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的喘息聲
從窗子射進來的每一縷陽光,翻飛在光中的每一顆灰塵,踏過木質走廊的每一個腳印,因為壓抑而不得不大口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在重復不斷地說著這四個字。 我想你了。 你不用回答,也不用告訴我是否接受我的道歉。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想你。我知道你聽得到的。 你就在這里,對不對…… 第一章迷宮 秋 這是一座很古老的二層小墅,具體的修建時間已經不得而知。曾經,這里是市政規劃中的繁華地段,在商人們自以為高瞻遠矚的投資中,一幢幢高檔住宅平地而起,以令人乍舌的價格售賣于各位豪商富紳們。但是,規劃卻在幾年后轉了方向,繁華一夢破滅成煙塵,熱鬧過一時的鄉村土壤很快便重歸冷寂。當年的業主,或將此地的房產轉賣,或將它當作偶爾度假休閑之所,由于交通不便,配套不齊,諾大的別墅區,住戶卻寥寥無幾。 秋螢的父母置下此處房產不久,生意便一落千丈,待到破產之際,位于市區內的產業已變賣干凈,倒是唯獨這里因為有價無市,久久難以出手,最后,竟成為一家三口的長期寄居之所。 五年前,一家三口變成了秋螢一人。據少得可憐的街坊傳言,那一對男女,是拋下了女兒遠走他鄉,杳無蹤跡。也有人說,他們是難以忍受富貴到貧苦的生活,在某個夜晚雙雙自盡了。 真相無人可知,當年的街坊們也多在這幾年里變換了面孔。新搬來的人,雖然對那個清秀瘦弱的獨居女孩有點好奇心,但她極少出門,偶爾見到,也只如幽靈般垂首而過,長發遮掩下的面容不帶一絲表情。 那女孩啊,精神有問題,還是別去招惹她的好。街坊們彼此間竊竊私語,同時猜測著,在那間永遠緊閉門窗的屋子里,秋螢一個人,在陰暗的房間里,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其實并不是完全陰暗的。 閣樓的窗子上,白色的窗簾有一絲間隙。每當太陽升起,便會有一縷陽光透入,鋪在斑駁老舊的紅木地板上,映照出翻涌不盡的塵埃。大部分時間,秋螢都坐在這里,白色的長裙,白色的布鞋,因久未打理已長至腰際的黑發 ,還有,迎著那道光微微抬起的,緊閉雙眼的面容。 這座房子對秋螢來說,是座迷宮。 管已經在此居住了很久,但父母離開以后,秋螢總是會在家里迷路。小小的腳步,瘦弱的身影,無數次在走廊中焦急的亂轉,探尋著迷亂的方向,卻總是找不到出去的路。一如那間去過一次,就再也找不到的房間一樣。 「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了?!鼓翘?,他對她說。 然后,她再也找不到他。 咣!咣!咣! 忽然的敲門聲將半寐的秋螢驚醒,勉強支起酸麻的雙腿,她穿過走廊,走下臺階,踏過廳堂,打開了那扇陳舊的木門,走過滿地都是枯萎花瓣的小院。 鏤空的鐵門外,站著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女孩。 「你好,我叫夏花?!?/br> 短發女孩微笑著,將右手上的淺灰色毛絨手套摘掉,將潔白的小手從門欄中伸進來。 〃其色的大衣敞開著,咖啡色的格子圍巾層層疊疊地包裹著頸項和下巴,白色毛線衫勾勒出纖瘦但曲線玲瓏的身姿,淡藍色牛仔褲和及膝的咖啡色長靴使一雙腿修長而挺拔。微卷的留??翱罢谧∶济?,下面是因為笑容瞇成一條線的眼睛,鼻梁微皺,旁邊撒著幾粒雀斑,嘴角高高上揚,小小的嘴巴畫出一個夸張的弧度。 這個女孩……好暖……秋螢默默地想著,把頭低了下去。 