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過神來之后，舜立已經不見了。

    沈逅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在了沙發上，胸前是斑駁的jingye，地上還有一攤。

    他失神地望著天花板，突然發力，卻發現捆住自己雙手的藥房袋子正完好無損的放在桌子上。

    隔著這個透明的袋子，舜立還能看見里面的藥品名稱。

    氯丙嗪。

    他看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醫生說……思想會囚禁身體，會讓身體無法動彈，也可以讓身體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動作著。

    他想要去拿藥，撲過去的時候，卻被股間的疼痛刺激到，跪坐在地上。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荒誕，襯衫的紐扣四處飛濺，胸口亂七八糟，而那個緊閉的小口……

    他顫抖著手摸過去。

    那個從未有人涉及，哪怕是洗澡的時候都幾乎不怎么觸碰的小洞腫的驚人，他只是碰到了自己的臀rou，那一點觸動就傳導到邊緣，疼得他忍不住輕哼。

    他難以置信地摸過去，發現已經腫得連摸都摸不得。

    但是很奇怪，明明那里疼得發熱，股縫卻有奇異的冰涼感，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見的水，沿著roudong流出來，沾得整個屁股都是。

    沈逅的手狠狠一抖，帶著整個身子都抖了起來。

    他發瘋一樣地撕開藥盒包裝，隱隱作痛的口腔不知道為什么滿是口水，摸過屁股的掌心里也有一股膻腥味。

    他愣神地看著小小一粒藥片，崩潰地吞了下去。

    空氣好像在笑，沈逅隱約聽到一句話。

    “你把我的jingye吃下去了?！?/br>
    沈逅在前臺打卡后，往辦公室走去。

    這個時間點不早不晚，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不少，有認識的同事向沈逅打招呼，沈逅只是冷淡地點點頭。

    到達辦公室之后，同事們都各種咸魚癱法，沈逅徑直往自己的工位走去，打開電腦，漫無目的地瀏覽網頁。

    ……忙完這個項目之后，會有幾天的空閑，沈逅太久沒有這樣的閑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么。

    思維發散，忍不住就想起昨天那場荒誕的幻覺。

    沈逅沒想到自己能把自己傷成這樣，屁股輕輕一動，刺痛就會不斷從羞恥的地方傳到五臟六腑，疼得他眼淚都沁出薄薄的一層。

    他艱難地挪動到浴室，花灑帶著沖擊力的水流也讓他疼痛，他在熱水中忍不住發抖，許久沒有過情緒波動的大腦受不住這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崩潰，讓他跪倒在騰騰熱水之中。

    洗完澡之后，他圍著一條浴巾挪回房間，從抽屜里拿出一條內褲，跪趴在床上，想要穿上。

    穿好之后，腫起來的地方和細軟的棉布緊緊貼合，疼痛在摩擦中愈發清晰，他忍無可忍地脫掉內褲，什么都沒穿，被子也沒蓋，趴在床上。

    沈逅以為自己睡不著，但是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幾乎是沾到枕頭的那一瞬就睡著了。

    早上醒來的時候是發現被子蓋在自己身上，姿勢卻沒有變化。

    沈逅小心翼翼地下床，股縫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有種舒適的清涼感，緩解了昨天的傷勢。

    還有一件純色的黑色內褲，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邊。

    沈逅心想，昨天晚上我拿內褲了嗎。

    直到剛剛，坐下那一瞬還有一絲不適，其余的疼痛竟然消失不見。

    像是有人在他睡夢里偷偷拿著藥膏，愛惜地將手指沾滿藥膏，探入紅腫的傷痕，細柔地安撫著每一寸皮膚。

    沈逅閉上眼睛，腦海里能看見舜立對他笑得耀眼，走過來時表情卻不斷陰沉，就因為看到他身上的傷。

    舜立會輕輕地為他擦藥，疼惜地看著他，就像看著什么易碎品，眼里的心疼幾乎把他淹沒，讓沈逅沉迷于這樣的愛護之中。

    阿立……

    眼眶發熱，眼角沁出淡淡的紅色。

    沈逅縮在工位，悄聲無息地思念著一個人。

    空氣波動，一陣涼意包攬著沈逅，就像是無聲的安慰。

    “沈逅！”

