。

    生命之花(6)

    <爹地~抱抱咩~>小家伙張口就撒嬌,夜殿被他這聲叫得骨頭都酥了。

    夜殿的靈魂抱起K的靈魂。這只是一種象征意識,并沒有真實手感。靈魂交流說白了就類似于意識交流,給雙方留下的只有記憶。即使安娜上百次的親吻K的小臉蛋,K也沒有被親吻的實感,只留下“母親非常愿意親吻他”這一種感覺。

    <爹地~~K要吃飯咩~~~>小吸血鬼蹭著他爸的胸口,一副可愛到天上沒有地上獨此一只的模樣。

    喂K就必須咬安娜,夜殿同兒子解釋,<稍微忍一忍,等你媽咪醒來就開飯。>在安娜心中K比夜殿重要,而在夜殿的心中安娜比K重要,這是未經歷懷胎艱辛的父親和與孩子一體生存的母親之間的區別。

    K嘟起嘴,然后乖乖點了點頭,<爹地,K很幸福咩~~>

    <幸福?>夜殿驚詫,就算K的靈魂意識比一般孩子形成得早,兩歲不到的他就理解幸福的含義了?這可是有些人一輩子都無法理解的東西。

    <幸福!幸福咩~~爹地媽咪和K,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咩~~~>見夜殿愣愣的,小吸血鬼歪著腦袋,<唔……媽咪是這么告訴K的呀……到一個遠遠的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爹地媽咪和K一起,在一張大床上睡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在一間屋子里生活,這就叫“幸?!?。媽咪說得不對嗎?>

    剎那間,夜殿只覺得鼻子發酸,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會到來?世人所謂的“永遠”之中會有這么一天嗎?原來她一直在渴望著不可能的幸?!约?,該如何回答K的提問。

    告訴他事實?不行,K還太小,若理解了母親必須因自己而亡,他的一生都將背負著對安娜的愧疚感,甚至罪惡感;肯定安娜的話,告訴他這不可能實現的生活就是幸福?那K的未來無幸??裳?,一出生便失去母親的他或許永遠也學不會幸福的微笑;否定掉安娜的言論,教K重新定義幸福?夜殿認為安娜的言論就是“最”幸福。

    K的問題很難回答,一不小心便會左右他未來的發展。

    <每一個人的幸福都不相同。媽咪說的就是媽咪的幸福,深空的幸福需要深空自己發掘。>深思熟慮過后夜殿這樣回答了兒子的提問。不同于安娜理所當然的將自己的想法強加于他人,不同于安娜對既存事物是非好壞利弊明晰的分辨理論,夜殿的優柔,夜殿的寡斷,能使他得出最溫和無害的答案。

    K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雖然不理解,但他把這句話記下了。<爹地,你答應給K講故事的咩~~>

    夜殿笑,<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的故事。>

    <嗯嗯!就是那個柴刀殺手大叔的故事?。?/br>
    夜殿大驚,<不是跟你說了,阿里巴巴不是殺手,更不是柴刀殺手!你媽咪逗你玩呢!聽爹地講真正的故事,先介紹下出場人物:阿里巴巴,一個老實忠厚的樵夫。馬爾基娜,很正點的女仆……>

    <爹地,正點是什么意思咩?>

    <正點就是*%@¥……>

    另一種意義上不適合兒童聽講的故事一個接一個,直到早晨安娜醒來夜殿還在滔滔不絕,而K聽得小臉通紅,一副躍躍欲試超級興奮的模樣。安娜聽得那是相當詫異,“唔……?唔唔唔???為什么要花上三十分鐘描繪兔子公主賽前沐???而且到現在還沒洗完!這個故事不應該是烏龜王子在馬拉松比賽中暗殺了兔子公主勇奪冠軍嗎?”