「喂喂!」伸出的手沒有人來握住,夏花尷尬地動了動手指,側著身子把半個肩膀都塞進門欄,將手伸到秋螢面前晃了晃。 「真傷腦筋,明明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卻不愛說話呢。這樣子我很難堪啦!」 「啊,對不起……」對方的手指掃到了額前的發梢,秋螢微微后退了一步,低聲道歉。 「請問,來這里有什么事情嗎?」 眼前的小女生似害羞似恐懼,聲音小如蚊吶,夏花要把臉也貼在門上才聽得清。 不過,那個聲線,軟軟的,真的好舒服。 「那個……是這樣啦,我最近找了份工作在附近,可是我家太遠,沒辦法天天回去,所以需要在這一片找個住處。他們說你是一個人住的,應該不介意租一間房給我吧?」 夏花隔著門,雙手合十滿眼期待地望著秋螢。 「那個……我們家沒有要出租房子……」 依然是垂著頭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音。不知為何,秋螢有點不忍心拒絕門外的女孩,因為她給自己的感覺,有點像窗簾中間射進來的那一縷陽光。 「拜托!不要這樣殘忍拒絕我啦!」夏花立刻做出一臉委屈的樣子,「我走了好久的路,至少開開門讓我進去休息一下嘛……」 「可是……」秋螢稍稍抬起頭,迎上那抹溫暖明亮的笑容。 「沒什么,請進吧?!硅F門打開了。 夏花拖著箱子,跟在秋螢的身后。庭院里已經不知多久沒有打掃過,鵝卵石鋪成的卸兩邊種滿了櫻花樹,因為寒秋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地上是早已干枯的花瓣,混合著雨水泥濘,漸漸與石頭融為一體。卸盡頭是兩扇陳舊殘破的木門,在歲月的侵蝕下早已不復本色。左右的墻壁上,依仙見貼過春聯的痕跡,只是,那恐怕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 木門只開了一邊,夏花側著身子才能將自己和行李箱塞進去。屋里很陰暗,隱約可以嗅到一絲霉味。紅木家具為主的布置風格讓她知道這里也曾經金碧輝煌過,但是到了如今,墻壁早已龜裂,家具的油漆大片脫落,金屬雕花的樓梯扶手上銹跡斑斑,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灰塵,秋螢的每一步,都會在上面留下一個小小的腳印。這座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在訴說著衰敗和古老。 夏花細心地觀察著地上的腳印,它們的軌跡很簡單,從木門,到轉角的樓梯,一路蜿蜒而上,延伸到二樓那條微微透著光的走廊里。這說明女主人并不常在客廳走動。 「那個……請隨便坐一下……」怯怯的聲音從秋螢嘴里發出,她依舊低著頭,稍微縮著肩膀,比起夏花,這位主人倒更加像是初次到客人家造訪的害羞小姑娘。 夏花打量了一下屋子,并沒有干凈到可以坐下的地方,更不必期待可以喝一杯溫熱的茶水。于是她笑著聳聳肩,將行李箱靠著一張紅木雕花椅放好,轉頭看向秋螢。 「很不錯的房子,我很喜歡!那么,我的房間在哪里呢?」 「我……」秋螢很奇怪,對方的笑容那么暖,自己明明很喜歡,卻又不敢對上去,只得把頭垂得更低。 「我……并沒有同意租房子給你……」 「呵呵?!瓜幕粗孟裥W生道歉一樣的秋螢,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想要摸一摸她的長發,卻被她警覺地避開了。 「真是害羞的小姑娘??吹侥阋粋€人把日子過成這樣子,現在就算讓我走,我也不放心了呢?!?/br> 夏花徑自走到床邊,拉開了窗簾。