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東第一次見到石磊，是在店里。

    石磊帶著墨鏡，拄著拐杖，牽著阿毛，來店里買狗糧。

    白東有些在意地看著對方，自己店里還是第一次見到盲人，這人有錢買導盲犬呢，估計也是有錢人。

    這人身材可真不錯，寬肩窄臀，肌rou鼓脹，那臉雖然被墨鏡遮了眼，但還是看出眉鋒嘴厚，一副憨厚面相。

    ＂先生，在我們店辦會員卡，買東西和寵物服務可以打折哦。＂

    白東的聲音，在石磊聽來就像鈴鐺似的，充滿了年輕和朝氣，石磊就像被蠱惑般答應了下來。

    直到后來石磊都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答應下來。

    狗糧買了好大一包，一會兒也吃不完，過了好一陣子白東才又見到了這高大的人。

    ＂石先生您好呀，好久不見了。＂

    石磊微微發愣，好像在疑惑對方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石先生您上次辦會員卡有名字和電話號碼記錄呀，您忘了？＂

    ＂是嗎？＂石磊好像想起來了，微微點頭。

    ＂還是只要狗糧嗎？＂

    ＂再買一支寵物沐浴露吧。＂

    ＂好的，先生可以帶狗狗來店里洗澡按摩哦，生病了也可以來。＂

    沒想到一個星期后阿毛真的病了，但是導盲犬因為訓練有素，還是帶著石磊去了寵物店。

    那個時候是晚上十一點了，白東剛要關門走人，就看到門口走進一個高大的身影。

    ＂石先生…＂

    ＂阿毛病了，它怎么了？＂

    白東聽著他急吼吼的聲音，有點想笑，但忍住了:＂你別急，我帶它去里面看看。＂

    ＂好。＂

    于是白東帶著一人一狗進了診斷室。

    阿毛被白東折騰來折騰去也不像別的寵物一樣會鬧騰，導盲犬經過特殊的訓練，能做到不理會別人的言行舉止。

    白東也是第一次接觸導盲犬。

    ＂沒什么大礙，吃點藥睡一覺就好，就是著了涼。＂

    ＂哦，謝謝你，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白東。＂他笑瞇瞇道，雖然對方不會看見。

    ＂那這費用是多少？＂

    白東想了想，報了一個比往常低的價格。

    ＂白店長，你別騙我。＂

    ＂我沒騙你啊，這是會員優惠。＂

    這石磊居然傻傻的信了。

    付了錢，石磊準備走。

    ＂這么晚了，我送你吧。＂白東開口，＂而且你家阿毛剛吃了藥，犯困呢，不安全。＂

    ＂也是……不會麻煩你嗎？＂

    ＂不會呀，你家哪的呀？＂

    ＂桃園小區。＂

    這么巧，我在桃園小區對面的景園別墅區。白東心里暗笑。

    可沒想到對方居然住的是這種老舊的小區，導盲犬可不便宜呀。

    白東昨晚駕駛座上，石磊抱著阿毛坐在后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我問個問題你別生氣呀，我就是特別好奇。＂

    ＂問吧。＂

    ＂你是怎么用錢的呀？＂

    石磊有點尷尬，但還是回答了:＂上面有專門給盲人識別的圖案。＂

    聽出了對方的尷尬，也不瞎扯了，就說說自己工作上的事。

    ＂我上次遇到一個男的帶了只泰迪說要閹了它，你猜猜理由是啥？＂

    還不等石磊說話，白東自己開口:＂它家泰迪居然cao了他上班穿的皮鞋，哈哈哈哈?。?/br>
    聞言石磊嘴角也翹了起來，白東在后視鏡里看到對方上翹的嘴角，心跳居然漏了一拍，接著開始撲通狂跳。

    其實小區離寵物店很近，一會兒就到了。

    ＂到了嗎？＂石磊問。

    ＂嗯，要我，我扶你上去嗎？＂白東有點臉紅。

    ＂不用，你幫我把阿毛抱上去吧。＂

    石磊把阿毛遞給白東的時候有點吃驚:＂你這么瘦？抱得動嗎？＂

    ＂我不瘦，是你太壯好嗎?。?/br>
    聽著對方有點惱羞成怒的聲音，石磊不禁低聲笑起來。

    白東有點羨慕嫉妒恨地盯著對方健壯的手臂，還有鼓脹的胸肌。然后發現自己居然比他矮。平時沒走近，以為兩人應該一樣高，自己雖然不強壯，但是長得挺高。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身高居然被石磊打敗了。