    沈逅從老師發來的外文基礎里抬頭，看到陸陸續續離開的的同事。

    “下班了，你還不走嗎？”

    “馬上?！鄙蝈死涞貞艘痪?，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難得六點能夠下班，沈逅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給老師打了個電話。

    “沈逅？”

    “對，是我，我現在想去上課的話，可以嗎？”沈逅問道。

    “現在嗎？”老師的聲音里帶著詫異，“我看看……嗯……不太行，老師們今天都下班了，我等會兒也要走了?！?/br>
    “那好吧，我下次提前跟您說，希望能夠預留一段時間給我?！鄙蝈擞悬c失望。

    “好的好的?！崩蠋熣f道，“但是你不是剛忙完嗎？之前的英語課也是和工作一起的吧？你不多休息兩天嗎？”

    沈逅沉默了一會兒，眉目暗淡，說話的嗓音淡淡，“不了?！?/br>
    老師在電話那頭感嘆：“你可真是厲害，進了那么好的公司，還這么上進?！?/br>
    沈逅沒有說話，等老師又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之后，他才禮貌地掛掉電話。

    他坐在駕駛座上發了一會兒呆，平淡地開車回家。

    吃完藥以后，能夠感覺到那股視線淡了很多，又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天黑，光亮的地方照不出陰暗。

    沈逅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沒有吃飯的欲望，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記憶里好像曾經有過這樣的狀態，好像也是這樣空虛，不知道該做什么，做什么的欲望都沒有，甚至不想吃飯喝水，只覺得這是活下去的任務。

    是什么時候呢？

    沈逅心想。

    哦，是在舜立剛去世的時候。

    這個房子是舜立的，但是沈逅在舜立死后才知道，舜立早就把這套房子轉到自己名下了。

    是他和舜立一起生活的家。

    認識了這么久，沈逅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他不想搬出去。

    也曾詢問過舜立，舜立笑瞇瞇地告訴自己，喜歡住到什么時候，就住到什么時候。

    那個時候沈逅還會開玩笑，湊到舜立面前，微微笑著問道：“那我一直賴在這里呢？”

    舜立還是笑瞇瞇的，“那是最好不過了?！?/br>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即使各自有女友和事業，但還是住在這里，享受著已經習慣了的生活。

    直到舜立自殺，他一直以來沒有變化的生活才終于被打破。

    舜立的喪禮辦的有點隨意，沈逅在這樣的場合下第一次見到舜立的親友，他們臉色淡然，好像死去的不是他們的親人，而是路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接下去的事情，沈逅不敢再想下去了。

    屋子里太空了，太安靜，沈逅坐了很久，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自己肚子的叫聲。

    不想起來，不想動。

    腦子里懶懶散散的，根本沒有下達指令給任何一個肢體，只有眼睛時不時還在轉動著。

    不想看電視……

    不想喝水……

    不想玩手機……

    眼睛掃到冰箱，不想……嗯？冰箱上好像有紙條？

    沈逅還沒有意識到什么，身體就已經做出反應。

    他站起來想走過去，因為坐久了腿軟，走了兩步差點往左邊摔去。

    空氣很涼，沈逅莫名奇妙又站直了，被什么人扶著一樣，順利的走到冰箱前。

    果然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好好吃飯”。

    字跡是熟悉的，但是沈逅沒有自己把字條拿出來貼在這的記憶了。

    他盯著紙條盯了很久，最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字條收好，按照字條的話去煮了點東西。

    慢慢吞吞地吃完收拾好之后，沈逅拿起桌上的藥，掰了一顆扔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