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皇帝他慌了他慌了他慌了
要把這位皇帝伺候舒坦了是一件極累人的事情,他那些小把戲在男人身下都不夠看的,明明寧入宸不像是個驕奢yin逸的,可卻對這些風花雪月之事如此嫻熟,倒顯得他蠢蠢笨笨,任人擺布。 就如昨夜在勤政殿的后園子里捉迷藏,說好了不許用輕功,可當尚貞把雙眼蒙好,就再聽不見男人的腳步聲,害得尚貞滿園子摸索沒一點兒法子。忽而他的太監帽子被摘掉了,不一會兒他的領扣又被劍挑開了幾個,最后連腰牌都無聲無息地被拿走了,戲弄得尚貞又氣又急道:“月歸欺負我武功不好,故意捉弄我,我認輸便是?!?/br> 尚貞剛要解開帶子,卻被一只大手攔住,他猛得轉身,只聽男子聲音近在咫尺,十分寵溺:“阿貞這不是找到朕了,朕輸了?!?/br> 尚貞知道他這是故意讓著他,心里有些得意,便順水推舟道:“那月歸可得認賭服輸,答應我一件事?!?/br> 寧入宸狡猾地重新系好他蒙眼的布條,尚貞看不見男人的表情,又聽見寧入宸說:“朕答應?!?/br> 尚貞天真笑道:“我因不通武術已在皇上這里吃了不少虧......皇!皇上!” 還未等尚貞把話說完寧入宸便將他橫抱起來,往寢殿中走去。 “皇上快放我下來!若要旁人看見如何是好?”見他又羞又慌,寧入宸仍不以為然地走到暖殿內才將他放下。 “如此我便已答應了阿貞一件事了?!?/br> 尚貞聽見他耍賴,迫不及待地想將那布條解下,可沒想到那帶子打了個死結,便知自己早就上了當。 “皇上怎可出爾反爾……”尚貞還在糾結此事的時候就已被寧入宸半解衣袍推到軟榻之上,雖看不見皇帝臉色,卻能清楚的聽見那動聽的嗓音就在他耳邊悠然吐出,每一個字都帶著帝王的霸道與傲慢。 “因為朕是皇帝?!?/br> 尚貞有些猝不及防地被迫接吻,心中暗想:今晚這帶子他是解不下來了。 這布帶讓他每一寸皮膚都比往日更加敏感,只是寧入宸不經意間的觸碰都令他想入非非,自己的身體面對皇帝居然如此yin蕩了? 就在寧入宸舌尖觸碰到他的rutou時,他竟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男人的脖子,手指深深地探入那烏黑長發之中,不顧羞恥地呻吟。 寧入宸連咬帶吸吻得他胸口咂咂作響,尚貞坐在他大腿上很快就被點燃了情欲。 盡管看不見男人的表情,他也能在腦中浮出那副美艷皮囊,一個男人生了這副面孔,可不就是來蠱惑人心的?讓人心甘情愿地被騙,舍不得生他的氣。不過數十天里,尚貞發現他早已沉溺在這個皇帝的情海之中無法自拔。 “不要一直弄那里......”尚貞沉重的喘息,他的rutou已經被舔弄得隱隱脹痛,泛著丹紅的水光,與男人的熱舌牽扯出幾道粘稠的銀絲,在龍涎的香氣中顫抖。 “那阿貞想讓朕弄哪里?”寧入宸的陽物已經在尚貞身下逐漸硬挺起來,尚貞能感受到胯下異常的溫度,他遮著眼也能迅速的摸索到那物什,然后迫不及待地用手taonong著。 “我不知道......哪里都好哪里都好......” 寧入宸沒想到尚貞竟如此主動,反而將動作放緩下來,開始用指尖輕輕撥弄著尚貞粉嫩的rou器,緊接著就變成用指肚磨搓著頂端的小口,尚貞魂魄好像都被男人的手指勾走了般,從那軟肋之處傳來的陣陣瘙癢令他骨松rou散,偏偏寧入宸力度掌握得極好,那種細微的觸感瞬間流遍他四肢百骸,尚貞看不見這yin靡的畫面,全心都集中在寧入宸帶來的快感之中,竟沒過一會兒就xiele出來,順著男人修長的手指滴落在男人腹肌之上。 “你這是背著我自己弄過了?”