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二十二)互換命格
“你到底在說什么?” 白潯皺起眉,涿光并沒有在這樣的大事上說謊的必要。 涿光還是那副冰美人的樣子,祂緩緩抬手,穹頂瞬間有如星空墜落,一顆又一顆高懸在空中,在雪白的墻面上閃爍著光芒。 星羅棋布,大千萬象,似乎都降臨到凡人觸手可及的位置上了。 “無論是人還是神,命格早已被上天注定?!?/br> 涿光指著兩顆平行移動的星子,繼續說道,“有些人注定不會相交,又或者會在相交之后愈行愈遠?!?/br> “但這和你說我是神有什么關系?” “別急?!?/br> 涿光一根手指抵上白潯的唇,眼瞳中像是倒映著上號的佳釀,令祂看起來有種蠱惑的意味,這兩顆星子在空中互相繞著轉了幾個彎,最后竟是慢慢靠攏在一起。 “只有一種辦法,能夠更改命格,那就是——換命?!?/br> 【我、草、啊】 白潯被系統這一聲震得整個人都抖了一抖。 【???怎么回事,你們系統說臟話不會被回爐重造嗎?】 【我說怎么回事,我說怎么回事,難怪這邊完全不按劇情線來走,原來最大的變數在這里?。?!】 【什么意思?】 機械音一時抑揚頓挫。 【你想,我們原來都是有劇本的,現在最大的boss不僅自己脫軌還要干預世界線,難怪現在偏離主線那么遠!】 白潯懂了。 【那我怎么辦?】 【你不是已經跟著脫韁的世界線走了那么久嗎?】系統安慰他,【自求多福靜觀其變,你天賦異稟】 白潯沒想到系統居然都學會拿他的話來堵他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查到換命的資料了,這是一種使用條件非??量痰男g法,必須要換命的雙方互相走過對方的世界線……這東西就和命運一樣,起點和終點必須放在一起連成閉環】 【……說人話】 白潯沒好氣。 【打個比方,你可以想象兩條平行的線,在中途打了個結交換位置繼續平行,過了一段時間再打一個,再互相平行。 如果你要和另一個人換命,你就要完成他比較重要的分布在兩個結之間的節點,如果他的人生分為成年、結婚、離異這三個點,那么你也要經歷一遍,同理,他同樣要走過你的時間節點才可以。 第一個結代表換命的術法發動,所以互換位置,你們分別走對方過去的世界線節點,第二個結則是換命的術法結束,換命完成,你們各自走上對方的未來。 這兩個結必須對應同一場事件,也就是說,中間互相走對方節點這件事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是不存在的,兩個結按原來的世界線應該是連在一起的,但是換命之后,雙方對應的命格也就發生了互換?!?/br> 系統頓了頓,電子音里充滿疑惑: 【但是,這不對啊……涿光和你都不是一個時期的人,你怎么可能走過祂的節點呢?】 白潯也同樣在思考這個問題,系統只是簡單介紹了機理,但是實cao起來其實是非常困難的,而且,如果自己是是神的話,涿光是在什么時候施的法?而且這兩個結既然是同一件事,那么,自己現在又處在哪個時間段呢?是中間的交換期還是已經完成了?涿光所說的自己是神,是指的過去還是現在? 但最浮于表面的問題是,涿光和如今的自己相隔千年,按理來說,這千年早已物是人非,要全部經歷一遍的話…… 白潯忽然靈光一閃。 巫是說過的!他說自己進入村莊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而且祭祀的規格不像現在,而是千年之前! 那這一條就說得通了! “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br> 涿光輕笑一聲,就好像先前的異樣只是個錯覺,他神色越發溫柔,像是流淌在水面上的月光。 白潯下意識躲開涿光伸來撫摸他頭頂的手,小幅度地后退一步。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樣,那么,從一開始進入游戲,一直到現在,所有的局勢都在涿光的控制之中,自己不過是個被系統牽引著的、自以為是的木偶而已。 他媽的,被游戲玩了一道! “那你和我說這些是想要證明什么?”白潯盯著涿光的眼睛,攥緊了拳頭。 那我所做的一切在你眼里是什么?跳梁小丑嗎? 白潯回憶起自己剛進入游戲時候的狀態,系統給的身份也只是普通村民,可就算現在變成了蛇妖,自己這一路上也沒展現出什么超脫戰五渣的實力來…… 涿光既然是能反殺神的實力,那憑什么他成神了自己還是個廢物??! 不等白潯再次后退,涿光便上前一步將他死死扣在懷中,修長好看的手指在他的后腦上輕叩,像是在安撫一只炸毛的貓。 涿光彎起嘴角: “你身體里那個東西應該沒告訴過你吧……我殺了你一次,奪取了你大部分的力量,所以你才會以rou體凡胎轉世重生?!?