許久不曾被人動過的布料中不知隱藏了多少塵土,在嘩的一聲中被全部抖開,陽光直射進來,整間屋子瞬間被點亮,無法適應的秋螢立刻被刺得閉上眼睛。 「咳……咳……」 被積塵嗆到的夏花也不好受,一面劇烈咳嗽著一面拍打著自己的衣服。 「我說,你這丫頭平常都是怎么過的啊……咦?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叫……秋螢?!?/br> 「夏花,秋螢。很搭配的名字呢。那么,就這樣吧,我今天就可以直接搬進來!」 毫不理會秋螢的掙扎,夏花走到她面前,拉起了她的手。 「可是,我真的沒有想要租房子……」 被陌生人握住小手,秋螢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側著臉不去看夏花滿帶笑意的眼睛。 「哎呀,既然都已經讓我進來了,就不要再那么堅持了嘛!我啊,很勤快的,會天天打掃房間,做飯也很好吃哦!」 感受到掌心的小手已經微微汗濕,夏花不覺莞爾,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害羞的小女生。 「那個……」 「不要這個那個啦4你這個樣子,大概房間我也可以隨便挑吧。告訴我你的臥室在哪!」 「我的臥室嗎……」秋螢仔細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沒關系,你可以隨便挑的?!?/br> 「真是奇怪的小丫頭……」夏花嘀咕了一聲,便拉著秋螢向樓上跑去。 「真奇怪……被她這樣牽著,好像很安心呢……」秋螢默默地想著。 四只小腳踏在臺階上,發出咚咚的響聲。樓梯并不高,夏花很快就將二樓的景色盡收眼底。 一條很簡單的紅木地板鋪成的走廊,已經泛黃的墻壁上除了裂紋沒有任何裝飾物,只有盡頭的墻面上掛著一幅照片,里面是一個俊美儒雅的年輕男子,一個美麗恬淡的少婦,還有一個仍在襁褓中的可愛嬰兒。 「這是你的爸爸mama么?」 「是的?!?/br> 沒有再多問,夏花牽著秋螢一路走過去,不長的走道一共有四個門,兩間臥室,一間書房,還有一間是通往閣樓的臺階,上面有著秋螢的腳印。 「這些房間,我都可以隨便挑嗎?」 「那個……嗯,是的?!?/br> 「那我就選這一間好了!」 夏花選中了最靠里面,帶有獨立陽臺和衛生間的主臥。 「好……」 ⊥這樣,沒有履行任何手續,甚至連房租都沒有商量,稀里糊涂的,夏花成了秋螢的租客。 =================================================================================== 夏 「嗨,秋螢!你回來了???已經開始去上學了嗎?」 在通往不同住戶區的岔路上,秋螢遇到了騎著單車準備出門的樹平。 「樹平哥哥?!固鹛鸬卮蛄寺曊泻?,背著書包的小丫頭自作主張地一屁股坐到單車后座上。 「送我回家好不好?」 「你啊,才這一點路,就會犯懶?!?/br> 雖然口上抱怨著,但陽光帥氣的大男孩還是蹬起車子,向秋螢的家駛去。 「秋螢,你的身體已經沒關系了嗎?」 之前秋螢因病入院,兩人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見面。 「已經沒有關系了。不過,因為我住院,害的樹平哥哥今年沒能來我家看櫻花,真是對不起呢?!?/br> 「傻瓜,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吧?櫻花明年也可以看的啊?!?/br> 一只手掌握著單車,樹平的另一只手伸到身后,秋螢立刻配合地湊上小腦袋,讓溫暖的大手揉亂自己的秀發。 