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
寧梓白本來都已經收拾好東西打算直接南下去青州渡口等著小徒弟寧久匯合,風雪樓的一個小廝突然慌里慌張來敲他的門,說是其中感染時疫的其中一個病人無端端發起高燒來,口里面一直念叨著寧小谷主的名字。 可能病人情況確實不太好,小廝拉著他的袖子一臉苦相,一副差點都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他這是又走不了了。 其實這種疫病和他先前在蘭城見過的的十分類似,他之前也去看過他們的情況,看上去毫無兇險之情,幾乎就要痊愈,怎么會好端端發起熱來。 可是無奈。 青紗帳層層垂下,一張臉上是蒼白的病容,一副燒得神智不清、不知今夕何夕的樣子。 偏偏拉著寧梓白的衣袖不放,如果他離開就會哼哼唧唧口里胡言亂語個不停。 寧梓白又為他在藥方里多配了兩副藥材,煎了,摟著他的肩膀為他喂下,將晚,才略略好轉。 天色已是晚,不方便趕路,近來又常常有妖魔趁夜噬人的可怖傳言,只好又在這里留宿一天。 寧梓白沐浴完之后用藍色緞帶把頭發松松一束,又去看了一眼確認病人的狀況。見那病人燒都快退了正陷入安靜的睡眠,才又折回自己房間。 房間里黑黢黢一片沉寂,一進門,卻發現房間里面已經有人了。 一身素色睡袍穿的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結實的胸膛,其人正坐在桌子前借著月光百無聊賴地玩弄桌案上那一株艷色桃花。 “秦老板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寧梓白站在門口也不進去,指了指門外,顯然是在驅趕不速之客。 秦時輕笑,起身朝著他走過來。 寧梓白側身,給秦時讓道,等著他自己走出去。 就在兩人側身而過的時候,秦時突然頓住腳步,整個人朝著寧梓白的方向轉過來,雙一只手撐著墻,把他壓向墻角,嘴角扔噙著一抹恍若溫柔的笑意。 “一夜夫妻百日恩,寧谷主真可是絕情吶?!?/br> 另一只雙手卻也沒閑著,動作干凈利落勾住寧梓白腰帶的梅花暗扣處,只要稍稍往下一番暗扣解開,衣帶散落,一身月白色睡袍就會逶迤一地,露出那些勾人的線條來。 秦時俯下身子還未吻到寧梓白,雙手便被寧小谷主平日里纏在腦后做發帶使用的捆仙鎖緊緊束縛,動彈不得。 捆仙鎖漸漸收緊沿著秦時的手臂無限延伸,都快捆綁住秦時的雙臂。 寧梓白看著秦時,把他推向門外,眉眼間全是不悅的情緒。 “寧郎,偶爾的這種小情趣妾身也甚是喜歡?!鼻貢r被人趕出門外仍舊不慌不忙,唇邊還噙著一抹笑。 寧梓白十分心煩的揉了揉額心,收回捆仙鎖就要關門。 “我早已說過我們以后就是生意上的往來,井水不犯河水,請秦老板不要總是越界?!?/br> “青衣不是疾病,而是有人下毒,秦老板對自己人也真的是夠狠心呢?!?/br> 青衣便是那位前些日子感染了時疫,今日又不幸發燒的小倌的姓名。 感染情況眼見地都要好了,怎么會無端端發起高熱來,寧梓白號過他的脈,分明就是有人下毒。 這風雪樓是秦時的地盤,除了他之外誰還敢在這種地方做這種事情呢。 秦時一直游刃有余的微笑倏然消散。 “阿梓?!?/br> 寧梓白不為所動,把門闔上只剩下一個小縫,能看到秦時孤寂地站在一片昏暗的走廊之上,雪睫輕顫。 “別老那么想我?!?/br> 言罷便轉身離去。 房門徹底闔上,寧梓白連日cao勞,已經倦極,朝著床的方向走去,可是還沒有走兩步,便意識到了房間中的不對勁。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魔氣如絲繭包裹住他,旋即帶著他消失不見,花紋繁復的昂貴地毯上只留下傅玄給他的傀儡符的碎片,上面刻滿的符文也已經全部散亂。 秦時沿著中庭的碎石小路一路向著前方走去。 今天青衣身上的毒的確不是他下的,他心里一萬個委屈。 月色當空,偶有蟲鳴喧躁,沖破夜色。 他突然回身向后方望去。 傅玄跪坐在寒室的冰面之上,赤裸著上半身,只著一條極薄的裘褲,仍舊是面不改色。 寒室黑沉如漆,傅玄一雙鳳眼驟然睜開,氣勢凌厲。 他送給阿梓的傀儡護符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