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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拍攝在十二點過結束,第二個現場一點開始,車程半小時。 兩個人像趕集一樣的門口匆匆攔了輛出租坐了上去。 司機還是個很能侃的人,在電視臺附近拉慣了人,見著周興宇也不大驚小怪,還很熱乎地打著招呼。 “你們大明星很忙吧?我經常載到藝人演員的,上次那個誰,哎喲名字想不起來了,那個很漂亮的女主播,說她一天要做三檔節目,有時候一天八小時不停說話,說到嗓子冒煙兒,金嗓子喉寶都不頂用!” 周興宇含糊“嗯”了兩聲,并沒有要接話的意思。 司機還在滔滔不絕:“你們剛錄完節目?午飯吃了沒?我知道這附近有家特別好吃的火鍋店,就前面街口左拐?!?/br> 白燁明婉拒道:“不忙了師傅,我們趕時間,謝謝您啊?!?/br> 司機一見白燁明搭話了,興致更盛了:“小伙子眼生沒見過,也是做電視的?” “我是他助理?!卑谉蠲鞔?。 “哦,大明星就是不一樣,小助理都那么好看?!?/br> 白燁明羞澀地笑了下,發現周興宇也在邊上看著他笑,他忙移開了視線。 沒想到周興宇卻接了話:“他是小演員,肯定好看?!?/br> 司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開始說起了自己載過的小鮮rou的故事。說得唾沫橫飛的,白燁明覺得他完全可以不開出租,改說相聲去。 于是這一路時間過得飛快。 下了車,周興宇才道:“我上去,你自己去買點午飯吃?!?/br> “那你呢?” “來不及了,我沒關系?!?/br> 白燁明瞪他,沒關系個鬼!下了飛機后除了水什么都沒吃好嘛! “你先去,我給你買點東西吃??赡懿还茱?,但墊肚子總沒問題?!卑谉蠲鞯目跉獠蝗菥芙^。 周興宇嘴角一揚,點了頭就去了。 白燁明回來得很快,手上提著個袋子,輕手輕腳走進棚內。 下午是一檔音樂節目的現場live錄制,是幫幫唱形式的live對抗。每期會請個專業歌手來和報名參加的選手一起改編并合唱一首歌。從前期的選歌到改編、練習、錄制、排練,全方位以紀錄片的形式播出。 一期有兩個選手、兩名嘉賓,節目播出后觀眾可以通過網上投票的方式來選擇自己支持的選手。票數多的人進入第八、九期的半決賽,獲勝者進入決賽進行冠軍的爭奪。 這期間,嘉賓和選手是綁定的師徒關系。周興宇和那個選手已經完成了選歌、排練的階段,這天是最后演出部分的錄制。這次錄制將會收在第五期。 白燁明進棚的時候,周興宇正在指導那個女孩子。女孩子的打扮很有特色,利索的短發、帥氣的黑色襯衣和喇叭褲,加上深色眼影冷系妝容,整就一個酷妹子。 他們一邊說著什么,周興宇一邊彈吉他給她示范。女孩子認真地看著對方手上的動作,頻頻點頭。兩個人都很專注的樣子。 白燁明沒有上前打擾,他退到一邊,靜靜看著,對面走來一小哥哥,對他點了點頭。 “你是?” “周興宇的助理?!?/br> “陳哥終于不干了?”對方的口氣近乎調笑。 這其中有什么事嗎?白燁明莫名。 他如實答道:“陳哥家里忙,所以招個人替他分擔?!?/br> 這位親切的小哥哥表示理解地笑了笑:“也是,陳哥也有些年紀了,跟著星星天南地北飛是會受不住?!闭f完,他忽的換了話題,“我叫姚逸,的編導,你好?!本褪沁@檔節目的名字。 白燁明:“我叫白燁明,你好?!彼行┯牣?,這么大一檔節目的編導居然那么年輕?看著比他大不了幾歲! “咦?白燁明……我好像聽過這名字。你知道?” “呃……”白燁明有點尷尬,他猶豫要不要說其實男主角就是我? 姚逸還以為他不知道,就說:“沒事兒,我就隨便問問。那片子的導演是我同學,好像聽他說過……大概是我記錯了吧?!?/br> “嗯……”白燁明有點心虛。 好在這時候有人把姚逸叫走了,白燁明再抬頭時,看見周興宇和妹子已經說完了,正坐在一旁看妹子的排練。 他輕輕走到周興宇邊上,那人太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白燁明的靠近。 白燁明悄悄把三明治和水放他邊上,轉頭看了他一眼。男人的側臉輪廓分明,五官精致得好像一尊陽剛的雕塑。他雙唇微動,目光專注,全神貫注于舞臺,這樣的神情竟然讓白燁明移不開眼睛,就那么愣愣地站在他身旁盯著人看。