「對了,樹平哥哥,我想問你個問題?!?/br> 「問吧?!?/br> 「嗯……他們說……不,沒什么?!?/br> 秋螢搖了搖頭,不再說話,把臉貼在男孩的背上。 「明天,你還會在那里的吧?」 「當然會啊。秋螢想要的話,我會每天在那里等著送你回家的?!?/br> 「樹平哥哥,你真好。秋螢,想要每天都見到你……」 「可以的,傻瓜……」 第二章夏花 「告訴我,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是……秋螢?!?/br> 秋螢擡起頭,堅定地看著對方。 「夏花不見了,我來找她!」 第二章夏花 秋 「什么?你二十一歲?別騙我啦!小女孩冒充大人可不好哦!」 好奇秋螢的生活方式,夏花安置好行李,便一面跟她先聊著,一面跟著她跑到了閣樓上。 閣樓很寬敞,鋪著與樓下一樣的紅木地板,只是房頂有點矮,比秋螢高出一頭的夏花總覺得自己只要踮起腳尖就會碰到腦袋。 她的身高只算普通偏上,也難怪她不愿意相信外表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秋螢,實際上已經二十一歲。 「是真的……」 怯怯的聲音,說的明明是事實,聽起來卻像狡辯一樣。 秋螢不安地站在夏花身后,聽著她嘴里不斷發出嘖嘖的聲音。 這間閣樓,實在是太簡陋了。 這是夏花此刻的想法。 一扇窗戶,掛著厚厚的白色窗簾,透著一點陽光。 地板上鋪著一床淩亂的被褥。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小秋,你是被后媽鎖起來的灰姑娘嗎?」 自來熟的夏花自顧自地叫著她為秋螢取的昵稱,同時伸手將窗簾拉開。 學乖的她,這次的動作很輕,沒有多少塵土落下。 「夏花jiejie,你都是這么喜歡陽光的嗎?」 不理解對方走到一個屋里就要先拉開窗簾的習慣,秋螢小聲問道。 「對??!生如夏花之絢爛嘛,我到哪里,哪里就應該是明亮燦爛的!」 推開窗子,夏花享受地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的新鮮空氣,見秋螢會沒有回話,又接著說道:「不要叫我夏花jiejie啦。既然你也是二十一歲,那我們兩個就是同齡的,不管實際上誰比較大一點,叫jiejie都會顯得對方比較老哦!你就叫我小夏好啦!」 「可是……」 「沒有可是!你就仗著你的小女孩臉欺負我是不是!」 夏花雙手叉腰,做母老虎狀。 「明明……是你在欺負我吧……」 這個想法,秋螢沒敢說出來。 「說起來,小秋你平常都是怎樣生活的啊,不吃飯的嗎?」 剛剛去看過廚房,里面的灶具明顯已經很久沒人用過,銹的跟廢鐵一般。 「我會去商店買東西……」 秋螢答道。 會買什么東西,雖然她沒有說,夏花也大概猜得出來。 「你這樣子一個人生活多久了?」 「嗯……五年吧?!?/br> 「可憐的丫頭?!?/br> 想到這個小女孩從十六歲就靠吃各類應急食品維生,夏花就難過的想把她抱進懷里。 只是,在她張開雙手的時候,秋螢已經戒備地躲到一邊。 「難怪你個子這么小?!?/br> 對方沒有接受自己安慰的意思,夏花也只好揉揉鼻子,吩咐秋螢換身衣服,和她一起去采購必需品。 「我……就這樣子可以的……」 秋螢低頭看看身上的裝扮,輕輕道。 「你這樣子可以?!」 夏花盯著她白色裙子里露出的一截小腿,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幾月份!」 「那個……你問公歷還是農歷?」 「……」 「咳……咳……」 拉開衣柜,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夏花用手掩著鼻子,重重地把柜門甩上。 