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莎·揚·阿諾德，會員編號A－54，確認?！?/br>
    “阿諾德大人，請再次輸入您的編碼，進行確認?！薄≥p柔的機械女聲又一次重復。

    纖細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跳動了幾下，界面由紅色變成綠色。電子屏障隱去，柏莎舒了口氣站了起來，旁邊站著和藹可親的負責人。

    “請您跟我來?！薄∷厣酒鹕?，走出房門沿著長長的走廊向內。通道寬敞，光線柔和，金屬的墻壁因為米白色而顯得不是那么冰冷。

    “對于您而言他不是個好的選擇，希望這么說不會冒犯到您?！薄∝撠熑苏f，打量著身邊的小alpha，她看起來那么年少，纖細又精致，舉動輕盈靈敏，是又一個阿諾德家族優異基因的典范，像個金發黑眸的美麗瓷娃娃。

    從外表上看他懷疑她是否真的成年。但是他很快意識到擔心是多余的，這里只對成年者開放，無論身份多么高貴。更何況這孩子成年的消息廣為人知。

    “從alpha改造出的omega畢竟比不上天然的，何況他還是戰犯，被很多人使用過。雖然您做了決定，并且獲得了特殊許可證明，但我想我還是應該提醒您這些?！?/br>
    他將金發的少女領到一間房間前。墻壁是透明的，房間里的唯一一個房客安靜地半靠里側的墻壁坐著，微偏過頭看著外面，墨色的長發散落在純白色的床單上。

    男人半側著臉，赤身裸體——療養中心的所有omega都如此赤身裸體。他的肌膚白皙，身體的線條優美漂亮，眉眼間淡漠得缺乏表情，對外面的到訪者無動于衷。不光是因為墻壁單向透明。

    他只是單純地注視著一片空洞，而洞里有什么并不屬于他的考慮范圍。

    “我聽說療養中心給了他新名字？”　年輕的貴族少女像是有些好奇。

    “是的，大人，商陸。新名字和新身份對所有人都更好?！?/br>
    沒有人想留下那個帶著死亡與恐懼氣息的名字，連縱情時侮辱性的狂呼中都甚少提及。

    “可這聽起來真慘，對吧?！薄±w細的少女將手指貼在冰冷的墻面上，凝視里面的人。他看起來比她過去所知道的單薄了一些，顯得更白皙，除此之外沒什么大的變化。

    只不過他不再光彩熠熠，而是單薄，淡漠，清冷，像是沒有按下啟動鍵的機器。

    但是柏莎依然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砰，砰。血液在往大腦里涌，讓剛成年的小alpha整個人都在發熱，滿臉通紅。她維持著鎮定的假象，在這片過去不曾踏入的“成人世界”獲得她想要的。

    “他受歡迎嗎？”　她問。

    “算是受歡迎，特別是他的身份——”　負責人向貴族少女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雖然是戰犯，但是這點更誘人不是嗎？獅子即使拔除了利爪，也比綿羊吸引人。如果不是他過于溫順，他會更受歡迎的?！?/br>
    他用智能終端給她發送大批需要簽字確認的文件，包含房間內的人的人身歸屬權、他需要按時佩戴的監控手環以及大批量的合同。

    “希望您能理解，像他這樣的屬于特例，即使有了特批的許可，手續還是更多一些?！?/br>
    “我當然理解，謝謝您，伊恩先生?！薄〗鸢l的年輕alpha輕笑起來，挨個在光幕上簽下她尊貴而響亮的姓氏與名字，“您說他很聽話？”

    “是的，溫順是一件好事，但是缺乏主動性的過度順從就難免缺乏情趣，況且這一點讓他身份帶來的增色大打折扣了?！薄∫炼飨壬?。

    科技讓無力的人變得強大，也能讓強大的人變得無力。omega有太多能夠被利用的弱點，而從alpha到omega過程中以及過程后發生的一切無需多言。

    無論經歷了多少不屈服，最終被困在這里的依然不是亞聯邦的年輕統帥遲藍，而是商陸。身體敏感，溫馴服從，雖不迎合，但也從不拒絕。這讓期待與獅子搏斗的獵手大失所望，盡管他們忘記了自己本不敢直面雄獅。

    他被剝奪了一切，最終囚禁在方寸之地等待他人的“使用”。來者是當年的手下敗將，當然也都是達官貴人。他們大著膽子湊近他，在確認他已經柔軟時失望又慶幸地松了口氣，然后發泄一切當年遺落下的恐懼。

    這是中下層的市民們不會有機會得知的真相，遲藍沒有被處死，而是秘密成為了這個僅僅面向于少數人開放的所謂“療養中心”的商品。他們樂于借助性的威力羞辱折翼的猛禽，并且炫耀自己的威力。

