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遠鏡能夠看清艦隊的殘骸之前，凱菲拉.霍金斯就從海風中嗅到了硝煙的氣味，她當然知道這里發生過什么，殘酷的海戰，激烈的抵抗和血腥的殺戮。盡管海面上能夠看到海盜的旗幟，但凱菲拉知道這些絕對不是同行的所作所為。最愚蠢的海盜都不會只為了殺戮就摧毀船只，也沒有人會為了給鯊魚們準備一頓晚餐這么大費周章，對于真正的海盜而言活人總比死了的有用，能夠留下的財物都該被妥善安排。

    “老大我們來晚了?！倍媸掷蛱卦趧P菲拉耳邊抱怨道，她生氣的時候會把嘴撅起來，無論什么時候表情都十分豐富。

    據消息稱那可是一艘裝滿獸皮和珠寶的商船，從海上的殘骸中也能夠窺見它的噸位，海域中有數不清的木片和繩索，還未沉入海中的桅桿上，一面被染上各種雜色的白旗黏在頂端。人血將海面染得一片殷紅，數不清的浮尸被泡的發脹，火藥味和令人反胃的血腥味混在一起，遠處的海面已經能夠看到鯊魚的背鰭。

    “還要靠近嗎？也許有幾個倒霉蛋還活著?！眲P菲拉的大副卡瑞娜靠在船舷上，那股刺鼻的氣味讓她皺眉。

    被海盜撿到或者葬身魚腹，對于商人而言確實說不上哪個選項會更糟，可既然染血安妮號為了這次劫掠已經航行了五十海里，那么空手而歸對于凱菲拉而言毫無疑問是最糟糕的結果：“下去搜，活著的人和沒沉下去的商品都撈上來，武器也是，說不定還有能用的?！彼龑Υ瑔T們下達命令。

    “是?！薄昂玫??！薄敖唤o我們吧船長?！薄伴_工開工！”在一陣嘈雜混亂的回應聲中，船員們放下木船向殘骸中心靠近。

    食腐的黑背海鷗在頭頂發出刺耳的尖叫，盡管凱菲拉早已習慣殺人越貨的海盜生活，但她依舊沒法喜歡上這些聲音，因為它們代表著恐懼、絕望和死亡。凱菲拉冷冰冰的注視著海面，海中的尸體明明是她的同類，她卻早已沒了憐憫和感傷，她只是注視著鯊魚群的動向，比起死人她更在意為她的命令涉險的船員。

    不過動物們總是知道哪些對象不好招惹，盡管它們已經開始圍著尸堆巡游，卻沒有一只敢上前靠近海盜們的木船，海面蕩開鯊魚游弋的波紋，場面短暫的維持著平穩。

    “噫，這些胡椒全都被水泡了?！?/br>
    “神父？哈哈哈，看吧，在海上就連上帝都保護不了你?！?/br>
    “珠寶都沉的差不多了吧，哪個白癡把整艘船都炸了?！?/br>
    船員們一邊高聲抱怨著，一邊按照凱菲拉的要求行動，翻揀浮尸絕對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工作，但是作為海盜生活中總是會有許多無奈，等回到船上開一瓶酒就能澆掉晦氣了，大家伙兒都是這么想的。

    “喂，大姐頭，這個人還活著！”小個子的林奇在一塊浮木旁對著海盜船的方向揮手，好不容易發現的幸存者令他表現的很興奮。這當然不是因為他的善心，對于海盜而言活人意味著商品奴隸、贖金或者新的船員，三者總能挑中一個，賺到的錢能夠讓他們這些船員在加勒比海灣的溫柔鄉中度過一個甜美的周末。

    “還活著就快點撈上來?！笨ㄈ鹉葘χ鸬溃骸芭菟懒丝删蜎]用了?！?/br>
    “嗨！”林奇將套索朝著浮木上的人丟下去，在他腋下打了個結然后把人提上了小船。倒在木船上的人猛烈咳嗽了一陣，他昏迷著，血混著海水從他的嘴和鼻腔里冒出來，看上去狼狽的一塌糊涂?！斑@年頭海上可是最接近地獄的地方了，先生?！彼麑χ翢o反應的人咧嘴一笑：“歡迎登上染血安妮號?！?/br>
    …………

    被打撈起的貨箱堆在甲板上，大部分幸免于難的都是毛織物和食品調料，黃金和珠寶只剩下塞不滿牙縫的皮毛，活著的人只剩下六個，除了被林奇帶上船的青年昏迷不醒，其他人都縮沉一團，看上去神情恐慌。

    “他還能活嗎？”凱菲拉對著船上唯一的醫生威克利夫挑了挑眉，她的言下之意是如果活不下來，可以現在就把人丟下去給鯊魚們加餐。

    “放心吧，就是海水喝多了，剩下的都是皮外傷?！痹趯⑶嗄攴磸蜋z查過兩遍之后，威克利夫老頭笑道，他年紀大了牙齒掉了一排，偏偏剩下給他給自己鑲的兩顆大金牙山的晃眼。

    “把他弄醒?！眲P菲拉的視線落在旁邊沖洗甲板的水桶上。

    “嘩啦！”一聲，十二月冰冷的海水直接澆在了青年臉上，他被凍的一個激靈，在一陣近乎痙攣的顫抖后緩緩睜開眼睛。

    “好了?！崩蛱貙⑺皝G到一邊，她拍了拍手對著六個人笑道：“你們就是那艘商船上剩下的活人了，對救了你們的海盜心懷感激吧?！比缓笏笸税氩綄⒆钋懊娴奈恢米尳o船長凱菲拉。