「小秋!你別告訴我你這五年都沒換過衣服!」 「我……有換啊……」 〈著女孩咚咚咚跑上閣樓又跑回來,手里拿著另外兩條幾乎一模一樣的白裙子,夏花只覺得欲哭無淚。 要不是暖氣照樣在供,只怕這女孩早就凍死在屋里了吧……夏花有點慶幸地想著。 從自己的箱子里翻出幾件衣服,雖說不合身,但至少足夠保暖,不至於讓秋螢感冒。 只是,看著小丫頭長袍短褂的樣子,夏花還是忍俊不禁。 「真是的,看來這月的房租就拿來給你買衣服好了?!?/br> 「謝謝你,小夏?!?/br> 雖然不合身,但是裹著厚厚衣物的秋螢,感受到的是五年來不曾體會到的溫暖。 「不用謝我啊,小秋?!?/br> 夏花輕輕摩挲著秋螢的長發,這次,女孩沒有躲避。 「你愿意收留我,是我應該謝謝你呢?!?/br> 「秋螢,今天有穿新衣服哦?」 從市場回來的時候,遇到了鄰居李阿姨。 「李阿姨,您好?!?/br> 秋螢低頭問好。 這個中年婦女,是鄰居里唯一不會用奇怪的眼光看自己的人。 「這一位是?」 李阿姨看著緊緊牽著秋螢小手的夏花,疑惑地問道。 「這個是小夏,是新搬來的好朋友,和我住在一起的?!?/br> 「您好?!?/br> 夏花向李阿姨點頭招呼。 「哦哦,你好你好?!?/br> 婦女怔了一下,立刻熱情地伸手與夏花相握,「秋螢這孩子,能有個人照顧,真是太好了?!?/br> 「放心吧,我會照顧她的?!?/br> 笑成一條線的眼睛彎彎的,睫毛在陽光下掛上陽光的神色。 那個瞬間,李阿姨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女孩,眼眶微微濕潤了。 「那么,李阿姨,再見了?!?/br> 夏花再次點頭,牽著秋螢離去。 「小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和別人說話?」 敏銳地感覺到,在自己與李阿姨打招呼的時候,夏花握著自己的手緊了一緊,秋螢小心翼翼地問。 「怎么會呢?小秋你如果能變得開朗一點,我會很高興呢?!?/br> 夏花沈思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又恢復了微笑。 「可是……」 「沒有可是哦。小秋,走出屋子后,你看起來比在屋里開心了許多,其實,你也是喜歡陽光的吧?」 「是嗎……」 秋螢低頭默默地想著,「也許……秋螢以前,也是跟小夏一樣的女孩呢。 ……「 =================================== 夏 「秋螢,已經到了哦。短短一段路,你不會就已經睡著了吧?」 單車停在距離秋螢的家不遠的地方。 女孩一路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趴在自己背上,樹平真的以為她已經就這樣睡著了。 「沒有呢……不過,樹平哥哥為什么不直接騎到門口???」 秋螢沒有擡起臉,男孩背上陽光的氣息讓她沈醉,連說一句話,都害怕會漏掉一口呼吸。 「你的爸爸mama……他們,不喜歡我的吧……」 「他們……只是還不知道,樹平哥哥是多么好的男孩……」 喃喃自語著,秋螢跳下車子。 「那么,再見了,樹平哥哥?!?/br> 說了再見,兩個人卻都沒有動,夏日的陽光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沈默、微笑地對望著。 「有點舍不得呢……那么久沒有見到你?!?/br> 秋螢笑了。 「傻瓜,明天還會見到的啊?!?/br> 樹平也笑起來,伸手去揉秋螢的頭發。 「奇怪,每次我揉你的頭發,你都不會像其他女孩那樣叫著討厭躲開呢!」 