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他不會死?!?/br> 程桉鵲摸到他藏到腰間的槍,緩緩抵到臧文澤胸口處,明明相信他不會死,可心還是在疼,他掙開臧文澤的束縛,語氣冰冷,“你去死才對?!?/br> 臧文澤有些出乎預料,他垂頭看了看那把漆黑的槍,上面獨屬段青山的標志扎眼極了:“段青山教你開槍,就是怕他死了,你落在我手里能僥幸活著!但現在你只要開槍,我就把段青山沉進海里,你們永遠都別想再見面!” “你騙我?!背惕聩o不聽他廢話,要扣下扳機。 “那你看看,我有沒有騙你?!标拔臐赊袅耸掷锏倪b控器,巨大的屏幕落了下來,碼頭震耳欲聾的輪船鳴笛聲震得程桉鵲思緒混亂,臧文澤捏住槍口,指著畫面中躺在木橋上的人,“我騙的是他?!?/br> “不是段青山,不是他!” “不是嗎?!”臧文澤折起程桉鵲的手,往他手上狠狠一砸,槍握不住砸在地上,脖頸被臧文澤掐住,摁在凹凸不平的鐵欄上,讓他看屏幕,“你好好聽聽,他在叫誰!” 長長的鳴笛聲落,翻涌的海波漸平,海邊和籠子里,全是一片寂靜,屏幕里的人想要翻過來,但一直被人踹回原位,他斷斷續續的聲音慢慢傳來:“程……桉鵲……” 程桉鵲沒有見過段青山這樣,他也不想見到段青山這么落魄可悲。他們沒在床上,沒有緊密相貼,但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們哪哪都早已悲喜相通。段青山不該這樣子,他要永遠盛氣凌人,永遠讓人敬而遠之,不要有這副糟糕的模樣。 “臧文澤我要殺了你!你放開我,放開!” 程桉鵲用力掙扎,肘部狠狠砸在臧文澤肋骨上,臧文澤吃痛往后退,程桉鵲要去撿槍,臧文澤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我討厭你被段青山教成這樣,程桉鵲,我要聽求饒,你求饒??!” “我……不,”程桉鵲翻起眼來,緊緊咬著牙齒,似乎是要把牙齒磨好,隨時要撲上去,撕碎臧文澤,“我要你死!” 臧文澤聽得好笑,他輕輕抬起腳,程桉鵲猛地撲上去,顫抖著揮拳。怕極了,惡心極了,打起來也紅眼,似乎真的想要活活打死他。 “要我死?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講這種話?段青山不配,你程桉鵲更不配!來人,把他鎖起來!”臧文澤扼住程桉鵲的喉嚨,擦掉臉上的血,揚起的拳頭握緊,砸在程桉鵲的肩膀上,“程桉鵲,你和段青山到此為止了?!?/br> “不會……閉嘴……你閉嘴!” “你閉嘴!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樣,不要說話!”臧文澤高高揚起手,響亮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地下室久久不散。程桉鵲被打得腦袋嗡嗡直響,只剩劇烈的喘氣聲。 籠子上面掛著兩條鐵鏈,臧文澤的手下拉下來,將程桉鵲的手吊起來。臧文澤解開程桉鵲的紐扣,手指從程桉鵲的脖頸往下摸:“我很早之前就說過,籠子造好了,抓你是遲早的事?,F在抓到你了,就該zuoai了。段青山要死了,我突然可憐你了,小鳥,我做死你,這樣子你和他就能去地獄見了。我對你好不好?好不好哈哈哈……” “臧文澤……”程桉鵲緩緩抬起頭來,死死盯著臧文澤,臧文澤往他面前湊,要吻那張勾引他的唇,程桉鵲偏過頭,突然大笑起來,笑里全是陰森,“你他媽現在……立刻……馬上去死!” 一顆子彈在此時破開黑暗,從暗處朝臧文澤直直射過來,臧文澤躲閃不及,子彈鉆破他的肩,血濺到程桉鵲的白襯衫上,程桉鵲看著那團血在他身上開花,他眼角勾出的紅也被紅映得越發妖嬈。 “哈……好玩,程桉鵲,你真他媽有趣!”臧文澤摸了摸傷口,看程桉鵲,兇光畢露。他的手下一齊聚到房梁之下,朝上面一通亂射。 “不要碰我……” 程桉鵲用力扯了扯鏈條,歐原得了指令,朝著鏈條薄弱的地方開槍,鏈條應聲而斷,程桉鵲拿鏈條狠狠朝臧文澤甩去,臧文澤的臉上赫然出現一道血痕。 “哈哈哈……程桉鵲……你敢這么對我!你敢……!”臧文澤臉上的血直流,面目猙獰的樣嚇人至極,他一只手抓住程桉鵲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褲腰,狠狠往下拽,“你讓我流血,那你的屁眼,也該流流血!” “臧文澤!” 程桉鵲抬起頭來,看見了裹著一身漆黑夜色沖進來的,完好無損的段青山。他朝臧文澤射過來的子彈被臧文澤的手下用身體擋掉,打了個空。 “怎么會……”臧文澤繞到程桉鵲后背,靠在他肩膀上,看段青山,“宋荷又反水?” “你調虎離山,我就不能暗中勾結了?她這么愛窩里反的人,就該早點去見閻王!”段青山進一步,聚到籠子周圍的人就多一圈,他的槍在手里轉了轉,插回兜里,“放了程桉鵲,我會讓你體面點去死?!?/br> “哈哈哈……要我死?段青山你他媽算什么jiba玩意?放了他?我為什么要放?程桉鵲他媽一開始就是我的!”臧文澤拽住程桉鵲的頭發,使他不能和段青山對視,別不了頭,臧文澤咬住他的下頜,近乎瘋狂,“你活著……活著也好,我要讓你親眼看著,看我怎么把程桉鵲cao死在我懷里,段青山,你這么喜歡他,會瘋吧?會瘋吧!哈哈哈……” 段青山眼看著程桉鵲掙扎不了的身體被臧文澤一一撫過,褲子被拽下去一半,里面的內褲很快也要掉落。他厲聲詢問:“你要什么?