    夜殿更加詫異:為了逗兒子玩自己改編得已經很過分了,沒想到安德魯居然這么編故事騙幼時的安娜!而安娜至今還深信不移!在意外的地方驚現單純點……

    安娜倒并不在意故事究竟如何,原因無他,兒子喊餓呢。別的事情都靠后站!她坐起身來撩開頸側長發,輕聲喚他,“夜?!?/br>
    琢磨著故事的夜殿回過神,卻見她做出在吸血鬼眼里最撩人的姿勢之一,當下心中蕩漾。但兒子的靈魂正睜大酒紅色的眼眸盯著他們,夜殿輕哼了聲,<兒子,吃完睡覺。不聽話的小孩兒關鳥籠里?。?/br>
    K一哆嗦,他剛聽了夜殿由自己被安德魯關鳥籠里的悲慘經歷改編的恐怖故事,當下點頭如小雞啄米。夜殿甚是滿意,將尖牙輕輕刺入安娜的頸動脈,緩慢注入兒子所需要的養分,與此同時又開始用手挑逗安娜,卻被安娜一掌拍開,“認真點!要是K消化不良我殺了你!”

    小吸血鬼咯咯偷笑。

    這是一顆正在努力發芽的生命種子。一年之后,這顆小苗苗應該穿過土壤親身感受月光的溫度。但事實是,他漫長的生命中首次感受到的溫度乃——母親guntang的血液,以及,死亡的冰冷。

    生命之花(7)

    “每年的這個時節總有一種被困在塔里的感覺?!背嗄_跪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一只手扶著椅背,一只手貼住玻璃窗,面對窗外肆虐的暴風雪安娜如此說道,“這種時候如果沒人陪,就像被世界孤立了一樣?!?/br>
    正因如此,所以才怕孤獨,才怕在迷宮里走失。

    夜殿從背后抱著她,將下巴放在她頭頂輕輕摩挲。安娜很少和他說自己的感受,以前絕口不提,今年開始才漸漸說起來。夜殿發現,安娜在改變。他曾以為堅強到強悍的她,是偽裝,是無奈,是悲傷。他收緊了手臂,更加用力的抱住她。

    “夜……”安娜失笑,手掌輕輕搭在他手臂上,“我又不會逃走,不用這樣。不然在被暴風雪困住之前就被你困住了!”

    夜殿連忙松開手臂。他看不見、亦不曾想過安娜臉上會有失望。

    對肖嘉,伊琉就是這種感覺嗎?安娜想,夜殿和肖嘉都過于顧慮女人的感受,顧慮太多反倒與正確答案產生偏差。伊琉是希望肖嘉放任她、給她自由嗎?——不是。修爾的個人主義、修爾的自私自利、修爾的霸道強硬令他完美的理解了伊琉所需:困住她!禁錮她!限制她!

    修爾給她選擇,但這些個選擇是他排除一切對自己不利因素后才提供的選項。伊琉能挑揀餐后點心,但她不能挑揀情人;伊琉能挑揀殺戮對象,但她不能挑揀拯救對象。修爾對安娜亦是如此,他知道安娜對混血精靈澈抱有非同一般的疼愛,雖然完全與情愛無關他也及時抹消了這個選項。對此安娜生氣了嗎?——沒有。

    只因她一句話夜殿就松手了,安娜悄無聲息的嘆了口氣。夜殿喜歡粘她,只要他們在同一個地方他就喜歡與她肌膚相貼,人多的時候拉個手,獨處時就像此刻,竟可能增大接觸面積的摟著她。絕大多數時候安娜不反感這種粘意,但是不夠,遠遠不夠,這如同蠶絲般沒有牢度的粘意。只要她稍做掙扎,略微反抗,夜殿就克制自身放棄了——出于不想強迫她的理由。

