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撿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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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小巷時,艾維斯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 戰爭結束一個月,宵禁終于開放,最近一段時間城中治安狀況惡劣。敢于從這條黝黑、沒有安裝路燈的小巷走夜路的人相當少,在這個下雨的夜晚尤甚。但因為貪圖抄近路的方便以及稀落的人流量,艾維斯依然選擇了這條路線——畢竟當別人的不便恰好是你的便利時,何樂而不為呢。 畢竟吸血鬼又不必擔心夜間歹徒、黑暗與陰雨天。 但是現在,艾維斯遇見了自己的麻煩。走到巷子的三分之一時,他聞見血味。雨水的氣息麻痹了嗅覺,以至于當他聞見味道時眼睛也已經看見了麻煩本身,讓虛無的想象變得相當具像化。 那是個小孩,藏在一個篷車下方,在黑暗的雨夜里臟得看不出男女,但氣味告訴艾維斯他在流血。那孩子看見路過的大人,猶豫了一下,縮回了原本想要伸出的手。 這個動作讓艾維斯想到一些流浪的小動物,饑餓、寒冷,但是因為狀況太差反而本能地避開路過的人。那孩子在做一樣的事,他把自己縮到最小,放棄求助,轉而想要竭力避免引起過路者的注意力。 既然公民們(包括艾維斯)把大量稅款貢獻給福利院,那么這么小的孩子就不該一個人流著血在黑暗的雨夜里呆著。顯然福利院或者這孩子的父母,兩者中間至少一個失職了。 看來今天想要節約時間的選擇最終會浪費更多時間,艾維斯走到那孩子的面前,蹲下身。如果放著這孩子在這里不管,黑暗、寒冷、潮濕與可能出現的居心叵測者,每一樣對他都是要命的威脅。 小孩子又往里縮了縮,但他沒地方可躲了。 “孩子,你的爸爸mama呢?你住在哪里?” 艾維斯將傘撐在篷車外,嘗試給他找個去處。 小孩搖了搖頭。過了一兩秒,大概意識到動作的匱乏性,他小聲說:“先生,我mama死了,我現在住福利院?!?/br> 現在艾維斯意識到他的失誤。這是個小女孩,不是“他”,而是“她”。他對勾起這孩子的惡劣回憶感到抱歉。 “這里離那邊不遠,如果你迷路的話,我送你回去,好嗎?” “不?!薄【芙^來得斬釘截鐵,她看起來凝聚了一點勇氣,“我不要在那里!他們罵我mama,還打我。您把我放在這里吧,我是大孩子了,不會有事的?!?/br> 聽見一個看起來頂多六歲的小姑娘義正嚴辭地宣稱她“是個大孩子了”不那么荒謬,只讓人心生愛憐,想笑,想要呵護這種孩子式的勇氣。 艾維斯看了一眼那孩子流血的額頭,她的頭發被雨打得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F有的情況表明她大概沒說謊。這讓艾維斯對于把她送回福利院帶了一些遲疑。 也許應該明天再做決定。至于今晚,他向她發出了邀請,“天氣太冷,在這里過夜會感冒的?!薄“S斯試探著說,“要去我家過一夜嗎?明天一早我們來決定你去哪里?!?/br> 她遲疑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對那張除了有些蒼白之外相當俊美的臉感到熟悉。 “您是城市十佳公民?!薄∷f,眨著眼睛,回憶起那些張貼著的宣傳畫。然后她立刻選擇信任他。 顯然她還沒長大到能質疑那些被稱作好人的面孔下是否隱藏著邪惡,艾維斯想。但這一次小家伙做了正確選擇,吸血鬼先生解開大衣裹住她,將她輕柔地抱起來。他用一只手撐傘,另一只手抱她綽綽有余。她蜷縮在他懷抱中,體溫即便隔著一層衣服都讓他覺得有些發燙。 小姑娘顯然也有些緊張,小小的胸膛中心臟跳得飛快,砰砰砰的亂響。 “你叫什么名字?” 艾維斯挑選了一個絕對無害的問題,希望這能緩解一點她的緊張。 “伊達莉婭?!