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押送藥王谷
蕭瀚海畢竟功力深厚,雖然受了迷藥所制,可是意識一時并未完全喪失,他迷迷糊糊地看著走向自己謝凌霄,心中悲憤難以成言。 謝凌霄眼含愧疚地撫摸著蕭瀚海的面頰,輕嘆道:“宗主,我也不想這樣的。凌霄也不過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br> “呃……”蕭瀚海雙唇翕動,奈何難以成言。 謝凌霄看他掙扎想要說話,隨即搖搖頭,勸說道:“東山盟里的那幾個老鬼對你放心不下,方才他們在外面商量要在路上偷偷殺了你,為這些年來死難的同門報仇。凌霄苦勸之后,他們才答應放你一條生路。作為代價,也是為了防止你日后逃跑,他們要先將你送到藥王谷去處置一番,具體怎么處置,凌霄也不知曉,不過想來定會苦了宗主您?!?/br> “呃……啊……”蕭瀚海面色憤然,他張了張嘴,終究只能發出低啞的嗚咽。 “在送你去藥王谷前,這一路上不僅需要提防北冥宗的余孽前來劫人,也要防止有對您恨之入骨者前來刺殺,所以為了保證您的安全,不得不委屈您了?!敝x凌霄知曉蕭瀚海想說些什么,可此刻,他并不需要聽到對方任何言語。謝凌霄取出一張還帶著自己體溫的錦帕,將其揉作一團之后,掐開蕭瀚海的嘴塞了其中,爾后將擺在桌上的一枚松木口銜勒到了對方的唇間。 蕭瀚海動彈不得,只能屈辱地被堵住了嘴。 緊接著,謝凌霄又不慌不忙地用牛筋繩將蕭瀚海的膝蓋與腳腕一并捆了起來。 他走回蕭瀚海面前,看了眼對方高高挺去的胸膛,想到昔日兩人床笫之樂,竟是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對方胸膛上那兩點,他伺候蕭瀚海多年,對對方身體的每一個敏感點都已熟諳在心。 若是換了往常,蕭瀚海必是極為享受謝凌霄這般愛撫,不過此時,他卻只覺屈辱倍增,無力抗拒這強烈屈辱感讓蕭瀚海不得不閉上了雙眼。而他被緊塞的口中連呻吟也壓抑難聞,一陣難受的悶哼之后,蕭瀚海額上竟滲出了些許汗液。 謝凌霄見蕭瀚海緊閉雙眼,不肯再看自己一眼,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些許惱恨之意,但是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松開了一直玩弄對方胸膛的雙手。 “宗主,此去藥王谷,凌霄因有別的事要處理,不能相陪,只能到時候來接您回斷岳門了。這段時間,您盡可放心,我會把囡囡安置妥當的?!敝x凌霄輕撫著蕭瀚海的面頰,也不管對方到底在沒在聽。 “唔……”聽到女兒的名字時,蕭瀚海的眉間這才忍不住微微一蹙,謝凌霄看他此刻仍未喪失神志,心下佩服之余,也不免有些擔心,這又拿起那塊浸滿了迷藥的毛巾再次捂到了對方的口鼻上,這一次,他直到蕭瀚海不斷仰頭想要逃離卻被憋悶至暈厥后方才松開了手。 “把箱子抬進來吧?!笨吹绞掑氐资チ艘庾R,謝凌霄也無意再擺出那副虛偽的深情模樣,他冷冷吩咐了一聲,嫌棄地將那塊沾上了蕭瀚海唾液乃至是鼻涕的毛巾扔到了一旁。 幾名看守聽到謝凌霄吩咐,忙不迭地將一口長形的木箱抬了進來,那箱子四壁皆有鏤空的花紋,頗為通風透氣,而箱底則散落了幾根皮帶,似是用來固定什么之用。