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白燁明倏地回過神來,周興宇也恰好轉頭看到了他,以及他放在椅子邊上的吃的,他勾起唇角,白燁明從未覺得他的笑容是那么好看,心口被小戳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的對他笑笑:“趕緊吃了,熱可可都涼了?!?/br> 周興宇拿起溫熱的杯子,打開蓋子喝了一口,暖流入喉,灌溉了全身,心里的縫隙也都被填滿了。 回頭繼續監督排練時,忽聽一聲刺耳的弦音,樂隊吉他的弦繃斷了,把所有人都給嚇了一跳。 “我去找備用的?!奔直傅鼐狭藗€躬,轉身就跑開去拿自己的包。幾分鐘后急急地又跑了回來,“備用弦找不到了!我記得……??!想好要買的!忘了!對不起,我現在就出去買!” “備用的琴有嗎?”姚逸冷靜地問。 吉他手急得快要哭了:“今天只帶了這一把?!?/br> “等等!我讓人開車帶你去!”姚逸趕忙叫住了正想往外沖的吉他手,然后抬頭環視了遍現場,發現每個人都很忙,忙得騰不出手來! “那個……我開車去吧?!卑谉蠲魅跞醯嘏e了手,剛說完就看向了周興宇,畢竟他現在是那人的助理。 周興宇微微一笑,點頭對他做了個“OK”的手勢。 他們是一點剛剛好到的現場,排練什么的就花了有一小時,那女孩子似乎遇到了什么問題,周興宇一直在教導和糾正,花了比預期更長的時間。 高鐵是五點的,他們四點就得出發,現在就剩兩小時的錄制時間。 白燁明看著表,一路狂踩油門,他還記得昨晚上陳紀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不能遲到”,吉他手說的樂器店雖然不遠,但來回也要半小時,加上買弦的時間,兩人從出去到回來一共花了近五十分鐘。 也就只剩下一個多小時的錄制時間了。 回來時,周興宇正在和女孩子說著什么,那女孩子的臉色不是很好,非常嚴肅認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周興宇。 “不要緊張,你排練時做得很好,那個地方要放一拍再進,我給你手勢,你跟著我,再來一遍?!?/br> 女孩子點點頭。 音樂再次響起。 才進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對不起?!迸⒆拥皖^道歉。 周興宇很有耐心地又對她說了一遍要點。 “我覺得那里總有點不順,你看這樣改行嗎?”說著,女孩子撥了下弦,唱了起來。 周興宇靜靜聽著,一手托著腮,一手輕輕打著拍子。 女孩子停了下來,期待又忐忑地看著周興宇。后者從吉他手那邊借了把吉他,自己彈奏了一遍剛才女孩子演奏的地方,一邊彈還一邊給女孩子解釋:“這里這樣,然后這一小節最后半拍進,噠噠,噠噠噠,這樣,ok?” 女孩子照著模樣自己試了下。 “這樣?” 周興宇鎖著眉,又彈了一遍,兩人這樣來來回回調試就花了有十分鐘。 白燁明一邊看表,一邊看進程,開始著急起來,還有五十分鐘! 現場所有人都各就各位,等著兩位演出者商量完畢。 女孩子自己也急,而周興宇很耐心,一遍一遍,換了幾種說法。 其他工作人員見兩人沒個結束,松散下來各聊各的了,只有白燁明還緊緊盯著兩人,每一次調試他都期待是最后一次,并且心道,趕緊的,要來不及了!誰讓在他耳朵里并聽不出這一遍遍的區別到底在哪里。 在白燁明灼熱的目光中,周興宇終于回頭看他了。目光相觸那一瞬,就像是花蕊綻開,英氣逼人的臉龐瞬間柔化。 白燁明正想去找姚逸說明情況,就見周興宇的手故意垂下,并悄悄對白燁明擺擺手,繼續耐心教導女孩子去了。 “Bingo!這樣很棒!” 練習的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終于找到對的那一點了! 拍攝很快就開始了,并且進行得很順利,在周興宇的引導下,幾乎是一遍過!只在最后稍微補了一兩個鏡頭。 最后終于在四點差五分鐘的時候把所有的拍攝都搞定了。 白燁明正想帶著周興宇趕緊出發時,姚逸忽然叫住了他們。 “星星!能再拜托你一個鏡頭嗎?”口氣很是客氣。 白燁明看了眼手表,剛好四點。他正想開口拒絕,周興宇卻搶在他前面說了話:“不好意思姚導,我們要趕五點的高鐵,晚上有個很重要的活動。你看改個日子?我記得下周還有個什么要拍的,到時候一起?” 