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睿原本一團亂麻的心，現下終是理清了。

    他不由得想起沈慕之是只鬼，樣子正是二十多歲的成年模樣，難道說沈慕之是在十幾年后死了嗎？是什么人干的？發生了什么事…

    他明白人世間有天道輪回這一說，如果他在十幾年后阻止了事情的發生，想來他在現世也沒辦法與沈慕之相遇了。

    一想到沈慕之會死掉，他的心就痛得尤如刀絞，他心中明白，就算不能再次與沈慕之相遇于現世，他也不愿意眼睜睜地看著沈慕之死在他的面前。

    他一直記得第一次見到沈慕之實體的情形，沈慕之的眼中仿佛孤寂了上千年，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來撫平他的落寞。

    常人都想要長生不老，在他看來沈慕之如平常人一般輪回轉世才是一種最好的解脫。

    畢竟一個人孤獨地存在于世間，白駒過隙，滄海桑田，唯獨剩了沈慕之一如既往。

    沒有人記得他，沒人知道他是誰，長生不老何嘗不是老天對于他的殘忍…

    宋程睿兀自在原地糾結著，徒留了沈慕之一直留意著他變化不停地神色，思索著發生了何事。

    沈慕之用力地掙脫了幾次，總算把自己的手腕從宋程睿手中解救了出來。

    宋程睿太用力了，他的手腕估計有些青紫了吧…

    沈慕之嘗試著用手指戳了戳宋程睿的腰，試圖喚回宋程睿，值得慶幸的是腰似乎是趙毅的敏感點，在沈慕之的努力下，宋程?？偹慊剡^了神來…

    “怎么了？”沈慕之開口問道，他也不知宋程睿會不會告訴他，畢竟他們僅僅是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罷了，只是眼見宋程睿心不在焉的模樣，他實在有些擔心。

    “沒事?！彼纬填Ｌ秩鄟y了沈慕之一團柔軟的頭發，試圖轉移沈慕之的注意力。

    他既然想明白了，自然是會對沈慕之千百般好，也會盡自己所能阻止沈慕之的死亡。

    沈慕之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他雖說年紀尚小，論起琢磨別人的心思，卻是極為厲害的…

    他一見宋程睿的不愿多說的模樣，也就配合著轉移了話題，“哥哥不是說了要教慕之習武嗎？”

    “嗯，我們開始吧?！睍r間不早了要抓緊時間，趙毅要是醒了就麻煩了。

    接下來十幾分鐘的時間，宋程?？偹忝靼琢耸裁唇凶靼崞鹗^砸自己的腳了…

    他附身在趙毅身上已經幾個月了，平日里趙毅沒事就會獨自練武，或者在他父親的指導下練習。

    他原本以為他跟著偷偷學了那么久，雖說沒有趙毅那么熟識，至少教沈慕之幾招防身的招式想來是沒多大的問題的。

    未曾想，凡事真的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在他第一百零三次，打拳失敗之際，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只好試圖忽悠沈慕之，說著咱們先從扎馬步教起，他記得偶爾瞧上一眼的古裝劇上都是這樣入武道的。

    沈慕之早就看出了他的窘迫，也不戳破，只是眼里含著狡黠之色，在宋程睿的指導下，開始了漫漫的扎馬步之路。

    第一次教學的時間并沒有多長，大約前后不到一個時辰，就匆匆結束了。

    沈慕之雖說有些不舍，到底是第一個除了父母之外關心他的人，他特別想同宋程睿多一些時間相處。

    他看得出來宋程睿有難言之隱，他不想讓宋程睿為難，因此也就照著和宋程睿約定的時間，每日在此處相見。

    一個多月下來，宋程?？偹阌幸庾R地從趙毅那處偷學了不少的招式，他也極為用心地在晚間傳授給了沈慕之。

    沈慕之也學的十分認真，其實他記憶力極好，宋程睿笨手笨腳教他的招式，他看一遍就學會了，不過因著他的私心，他特別喜歡看宋程睿專心教他又略顯笨拙的模樣，因此宋程睿一個招式每次都需要演練好幾遍，直到沈慕之看夠了才作罷。

    三個月后…

    在宋程睿的努力之下，沈慕之算是把趙毅的家傳絕學學的十成十了，只要假以時日多多練習，總會把這些招式融會貫通。

    再過幾日，青山書院便要放假了，假期挺長的，大約有半個月的時間。

    趙毅近來時常驚醒，宋程睿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么，因此他有半個多月沒有見過沈慕之了。

    眼看著就要放假了，有很長的時間不能見到沈慕之了，他糾結了半天，總算在晚間冒險出了門。

    兩人十分有默契，宋程睿到小花園的時候，沈慕之正獨自坐在涼亭里。

    今夜烏云遮天，難得有些昏暗。

    宋程睿手中提著燈籠，幾個大跨步步入了涼亭內。

    沈慕之早在宋程睿出現之際，就發現他來了，不免有些高興，畢竟今夜過了，會有半個月的時間不能相見了。

    他站了起來，開心地沖宋程睿招手，一邊大聲叫著趙毅的名字，下一刻才反應過來，如此會招其他人過來，趕忙捂住了嘴。

    宋程睿原先有些愉快的心情因著趙毅二字陡然減少了幾分，繼而想到是自己的原因，又有些無可奈何。

    “哥哥，你來了?！?/br>
    “嗯?！?/br>
    沈慕之越過了石桌，撲進了宋程睿的懷里，宋程睿下意識地接住了他，燈籠從他手中掉在了地上，黑暗驀然來襲。

    沈慕之摟緊了宋程睿的腰，宋程睿一手微微摟著他，一手摸著沈慕之的腦袋。

    兩人抱在一起片刻，沈慕之這才磨磨蹭蹭離開了宋程睿的懷抱。

    “哥哥，明日就要下學了?！?/br>
    “嗯?！?/br>
    “我可以叫你名字嗎？”沈慕之這兩句話太過跳躍，宋程睿在沈慕之不斷地小聲喊著趙毅的名字之際才反應過來，他有種把一切告訴沈慕之的沖動，他實在不想讓沈慕之把他錯當作趙毅，然而他畢竟不過是一縷幽魂，控制不了趙毅的身子，也不想讓沈慕之把他當做妖邪，只得心情不甚明朗地接受了沈慕之的呼喚。

    兩人后來交流了幾句，之后匆匆道了別。

    宋程睿從趙毅那處偷學的招式不了回避地存在著不少的缺陷，沈慕之在這半個月的日子里，時常偷偷地演練，不經意間就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然而他沒有指導的老師，因此只有自己一邊悶頭苦練，一邊小心地琢磨，時間一長不可避免地被丞相大人發現了。

    丞相大人向來對于自己的孩子寄予厚望，希望沈慕之日后考取功名，作一位有名的文士，而不是做一位蠻橫的武官，因此他從未讓沈慕之接觸過武功，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教壞他的孩兒，讓他私下習了武。

    奈何沈慕之的性子太過執拗，認定的事情便會一條路走到頭，因此逼不得已，丞相大人只好妥協了。

    他沈國安的兒子怎么能學一些來路不明的武功！遂偷偷重金尋了些武林高手，讓他們來教授沈慕之正統的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