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五)相反的證詞
白潯欲言又止。 【你難道不覺得這個行為有點變態嗎?】 【宿主可以選擇不做,任務失敗將登出游戲,購買道具所消耗的積分將不會返還】 想到自己砸下去的大半身家,白潯決定還是安靜地當個變態。 他小心翼翼地向著那道身影游去。 一邊游,他一邊和系統討價還價。 【打個商量,我現在有在認真完成任務,如果他發現了我轉頭就走,或者就地殺我祭天,能不能······至少給我返個一半?就一半行不行?你要是嫌少全返給我,我也不介意】 系統鐵石心腸。 【請宿主認真完成任務】 白潯撇撇嘴,一鼓作氣游到了岸邊,卻遲遲不敢湊上前。 河谷的水很清澈,甚至還能看見水面上細小的光斑,照著人的睫毛都變成了金色。 從白潯這個角度,隔著一層的水光,能朦朧地窺伺到岸上神靈的影子,他整個人都在陽光的籠罩之下,影子墜在水里,哪怕是這樣的死亡角度,也好看得不行。 ——像一大顆橘子味的水果糖。 白潯哇啦哇啦在水里吐著氣,像是湖中有一小片水沸騰了。 【他絕對看見我了!他媽的我在水里會不會像只癩蛤??!統子,你說這種行為和摸男人屁股的變態有什么區別,我臉丟大發了!】 【宿主不是直男嗎?】 猝不及防面對系統的靈魂發問,白潯沉思了幾秒,回答得鏗鏘有力。 【我是,我鋼管直,一天直一輩子直】 【我們的每一個任務都是根據宿主情況量身定制的,如果宿主的確是直男的話,應該不會讓您為難才是】 白潯明知道這是系統的激將法,但還是上了勾,開玩笑,男人絕對不能說自己不行! 他又瞥了一眼岸上的神,不停給自己做功課。 對于這種級別的大佬來說,自己應該和岸上的螞蟻沒什么區別,人家還能露天打炮呢,自己這區區一個摳屁眼算得了什么? 一鼓作氣,親完就跑。 他兩腿一蹬,快速靠近,打算來一個帥氣的出水動作,卻忘了自己在水下呆了太久,一個用力過猛就岔了氣。 “咳咳、咳”白潯拍著胸口沖出水面,濺起好大一片水花。 這任務特定要失敗了,白潯嗆得眼睛都睜不開。 這神又不傻,這么大一灘水花濺起來,是個人也知道躲??! 但他卻沒有聽到系統的提示音。 白潯有些茫然地睜開眼,正對上一片雪白的衣袍。 水珠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面前的神,只留下小小的一顆,墜在他過長的白色睫毛上,像是一滴淚。 白潯清楚地在那雙包容萬物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他滿頭的發一縷一縷地貼在頭皮上,齜牙咧嘴,看上去狼狽又可憐。 白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怎么和遇見初戀似的,眼睛不敢看臉不敢瞧,犯傻被看見就像要了命. 白潯惱了,索性咬著嘴巴和他對視。 不知這樣的尷尬持續了多久,面前的神靈披著發光似的白發,彎了眉眼。 下一刻,他便化作了一片又一片的光,融化在空氣里,再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痕跡。 白潯有些茫然地伸手去抓。 【檢測到宿主目前的心率為123次每分鐘,約為有氧減脂勻速跑的初學者階段】 【你們有錄像功能嗎?】 【如果宿主有需要的話,可以現在為您開啟】 白潯語氣極為鄭重,活像在交托一個三代單穿的孫子。 【好,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多拍一點,我愛看】 任務目標消失,白潯心滿意足地領了完成任務的300積分,蹦蹦跳跳往村莊走。 緊接著,意料之中地迷了路。 但這一次,白潯還沒來得及和系統相依為命,就又一次看到面前搖著尾巴的白蛇。 白潯眨眨眼,有點不知所措。 【統子啊,你看這條蛇是不是有點眼熟】 【是之前那條】 白潯腳步頓了頓,還是決定跟著這條蛇走,在走過了不知多少個彎彎道道之后,熟悉的村莊再次出現在眼前。 白潯蹲下來,認真地和面前晃悠悠的小白腦袋道謝。 “謝謝,下次請你吃飯??!” 