    可是他的肌rou，真的好想摸摸啊，特別是那對胸肌…

    看著走在前面的石磊雄厚的背膀，還有他那因為走路而被褲子勒出形狀的渾圓臀部，白東的心窩又熱又癢地直冒泡，咕嚕嚕地噴薄欲出。

    走樓梯的時候更是讓白東受不了，因為高度差，那渾圓挺翹的屁股就在自己眼前搖晃。白東就聽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石磊還以為他累的，有點不好意思:＂我這邊小區比較老，沒有電梯。不過我家就在三樓，你要是累讓我來抱阿毛吧。＂

    ＂不，不用。＂白東吞吞口水。我這是累？我現在就能大戰三百回合。

    兩個大男人一會兒就到了三樓，石磊摸索著鑰匙，打開了門:＂白店長要進來坐坐嗎？＂

    ＂不！我是說……天黑了……我得回家休息了?。⑽遗挛疫M去就犯罪了！現在還不是時候呢！

    ＂哦，那白店長慢走，謝謝你。＂石磊心頭有點失落，不過也沒在意，接過阿毛，聽到對方下樓的聲音就關門了。

    那天晚上，白東臨睡前走到窗邊一瞧，懷著試一試的心態，居然真的看到了對面的窗戶，石磊家黑漆漆的，可是沒關窗，借著路燈的光，白東掏出家里的望遠鏡，鬼鬼祟祟的望了進去，居然看到了石磊躺在床上睡覺，被子是蓋了，但是腰下的被子早就被蹬開了，白東一眼就望到了對著窗戶岔開的結實大腿，還有中間被被子要蓋不蓋的被四角褲包裹的胯部。

    白東腦子一下子就翻滾起了黃漿熱浪，拉上窗簾就一個小口，邊看著石磊的大腿，邊狠狠地擼了一管。

    白東開始跟石磊套近乎了。

    他有事沒事就往石磊家里跑，美曰其名給阿毛洗澡。

    他也知道了石磊的過往。

    石磊曾經是學美術的。

    國內八大美院的一些美院造型合格證都拿了。

    但是大三那年他出車禍了，左眼刺穿、右眼晶狀體破裂，兩個眼球都要摘除。

    一個本來有視力的人失去雙眼是什么感受？

    ——更何況，畫畫對于石磊來說是多么重要。

    后來，石磊選擇了用雙手去感受藝術——雕塑。

    石磊每次都是不愿多談的，只說自己的父母如何照顧自己。

    但是父親患上了食道癌，父親走后母親日夜cao勞也病倒了。

    石磊天天去醫院摸瞎照顧母親，母親?？拗f不治了，治不好的病治來干嘛？

    石磊只當她鬧脾氣。

    誰知道母親悄悄給自己申請了一條導盲犬。

    ＂反正我是要走的，浪費錢治一個好不了的病沒意義，不如養一條導盲犬，還能幫著你。＂

    ＂你就讓我走吧，老頭子都走了，我吊著這口氣在醫院里活受罪呀?。?/br>
    ＂磊子??！我是不想連累你??！磊子??！讓媽去了吧！你爸昨天來找我了呀?。?/br>
    說到母親，石磊也是說著說著就不出聲了，就自顧自地捏著自己手上的泥塑，或者摸索著雕著跟前的雕塑。

    雕塑不好雕，石磊看不見，也不能畫稿，一刀若是錯了一個作品就這樣毀了。但白東幾乎沒見過他出錯的時候。石磊一件作品能雕很久，一刀一刀，輕輕削著磨著，從來不覺得厭倦，一雙手舉個半天也不會累。

    這么多年來，他早就習慣了，在這冗長的工作里，靜下心來完成一件雕塑，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同曾經的繪畫。

    有時候，石磊就這么坐在雕塑前磨著，白東就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阿毛在客廳里打瞌睡，陽光透過玻璃窗折射出不一樣的光，打在這老舊的房子里，一切都那么美好。