寧入宸笑瞇瞇地攤開手掌看著那灘白液,故意將這隱秘之事說給尚貞自己聽。 目不能視的尚貞羞愧得無地自容,從耳尖紅到脖根兒,掩耳盜鈴地搖著頭:“我、我沒......這是......” “這是什么?”寧入宸知道他看不見,直接將白濁抹進尚貞的股縫里。 尚貞渾身一顫,不再遮掩,他仿佛一顆剝了皮兒的葡萄,讓人一眼便能看穿那果核。他今晚已被男人調戲的夠多,臉皮也厚了起來。 尚貞緊緊貼在皇帝的胸口,“這是我的一片相思?!蹦腥说男耐蝗宦┨艘慌?。 寧入宸有些后悔蒙住尚貞的眼,他多想看看那對澄澈明凈的淺眸里此時是何種神情?他此時此刻又說得是不是真心話? “后宮有三千佳麗,而我獨居白鷺臺,每日只盼君一人?!?/br> 寧入宸聽言無數情緒涌上心頭,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連喚眼前這深陷情欲之人的名字都喚不出口。 十六年,多么遙遠的歲月......遙遠到他連初次邂逅的記憶都模糊了。 “阿貞,你今日......”待寧入宸意識到自己陷入被動時,尚貞已吻住他的口,自己用手指擴張著粉紅的后xue,直到那涌出汁液的xiaoxue能順利地把粗長的roubang吃進去。 寧入宸掐住他的腰往上cao著濕漉漉的xue口,尚貞的腰也不斷地調整角度擺動著,讓皇帝盡興。腸壁一緊一縮,柔軟的壁rou摩擦著他暴起了幾根青筋的rou器,竟將xue口撐的滿滿登登,每次抽插都汁水淋漓,尚貞跨坐在男人腿上,上上下下地聳動,仰著頭發出斷斷續續的嬌喘聲。 抽插幾百回合后,寧入宸悶哼了一聲,咬住尚貞的耳朵,感受下腹一點點聚集的暖流,哼笑道:“你已xiele幾次?兩次?三次?弄得朕滿身都是,還不夠么?” 尚貞大口喘著氣,吃力地摟住寧入宸健壯的rou體,無心去思考男人蠻不講理的話,說朕累了讓他自己抽動的是他,說他沒發泄之前不許停下的也是他,此時尚貞已精疲力盡,可皇帝分明還有得是力氣,連腰側都被他掐出了紫紅的手印,可男人為了逗他竟還不發泄出來。 “你、哈啊......又騙人......嗯啊......”皇帝的手掰開他的臀瓣,又頂到深處,尚貞發出兔子一般的悶叫聲,“我再也不信你......呃嗯.....” 尚貞想到他厚著臉皮對寧入宸表露心意,而他僅僅溫柔了片刻便這樣壞心眼兒,不自覺地有些委屈。他看不見寧入宸此時寵溺的笑容,但男人不說話時,他便又不敢再多說了。 寧入宸對此話只當做調情,他再不信他還能有他當皇帝時不信他?可最后,尚貞還是被他把人和江山都騙到手了。 寧入宸感覺自己終于要忍不住了,便把尚貞壓倒按住他的腿,沖刺到調教得通暢無比的xuerou深處,盡情地發xiele出來。 皇帝不急著抽出,拿起掛在床沿的匕首割斷了在尚貞臉上勒出了一抹紅痕的布帶,看著他眼角通紅,看來是真委屈了。 “朕問你,你......之前說得話,可是真心?” 尚貞重見光明,看見寧入宸渾身赤裸,那玩意兒還插在他身體里,下腹上都是自己發泄出來的濁物,盡管已不是頭一次侍寢,但這香艷的畫面每次都讓他臊得不行。 寧入宸只覺那吸咬著他的陽根的腸壁一緊,尚貞的臉瞬間漲紅,撇向一旁不好意思看他,不言而喻,他笑著抽身,摟著他親了幾口:“朕發誓,以后絕不再騙你?!?/br> 在皇宮里待著這幾日,真是讓尚貞倍感煩悶。起初他就只待在寢殿內百無聊賴,他雖然表面看起來是個安靜平和的人,實際上卻喜歡熱鬧。而寧入宸是個勤勉的皇帝,哪怕他二人相處再過溫存,他還是大部分時候都在處理朝政。 尚貞覺得這是好的,若皇帝耽于享樂,于國于民都是壞事,何況現在戰火紛飛,百姓苦不堪言,他們卻還能安睡在南國的皇城里,已讓他十分慚愧。