    與肖嘉無二般,給所愛的人最大限度的自由。放任她遠走,即使與別的男人,只要那是她自愿的。

    寬厚?理智?大度?真是些不錯的美德!不錯到伊琉死了,安娜也要死了。

    ——如果你強行將我綁走,囚禁在與世隔絕的小島。

    ——我會反抗,這是身為女子的矜持。

    ——我會微笑,這是身為女子的幸福。

    “弄痛你了嗎?怎不說話了?!币沟钣镁萍t色的眼眸看著她,道不盡的溫柔。

    “不,沒有?!卑材然匾砸恍?,“干活吧!昨天晚上的份今天一起完成,時間不寬裕呢?!?/br>
    昨晚耽誤安娜工作時間的罪魁禍首一點歉意都沒有,跟著安娜走到書桌旁,先一步坐在書桌椅上拍拍自己的腿,“來,坐這里?!?/br>
    這間房間本就是安娜的,雖然長久不住,但找起東西來還是很方便。有一種人房間是亂,但她什么東西都找得到!信紙、信封、墨水、筆,安娜準備齊了用物坐下,“寫信喲!我想想……伊芙一份,索菲琳吉米一份,索菲婭費雷羅一份,利洛一份,弗拉里校長一份,爺爺一份,緹娜大美人一份,唔……不知道囚因的白骨公主朵芙貝莉絲還好嗎?也給她捎一份吧!還有遠在撒梅爾小島的觸手拉奇以及小夢魘喬·克莉絲汀娜也要一份……如今不在暗夜帝國的人界朋友就這些了,總共幾份?”

    “九?!币沟钜苫?,“多數人不都有通訊石么,還大費周章的寫信做什么?西大陸混亂至此,信都不一定能送到?!?/br>
    “沒關系,有些東西必須用信傳遞才有感覺。送信的事我會拜托蕾瑟的,那孩子非??煽??!?/br>
    夜殿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言提醒,“要說不在暗夜帝國的人界朋友,那個混血小精靈不算嗎?”

    “他不需要,我要說的事情他知道?!?/br>
    夜殿忍住好奇心沒有詢問是什么事,畢竟他決定不干涉安娜的事務。懷里摟著溫軟的人兒,夜殿側頭盯著壁爐出神,耳邊似乎響起小水壺里茶水沸騰的噗噗聲。眼前一陣恍惚,仿佛回到十六年前被小安娜所救蘇醒后睡的那間小屋。屋子里只有一張一個成年人睡稍嫌小的床、一張小桌子和兩把椅子。壁爐里木柴噼啪作響,把木壁映得黃彤彤的,鐵架上的小茶壺噗噗冒著煙。床上鋪著白布單,重傷的他身上蓋的白棉被粗劣且潔凈。

    家的溫暖。

    買下那塊土地擴建成酒吧,酒吧后門連通小屋,和K一起安居在那兒。夜殿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他喜歡洛廷。

    “死后,帶我回來?!卑材群鋈坏?。

    夜殿想象不出她的表情,輕聲允應,“嗯?!?/br>
    無意中掃到一眼,他震住。安娜在寫自己的死亡告知書,落款為光明歷999年12月31日。

    生命之花(8)

    “完成!”將最后一張信紙塞入信封封口,她以一件大事落成的輕松語氣歡呼。夜殿盯著她落筆,每一個字母都丁點沒有猶豫,不同的收信人,相同的內容,她親手執筆。夜殿說不出話來,即使到光明歷999年12月31日她都未滿23周歲呀!

    “為、為什么……”夜殿顫抖著唇。她所做的事無異于為自己買棺木,為自己刻墓碑。

    “沒為什么啊,只是想親手做。都是我所感激、所愛的人呢!”半點壓力都找不到的語氣,這樣反叫夜殿感覺恐怖,兩人內心強度完全不在同一階層。安娜在他臉頰給予安慰一吻,“什么時候了?”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風聲呼嘯,從早到晚都是如此。夜殿仿佛耗盡氣力靠住椅背,“下午五點左右?!?/br>
    安娜點了點頭,彎起眼眸不懷好意的笑,“蹭飯去吧!人家想吃煎小豬排,唔……村里菲特爾嬸嬸做這個最好吃了!吶吶,去抓只雪山豬吧!我在菲特爾嬸嬸家里等你,記得嗎,就是你養傷時的那間小木屋!”