    不過猛禽已經不在乎。他自懸崖墜落，不在乎自己經過多久摔到地面。一萬米與一千米之間的差異并不會讓事情更糟。

    但是如果是一張可以接住他的網呢？柏莎想。

    現在她終于有能力把他從這里帶走了，他是她的了。她得到了他。她會是這張網嗎？還是再加上一百米？

    “您不覺得荒謬嗎？伊恩先生?！薄∧贻p的alpha在即將離開時忽然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微笑，“無論是亞聯邦還是我們的alpha們，都偏偏要借助性才能覺得自己打敗了一個人，這就是上等人啊?！?/br>
    她用復雜的古語呢喃了一句，哼著小調面帶笑容地坐上了她流線形的漂亮飛車。

    伊恩花了一點功夫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么?！拔易匪魅诵牡纳疃?，卻看見人心的淺薄?！薄∽鹳F的小alpha說道。

    柏莎到達宅邸時，商陸已經等了很久。這座宅邸除了她和商陸之外真正會呼吸的只有一只貓，柏莎回來的時候看見商陸安靜地以一個雙腿打開的姿勢跪在主臥室的床邊，一絲不掛。他如墨的長發順著白皙的肩頸滑落，半蓋在腿上。

    她的貓貼著商陸的膝蓋磨蹭他。男人垂著臉溫順地跪坐著，長發半遮住那張漂亮的面容，但是脊背卻以挺直的姿態維持優美的線條。他大概覺得癢，身體繃緊，克制住自己在她的視線下保持平靜。

    “萊伊！”　柏莎輕聲叫那只黑色的貓兒，“別弄他?！?/br>
    貓兒抬起眼睛用那雙綠色的眼睛看著她，輕盈地跳到了一邊。

    男人的身體稍微松懈了一些。他的呼吸輕緩，抬起頭看著她。

    “主人?！薄∷吐暤?。

    這聽起來真不像是個好的開場。美麗年少的小alpha心神不安，臉蛋因為激動導致的血液上涌而顯得過分紅潤，那雙深黑色的眼睛不安地眨了眨。她還沒做好準備看見他……就這么大腿張開，赤裸坦率地出現在她面前。

    老實說，她當然想和他zuoai，想了不止一天兩天，小alpha做的那些讓人煩惱的夢里總會是這張固定的臉，讓她興奮，意亂神迷。但是，但是，好吧，至少不是立刻。

    她不想給他太糟糕的體驗，一進門就發生關系，不不，這太快了。但是柏莎的身體已經毋庸置疑地受到了眼前一幕的刺激，裙子上頂起了一個明顯的小帳篷。

    她舔了舔紅潤的嘴唇，黑眼睛亮得發燙，“我是柏莎·揚·阿諾德，”　她說，“抱歉沒經過同意就把您帶了回來，但我保證這里的生活會不錯的，不會有人隨便碰您，也沒有非自愿的性關系……”

    她的語速飛快，聲音到了最后風雨飄搖?！mega的身體向她完全敞開，像伸手就能摘到的果實，還是她從還沒有成熟就一直渴望吃到的那一種。

    她聽見他的笑，一個淺笑，短暫得稍縱即逝。

    “是嗎?！薄∩剃戄p聲道。柏莎注視著他，意識到那個笑容中同時藏著對他們兩個的諷刺。

    面對直白的侮辱他溫順而無動于衷，但是面對這種奇怪的承諾，他居然會輕笑出聲，感覺到久違的諷意。

    他是她的性玩具，他不認為她會選擇不和他發生所謂的“非自愿性關系”。一個alpha要cao另一個alpha，如果商陸沒有被改造，這會是一場有點荒唐的性愛。即使經過改造也沒改善多少。

    柏莎·揚·阿諾德是個上等人，除了她聽起來讓人發笑的發言，作為一個上等人也不該認真地cao改造omega。這些后天產品當臨時玩物還夠格，帶回家就有些太過了。他們多的是純天然的造物，能夠受孕生下基因優質的下一代。上等人寶貴的基因載體只射在改造omega體內算是暴殄天物。

    “也許您不愿意相信，但是我是認真的?！薄∷戳怂粫?，伸手捧起他的臉。

    商陸已經變回了一開始安靜順從的表情，像是那個笑沒有出現過，順著她的力道抬起眼睛看著她。

    他淺黑色的眼睛很溫潤，也很清冷，睫毛纖長。他過去是個漂亮的alpha，現在還是個漂亮的omega。

    但是他很少笑，不反抗，順從一切加諸于他的事，聽話得像個機器娃娃。

    柏莎向伊恩的詢問其實無所謂，因為她早就知道他的表現。

    沒人能向一個機器娃娃要求感情，它們擁有溫順與聽話的好品質，但是也只有這些了。然而商陸不是真正的機器，所以柏莎想向他要求更多。

    她想得到他，不光他的身體，還有他破碎的心與瀕死的靈魂。她拼拼湊湊地修補他，甘愿為之付出努力。

    幸好她來的還不算太晚，那個笑就是證明。

    小alpha低下頭，在那雙眼睛旁邊輕輕落下一個吻。溫熱的唇碰在眼角，讓男人的睫毛輕顫了一下，眸子像是微微一動。

    “您真好看?！薄∷嬲\地贊美了一句，接著親了親男人柔軟微涼的嘴唇。商陸仰起臉張開唇配合著她，等待接下來的深入。

    但是沒有。

    柏莎只是伸手好奇似的摸了摸他的喉結，然后兩手捧住他的臉揉面團似的揉了揉。

    商陸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看著面前的人。他確實沒弄明白她在對他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期望什么樣的回應。