男兒要么考取功名,要么參軍報國,他此時此刻與那唱著后庭花的歌女又有什么不同呢?每想到這尚貞就自怨自艾,說不出的憂愁。 他聽說最近淮河流域的許多州府又涌入一批北方逃難來的難民。有些人為了活命,賣兒賣女,讓那些青樓楚館更加“歌舞升平”,但也有些人為了讓妻兒活命,將自己賣做“菜人”,任人宰割。由此可見北地之酷寒,戰火之殘忍。就這樣秦豈居然因為一己私仇屠了燕京一座城的百姓,的確可恨可惡至極! 國事就是家事,但家事多了也會變成國事。他不能擅自出入勤政殿,又總在屏風后聽見寧入宸和大臣們議事,不由自主地就會替寧入宸cao心。仿佛這些事天生就生長在他的腦子里,讓他沒法坐視不管。 還好寧入宸是一個有主見更有盤算的人,從這些時日相處中無不讓尚貞屢屢暗自驚嘆。心想這些麻煩的事務要他來處理,他未必能必寧入宸處理的更好?;实圩鍪伦杂兴牡览?,是他沒辦法干涉的。偶爾寧入宸會笑稱他為“愛妃”,他總一笑而過,這二字就已道明了他的身份,甚至讓他望到了自己的一生。 只是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如今寧入宸是喜愛他,可他以后也會喜愛別人的,正如他所說,因他是皇帝。旁人喜新厭舊會遭人指摘,但換做皇帝便會變成哪個帝王只獨寵一人的? 尚貞深諳此理,所以他也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有朝一日寧入宸另尋他歡時能念在今日情份,放他出宮,讓他做個平民百姓也好,和尚道士也罷,只是不要將他遺棄在這四方天地里,到死都被束縛著。 這些無奈的煩惱在白鷺臺時還不曾顯現,如今他被禁足在一座宮殿里便越想越多。他定不下心來,到了第七天的時候,與寧入宸下棋竟然一局都沒贏。 寧入宸豈會看不出尚貞日漸消沉,再這樣下去只怕會熬出心病來,但卻仍未讓尚貞回白鷺臺。 他的心早就已經病了,病入膏肓,從把尚貞接來次日尚貞頭疼,到前日跟他說總是夢到他失足落水時的畫面,他就開始不安。 寧入宸討厭這種感覺,討厭到他面對尚貞的態度都比往日冷淡了不少。尚貞不懂怎么回事,便越發的謹小慎微,賠著笑臉,只字不提回白鷺臺的事。 江凌遠果然是個狠人,他敢賭,也賭對了。尚貞是他致命的軟肋,哪怕現在都讓他提心吊膽。 世間所有難關,情關是如此難闖。柔弱女子可以為情剛烈,八尺男兒也會為情屈膝。 他寧入宸從來都是人上之人,居然被一個七品的小醫官算計了!他當初投鼠忌器,不能殺而快之,現今江凌遠卻變成唯一一個能懂他心思的人,真是諷刺。 這個也曾被橫刀奪愛,最后痛失所愛的男子是否也料到了他二人日后的相處有多么煎熬?一旦尚貞恢復了記憶,又怎不會恨他?難道他與尚貞真會像寧丹彤臨死前的詛咒一般,互相怨懟,至死方休? 他會......殺了尚貞嗎? 難道要讓他再一次看見尚貞發現糕點里有毒時的那種眼神嗎?哪怕那糕點是他帶來的,尚貞卻仍對他沒有絲毫懷疑,他還在話里提點他......臨了了還擔心他吃下糕點...... 寧入宸本以為尚貞對他的猜忌已經讓他的心麻木了,但沒想到最后的時刻讓他痛徹心扉的居然是他的信任。 那不是皇帝對丞相的信任,而是尚貞對他的信任。他不過是想跟自己曾憧憬過的翩翩少年賞花喝茶罷了,何曾想過會因此丟掉性命? 他知道給不了他想要的,又聽信了那些京城中對他的風流評價,雖然小姐少爺們喜歡,但小姐少爺們的爹娘可不怎么喜歡,所以才想親自給他尋個好親事。顧聘婷是京中才女,顧尚書又一向自詡清流,向來是不屑于攀附權貴的,又怎么肯把寶貝女兒嫁給他這么個沾花惹草的丞相大人?