這口箱子乃是謝凌霄特意令人為蕭瀚海所打造,要將這位大名鼎鼎的北冥宗主不動聲色地送到藥王谷去,少不了要多做些掩飾。 幾名看守將已沉沉昏睡過去的蕭瀚海抬到了箱中,然后用箱底的束帶將其脖子、胸膛、腹部、膝蓋、以及腳腕又固定了一番。 “路上不要給他水食,任他便溺在箱中?!睆谋壁ぷ诔霭l前往藥王谷,以馬車的速度,需要七日左右,謝凌霄知道七日對于蕭瀚海這樣的武學宗師來說,倒不至于會要了他性命,不過會讓對方極為虛弱罷了。 而那正是謝凌霄所要的。 “還有,不要解開他身上的束縛,如果他醒來了不安分,便繼續用藥迷暈他?!敝x凌霄說著話,又不太放心地將那張浸了迷藥的毛巾放到蕭瀚海的口鼻上捂了一會兒,這一次對方一點也沒掙扎,看樣子是真的失去意識了。 謝凌霄總算放下了心,不由笑道:“這藥王谷的藥果真了得,此番劉谷主必定不會讓義父失望了?!?/br> 他知道蕭瀚海身為北冥宗主服用過不少祛毒之物,普通的藥物對北冥宗主而言實在難以產生效用,所以才特地傳出消息,讓義父沈傲派人先行去藥王谷弄了一些備用的藥物過來。 看到蕭瀚?;杷瘯r依舊滿是愁容,謝凌霄不禁伸手在對方緊鎖的眉心輕輕撫了撫。 “蕭瀚海,自古正邪不兩立,你怪不得我。乖乖聽話,日后……”或是有旁人在側,有些話謝凌霄并未再說話口,他令人找了根黑布來蒙到了蕭瀚海的眼上。捆緊蕭瀚海眼部的綁帶之后,謝凌霄的雙手兀自流連在對方深邃的眉眼之間,目光中悄然多了幾分些許嘆息之色,這一去,以后他是再也看不到蕭瀚海那雙深沉的眼了,似乎像是有那么幾分可惜呀。 東山盟派出了一隊出自各門各派的頂尖高手親自將裝了蕭瀚海的箱子以及其他幾只掩人耳目的箱子以運送藥物之名,前往藥王谷。其余人等則在將北冥宗中所藏的金銀珠寶古董典籍瓜分一空之后,凱旋而歸。 而至于鶴鳴山北麓這處屹立了百年之久的宮闕樓閣,因為各門各派都不愿旁人獨占此處,又恐為其他邪門歪道所利用,干脆一把火燒了。那些耗費了無數人心血與錢帛的宮殿樓臺,如同一場夢幻泡影,在這場熊熊大火中盡數坍塌。 站在無憂樓前,謝凌霄看著樓前那兩副字在火中慢慢化為灰燼,一時百感交集。 ——無憂樓上無憂人,風花雪月伴一生。 蕭瀚海當年令人修建無憂樓上,自然寄予了美好的愿景,只可惜這世間事不如意者,終是十之八九,又有何人能一生無憂。 “怎么,舍不得嗎?”沈長空,斷岳門門主的嫡子,也是名義上謝凌霄的大哥,此番謝凌霄潛伏北冥宗立下大功,他這個做少主的,心里自然不悅了。要知道他小時候便樣樣不如他爹收養的這小子,樣貌不如,武功不如。他原以為謝凌霄前往北冥宗兇多吉少,畢竟誰都知道那北冥宗主蕭瀚海性情狠戾、疑心甚重,這些年各門各派潛入的弟子一旦被發現后無不以慘死收場??蓻]想到謝凌霄不僅順利潛伏了下來,還一步步接近蕭瀚海,成為了對方的禁臠,最后更是靠著這層關系終于得到了大家夢寐以求的北冥宗機關地圖,這才讓東山盟此次能順利攻入那魔頭的老巢。 “小弟見過大哥?!敝x凌霄聽到沈長空的聲音,立即轉身向對方不卑不亢地欠身行了個禮,他深知自己在斷岳門的地位,他不過是替沈傲扶持這個阿斗的棋子罷了。 “行啦行啦,什么大哥小弟的,記清楚了,你姓謝,我才姓沈!”