    他的眸光又微動了動，然后恢復了平靜，選擇溫順地任她揉搓。

    但柏莎已經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變化，少女決心從他身上挖出更多內容。

    “能麻煩您帶我去浴室嗎？今天真的很累?！薄∷萌彳浀恼Z氣懶懶抱怨著，張開雙手，商陸會意地伸手將她抱起來。從這個角度能看見他精致的下頜輪廓與素白如瓷器的肌膚。

    小alpha蜷縮在比自己高一截的omega懷里，貪婪地汲取他的體溫。他到得早，她已經安排電子管家帶他熟悉了很多事情。

    他抱著她到浴室的躺椅上靠著，按著各種各樣的開關讓浴缸里充滿管家給出的“阿諾德小姐喜歡的泡澡組合”，伸手試了試，感覺正好。

    他學得可真快啊，柏莎想。失去記憶一點沒有影響他的學習能力，商陸沒有一點弄錯的。

    修長的手臂將柏莎托起來輕緩地放到浴缸里，他例行公事地輕聲道：“希望您的休息舒適愉快?！?/br>
    柏莎看出商陸已經是準備離開的樣子，忽然惡作劇地扯住他的小臂用力往浴缸的方向拉。

    “……”　omega出于抗拒失去平衡的本能掙扎了一下，但這點微弱的抵抗敵不過alpha蓄意的作弄。他撲通一聲栽進浴缸里，濺出一片水潑在地上。

    靈敏的機器人立刻啟動，飛快收拾掉那片水漬。除了浴缸里外微妙的人數變化，看起來就像什么也沒發生過。

    沒有磕到。商陸被小alpha很好地接在了懷里，有點茫然地撐在她上方喘息。他被弄得濕淋淋的，頭發沾濕貼著臉頰上，淡漠的表情裂開了一點縫隙。

    “主人？”　他低聲問。

    “來一起泡泡休息一下吧，很舒服的！”　柏莎熱情地向商陸推銷她溫暖舒適的浴缸，像是個好客的主人，邀請客人嘗試某種時尚有趣的娛樂。

    “是?！薄∷瓜卵劬Υ鸬?。

    他覺得她多半要在這里cao他。但有什么關系呢，無論在哪里區別都不大，不過他不排斥創造一個相對舒服的環境。

    “請自己選吧，什么都可以?！?/br>
    商陸的神情看起來像是在判斷柏莎的話里有多少真實成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垂下臉看著那堆按鍵，伸出手按了其中兩個。

    溫熱的水透著淡淡的白茶氣息將他包裹住，是他喜歡的味道。柏莎不知道這一點，但是發現商陸很自然地在這種舒適愜意的環境中放松下來。

    這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白茶恰好是她信息素的味道。他看起來對這味道并不厭煩。

    柏莎不動聲色地讓商陸躺到她身邊。商陸閉上眼睛輕輕喘息著，被溫熱的水浸沒到脖頸，喉結輕滾了一下。

    她很久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要做什么的意思。就只是躺著，安靜地躺著，金色的長發在水中散開，像是某種閃閃發亮的美麗海藻。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樣的美麗一定溺斃過很多人。商陸在漫長沉默帶來的恍惚中腦海一瞬飄過一個想法，然后又覺得有一點荒謬。

    柏莎看出男人的眼睫毛慢慢往下眼瞼靠，有點抬不起來的架勢，時不時又驚覺似的顫一下，睜開眼看看周圍。

    有點像剛剛來到陌生環境的幼貓，在困倦中昏沉，卻又因為不信任一驚一驚的。

    他被泡得困了。小alpha意識到了這一點，覺得這個冷淡溫順的人突然顯得有點可愛。

    清澈的水珠從他高挺的鼻梁上滾下來懸在鼻尖，小alpha湊上去親掉了那滴水珠，“請在這里睡一會吧，您會喜歡的?！?/br>
    “謝謝?！薄〉玫搅嗽S可的omega輕輕道謝，對于一個寵物來說禮貌得有點過了頭。

    柏莎知道那是他習慣的余蔭。在放松防備的時候不經意流露出來。商陸安靜地躺在水里，浴缸自動為他調整出合適的角度，他的胸膛輕輕起伏著，那股清冷漠然像受熱的冰塊一樣融化在溫熱的水里，睡得很平靜。

    他累了?！隘燄B中心”負責治愈傷口，卻不會費心思治愈他累積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