    她逐一掃過俘虜們恐懼的臉，最后停留在青年迷茫的表情上，他看上去還沒理解現在的狀況，藍色的眼瞳中沒有焦距。

    “你們已經成為了染血安妮號上的俘虜……”她緩慢的開口：“你們有一個機會加入這艘船，不愿意的話我會在下一個港口把你們賣掉，當然如果你們有誰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可以商量，但記住試圖反抗或者逃跑的人會被直接丟回海里?！彼冻鰵埧岬男θ?，輕描淡寫的宣布了六個人的命運。

    “……”回應凱菲拉的是一片靜寂無聲，沒人能夠輕易決定自己的命運，在這種時候她就顯得仁慈了，凱菲拉會把這些人都扔進牢房，在安妮靠岸之前，他們有足夠多的時間思考，當然前提是作為俘虜，這些男人沒有被某個船員看上的話。

    在法外之地漂流會讓一切倫理和道德都變得無關緊要，只要不要把人折磨到賣不出去，無論怎樣都不會有人在意，他們注定會成為船員們的玩具，而對此作為船長的凱菲拉有優先選擇權。

    她的目光從一張張寫滿恐懼的臉上滑過，膽怯和驚恐讓他們看上去倒足了胃口，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名藍眼睛的青年。

    凱菲拉注意到自從他清醒過來，就一直緊握著脖子上的十字架，她走到他身邊扯過那條銀鏈：“沒人告訴過你所有的財物都要上繳嗎？”她故意將他的身體拉扯到前傾，他的頭發上的腥味難聞極了，讓凱菲拉皺了皺鼻子。

    他顯然厭惡她的靠近，他抿緊了蒼白的嘴唇垂下眼瞼，想要避開她侵入的視線，而這動作恰巧讓凱菲拉注意到，他確實有一張不錯的臉。利落的下頜線，纖薄的嘴唇，沉默的憤怒讓他的藍眼睛看上去很渾濁，但卻是另一幅讓她感興趣的光景。

    “回答我?！眲P菲拉掰開他帶著血痕的手指，奪過他手中的十字架。這玩意令她失望，樸素的木質品，甚至沒有鍍銀，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值錢的地方，如果說枚十字架很重要的話，八成是他見鬼的信仰問題。

    “這不值錢……”他猛地抓住凱菲拉的手腕，沙啞的嗓音聽上去急切，指尖上的血讓她感到一片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粘膩觸感。

    “想要我還給你？”凱菲拉看著男人亂糟糟的面孔，心里有了比扔掉這枚破破爛爛的十字架更好的主意：“今晚留在我的房間，如果你足夠聽話，我就把它還給你?！闭f著她甩開他的手腕，摸了摸他濕漉漉的臉。

    “你是我的了，　　beauté　?！?/br>
    …………

    對于海盜來說一票劫掠總該以一場狂歡結尾，即便這趟航行并沒有預想中那么豐富的收獲，但烈酒會讓船員們輕易忘記沮喪。已經有喝多蠢貨的開始脫衣服，節奏全無的薩爾薩舞給他們跳出馬戲團小丑的滑稽感，暫時沒有女人加入跳舞的人群，她們大部分都選擇在甲板上看戲。

    凱菲拉的船上是有女人的，鑒于她自己就是個女人，這樣的情況并不難理解，她當然樂于接收愿意將性命交托給大海的同伴。她從不相信女人會招致沉船的鬼話，畢竟她從十八歲登上父親的船，到成為船長帶領船員們在海上劫掠已經有快十年了。這期間她受過傷、殺過人，被子彈穿透過側腹，這一切都發生在這艘船上，而染血安妮號一直航行在海上。

    沒人比她更了解這艘船，她是父親的另一個女兒，也是凱菲拉的半身，在父親和哥哥們都被西班牙海軍絞死后，她就一直帶領著船員們繼續那些讓人聞風喪膽的勾當，她從不懷疑她的一生就當如此。

    “老大，我看上了牢里那個長了雀斑的小男孩，我能把他提出來嗎？牢房那種陰濕的地方總讓人做不下去?！睂P菲拉這么詢問的時候，莉特的嘴里塞滿了食物，顯然淑女的餐桌禮儀和船上的女人們沒有半點聯系。

    “隨便，不過別像上一個那樣?！眲P菲拉好心提醒道。莉特看上的上一個男人通過甜言蜜語騙取了她的同情心，在靠岸后莉特不僅沒有將他給人販子，反而倒貼給他一筆路費讓他回家好好和未婚妻完婚。當然在凱菲拉向她證明那個男人只是個花言巧語的騙子后，莉特親自剁掉了他的jiba，終結了他下半輩子的性生活。

    “啊，別提起那只臭蟲?！崩蛱貙⑹Ｏ碌氖澄镆还赡X塞進肚子里，然后胡亂擦了擦油膩膩的嘴：“我現在看男人的眼光比過去好多了?！彼牧伺淖约旱男乜趯P菲拉保證，那對傲人的雙乳隨著她的手晃來晃去。

    “噗?！眲P菲拉笑了一聲，險些被酒嗆到：“快去享受你的夜晚吧?！?/br>
    “老大你也是，玩的愉快?！崩蛱赜昧Τ龘]揮手。

    “當然?！眲P菲拉飲下酒杯中剩下的那點烈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