「樹平哥哥,對很多女孩子這樣過嗎……」 「只有一個啦!」 樹平尷尬地撓撓頭。 「就算只有一個,秋螢還是會覺得吃醋哦!」 女孩笑著轉身跑開,留下男孩一個人在原地。 「mama,我回來了?!?/br> 穿過院子,在門口換上拖鞋,秋螢對屋里喊著。 「小秋回來了嗎?今天好像有點早呢,不會是身體不舒服了吧?」 系著圍裙的母親從廚房跑出來,關切地看著女兒。 曾經如水般細嫩的皮膚,在家庭沒落后變得粗糙許多,眼角也再掩不住歲月的痕跡,布滿了魚尾紋。 「沒有啊,因為遇到樹平哥哥,讓他送我回來,所以會比較早吧?!?/br> 女孩換好鞋,若無其事地走進屋,與母親擦身而過。 她卻沒有看到,在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母親一剎那便沈下臉色,眼角涌出了淚水…… 夜色漸沈,父親與母親仍在房間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秋螢無暇顧及這些,耽誤了太久的課業,現在她的書桌上堆滿了借來的筆記。 「小秋,爸爸有事情和你說?!?/br> 父親和母親忽然推開門走了進來,嚴肅地在床上坐下。 「從明天開始,你還是不要去上學了?!?/br> 啪!秋螢手中的筆芯折斷了…… 「是因為樹平哥哥嗎?」 「……」 父母都沈默著。 「其實,他是個很好的男孩,你們為什么都不喜歡他呢?」 「我們當然都知道那孩子很好,可是……」 父親焦急地開口。 「就不要可是了吧……如果你們不想我去學校,那我不去就是了?!?/br> 順手把手上斷掉的鉛筆扔進垃圾桶,秋螢將桌上的筆記一本一本摞起來。 「那就麻煩你們幫我還去學校了,記得要道謝哦!借來這些,很麻煩的呢?!?/br> 「小秋,你……」 「我沒什么??!」「蛤?為啥???今天不是有社課嗎?」圣凱盯著眼前的男人,他是大的攝影社社長,也是圣凱的直系學長、電機系高材生,平??偸且桓崩蠈嵢说臉幼?,但圣凱總覺得這家伙不像外表那樣老實。 「唉——說來話長,總之就是我們學校的籃球隊好像拿到前四還是前八強的門票吧,非常難得的一場比賽??!所以他們希望攝影社可以派人去替他們紀錄,之后可以用在????!股玳L表情生動,似乎想藉此表達比賽會非常精彩。 「靠!那關我屁事?叫其他學弟去啊?!古囊蝗簼M身臭汗的大男人打籃球? 今天的社課有美女講師來上課耶!運氣好說不定還會帶她常合作的小模來給大家練習人像攝影,圣凱正愁找不到目標物,哪會愿意去拍男人? 「欸——沒辦法嘛!他們指定要有技術的攝影師,學弟那群菜逼巴,拿著兩萬多的相機連景物都拍不好的不行啦!」 「有技術就你去就好啦!社長親自出馬?!故P完全不想給學長面子。 「這社團論技術肯定是我最高沒錯,但我今天要去招待Mi老師啊,她還帶了兩個小模來。我這接洽人不在,不好交代啊?!?/br> 「靠!那我更不要去了!我、要、上、社、課!」 社長一臉無奈,盧了半天圣凱仍不為所動。忽然牙一咬:「你那臺四千塊的相機不是一直想換嗎?你去拍照,照片只要籃球隊滿意,SONY最新款那臺單眼就是你的了!」 「哇!那臺要十幾萬耶!你認真的嗎學長?你哪來這么多錢???想唬爛我?!?/br> 「好啦,就老實跟你說吧,這CASE本來就有報酬的,話都講開了也不用瞞你。報酬是找我的委托人提供的,他們家好像是做偏門的,有錢太子爺一個,剛加入籃球隊就有優良成績,所以才想要風風光光地找人來拍照。這樣你明白了吧?」 「靠,原來你一開始就想黑我。偏門又是啥意思?」圣凱狠瞪他。 「我說學弟,你這樣很不上道,我都講了偏門了,你就不該再追問啦! 追問這種細節對你沒好處的。像我接委托的時候就沒問!」