    夜殿看了眼窗外,這天氣去哪里抓雪山豬?!“記得,”他道,然后一件件撿起安娜亂丟的衣服,“穿好了再走?!?/br>
    “嗯!”

    二十分鐘后山腳下的小屋內,一身樸質棉衣的寡婦菲特爾驚喜萬分的迎接了安娜,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嘴,“我的神??!安娜!是安娜對嗎?!親愛的,親愛的,”她一次又一次吻她的臉頰,“你都長這么大了!我的神啊,可想死菲特爾嬸嬸了!”兩人坐定,菲特爾才問安娜,“7個月了吧?一轉眼我們的小安娜都要做母親了!冰雪女神福佑,好人有好報,母子平安哪!”

    安娜僅是開心的笑,“菲特爾嬸嬸,村里的大家還好嗎?”

    “很好,都很好,這幾年聽說外邊動蕩,但洛廷有兩位守護者保護一切安好。商人來了許多!現在暴風雪大著,等風雪停了你一定得去鎮上瞧瞧,開了好多好多店鋪!吉爾麗的小兒子杰瑞,前些年被個旅行商人看中收去做徒弟,過年時他開張了我們鎮上第一家水果店!還有$&%……鄰村的*¥@&*……就去年¥&@%……可惜的是,隔壁的老克漢姆去年冬天去世了,活到80多歲他也夠本兒啦!”菲特爾一拍腦袋,“哎呀!你瞧,我興奮得把吃飯時間都忘了!剛才在爐灶邊準備到一半,鬼天氣里也沒什么好東西,我就去熱熱端來!”

    “菲特爾嬸嬸,”安娜笑得可愛,“人家想吃你做的煎小豬排!”

    菲特爾習慣性的用圍裙抹著手有些困擾,“這得用新鮮的雪山豬排rou做才好吃,現在家里只有過冬存的rou腸……”

    “沒關系沒關系,有人去抓新鮮的了!菲特爾嬸嬸只要準備好香噴噴的料理它就成啦!”

    “這鬼天氣,誰還能抓到那些個狡猾的雪山豬?!”普通人的菲特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未來冥界吸血鬼一族的至高者會用什么方法在暴風雪中抓小豬,就是她這一猶豫,敲門聲響起。開門見到夜殿的一瞬間,她驚叫起來,“哎呀!哎呀!是你!真的是你??!我就和老克漢姆那個死鬼用一根香腸打賭你們兩個會成為一對!他居然沒有看到這一天,讓他年輕的時候對漂亮女孩兒吹口哨!來來來,別站在門口,進來,安娜在里屋!雪山豬放這兒,我來料理它!”說罷,菲特爾從灶上cao起一把刀從夜殿手里接過小豬。

    夜殿被她如同火山般的熱情一撲,連忙道,“打擾了,夫人!”

    吃飯的時候老婦人開心的問東問西,有些問題還挺敏銳,比方說,“你們什么時候完婚的呀?咋都不叫嬸嬸!”

    夜殿很給面子的吃著味道并不咋地的小豬排,一直沒吱聲。安娜笑笑,“沒呢,婚禮就一個儀式,不準備弄?!?/br>
    “這孩子!那現在有定居的地方了嗎?還準備住洛廷嗎?”

    夜殿放下刀叉,忽然插入,“等孩子出世就定居在洛廷?!?/br>
    安娜用余光瞄他,他臉上的表情優雅溫柔又帶點認真。菲特爾慎重的點點頭,“嗯,洛廷好,人人都說洛廷有發展潛力呢!對了,你們可有選定住所?開春我準備遷到鎮上去,老了,腿腳不怎么利索,住在鎮上買東西方便。如果不介意的話這棟小屋就給你們吧,算是嬸嬸的一點心意,這里對你們而言也是意義非凡的屋子不是嗎?”