/br>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白潯心上。 他忽然渾身發冷。 擁抱最可怕的一點在于,你永遠不知道抱住你的那個人,臉上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白潯聽著衣物摩擦發出的細響,心猛地提高,寒毛更是直立起來。 他甚至已經無暇去分析涿光這句話里究竟蘊含了什么樣的意味,他腿軟了,腦子也懵了。 系統也被這句話嚇得切斷了和白潯之間的聯系,不敢再出聲。 白潯咬著牙,聲音都軟了,明明是蒙混過關,卻被他問出了不打自招的意味: “你說的……是什么、東西?” “你身體里的那個東西,”涿光嘴角的弧度不變,冰涼的手指貼上白潯的太陽xue,慢慢摩挲,像是當初揉開他緊閉的xue口。 “它很聒噪,喋喋不休,如果不是留著有用,又怕傷到阿潯,我斷不可能讓它在你身體里存在那么久?!?/br> 白潯瞬間睜大眼睛,他想到了最壞的那個可能。 【狗比系統你是不是叛變了——!】 系統空間里沒有應答,白潯的心頓時跌落谷底。 沒等他關閉和系統的聯系,機械音又小小地冒出來了,甚至依稀能從斷斷續續的音調中聽出哭腔: 【我、沒有……】 可也僅僅是冒了個泡,系統又驚又怕,等不到白潯的回應,又下線了。 “你去質問它了?” 涿光像是早就料到了一切,搖搖頭。 “與它無關,只是它的目的并不難猜,想來是天道化身一類,只要拿捏了它的目的,再稍微做些改動蒙蔽天道,令它為我所用并不太難?!?/br> 涿光說得輕描淡寫。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潯偏過頭,避開他進一步的愛撫,目光灼灼,眼尾紅得漂亮: “你既然已經殺了我一次,又成了神,那現在的我對你毫無價值,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涿光做出的回應是將白潯整個抱起。 白潯驟然懸空,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氣不打一出來,竟是直接咬上涿光的脖頸。 說也奇怪,分明荒原上無論如何也無法給他造成傷害,但此時,白潯卻感覺到了嘴里血的腥氣。 他向來討厭這種被掌控的感覺,尤其是自己居然從頭到尾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間。 白潯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怎么樣的心情:被背叛的憤怒、無能為力的掙扎、無法逃離的無力,又或者,還有被埋藏得更深的…… 白潯無法辨別自己的心情,只得咬的更緊。 他的眼淚一顆一顆砸在涿光的衣領上。 涿光并不制止,只是任由白潯動作。 另一邊的羲和像是感覺到了白潯此時的危機,它目露兇光,一個猛撲直沖涿光而去。 犬牙鋒利,寒光熠熠,卻連近身都做不到。 它每一口來勢洶洶,卻只咬在空處,狼本來就不是適合長久作戰的動物,這種猛撲式的進攻屢屢咬空,沒過多久便已氣喘吁吁。 涿光感覺到衣領的濕潤,嘴角的笑容隱去,好看的眉頭皺起,沒有猶豫地施了術法,下一瞬羲和便消失在原地。 “你對他做了什么?” 白潯抬起頭來,淚水混著血水的一張臉,看起來倔強又可憐。 “你在為它哭?” “我問你對他做了什么!” “別為那畜生哭,不值得,”涿光輕柔地拭去白潯臉上的淚痕,眼神卻冷得像冰,“他不會有事?!?/br> 祂把白潯放下,俯身把他整個人都籠罩在自己的陰影里,作為絕對的上位者,這樣的動作更是將掌控感提高到了十成十,令被祂控制在臂彎里的白潯,無端有種無路可逃的錯覺。 白潯這才開始害怕了,他的呼吸都急促起來。 “你在怕我?” 涿光冰涼的手指撫上白潯的后頸,白潯不禁打了個冷戰。 感受到肌膚上傳來的戰栗,神高高在上地下達命令: “不許怕?!?/br> 白潯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神的背后是發光的穹頂,祂背對著光源的面龐冷到了極致,像是不化的霜雪,可就算真的被嚇到,他仍是下意識開口反駁: “不是,我沒怕你,我——” “不用解釋,”涿光頸部的傷口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已經開始愈合,只留下鮮紅的血跡,看上去分外妖冶。 “我不想再聽了,你先你說的話有錯誤……我還沒有真正擁有你?!?/br> “不……” “很快了,很快、我就能擁有你的全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