沈長空一臉鄙夷地冷冷打量了眼謝凌霄,對方一襲青衫,長發簡單地腦后束起,倒還真有幾分天人之姿,也難怪蕭瀚海那魔頭會鬼迷心竅。 “長空,不得對你二弟無禮!” 一把威嚴的聲音從兩人身后響了起來,沈長空一聽,趕緊轉了頭,原來是他爹沈傲帶人過來了。 “爹,您怎么過來了?”沈長空面露諂媚。 “見過父親?!?/br> 沈傲瞪了眼不成器的大兒子,目光在落到謝凌霄身上時卻是微微一笑。 “凌霄,此番辛苦你了?!鄙虬林刂氐嘏牧伺闹x凌霄的肩,面露贊許。 “爹,我此番帶大家殺進來也出了不少力,他不就是和那姓蕭的上了床而已嗎?!鄙蜷L空在一旁低聲抱怨了一句。 沈傲面色一變,虎目猛然一瞪,抬手便一掌打在了沈長空的面上。 “放肆!你怎敢在我面前侮辱你二弟!還不快向你二弟道歉!” 沈長空從小受盡寵溺,何曾在外人面前受過這樣的委屈,他咬了咬牙,在撞上沈傲那雙陰沉的眼時,只好氣鼓鼓地對謝凌霄說道:“對不起,二弟!是我說錯了話!” “孽畜!給我跪下!”沈傲如何聽不出沈長空言語中的不服氣,大怒之下,這便喝令對方向謝凌霄跪下請罪。 謝凌霄面露訝然,急忙勸說沈傲道:“父親,還請收回成命!大哥并沒有說錯……義父,更是不必如此生氣。凌霄自父母亡故之后,全賴義父悉心教養,只可惜凌霄無能,于武學一道上終究難有大成,唯有這皮囊還稍微拿得出手罷了。能幫到父親與武林正道,莫說讓凌霄出賣這身臭皮囊,便是要凌霄獻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說完話,謝凌霄又趕緊扶住了作勢要跪的沈長空,也算是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 “大哥,萬不可折煞小弟?!?/br> 沈長空擰著一張臉不吱聲,只是不時拿眼去看父親。 沈傲長嘆了一聲,煩躁地揮了揮手,對沈長空斥道:“罷了,看在你二弟面上,你現在立即去看看別處還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搭把手去!別整天在這里耍嘴皮子!” “是?!鄙蜷L空看沈傲是真生了氣,也不敢再犟,只好灰溜溜地離開了。 待沈長空離開之后,沈傲方才對謝凌霄說道:“這不成器的東西,自己不求上進,只知針對你!是我教子無方啊?!?/br> “父親,瞧您說的。大哥出身名門,自小受盡萬千寵愛,他看不起我也是應該的。更何況……他的說的確沒錯。凌霄所為有辱正道,卻是不得已而為之?!敝x凌霄面有凄色,他垂下眼,修長的手指緩緩攥緊,仿佛也在唾棄自己。 “凌霄,只要有為父在,這天下就沒有人敢看不起你!”沈傲看著在火光掩映之下,更顯寂寥蕭索的謝凌霄,只覺經年不見,他這如玉郎君一般的義子似乎更美艷動人了,那眉眼間的寂然,最是撩動人心。 “吾兒,你真美?!鄙虬烈粫r看得癡了,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起了謝凌霄的臉。 謝凌霄倦倦一笑,順從地閉上了眼,任由沈傲狎昵。 此時,他身后的無憂樓燒得正旺,發出了一陣陣噼里啪啦的火響,這世間再也沒有那座可以為他遮風擋雨的無憂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