    安娜剛想開口“怎么可以!”但夜殿先一步道了謝,“感謝您夫人,我和安娜就收下了,我會珍惜這間屋子?!币沟罱o了安娜一個眼神,她從中看出夜殿已下定決心照顧菲特爾一輩子。真誠對待每一位女性,無論老幼美丑窮富。

    既然夜殿下定決心安娜也就跟著謝過。一棟小破屋其實并不值錢,特別是地廣人稀的洛廷小村。餐后夜殿把自己的打算同安娜說,安娜只是笑著回應他,“就按你喜歡的做吧!”

    愉快又輕松的生活維持到第七天夜里安娜在睡夢中被特別的氣息喚醒,她瞬間寒了臉。

    生命之花(9)

    身邊的人一動夜殿就驚醒了,他以前明明是那么好睡。黑暗中,吸血鬼看見安娜靜靜穿衣,最后順手帶走了閑置在床頭柜數日的匕首,并非“十息”,而是他貼身帶來之物。

    .......................................................................................

    靠近禁忌森林外圍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篝火邊的羅蘭身前懸浮著十來張塔羅牌。他看了半天,終是憤憤一跺腳,“丫丫的,又是一片混亂!誰又在那里擾亂時空呢!”

    馬車中,蜷縮在蕾拉懷里睡覺的蕾瑟睜開眼眸:又來了,這是今年的第幾次了?與這個時空的違和感太強烈了,強烈到令蕾瑟惡心……

    .......................................................................................

    沿著塔內的石階樓梯往下走,仿佛就要憑空消失般安娜的身體愈漸透明,在餐室門外停住腳步,房間內傳來不滿的抱怨聲,“真慢!真慢!慢死了你這家伙!”門自動打開,一名只能用“十全的美麗”來形容的女子交疊著雙腿坐在餐桌上,半透明的身體只能增添她的神秘感。

    超過一米七的高挑個子,身材雖與清瘦無關,卻也不顯豐腴。與安娜幾乎相同的臉蛋,脖頸纖細瑩白、雙肩緊實圓潤、鎖骨精致撩人。長年動武使得周身曲線和身材比例甚佳,特別是高開叉裙擺下半遮半露出的一雙性感修長的美腿,充分顯示出成熟女子的嫵媚。她一手靈活的玩弄著梭刃,一手指住安娜的鼻尖,“太慢!竟然讓伊琉大人等了那么久!切腹!給本大人切腹謝恩??!”

    凝視大聲嚷嚷的伊琉,安娜看出她實在心情愉悅,冷冷開口,“又來做什么?”

    伊琉從桌上一躍而下,“喂喂,別這樣,幾個小時前我可是玩了個超級有趣的東西!你瞧你瞧!”她轉了個圈,炫耀她染血的裙擺,“本來還能早點來,但要從小男人眼皮底下逃出來還真不容易哩!最近肖嘉哥哥也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居然和修爾聯手把我看得牢牢的,今天早上溜出去可花了我不少心思呢!”

    伊琉興趣來了誰也攔不住,安娜不禁嘆氣,坐在餐椅上抗議,“你干嘛每次一興奮都要特地跑過來和我說?!你……!”

    “不許插嘴,聽伊琉大人說!”伊琉一腳踢飛椅子打斷安娜的話。木制餐椅在墻上撞了個粉碎,還是伊琉腳下留情的結果,不然魔法塔就穿了?!斑@次是吸血鬼喲,一天之內居然給我碰到兩只好可愛好可愛的吸血鬼耶!Wahoo!創神爺爺我愛你!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呢?”半透明狀的安娜有氣無力的趴在椅背上,“這次又把玩具肢解了還是怎么了……”

    “嘗了一下吸血鬼的心臟?!币亮鹕斐錾囝^,惡魔的笑容,“濕濕的,腥腥的,滑滑的,稍微有點溫涼,但是還在跳動的感覺真不錯!”

    安娜皺眉,“你用……舌頭舔了?”

