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我也好想絨毛怪
向導整夜睡睡醒醒,不停做各種奇怪的夢。最後一次嚇醒,是夢到哨兵被精神圖景吞噬,再也無法清醒。 冷汗布滿向導額頭,呼吸也急促微喘,透進窗戶的晨光柔和,他決定起床。 今天特意排了假,簡單吃過早餐,他立刻回到醫院。病房里,雪狼乖巧趴在床旁,哨兵的睡臉依然安詳,不是太過意外的畫面,他還是免不了感到些許失落。 「謝謝你替我陪著他,今天我會一直待在這里,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向導在雪狼身旁蹲下,伸手揉了揉一起消沉數日的白色絨毛怪。 牠搖頭。 「好吧,你也一起陪著。我今天會努力將他喚回,如果做不到…」向導的話語停頓,他不愿去想沒有哨兵的以後,「不,我可以做到!等醫師查房後我們就開始?!顾鹕硖嫔诒?,拍了拍受壓較久的背部,都打理好才拉著雪狼到一旁陪客椅上等待。 首席哨兵住的是單人vip病房,房間里色調偏暖,給陪宿者使用的設備及休息空間都很齊全,前幾天向導也一起睡在病房里。 昨夜特意回家是強迫自己休息,也是稍微讓過度緊繃的神經放松。本想帶雪狼一起回去,可牠就是不肯離開哨兵半步。 醫師例行性查房做了簡單檢查,表示首席哨兵依然沒有清醒跡象,向導詳細問了強行進入精神圖景抓人的可行性及風險,醫師也提了注意事項後,事情就這麼敲定了。 只是醫師像看穿了般,最後留下一句“要是您也迷失在患者的精神圖景,我們會強行將您喚回?!?/br> 向導看著關上的病房門苦笑,他知道主治醫師的意思是警告別做多余的事。 在病床床緣坐下,向導伸手摸了摸哨兵依然微冷的臉頰,收回手,他也開始試圖入侵。 走過一段灰蒙蒙、不知是陸地還是虛無的路,他在等哨兵的許可或抗拒。 有了許可,會讓連結變得簡單,但要是抗拒又無法說服,強行侵入的風險則會較高。 他說服自己耐心等待。 不久,虛無中出現一道拒絕讓他繼續前進的大門,向導不是太過意外的揚起嘴角,“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跟我認識的那個你一樣倔強?!?/br> 他將右手放上帶有敵意電流的厚重大門,即便麻刺感從掌心鉆入帶起精神疼痛,他還是不愿意放手。 “是我,我來接你了?!毕驅лp啟唇瓣,是以往經常在哨兵、在黑貓耳畔低喃的那種性感嗓音。 手掌上流竄的電流加劇,他突然有個感覺,這不是來自哨兵的拒絕。 哨兵舍不得傷害他分毫。 “貓貓對不起?!毕驅лp聲道歉,“我讓你感受到了被遺棄的孤獨,我不奢望你原諒,但希望你別怪你的人類?!?/br> 忍著痛,他展示那天的記憶。 哨兵焦急要求恢復跟精神向導的連結被拒,只好快速殲滅剩余敵人後,邊跑邊嚷著“我沒有要丟掉你”的畫面。 有天向導從雪狼的記憶看到那天的狀況,他才知道為了大局的舉動有多讓黑貓絕望。 “雪狼也擔心到不吃不睡,你的人類昏迷多久,牠就多久沒出門曬過太陽。牠很想你,我也是?!笔稚系穆橥囱永m到手臂、胸膛,但他仍不松手,語調仍維持哄著迷路孩子般的輕柔,“我想摸摸你,可以嗎?” 在柔聲詢問下,向導手掌的疼痛消失,大門也跟著扭曲縮小,慢慢的變成一顆黑色球體、在向導腳邊化為黑貓。 向導蹲下,伸手揉了揉貓咪腦殼,再順著高仰起的黑色頭顱輕搔臉頰及下顎。他的擔憂消散許多,“謝謝你原諒我?!?/br> “哼,我才沒原諒你?!焙谪垙谋亲訃娏丝跉廪D身,“好不容易救下那個絨毛怪,牠這樣折磨自己對得起我嗎?”黑貓背對著人類的嘴角悄悄上揚。 在精神里,向導能直接與黑貓進行對話。 “我很好,但我的人類不大好?!焙谪埻白吡藘刹?,“你把他帶走吧,他好煩?!?/br> 向導跟上黑貓腳步,一把將久違的黑色絨球抱起。 黑貓順勢舔了舔向導的右手手掌稍稍致歉,帶向導潛入哨兵的精神圖景前,牠忍不住抬頭凝望,“真的不是我的人類主動切斷連結?” “真的?!毕驅б詧远ㄕZ氣回應,“對不起,是我擅自違背他的意愿。我很想你們,可以將他還給我嗎?” “哼,那個討人厭的人類送你都沒關系,他被自己纏住了。一開始是我的錯,但現在是他自己的心結?!焙谪埻驅牙镢@了鉆,“我們快走?!?/br> 催促過後,牠小小聲的、輕輕的呢喃了句,“我也好想絨毛怪…” 溫柔微笑在向導臉上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