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寧梓白剛解決好蘭城突發的疫病,就收到一封飛鴿傳書。 信上說他的好友傅玄突生了怪病,形容不甚樂觀。 于是寧梓白便把治療疫病后續需要做的一些簡單小事全部交給小徒弟,也顧不得休息,連夜趕往相隔萬里之遙的青州。 紅瓦白墻,斗拱飛檐,雕梁壁畫,假山奇石一草一木皆是充是精心雕琢,端的是錦繡富貴。 青州, 傅家別院。 寧梓白來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在等著他了,眼尖的小廝見著他來了連忙上前迎接“寧谷主,您可算來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br> 傅夫人本是連夜來都沒有睡好,正揉著眉心閉目眼神,聽說寧梓白來了連忙帶著一干仆從嘩啦啦跪的如同風吹麥浪。 她最疼愛的小兒子傅玄從大雪山殺妖回來便不知染了個什么怪病,病得是一塌糊涂,整日神情懨懨,只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面,也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他。 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請了多少方士、術士、郎中,全都束手無策。 只好千里迢迢把寧梓白請來。 寧梓白連忙扶起傅夫人,臉上是溫柔的笑容“定當竭盡全力?!?/br> 他與傅玄本就是結拜兄弟,生死之交,他本也打算無論如何一定要治好傅玄。 傅夫人聽了他的話終于略略放下心來,寧梓白本就是那仙谷中出來的,妙手回春、名揚天下、千金難得他一診,據說可生死人、起白骨,傳得神乎其神。 但凡出手,從未失敗。 不多虛禮,傅夫人也知道寧梓白醫術高超但是他們藥王谷有一怪規矩,為人診治時四旁不許有外人,便領著下人匆匆離去。 偌大庭院眨眼只剩下寧梓白一人,他步履匆匆沿著折廊疾行而前。 細雨飄飄打在他單薄瘦削的肩膀上,風帶起他衣擺如飛。 他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兩聲,從東部儋州趕過來一路風塵仆仆、日夜兼程著實豈止辛苦二字。 眨眼幾到了傅玄的住處門口。 甫一推開房門,就有東西惡狠狠砸過來。 “滾!不是早已有令,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想不到那萬年冰封似的人竟然也會有這般失態、這般暴跳如雷的時候。 寧梓白沒有躲避,伸手剛好穩穩捏住傅玄扔來的東西。 是一根毛筆,傅玄究竟是劍法無雙,力道控制的很好,這東西雖然看著氣勢凌人卻并無傷人之能。 只是毛筆柔軟的筆頭飽蘸朱砂,濺起一點嫣紅的痕跡順著寧梓白的眉心往下蜿蜒,倒是襯得他本就清俊無雙的臉龐平添幾分媚色。 似是終于看清來人是誰,傅玄呆愣了片刻,看著嫣紅的朱砂順著那人眉心向下如此妖嬈,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神色。 喉結滾動。 惡劣的想象霎時間變得如同江水泛濫黏膩,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坐穩在椅子上。 深深的指印烙印白皙的皮膚。 到底還是忍住了。 “你怎么,來了……”傅玄裝作不經意地把桌上畫了一半的畫像揉成一團扔到廢紙堆里,然后淡淡地說道。 那副畫畫的正是在門口站立的翩翩少年郎,只不過畫中的寧梓白衣衫半解,露出白如玉的胸膛和修長美好的大腿,媚態無限。 寧梓白這幾日本是在儋州治療疫病,此時卻出現在儋州萬里之外的青州,想也是因為他。 枯寂了數日的心里面立時泛起柔軟。 “正是河豚欲上時,惦記著這道青州名膾,所以來了,天天待在谷中嘴里都淡出個鳥味?!睂庤靼鬃叩礁敌媲?,伸出手來探向他擺在桌上的左腕,迅疾如電?!按蛩銇砀倒蛹矣憙煽诔允衬??!?/br> 他沖著傅玄頗為頑皮地眨眨眼。 傅玄近日來被這怪病折磨的心力憔悴,沒了往昔的反應速度,被寧梓白穩穩捉住手腕,診脈。 脈象平穩,不似大兇,雖然這種情況往往更加麻煩,但好在目前看來還沒有性命之憂。 傅公子卻猛地抽回手,像是被電到一般,表情更是不善。 寧梓白想來他是個病人,不與他計較,又見傅玄情形還好,遠沒有想象中糟糕,吊了一路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半顆,大喇喇坐到太師椅上,為自己倒了杯茶。 一路趕來,終于可以稍微喘口氣了。 可渴死他了。 一路上不知道換了多少匹馬,甚至還動用了神行之術,才得以連夜趕來。 “明前雨后,真是不錯,到底……”寧梓白瞇起眼睛來細細品茶。 茶水打濕那一彎薄唇,沿著纖細脖頸向下滑去。 咕咚。 傅玄看著他白皙纖細的脖頸喉頭滾了滾。 傅玄周身劍氣驟然暴漲,凌厲如刀,一寸寸逼近著寧梓白,迫使他步步后退,竟要至門邊上。 到底是江湖武力值排行榜數一數二的暴力劍修,藥王谷專研治病救人的小小郎中如何招架得住。 那位剛剛趕來的郎中還不死心,扒著門框直嚷嚷“哎哎哎,傅七,你何時變得這樣,太小氣了,不就兩口茶,……” 門‘啪’地一聲合上,如同嵌死了一般,寧梓白怎么扒拉也扒拉不開。 這恐怕得是被下了降頭了,他站在門口跺跺腳暗自咒罵。 兩人自小一起長大,生死之交,情同手足,傅玄性子又溫潤,哪一次不是忍著讓著自己,哪里見過他對自己這個態度。 只怕也與這勞什子病有關。 是病,卻也非病。 寧梓白站在廊下鎖眉深思。 又或許得是妖術蠱毒之類的了。 看來自己是要在這里待上些許時日了。 寧梓白打了個呼哨,就有一只拖著長長鎏金尾羽的紅吻鳥??吭谒绨?。 他對著那只鳥低聲說了句什么,那鳥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這滿大別院里里外外空空蕩蕩,只余下他和傅公子兩人,他自去尋了一間房住下。 房間早已有下人收拾好,是他每次來青州都會住的那間,無論傅宅來人幾何這間屋子只要他不在就始終空著,幾乎快成了他的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