學長一臉得色。 「干!所以你根本啥都不知道嘛!」 「唉,沒辦法啊,金錢跟美女都是我的命根子??!有錢賺就好了,我管他是拉皮條的還是做賭博電玩的?關我屁事。所以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就找個學弟去賭,看能不能拍回來我再用PS修一修騙人,騙不到就算了?!?/br> 圣凱仔細思量,他雖然不愁吃住,但經濟狀況實在不算好,沒有買奢侈品的本錢。上次拍的交付點擊率雖然夠高,但因為女主角打馬賽克必須折價,所以收入其實不算多。小菲(穎涵)雖然能給他許多金援,但自己心中還是有些大男人主義作祟,不想一直拿女人的錢;何況一次討十萬買相機還是太難啟齒了。 「啊,好啦好啦,我去就是。要跟誰聯絡?幾點到哪里?」 「太好了!」社長一拍他肩膀:「你直接到科大體育館就好,我也不知道體育館在哪,你到了再問人吧!進體育館之后直接走到板凳席,跟啦啦隊報到就好了,和她們坐在一起?!?/br> 「啥?還有帶啦啦隊?我們學?;@球隊經費有多到可以養啦啦隊嗎?」 「當然沒有,那是競技啦啦隊社??!至於怎么來的應該不用我講了吧?」 「干那家伙家里是印假鈔的是吧?」 「哈,少見多怪、少見多怪?!股玳L再拍拍他肩膀:「欸——那報酬我抽三成就好?!?/br> 「作夢!」圣凱一把拍掉社長的手,繼續午睡。 ********* 到了科大,圣凱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體育館的位置。因為斗大的路標從校門一路延伸到氣派非凡的體育館來。 大專盃籃球賽大vs科大 搞得好像多么盛大的賽事,結果一進體育館,現場觀眾連五分之一都不到,稀稀落落地散布在觀眾席上。反而是選手席人滿為患……一眼即知是大休息區的地方,一字排開坐著十幾名身穿啦啦隊服的女孩??雌饋硎莿偙硌萃?,每個女孩都香汗淋漓地窩在大外套里,只露出十幾雙美腿瑟瑟發抖。 圣凱不忙著找啦啦隊的人報到,只先觀察一下現場狀況,尋找最適當的拍攝地點?,F場觀眾稀少,找攝影點并不算困難,只需要避開現場轉播的體育臺攝影機就好。 圣凱很快找到定點,場上也開始準備跳球。 哨聲響——科大跳到了球,幾個傳遞球就進了禁區,「刷——」應聲破網。接下來的比賽一面倒,開賽不到三分鐘,科大就靠著我方失誤連拿十分。 「哇靠,不會連打到這邊都是用買的吧?這什么爛隊?!故P咕噥著,回想起社長對金主的描述:「打最爛又愛控球的那個就是了?!?/br> 但圣凱橫看豎看,這整支球隊明明都一樣爛,正所謂沒有最爛,只有更爛。 比賽進行了三分鐘,他只按下了五次快門,本校球隊的疲軟實在令他慘不忍睹,總不能拍對手得分來交差吧?這樣肯定拿不到報酬的??! 「穩??!穩??!進一球?!箞錾弦粋€身材矮小的男人大喊,希望激勵他的隊友。但結果并不好,因為他話才說完,球已經被對方給抄走了。 「干!」矮小的男人大罵??磥硭呀涊數酵洭F場轉播是有轉播聲音的。 暴怒的男人猛追大半場,希望討回被抄走的球,可惜徒勞無功,差距被拉大到12分。 圣凱心想這種輸球法,就算再大方的金主應該也會惱羞不付錢了。於是他決定去向啦啦隊報到,至少拍幾張啦啦隊的照片也好。 「呃——你好,我是攝影社的?!故P用手指輕點坐在最角落的一個女孩,她正搓著雙手呵氣、兩腿也不停踱步保持溫暖。 「嗯?什么?有事嗎?」女孩轉過頭望著圣凱。 一頭俏麗的短發順勢甩起,帶起一陣芳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彷佛會說話的大眼睛。點漆般靈動的大眼盯著你看時,會讓你立刻聯想到世間最純潔的生物,從而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錯覺。