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連一條狗都沒有他聽程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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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嗎??吹们宀磺宄??是不是每個細節都刻進了腦子里,他的眼睛,嘴唇,曲起的手指,漆黑的鞋尖,西服衣擺平順的折角,他的奴隸。呻吟,尖叫,所有聲音,一個都別忘記。 然后帶著你天真蒼白的夢,永遠離開這個沒有你的世界。 程嘉余抓住洗手池的邊緣,吐得頭昏腦脹,胃都要發燒。水嘩啦啦卷稀薄的胃液沖進下水道,程嘉余的后背留下虛汗,扣著水池的手指青白發抖,手腕外側的傷口緩慢向外滲出血跡,被水漫開在纖瘦的手臂上。 程嘉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他從離開周楊的家時起短暫地喪失思考能力,直到回到自己的家,站在清冷潮濕的鏡子前,看見自己渾身狼狽,像個流落街頭的乞兒。 他孤零零站在浴室里,眼淚涌出的時候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哭得太久,太兇,眼眶腫得嚇人,稍微再多一些眼淚就眼睛疼得看不見事物。程嘉余哆嗦著手指抹掉淚水,從架子上拿過毛巾,裹在手腕的傷口處,跌跌撞撞走出浴室。 程嘉余四處找自己的手機。他以為自己帶在了身上,找不到之后才想起出門前因為害怕自己私自去找周楊的事情被哥哥發現,太過緊張以至于連手機都忘了帶在身上。他從自己的被子里面翻出手機,按錯好幾個鍵才終于撥出電話。 “嘉嘉呀?” 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頃刻間將程嘉余心中所有的憤恨與委屈激得傾斜而出,他坐在床上深深喘息片刻,終于嗚咽著再次大哭出來,“mama......嗚......你來接我回家......我要回去......” 女人忙哄著安慰著,問他怎么了,說嘉嘉好乖,不哭,程嘉余卻什么都聽不進去,只是一直哭著鬧著要回家,要人來接他。 “好好,你乖,我先和哥哥打個電話......” “不要,不要!”程嘉余反應極大,幾乎神經質地喊,“不要和他打電話,我不想看見他!” 程母只好又好聲好氣哄半天,答應他不和程硯打電話,明天一早就來接他回去。程嘉余掛了電話,呆呆坐在床上,像個毫無生氣的瓷白玩偶,坐了好一會兒,起身脫掉臟兮兮的外衣去浴室洗澡。他把自己里里外外地用力洗干凈,像是身上有什么讓他非常不舒服的東西,直到把渾身上下都搓洗得通紅發痛。他換上干凈睡衣跑進自己的臥室,關上房門,爬上床縮進角落,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包起來。 天漸漸變暗。黑暗和被子讓程嘉余終于找到一個可以躲起來慢慢舔舐傷口的角落,他茫然睜著雙眼看著窗外冰冷的月色,窩在被子里一下一下小聲抽著哭嗝。他太累了,仿佛一瞬間透支了無數天的精力和體力,疲倦和痛苦撕扯著他的神經,令他一時清醒一時昏沉,噩夢見縫插針擠進他的大腦,又是那片黑漆漆的森林,怪異的尖叫,拖拽,混亂,程嘉余急喘著氣,額角滿是冷汗,閉上眼抱著枕頭不斷動彈,夢囈。 “咔噠”一聲,家里的大門被打開的輕響。程嘉余瞬間清醒,拖著枕頭驚慌蜷縮起來,心跳驟然加快,卻不再是期盼的心動,而是巨大的陰影籠罩向他。 他哥回來了。 程嘉余躲在被子里一動不動,聽到客廳里傳來熟悉的聲響,鑰匙放在鞋柜上,腳步聲,衣料輕微的摩挲,水杯“噠”地磕在桌面上...... 腳步聲過來了。 程嘉余嚇得把頭埋進被子里,閉上眼睛裝睡。他哥先是敲了敲門,沒人應之后便推開,見床上鼓起個小包,走過去。 “嘉嘉?” 程嘉余躲在黑暗中竭力把呼吸放平穩,不斷在心中乞求,快走,快點,別看我,別再這么叫我。 程硯的腳步聲讓他想起那黑色的鞋尖,喊他“嘉嘉”的時候,讓他想起在那個一切都扭曲破碎的房間里,那一聲參雜著曖昧欲望與笑意的“周楊”。 是我錯了。程嘉余顫抖著手指抓緊枕頭,忍受一次又一次沖進胸腔的崩潰和絕望。是我錯了。 程硯離開了他的房間。力氣被再一次抽空,程嘉余松開枕頭,空空望著天花板。 月光清輝落進房間,照在無聲的冰涼地板和床單上,照不亮夢里人無可訴說的心事。 他瘋瘋癲癲的、無疾而終的破爛心事。 第二天程嘉余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不想去上學,早飯吃了一片面包就要回房睡覺。程硯見他臉色蒼白,人也懨懨的,便給學校請過假,剛要習慣性地去抱程嘉余回房間,弟弟卻已經自己離開餐桌,回了房間。 