你告訴我你要什么!” “要什么……”臧文澤松開程桉鵲,沉思了一會兒,又咯咯直笑,“你現在跪下,朝我爬一步說一句我不愛程桉鵲,我可以考慮?!?/br> “……”段青山看著程桉鵲在籠子里露出的白腰,咬牙拒絕,“不說?!?/br> 籠子里關的是段青山的命中注定。 要他說一句不愛,一句不喜歡,那都是癡心妄想。 “好愛啊……你們怎么這么愛???!愛得讓我惡心,惡心死了!那再給你一條路,你自殺吧,段青山,你只要一槍崩了你自己,我就放了程桉鵲?!?/br> “不準……”程桉鵲的頭發被臧文澤抓得頭皮生疼,他顫聲對看不見的人說,“段青山……這兩條路,你一條也不準選……不準選!” “不選?他不選,你就要在他面前和我zuoai了,程桉鵲,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早就想和我做了?那好,我們不管段青山,我們做,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地做!” “你……比不上……段青山!”程桉鵲抽出了手,艱難反手把鏈條舉到臧文澤后脖頸上,緊緊勒住,臧文澤松了手,程桉鵲得了這個間隙,命令歐原,“歐原開槍!” 歐原在暗處受了傷,他舉起鮮血淋漓的右手,對準臧文澤開槍。子彈歪了點,把程桉鵲手上另一邊鏈條打斷,正是此時,段青山手一揮,身后的人蜂擁而上,和臧文澤的人廝殺在一起。 “程……呃……” 程桉鵲從手臂上抽出匕首,又快又準地,狠狠朝臧文澤脖頸的大動脈上扎進去,鮮血猛地噴出來,血沿著程桉鵲的臉頰往下滑,臧文澤整個人也往下滑,程桉鵲握匕首的手顫抖不已,可他面色仍然平靜,他抬起血跡斑斑的手指,一下一下,抹掉臧文澤溫熱的鮮血。 段青山仍在和人打斗,程桉鵲踢開腳邊的死人,走到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嚇暈的程如胥身邊,拿槍崩掉了鎖鏈,把人摻起來,還沒站穩,他又被人一腳踹回去,他來不及舉槍,槍口對上了他的額頭:“你殺了臧哥……你殺了他!你也去死!你也去死!” 逃不過了。 嘈雜的廝殺聲爭斗聲就在耳邊,程桉鵲懶得掙扎,閉上眼,一張臉白得可怕。 要見不到段青山了。再也見不到了??伤稽c都不想要段青山知道。段青山哭的樣子太軟了,不像個威風凜凜的老大,會被別人看不起的。 “程桉鵲!” 一條鏈條環住程桉鵲的腰,將他往后面拖,那人見勢頭不對,扣動扳機就要開槍,程桉鵲看見段青山朝他靠過來,他冷聲阻止他:“不準……!段青山你不可以!” 話音未落,段青山撲在他身上,手臂挨了一槍。程桉鵲感受到段青山的血流到他身上,他瞳孔皺縮,抱緊身上的人,目光冷冽,舉槍殺了還要朝他們開槍的人。 “段青山你沒事吧?段青山?” 程桉鵲哆嗦著推開段青山,檢查他身上的傷口,段青山很快又抱緊程桉鵲,話語里都是顫抖:“鵲兒……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程桉鵲抬起手,捂住段青山流血的傷口,問:“段青山,你疼嗎?” “不疼?!?/br> “……”他不要這樣的答案。 程桉鵲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淚,推開段青山,段青山一臉茫然看著他,程桉鵲摻起程如胥,垂眸看段青山,“段青山,在外面,你要做段青山,不要zuoai程桉鵲的段青山?!?/br> 段青山顫抖著問:“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程桉鵲不值得你段青山興師動眾,不用你拿命來救?!?/br> 段青山一骨碌爬起來,伸手去拽程桉鵲:“怎么不值得!程桉鵲你有???現在跟我講什么屁話?!” “我說不值得就是不值得!”程桉鵲甩開段青山的手,吼得心肝脾肺腎都在他肚子里痛成一團,“你的命不是命嗎?!段青山,我討厭你這樣,討厭死了!” 程桉鵲背起程如胥,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地上全是鮮血,程桉鵲想到剛剛,又或是未來的某一天,段青山奮不顧身地救自己的決絕樣。 不可以。他一點也不需要段青山為他做到這地步,他得到段青山的喜歡已經足夠了,段青山沒必要為他豁出一條命。他舍不得,他愛段青山,也快要愛死了。 “程桉鵲!”段青山跟著程桉鵲出門,捂著流血手臂,悲痛欲絕,“我疼?!?/br> 傷口疼,你說的話讓我更疼。 可程桉鵲不回頭,段青山要抓不住了。 “我疼,程桉鵲我疼……你回頭看看我好不好……” “我聽你的話,下次不這樣了,你等等我好不好?” “程桉鵲,我求你了……”段青山不是手臂痛得走不了,是心臟要裂開,要枯死,里面的主人不待了,生生將它撕裂開來,這樣的痛楚,讓他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氣,像個重病患者,絕望地哭喊,“我求你了,我下次不會了,我保證,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沒有下次了,”程桉鵲的聲音如深冬寒霜,段青山從來沒感受過冬天,可在程桉鵲這里,他要被他活活凍死。程桉鵲也哭,滿是顫音,“段青山,我不要你愛我了,我不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