薄⌒」媚锪⒖袒貞?,“mama叫我伊達。我今年五歲,我住在漢林茲街32號……” 小孩子總是喜歡把他們知道的信息過多地拋出來,用那種在熟人面前做自我介紹的語氣。很顯然她mama大概是為了防止她走丟才讓她熟背地址。但現在漢林茲街32號大概不再屬于她了,那些冗長的、費盡心思才牢牢刻在五歲孩子腦瓜里的地址失去了用處。 “很好聽的名字,” 艾維斯最終決定跳過其他信息,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就像平時對待那些感到不安忐忑的病人,“我叫艾維斯?!?/br> “我知道您,您是十佳公民。我知道每個十佳公民的名字!” 交換名字讓這孩子放心了一些,她有一點自豪地強調。艾維斯感到手臂中的小身體柔軟下來。她的話讓他意識到十佳公民的名頭不像它聽上去那么沒用——至少在今晚對他能順利把可能因為淋雨發高燒的小姑娘帶回家這件事上居功至偉。 他們走了一段路回到家。艾維斯把浴缸放滿水。水溫讓他感到灼手,但應該能讓伊達感覺暖和些。作為年紀很小的孩子,小姑娘的自理能力不錯,可以做到自己洗澡,這一點讓艾維斯感到欣慰。他確實有些累了,一天中他出診了四次,還接待了二十多個找上門的病人。晚上雨夜中的回家更像是放松的散步,卻又添了新的客人。 伊達很快洗完澡。艾維斯家中沒有她這樣的小孩子能穿的衣服,所以吸血鬼先生的襯衣成為她勉強堪用的睡裙。她那么小,一件襯衣就夠把她裹住了。 艾維斯家中只有一些給客人準備的小餅干和牛奶。在伊達洗澡的空當他把牛奶簡單加熱了一下,看到它們沸騰以確保溫度達標。然后他把它們端到客房。小姑娘已經在那里了。 出人意料,洗干凈以后她看起來煥然一新,烏黑的頭發濕噠噠貼著臉蛋。她沒最開始在雨里時看起來那么瘦弱,重量輕只是因為過小的年紀。事實上她可以說被養得很好,除了頭上有一道糟糕的傷痕,膝蓋上的淤青以及一些因為流落在外產生的小傷口,幾乎有些像櫥窗售賣的洋娃娃。艾維斯驚訝地發現她有雙漂亮的綠眼睛,睜大時如貓眼,看起來像是某種寶石。 現在那雙眼睛正在盯著他看個不停。艾維斯指給她看那些甜點和牛奶,告訴她別擔心,隨便吃。然后艾維斯取出紗布和酒精棉。 “可能會有一點疼?!薄∷M量嘗試減弱這件事對小孩子而言的可怕程度,“我會輕輕的,好嗎?” 伊達遲疑了一下。她沒回答好或者不好。那雙綠眼睛緊緊盯著她面前的成年人,目光在他的臉上和拿著紗布的手上來回漂移,像是想要分辨他所說的話是謊言還是真實。 最終她下定決心。不是要不要接受一塊酒精棉,而是別的。小姑娘拉過艾維斯的手,從嘴巴里吐出一枚東西。 “有人讓我用它扎您!” 小姑娘說,有一點緊張,“在您來以前有人把這個給我,他說如果有金色頭發的年輕先生來和我搭話,就悄悄用這個扎您。他會給我面包和牛奶?!?/br> 讓孩子當間諜就是這樣的下場。在這個場景下艾維斯甚至有些想笑。伊達吐出了一枚帶著刻印的銀刺,那確實會給大部分吸血鬼造成傷害,但對于艾維斯而言不痛不癢。他的對手們選擇了錯誤方向。不過顯然他們不會將伊達作為全部賭注,她只是無關痛癢的一個嘗試,完全不把這孩子的性命當回事。 意識到這一點讓艾維斯感到相當糟糕。最近一百年來那些過去曾經被堅持的信仰顯然正步步淪為虛言,世風日下,讓他這樣的老古董顯得跟不上時代變化。為了戰勝對手獵人們簡直不擇手段了。艾維斯衷心希望如果他們還會見面,他不至于再聽到那些關于正義的宣言。 “別擔心,那是我的朋友,想和我開個玩笑?!薄♂t生撒了個堪稱拙劣的謊,但應付小孩子綽綽有余。他把那枚小刺展示給她看,“你瞧,不尖,就像瓜子?!?/br> “真的嗎?” 伊達伸出手想摸摸看,但醫生收回手藏起了那枚銀刺,“讓我們先把傷口包扎好。是時候睡覺了,好嗎?” “好?!薄∫吝_說。 包扎傷口的全程伊達都很乖。艾維斯聽見她在小聲地、顫巍巍地唱,一首最近正流行的童謠。三只小羊安慰著她,讓小姑娘挺過了酒精棉的打擊。她沒哭,即使綠眼睛里盈滿眼淚。 “沒事了,孩子,睡覺吧?!薄“S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