只怕說動顧尚書也廢了尚貞不少心力,尚貞了解他的自負的性子,生怕他尷尬,身為皇帝拐彎抹角的找理由小心試探他的心意,他當時的回答卻如此傷人。 他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他當時根本不愿去想,一心跟尚貞較勁兒。 不過他沒想到那毒并不是瞬間令人假死,而會拖延那么久。若尚貞下令,丞相下毒謀害君主,他便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可尚貞沒有,卻也沒有召見他。他最后都給彼此留有余地。 寧入宸卻不給尚貞一絲喘息的機會,封鎖了皇宮的消息,既然尚貞不肯見他,那他也別想見別人。 只恨百密一疏,還是讓尚姜這小兒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寧入宸相信尚貞對他是有情意在的,不然他不會把他貼身的長命鎖賜給他,不會收下他親自雕琢的作為“回禮”的銀鎖,更不會在尚姜的誕辰宴上與他私會。 尚貞是為了去撿他心愛的玉佩才掉入冰窟中的,他當時去叫侍衛過來幫忙,并不曾想到尚貞會親自去撿,他一直為此自責。 經歷過那次風波,尚貞就與他疏遠了,他以為尚貞是在生他的氣,氣他在落水時沒能及時趕回來。 直到后來尚仁登基了,尚貞卻還昏迷不醒,他當時的野心也因此散盡,尚仁畢竟與尚貞是兄弟,與他也是血親,寧入宸本來是想安心輔佐他的。 沒想到韓黎在一次集市上居然看見了沿街乞討的張嬤嬤,她是由尚乾親自挑選服侍太子爺的嬤嬤,他就是通過她與尚貞來往通信的,他的銀鎖也是托張嬤嬤交給尚貞的。 落魄潦倒的她看見韓黎便逃,韓黎覺得內有蹊蹺便把她抓回了攝政王府,只餓了幾天便什么都說了。 當年她受了寧丹彤的賄賂,監視太子的一舉一動,自然尚貞與寧入宸的往來也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本來寧丹彤覺得寧入宸與尚貞交好只是博取信任,可她看見那一封封稚嫩文筆的信件,內心卻越來越不安寧。她的侄兒并非懷著目的接近尚貞,而是實打實地把太子當作他的知己。 若尚貞登基,這與寧家而言是大大的好事??蓪幍ね詤s是壞事。 一旦二人交好,那她的尚仁便無人扶持,將來如何將尚貞廢黜,稱皇稱帝? 因此她便讓張嬤嬤設下一出離間計。 張嬤嬤知道尚貞只聽環歌的話。于是就先故意跟東宮的小宮女嚼舌根說太子殿下落水是寧貴妃的陰謀。這話很快便傳到了環歌耳朵里,環歌關心則亂,就找她來詢問。她便演了一出苦rou戲碼,說是好歹看著尚貞長大,人心都是rou長的,她不忍心看著殿下對寧家小少爺掏心掏肺,卻有一天被寧家害死。 本來環歌還不信這個她老媽子的話,寧小公子與殿下兩小無猜,他怎會害殿下呢?但只聽張嬤嬤信誓旦旦地說:“你若不信,便直接問殿下三個問題,他就算年幼,卻也會明白其中的道理?!?/br> 一問:那玉佩可是夔龍紋的?這夔龍玉佩是皇帝賜給寧貴妃的,寧入宸怎會有一塊? 二問:沉碧湖潮濕陰冷,地界狹窄,為何要約此處“練劍”? 三問:可是寧入宸主動提出要在冰上練劍? 環歌將信將疑地把這話原封不動地回給了尚貞,尚在病榻之上的可憐的小太子竟然一下嘔出一口心口的血來!本來就用藥材堆回來的命又沒了半條,幾日不吃不喝,生生給自己咳出了癆病。 而私會這事極不光彩,他怕會連累寧入宸就撒了謊,此事表面上與寧入宸無關,打掉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聽聞張嬤嬤一番話,寧入宸苦笑不止,眼神陰暗又渾濁。 