    “是??!不然還能怎樣,你有更好玩的方法么?”伊琉可愛的攤開手,笑容里毫無雜質,純粹的愉悅?;蛟S幼時保姆是妖貓多蘿西的原因,碰到感興趣的東西伊琉第一反應便是用舌頭舔舐,第一次看見修爾的血時她也是這般反應。

    “然后呢……”安娜很不耐煩,她只希望伊琉盡早說完,這是讓她回去的唯一方法。無論妖精的翅膀,亡靈法師的骨頭,還是魔獸的晶核,伊琉早就玩了個遍,吸血鬼始祖德古拉不在的未來,她玩起吸血鬼的心臟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伊琉捧起安娜興趣怏怏的臉,帶著極大的期待欣賞她的表情,“暗夜歷187年,夏初。人界,洛廷,一間酒吧內,一只成年男性吸血鬼,一只小正太吸血鬼……”于280歲成年的吸血鬼來說,187歲相當于人類12歲左右的少年。伊琉看著她瞬間蒼白的臉色,然,話語不停,“且先不說吸血鬼的心臟舔來是什么滋味,起碼,他殘留在口腔里的蘋果酒嘗起來很不錯。吸血鬼的舌頭,意外的涼呢!”

    咻的一聲,匕首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閃光直刺伊琉心臟。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時刻,伊琉伸手抵在她額間。匕首劃空了。并非安娜的速度和力度不夠,而是輸在更基礎的地方——她手臂的長度再加上匕首的長度,仍然不及伊琉徒手。十五厘米的身高差距猶如無法逾越的鴻溝,令安娜與伊琉對戰的勝率為零。

    伊琉的手指沿著她的臉頰滑到下巴,盈滿惡意的笑顏。

    “小家伙目睹了全程?!彼?,“你的遺物,真讓人——興奮不已!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琉大笑,笑到蹲在地上眼角流淚,“杰作!這次可是最高杰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玩得那么盡興的機會真是太少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肚子都痛了?。?!哈、哈哈哈……暢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次再找更有趣的吧~”

    安娜靜靜看著她大笑,仿佛一具沒有靈魂的尸體。死寂。

    金色時間領域與黑色空間領域形成的漩渦再度出現,伊琉惋惜的嘆道,“誒……那么快時間就到了,還真是不想走呢,你明明是最好玩的……嘛,算了,機會有的是!不允許自殺喲!~”

    咚的一聲,安娜癱坐在地上。

    生命之花(10)

    安娜上方五十米的位置,夜殿靠在床頭于黑暗中望向同樣漆黑一片的窗外。他估摸著時間,安娜離開十五分鐘了,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來,也認為自己不應當去尋,但是心臟部位一陣陣發悸。安娜離開的蹊蹺。她帶了武器,而且特意沒有拿枕下的“末世緣”或者扔在地上的一套“十息”,既然判斷有戰斗的可能,沒有理由放棄慣用的武器去選擇一把用起來會手生的。

    以防萬一?夜殿這般想到,隨后搖了搖頭。不會,她不會拿K的命冒險,若要戰斗必定會以護己為首要目的,即使丟臉的不戰而逃。又過了五分鐘,夜殿放棄思考。這不是他的強項,沒必要勉強自己。但是心悸的感覺并沒有消退。他能確定安娜并未離開魔法塔,也沒有外人進入魔法塔,塔內一直都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氣息。百思不得其解,他決定再等五分鐘!

    聽到石階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安娜才像個有生命之人恢復了呼吸,她費力的將匕首反握攏在衣袖里。盤旋的樓梯上傳來夜殿的聲音,“安娜?!彼陂T外十步距離的地方就喚了她第一聲,這是一種回避。

    隱含焦急的聲音回蕩在塔樓,如同冬末的雪花輕輕搖曳、漸漸消失。安娜側頭望向屋門,大敞開著。被伊琉誘惑與她接吻,然后被挖出心臟舔舐,同時K在現場目睹全程,這就是即將出現在她視野里的男人的結局嗎?安娜不敢想象。她所孕育的希望在伊琉面前就像脆弱的肥皂泡泡,經不起輕輕一戳。

    “安娜?”他喚了第二聲,安娜依舊沒有應答。她張了嘴,卻沒力氣發出聲音,腦海里是被母親的鮮血染紅的嬰兒K,以及被父親的鮮血染紅的少年K。這無辜的孩子,該讓他以何種理由活下去?