姚逸看了兩人一眼,都是蓄勢待發的樣子,爽快地點頭同意了。 于是兩個人飛也似的奔出了棚。 白燁明叫的車已經在外頭等著了,他們一路飛奔上車。 “師傅,西站?!?/br> 此時兩人全都已經氣喘吁吁了。 司機也沒看人,看他們從錄影棚出來,隨意問了句:“趕下個場子?” 也是個懂行的。 白燁明接口道:“是的,五點的高鐵,麻煩師傅要飆一下車了?!?/br> “好嘞,帶你們抄近路!” 話音未落,車速驟加,一個急轉彎,拐入了一條小道。 白燁明被這突如其來的急轉一晃,沒坐穩,眼看直接要倒周興宇身上去了,他急忙抓住了門上的把手,才穩住身子。 車速沒有減慢,保持著飛速前進的狀態,在小路間左拐右轉。兩人的身子也跟著不由自主地左傾右倒,像是坐過山車一樣。 首都的出租都是那么粗暴的嘛! 白燁明一點不敢松懈,緊緊抓著把手,面部表情也緊繃著。 周興宇就看著他笑。 車子終于駛上了大路,平穩了許多,不過沒讓白燁明緩過來,司機就停了車。他看窗外才發現,火車站已經到了。 “謝謝師傅?!敝芘d宇像沒事人一樣,給了錢,推著白燁明下車。后者胃里還在翻騰,臉色煞白。 周興宇伸了一只手給他,白燁明毫不客氣地抓住他的手腕,另只手不停上下撫著胸口替自己順氣。 “你也太弱了吧?”周興宇口中雖是挖苦,目中卻含著笑意。 白燁明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稍稍緩了過來,看了看表,四點三十五!居然還有些時間! 有驚無險趕上高鐵,兩人根本沒時間吃晚飯了,只能在車上點了兩份又貴又難吃的便當,分著吃完也就差不多到了。 晚上的慈善活動是一個孤兒院的文藝演出。周興宇一直在贊助這家孤兒院,每次有什么演出活動他也會積極到場表演。 因為觀眾都是十歲前后的小朋友,他的舞臺風格也與演唱會和電視上完全不同,原來的冷峻盡數化去,表情柔和了很多,笑容也常掛在嘴邊,盡管只是淡淡的,但如美人額心那一點不經意的朱砂痣般恰到好處。 白燁明和小朋友們一起坐在臺下,周圍的小姑娘們聽得可認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臺上的大哥哥。 “我長大了要嫁給星星!”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指著臺上對身邊的小姑娘說道,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純凈得讓人沒法取笑她。 “星星哥哥才不給你,他是我男朋友!” 白燁明:“……”現在的小朋友真是早熟啊。 再邊上的一個小男孩悶哼了一聲,又酸又冷來了句:“講不定星星哥哥喜歡男人?!?/br> 白燁明更是驚愕,不得了??! 他不由自主往那幾個小朋友那兒看了眼,一個小女孩立馬推了推身邊另一個小女孩,兩個女孩子就用非常警惕的眼神看著白燁明。 白燁明哭笑不得。 周興宇一共唱了三首歌,都是輕松愉快充滿青春氣息的歌曲,每首歌還帶舞步動作的,臺上臺下歡騰得跳成一片,小朋友的動作有快有慢有高有低,從白燁明的高度看去像是一朵朵浪花陸續綻開,煞是好看。 演出結束后,還有個單獨的聲樂指導。 說是聲樂指導,其實就是像小學音樂課一樣的,周興宇彈琴伴奏,合唱隊的小朋友們唱歌,然后進行一些氣息節奏上的指導。 白燁明無所事事,就站一邊看著這一個大人和十幾個小孩,他再次訝異,在他心中周興宇自己就是個大孩子,而在這群小朋友面前他居然還能裝得像個友善的大哥哥! 頂上幾排日光燈把音樂教室打得亮堂堂的,合唱隊的孩子們統一身著白衣白裙,個個可愛得像個小天使。 周興宇并未換衣服,是那身很隨意的休閑服,讓他看上去比平時更加平易近人。白光打得他身上一點陰影都沒有,如此干凈簡單,在琴鍵上跳躍的蒼勁有力的手指更是替他添了一分性感的魅力。 這一塊小小的舞臺仿佛是一方凈土,有著迷人的吸引力,深深鎖住觀者的眼睛。 這一天給白燁明的沖擊還是挺大的。他覺得自己之前認識了一個假的周興宇。那男人在他面前總是很孩子氣,會逗他,會嬉皮笑臉,會撒嬌,即使是唱歌給他聽的時候,依然是帶著孩子的淘氣。 然而并不是這樣的。 白燁明不得不承認,今天的周興宇還是讓他很欣賞的。 那為什么平時他就不能成熟點像個大人? 是因為,我也像個孩子? 還是因為,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