當年是張嬤嬤把一塊夔龍玉佩給他說這是尚貞給他的信物親手系在他腰帶上的,是張嬤嬤說她已打點好沉碧湖的侍衛不會有人看見他才相約此地,也是張嬤嬤說尚貞最喜歡輕功,若他能冰上舞劍定能更討太子歡喜。 結果那玉佩不慎甩落在未凍嚴的冰面上,他去找人卻找不到人遲遲不歸,尚貞見寧入宸冰上舞劍,便誤以為那冰面可以載人,傻傻地去撿那玉佩...... 而這一輩子,他都沒有機會跟尚貞解釋了。就算此事解釋明白,那由此而來的各種事呢?那些事是他親手所為,他又怎么解釋呢? 他問張嬤嬤:“你說尚貞對我掏心掏肺?何來此言?” 張嬤嬤見寧入宸皮笑rou不笑的樣子,生怕他下個命令就殺了自己,為平息他的怒火連忙答道:“是真的是真的,那時殿下白天從書院回宮,晚上便點著燈臨公子的字,直到臨得一筆一劃都一樣才肯睡......” 張嬤嬤見寧入宸的臉色越來越鐵青,好像聽了這些更生氣了,腦子一轉突然想起什么說道:“那事過后太子曾讓老奴給公子傳過話,可老奴......” 張嬤嬤聲音顫抖,不敢再說下去,這話鐵定是沒傳的,可如今那她未曾傳達的話是她的保命符。她看著高高在上的攝政王這也不像是心情轉好的樣子。說太子惦記著他,他不高興,難道要說太子嫌惡他,他才高興? “說下去?!睂幦脲分肋@也許是這老婆子為了保命而編的瞎話,可他就是想聽。 萬一呢,他想知道當尚貞對他失望透頂的時候,還會對他說什么?以后的許多年月,他是懷著什么心情看待他的? “太子殿下說他不怪你,是他先惦記上公子,贈予金鎖,也是他冒著風險赴約,更是他自己失足落水,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自然也甘愿被騙。此事已了,往后莫要再提。小心寧貴妃?!?/br> 再許多年后的大年初一,寧入宸抱著在兮顏宮喝醉的他回到勤政殿時,他也說:“朕怕她會害你?!?/br> 可他當時卻以為這是尚貞裝醉在試探他,依舊和寧丹彤沆瀣一氣,果不其然,寧太后從中做梗,讓江凌遠告訴他所謂的江湖秘方,害得尚貞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差點醒不過來。 一直執迷不悟的是他,尚貞看在眼里卻始終不肯對他動手,他從來都是一個溫柔的男子,他不想讓他二人最終以怨懟收場。 若不是張嬤嬤擔心寧丹彤會殺她滅口,偷了宮里的財寶逃出宮外,多年后又被韓黎抓住,或許他會在心中埋怨尚貞,一直扭曲下去。 寧丹彤這個女人已讓他恨之入骨。若不是她從中作梗,或許他與尚貞便是一段流芳千古的明君賢相的佳話。何況尚仁雖不昏庸,但卻無能,既沒有帝王的胸襟氣魄也沒有梟雄的心機手段。在寧入宸眼里,尚貞之后已再無人配在他之上,唯有取而代之。 他寧入宸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一直讓尚貞待在勤政殿里的確十分不妥,這些日子他已調開了許多宮人,說是因秦豈之事心情煩躁,尋個清靜??蓵r間長了,每次的飯食又都是雙人的分量,必然引人注意。 何況他見尚貞越發心不在焉,自己又心虛,便想著讓韓黎帶著尚貞四處逛逛也是好的。 尚貞得了旨意,心情好了許多,換上了來時的太監服飾,跟著韓黎屁股后面給各宮的主人都送上入春的貢品。 寧入宸是皇帝,哪怕天下人都知道這皇帝更喜男色,那也要選秀納妃,為寧氏江山繁衍子嗣,這不僅僅是妃嬪的職責更是皇帝的職責。 尚貞在位時也不得不如此,納明國公嫡長女明嫣為后,新婚當夜本是可以圓房的,卻是明嫣一哭二鬧死活不肯讓尚貞掀蓋頭。