    “安娜!”夜殿看見癱坐在地上的人,連忙將她抱起來,“怎么了?!”他上上下下的用眼睛掃視用手觸摸來確認母子安全。他發現她渾身冰冷,精神狀態極差,更重要的是眼神——瀕臨絕望。毫無疑問,枯萎了,凋零了。夜殿驚得魂飛魄散,發生了什么事才會在半小時內令她頹廢至此?!

    安娜的目光沒有聚焦點,飄渺如同煙靄,“剛剛,我殺了你?!?/br>
    “???!”

    如果懷著與伊琉同歸于盡的信念,安娜可以殺了伊琉改變未來,但她為了保命、為了K而在最后關頭收手。她放棄了改變夜殿未來的機會。

    “夜?!彼D:恼f,“死在她手上還是死在我手上吧,我想親手送你最后一程?!?/br>
    夜殿終于聽出些端倪,但仍不明白。突然地,濕嗒嗒黏糊糊的殺氣如同冬霧包圍了他。匕首攻擊要害。伊琉走后到此刻的虛脫似乎都是為了這一擊而蓄力。但是,沒有溢出血腥味。她費勁的瞇著眼眸,渾渾噩噩的確認情況,但在確定之前被夜殿從背后硬奪了武器。安娜完全不在戰斗狀態,殺氣的濃度不夠,奪命的決心不夠,自身的精神狀態更不用說,比在夢中還差勁。

    夜殿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打擊,卻聽見淚水大顆大顆砸在地面發出的聲音,沉重,晦暗,不可抑制。她掩面而泣,哭得痛徹心扉,仿佛要把一世的苦難都用淚水淹沒,連同自身。夜殿攬住她像融化了的燭油般下墜的身體,兩人一起跌坐在石階上。他茫然得啞口無言,又驚恐得手足無措,她的高傲竟然瞬間轟塌,碎得不值一文。

    片刻后,他無聲的笑:終于肯在自己面前放聲哭泣了。他屈起手指替她抹淚,一抹一串,源源不斷的淚水涌下來,他輕柔的、含著憐惜與疼愛,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重復同樣的動作。

    情人久別相見,站在隔著五格階梯的位置上最為幸福;假期將臨,放假前最后一日工作結束的時候最為愉快;與故友相約,在他打響門鈴的時刻最為喜悅。于安娜而言,她正處在苦難已盡翹首企盼希望的當口,心中的幸福正在積聚,一點一滴,一絲一毫,即使慢,但她有構建美好幻想的空間?,F在一切都毀了,她最后的希望,最大的希望,最美的希望,被伊琉輕而易舉的破壞了。

    安娜是了解伊琉的。她并非出于什么特別的目的,僅是一時興趣。她相信伊琉遇到未來的夜殿和K只是偶然,但這個偶然卻讓她痛到幾乎失去知覺。肖嘉在隔絕伊琉和夜殿,修爾也在這么做,但悲劇還是會發生。安娜在心中吶喊:難道這也是命運嗎?為什么善良的他要遭受此等命運呢?好人不是有好報嗎?自己殺孽過重,可K是無辜清白的,為何連同他也要遭受懲罰?!

    她哭得眼前發黑,險些暈倒在夜殿肩頭,磕碰剎那間的疼痛使她意識到自己是準mama,情緒激烈會影響到寶寶的生長。然后迅速止住淚水。她靠在夜殿肩頭試著調整呼吸,但是好累,累得她睜不開眼睛,想一覺睡過去。但這不被允許。

    “對不起?!彼p聲道,帶著濃重的鼻音。

    “能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嗎?”夜殿輕輕順撫她的背。

    “……不能?!彼龘u了搖頭,但一動就頭痛欲裂,然后放棄了?!耙?,你說未來能由此刻改變嗎?”

    夜殿稍微想了想,“不能,否則占卜師就全成騙子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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