程硯看著他的背影晃進房間,起身跟過去,見程嘉余躺進床里,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他走到床邊,“嘉嘉,要不要我陪你?” 他想程嘉余會說要,然后轉過身抱著他的手臂嘟噥撒嬌。程嘉余從來都是這樣,病了,不舒服了,第一個不找別人,只找他哥。如果沒有哥哥陪在身邊,他不愿意吃藥,不愿意好好休息,連病都好得慢些。 但是程嘉余說,“不要?!?/br> 然后背對著他縮進被子里,不再說話。 程硯一怔,他看著弟弟幾乎貼著墻的姿態,一看就是生氣了,要人哄才能好起來。程嘉余的脾氣實在是太起伏不定,好好壞壞,折騰得人不能安生。程硯皺起眉,聲音逐漸偏冷,“又怎么了?” 程嘉余驀然大喊:“不要!我說了不要!” 氣氛陷入沉默,程硯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他冷淡站了片刻,再不去管程嘉余,轉身離開了房間。 隨著大門關上,所有聲音終于消失,程嘉余緊繃的身體這才逐漸放松。他從床上爬起來換衣服,拿過書包收拾東西,把隨身物品都放進包里,然后抱著書包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 時鐘過九點,程母終于來了。門鈴響的那一刻程嘉余如獲大赦,他起身跑向玄關,拉開大門就朝許久不見的mama身上撲去。程母嚇了一跳,把小兒子抱在懷里詢問,程嘉余卻什么也不愿意多說,只拿起書包抓著她要快點走,快點回家。程母無奈,只得先帶著他離開。 兩人剛到達車站,程嘉余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哥哥,程嘉余不想接,又不敢掛,就捏著手機不動。第二個電話緊接著打過來,程母示意他接一下,他就按下接聽鍵,把手機塞到mama手里,抓著她的手腕站到她身后去。 程母責怪看他一眼,還是接過手機,“喂”了一聲。 “小硯,是mama。嘉嘉現在和我在一起呢?!?/br> “這孩子昨晚就和我打電話,吵著說要回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對,我們現在在車站?!?/br> “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嘉嘉這小脾氣你也知道......” 程母轉過身來哄程嘉余,“寶貝,哥哥想和你說話?!?/br> 程嘉余搖頭。 “有什么話你們說清楚好不好,哥哥這么疼你,你是不是誤會哥哥什么了?” 程嘉余的態度卻非??咕?。他一句話也不說,背過身去站著,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程母只好與電話里的程硯說了幾句,告訴他自己先帶嘉嘉回家幾天,讓他好好上班,不用擔心。 動車駛離車站,穿過城市中心的高樓大廈,進入郊外的田野草地,河流蜿蜒纏繞,在淡色的天光下粼粼泛光。程嘉余坐在靠窗的座位,手里捧著一杯熱奶茶,偏過頭出神看著窗外不斷消逝的風景。他安靜時像水彩畫里用畫筆勾勒出來的一個景致,干凈,漂亮,輪廓柔軟脆弱,長長的睫毛落下光芒點點,清澈透亮的琥珀色瞳孔像冬日雪地里兩塊晶瑩的冰凌,所有色彩與光線都愿意停駐在里面。 這樣一雙眼睛總是專注地看著程硯,只有這一個人的身影。程嘉余的愛意直白熱烈,就像他的一切都不懂得掩飾。他從沒有想過愛上自己的親生哥哥是病態抑或是扭曲,好像他生來就這樣愛著程硯,沒有任何緣由道理。 直到周楊站在那個房間里,對他說,程嘉余,你哥永遠不可能和你上床,也不會愛你。 他才渾渾噩噩醒過來,知道他哥會愛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除了他以外。 程嘉余忽然回家,父母都過來詢問,程嘉余卻無論如何都不愿意開口,人也很沒精神的樣子,大人就只好不去多問,給他做好飯菜便各自忙去了。家里人都寵愛這個小兒子,慣得他嬌氣專橫,一股子小少爺氣質,說不去上學就不去,也沒人敢說他。 程嘉余從前只聽他哥的話,一到他哥面前就乖乖跟著,小心翼翼看他哥的臉色,努力控制脾氣,百般討好,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哥一招手他就翹起尾巴蹭過去。 連一條狗都沒有他聽程硯的話。 最后換得他被綁在椅子上,看玻璃另一邊他哥和別人上床,玩他們成年人之間的游戲。今天早上他不舒服,吃不下東西,他哥也只是隨意看他一眼,就轉身走了。 程嘉余躺在床上,身體陷進床墊。他手腕的傷口還在痛,一道撕裂開的疤痕還沒開始結痂,還露著微微翻起的粉色皮rou與血絲。但程嘉余已經不是很在乎,長袖掩住他的傷口,沒有任何人看到,他也不想再把疼痛的部分哭哭啼啼拿給誰去看,也不想再用所有搖尾乞憐換一個隨手丟來的rou骨頭。 他廉價的、淺薄的真心,所有掙扎、哭泣、不堪、劣質的真情演出,在程硯眼中,都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