后來環歌多番打聽才了解明嫣與江凌遠青梅竹馬私定終身的事,尚貞便知道此生注定是要辜負了這個明艷活潑的少女,后來一直以親妹之禮待她,不曾僭越。只是不曾想到她身為一國之母竟與江凌遠私通,懷了孩子還試圖瞞天過海,只好將她送出宮去,對外只說皇后病逝。當時楚宴正在全國巡察督兵,便將出宮養胎一事全權交由寧入宸處理。 此事之后,尚貞感慨后宮女子不幸,攤上他這樣一個斷袖皇帝,只怕從豆蔻年華熬到人老珠黃都未必能見他幾次,便下旨遣散后宮,均可另尋良配佳偶,只留下那些老太妃們,每日都挨個宮地請安問好,倒也沒閑著。 當時眾臣都怕尚貞會像那個喜愛男色的昏君尚紋一樣,用美男充實自己的后宮,后宮陰陽失衡,必有災禍,于是又群起奏之希望再度舉行選秀大典,被尚貞否了好幾次,終于消停了些日子。 當時寫折子寫的最勤的便是寧入宸。 今日說侯府的千金溫良,明日又道公爺家的郡主賢淑,好像這京城里的姑娘們就沒有他不識得的??匆娚胸懠t著臉婉拒的模樣,他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寧入宸向來是男女不拒,哪怕不是俊男美女他也會變著法子的哄著人開心,只不過能與他共度春宵的都是神仙一般的長相。他雖有些浪蕩,卻從不碰那些良家的公子小姐,頂多是交換些信物寫幾封曖昧的信。 因此,寧入宸登基半年后的選秀大典盛況空前,凡是家里爹爹有個官位的女子都報了名帖,接了花牌在府上等著三個月后的殿選。 在這三個月宮里會派來教習嬤嬤教導這些女zigong中的規矩、禮節,而這三個月之中也是這些嬤嬤發財的好時機,皇上的喜好每一條都值好幾十兩銀子。 那些公子少爺們雖不能像這些小姐們光明正大地參加選秀,卻也在暗中買通宮里的嬤嬤,只盼能得圣上眷顧,能得寵幸是最好的,就算不如此加官進爵也是值得的。 然而那些官家的小姐寧入宸是一個牌子沒留,反而將那些秦樓楚館里的風塵男女接進宮中。 此舉驚世駭俗史無前例,立刻遭到了全部大臣的極力反對。連遠在北方稱帝的尚明聽了都覺得離譜。楚宴對此倒沒什么反應,他對寧入宸的私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尚貞遣散后宮不再選秀,尚仁好色又喜怒無常,傀儡皇帝尚玄年紀又太小,如今寧入宸倒是個帝王之才卻又做出如此舉動,京中老臣們都忍不住懷念起尚乾在位時的太平盛世。 寧入宸的母后文太后向來是個溫婉的女子,自寧楓去世后便事事都依他這個小兒子的心意,寧入宸的嘴又厲害,文太后說不過他便干脆撒手不管。倒是寧入宸的親jiejie,長公主寧入霜聽聞此事后,進宮把寧入宸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絲毫不顧及皇帝的顏面。 若說寧入宸最愛的是尚貞,那他最怕的就是他的jiejie了。 曾經秦豈總拿這事兒調侃他,說天下竟也有他寧入宸怕的人。 寧入宸笑著回他,你若是有一個性子像寧丹彤,脾氣又像你父親的長姐,你也怕。 別看他在外風流快活,但若把花言巧語的那一套給寧入霜聽了,必罰他在祠堂跪個三天三夜。 這樣一個女子偏偏愛上一個一窮二白的書生,還好這書生爭氣,竟一舉考中狀元郎。 這書生名叫陸泊卿,便是如今的丞相大人。 這夫妻倆一個在朝堂好言相勸,一個在后宮唇槍舌劍,令寧入宸頭疼不已,終于彼此都退讓一步,只讓那些哥姐兒們住在宮里,并不賜封號,且要立一位正經出身的小姐為皇后。 本來文太后和寧入霜都挑中了英國公家的小郡主,因英國公為人剛正不阿又重情重義,在京城之中是威望最高的公侯,寧入宸本就得位不當,此時正需要籠絡前朝的老臣來穩定朝綱。