    白東覺得，自己怕是不只是喜歡石磊了。

    可是石磊真的是石頭，一點心意察覺不到就不說了，認識了這么久，還一臉正經地叫對方＂白老板＂。

    雖然白東是幻想過石磊邊叫自己白老板邊被自己cao的羞恥py，但是這樣隔閡的稱呼總讓白東感到不爽。

    只是白東沒想到，雖然這石頭感覺不到自己的愛意，但是石頭自己本身還是會冒出愛意的呀，只是石磊怕白東不接受自己，只得故意和對方拉開距離，一臉假正經。

    石磊有時候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喜歡上白老板的。

    或許是因為白東對他的關心，也可能是白東對他的照顧。

    又可能，早在第一次聽到對方的聲音，就被那朝氣蓬勃的感覺吸引了。

    他也會悄悄幻想，白東長什么樣？

    那樣的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樣呢？

    但他肯定是不敢兀自去摸白東的臉的，只是這心思越來越強烈了。

    時間長了，白東發現這石頭面對自己的時候居然會害羞。

    比如說兩人的手碰到一起時。

    石磊自以為很自然地移開了手，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已經紅透了耳尖。

    白東就悄悄笑，像一只偷了腥的貓一樣。

    而他＂不小心＂和石磊身體接觸的次數也多了起來，石磊有時候被他攪得那心臟都要跳得快上幾分。

    然而和一塊石頭磨下去是沒有結果的，白東準備主動出擊。

    一切和平常一樣，白東來石磊家蹭飯。

    只是吃著晚飯，白東突然蹦出一句:＂我喜歡你。＂

    石磊一口飯剛吞到喉頭，差點被嗆到，整個人突然畏縮起來，小心翼翼地動也不動了。

    ＂……我們是男人。＂

    ＂石磊你知不知道你的臉紅透了？＂

    ＂我……我……＂

    ＂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你……我……你怎么知道……＂

    ＂你真可愛。＂白東輕笑。

    石磊聽到他笑，臉更紅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應對方。

    ＂我今晚留下來吧。＂根本不給的對方拒絕的機會。

    石磊腦子里全是亂麻麻的線，不知道現在該怎么辦。廚房里傳來白東洗碗的嘩嘩水聲，只是兩個碗兩雙筷幾個盤子，根本不需要花多長時間就能洗完。

    碗筷碰撞的那點清脆的聲音消失了，水聲也停了，房子里安靜地出奇。石磊突然感到緊張，似乎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了。

    就在他沉浸的檔口，白東突然摟住了他的腰。

    ＂石磊，我喜歡你。＂

    邊說邊把手伸進衣服里，手掌下是精壯的腰肢，感受著那因為緊張而繃緊了肌rou。

    只是讓白東沒想到，石磊居然回抱了自己。鼓鼓漲漲的肱二頭肌在自己的頸脖旁，眼前就是石磊漲紅的臉，白東毫不猶豫就啃上了對方厚實的唇，雙手摟緊了對方的腰。

    親上了。

    摸上了。

    做上了。

    一切好像都那么水到渠成。

    自己認識石磊多久了？

    一年半吧？

    那個時候他牽著阿毛走進寵物店的時候，自己也沒想著要追求他呀。

    但是愛著這種東西，誰說的準呢。

    而石磊，也是不清楚自己什么時候喜歡上白東的。

    甚至喜歡到可以雌伏人下，任其折騰。

    甚至任由對方舔舐自己凹陷的眼皮。

    凹陷并萎縮的眼皮，肯定難看得緊吧。

    ＂我愛你。＂石磊聽見耳邊白東小聲地說，聽見床嘎吱嘎吱地叫，聽見自己努力憋住卻仍然不小心泄出的呻吟，還有自己快速跳動的心跳。

    但是好像還有什么，跟著跳動的心跳就要呼之欲出了。

    那東西在自己的口唇里輾轉來回了幾次，石磊猶豫著。因為那東西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但是那心跳撞著喉嚨，一不小心就把那溢滿口腔的東西撞出去了。

    白東聽到了，即使那聲音小的很，一陣風就吹過了。

    ＂……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