他甚至還目送著白蛇離開的背影揮了揮手。 但就在送走白蛇之后,白潯卻蹲在溝溝里不動了。 【咋辦,爹,我不敢回村】 系統不入戲。 【宿主必須回到村落才能領取下一階段的任務】 “可我就是怕嘛,”白潯夸張地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小聲BB,“我現在還覺得我喉嚨里有血呢?!?/br> 他踢了踢腳邊的石塊,看著遠處露出個邊角的村莊。 【你說這村里都群魔亂舞了,神跑哪兒去了?他不管事的嗎?】 白潯也就是問問,沒想過業務能力不過關的系統能給什么回復,但就在他恨不得把這塊溝都鏟平的時候,他聽到了系統的回復。 電子音有點顫。 【······他在你身邊】 【哈?】白潯不以為意,【我知道我知道,神愛世人嘛,他無處不在】 【不】 系統音又顫了顫,活像被人拔了電源。 【離你很近,20厘米的這種近】 白潯拍了拍身上的泥巴。 【又不是負20厘米這種近,你抖什么?】 他站起身來,換了一臉的凝重和肅穆,但看外表還挺能唬人。 白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好了,現在也修整夠了,是時候回到村子里去了?!?/br> 【?宿主不怕了?】 【就是因為怕,才要當一個合格的舔狗,我和你不一樣,我業務能力很強的】 白潯豐富的腦內活動絲毫沒有影響他臉上的表情,他憂心忡忡地望著遠方的村落,每一步都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我的村子承受了那樣多的痛苦,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觀,我相信,偉大的神靈一定會保佑我旗開得勝,驅逐邪惡,阿門?!?/br> 【······阿門是猶太和基督教的祈愿用語,宿主你串戲了】 白潯步伐堅定,面上一派大義凜然,一步一步地接近了村莊。 青磚綠瓦,大紅燈籠高高掛,空氣里彌漫著米飯和魚rou的香,哪怕隔著一段距離,也能看見黃狗在街頭巷尾亂竄,幾只雞翹著花冠在街道上昂首闊步。 ——和那天晚上的村落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還沒等白潯靠近,就有個頭發梳得整齊的老人迎上來,拉著白潯的手往里走。 他看上去精神很好,身上的衣服也干凈,拉著白潯的手就是一頓數落。 “你說說你,平時和個悶葫蘆似的也就罷了,連祭祀都敢不來,慣得你喲,連規矩都忘了,和老頭子說說,又上哪野去了?” 白潯盯著他頭頂的【王德貴 村長】五個大字看個不停,又捕捉到他話里的“悶葫蘆”,雖然滿肚子都是疑問,卻還是決定不做聲,免得崩了人設。 王德貴果然沒有懷疑,只是拉著白潯絮叨。 “這次又放了兩掛鞭炮,可熱鬧了,尤其是這次的祭品,那叫一個好——” 聽到這里,白潯豎起了耳朵。 多說點,我怎么個好法? 王德貴笑得露出一口缺了邊的黃牙,伸出兩根手指來比劃。 “豬膘有你半個手掌厚,那刀一切,都能肥的出油?!?/br> 白潯差點沒維持住面上的表情。 怎么回事?祭品不是我嗎? 他趁村長不注意,仔細地觀察兩邊的屋舍,雖然那天晚上他看不清晰,但卻絕對能辨認出來,這屋子的排布都是相同的。 也就是說,這的的確確就是祭祀發生的村落。 還有這個村長,他們距離很近,每個細節白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就好比面前這只食指和中指都長著黃繭的手,分明是來自起舞的那個巫! 祭祀那晚,他沒骨頭似的扭,動作靈活到詭異,而面前的這個老人,連彎腰都成問題。 白潯保持寡言少語,跟著村長迎合著來自過路村民的寒暄。 他們越是熱情,白潯背上的汗就冒得遇越快,不過一兩條街道的路程,冷汗已經打濕了衣領。 【爹,崽怕,涿光還在嗎?】 系統滋啦滋啦響,隱約還伴著一點模糊的顫音,想是飄著雪花片的老電視。 【他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