但被寧入宸駁回了,說既然要立皇后,那他便要選個稱心如意的,什么家世地位都不重要。 最后挑了曾經負有才女之名的顧娉婷。 若說寧入宸未懷私心是不可能的,當時尚貞還不知何時能醒,這個曾讓尚貞精挑細選后覺得最配得上寧入宸的女子是他唯一與尚貞相關的慰藉了。 顧娉婷聽聞此事,大罵寧入宸癡心妄想,說她寧可削發為尼也不嫁給一個背信棄義謀害君主的亂臣賊子,留下一封血書,竟真的出家去了。 小太監滿身冷汗回稟此事,卻不料寧入宸哈哈大笑,只道:“阿貞啊阿貞,難為你當年一番良苦用心。你真是為我尋了一個絕代佳人?!?/br> 再看看那些公侯子弟,個個趨炎附勢,好像盡然忘記曾經尚氏對他們世代的恩澤。不如一個女子有情有義,有肝有膽。 于是當年尚貞善意的謊言也不攻自破,哪有顧小姐非他不嫁之事,只不過是說得好聽些,讓寧入宸有面子罷了。 至此一提起立后之事,寧入宸的臉色便瞬間陰沉下來,哪怕寧入霜也不敢再勸,只好作罷。 百聞不如一見,尚貞跟隨韓黎一宮一宮的送東西才曉得為何寧入宸要將這些風塵男女納入后宮了。這些頂尖兒模樣的男子女子,活生生地把皇宮變成了瑤池仙宮。 他臨出勤政殿前,寧入宸怕他會氣惱他,拉著他跟他說了許多話,總而言之就是誰也不是天生下賤,他們中的許多都曾是好人家的兒女,命運不公才淪落至此,他們從清白之身時就伺候他了,有些人甚至除了對他是只賣藝不賣身的。 尚貞聽了對眼前的皇帝又有些改觀,好像觸及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他。尚貞雖失憶但脾氣秉性是一點兒沒變,正因如此,寧入宸才對他實話實說,也正因如此,尚貞才一點埋怨也無。 他只是問皇帝:“那我呢?我可與他們一樣?” 寧入宸一怔,馬上道:“你當然與他們不同?!?/br> 尚貞仔細地將寧入宸的眼眸看了一遍,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剛想走便被寧入宸攔下,只聽男人輕輕說:“阿貞,你有話要說便說。千萬不要憋在心里?!?/br> “你若不喜歡他們,朕明日便將他們送出宮去?!?/br> “不是,”尚貞又搖了搖頭,“我只是希望皇上若有一日另尋他歡,能放我出宮,不要像他們一樣日日思君不見君?!?/br> 寧入宸聽完尚貞的話,背過身去不再看他,聲音像海浪般冰冷又遙遠:“你什么都不明白?!庇洲D回身來一臉凝重地看著他:“朕以后不想聽見你說這樣的話?!?/br> 尚貞從未見過寧入宸對他露出過這樣悲傷的表情,心中酸楚,情不自禁地抱住他道:“是我失言了。我只是害怕......” 在寧入宸的記憶里,尚貞一直都是乖巧聽話的太子,嚴于律己的皇帝,就算人人都看出來他與楚宴的情意,但兩人在人前從未有過君臣之外的舉動。如今處處主動,一邊叫寧入宸歡喜一邊又叫他憂愁。 該害怕的是他才對,這樣美好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幾天?幾月?幾年? 心思縝密的人就是會居安思危,讓他快樂都不能痛痛快快。 他閉眼吻住尚貞,不看他那對含情脈脈的眸子,真是可笑,他曾經求之不得的事物擺在眼前,他卻又忍不住逃避。一想到某天這雙溫柔的眼眸會失望地、充滿怨恨地盯著他,寧入宸的心就要碎了。 此事已不能再拖,一定要想辦法不讓尚貞恢復記憶,哪怕讓他寧入宸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