美目如此,真的只有如畫一般才可形容!光是這雙眼睛,就擁有令男人目不轉睛的強大潛質。 巧俏的鼻子在她巴掌大的臉龐畫布上隆起,撐起立體的五官;接著勾走你心魄的,是那微張的櫻桃洶,不多不少露出的潔白貝齒,襯托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膚,圣凱此時才知道皮膚真的可以用「晶瑩剔透」來形容;最后的最后,一顆細小的美人痣點綴在嘴角下緣,替這張完美臉龐雕琢出最后的神來之筆。 「你好,請問你是?」女孩揮揮手,會說話的大眼睛滿布疑問,一頭俏麗的短發也隨之輕輕擺動。 「??!」圣凱這才回過神來,剛才那幾秒鐘,圣凱彷佛見到了自己心中的女神。即使小菲已是個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但和眼前活色生香的青春美少女相比,小菲的身影頓時在圣凱心中黯淡了幾分。直到這一秒鐘前,圣凱都以為自己不會再遇到比小菲更完美的女人了I是眼前女孩那青春煥發的氣息,彷佛有形有質地撲鼻而來,令圣凱迷迷糊糊,把小菲也拋到了九霄云外。 「抱、抱歉,我是攝影社派來的攝影師,我來攝影籃球隊的比賽,攝影一些照片提供給籃球隊?!故P這三個月來的巨大轉變,總以為自己對於面對女性已可揮灑自如,挑逗女性的功力更是游刃有余,沒想到這時竟然被眼前的美少女給逼得手忙腳亂,語無倫次地一口氣說了那么多「攝影」。 「噗——」女孩笑了出來,接著忽然臉紅,小聲說:「哦——你去跟那邊的女生說你來了就好。就是那邊那個站著的女生,她是我們隊長?!?/br> 「哦,好?!故P恍恍惚惚地走向隊長,報告自己已經到場。隊長看這高大的男人臉色詭異,面容謹慎,點點頭就打發他走開。於是圣凱又迷迷糊糊地溜回那名美少女旁邊。 「呃——沒位置坐,我可以坐這嗎?」其實板凳席空得很,啦啦隊員三三兩兩地散開著坐,唯有這個少女獨自坐在角落。 「嗯,好啊?!古⒋蠓降卣f,她的臉已經不紅了。 「嗯——那個——」圣凱根本完全忘了自己為什么來到這里,只一心想和這女孩多說幾句話,無奈這時他已退化成三個月前那個木訥不懂交際的大男孩。 「嗯?什么?」女孩有禮貌地望著他。 「沒、沒什么?!故P差點想打自己一巴掌。 「你好高喔,我還以為你也是球員。你多高???」女孩看著圣凱脹紅著臉、又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似乎善良地想替他解圍。 「我、我1,你、你呢?」毫無起色,圣凱還是緊張到話都說不好。 「咦,是在問我身高嗎?身高跟體重都是女人的秘密喔,呵呵?!古⒁淮?,笑著回答。 這美麗的笑容簡直要把圣凱融化了,他緊張地說:「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問的?!?/br> 如果你問一個緊張的人為什么緊張,非但無助於他改善心理狀況,甚至還會使狀況更糟4來這女孩非常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絕口不提,只笑說:「我開玩笑的啦!我是小矮子,只有163公分,體重就真的不能告訴你啦!你是騎車來的嗎?好像晚了點到?」 「我坐公車,沒有塞車。我剛剛就到了,只是在上面拍照?!?/br> 「哦!你拍了什么,可以借我看嗎?」 明知自己只拍了五張照片,圣凱還是硬著頭皮把相機交給她。 「哇!你拍得好棒喔!每個人看起來都好帥!好像職業選手一樣?!?/br> 「沒、沒有啦!謝謝?!?/br> 「咦,你好會拍人喔,這女生我認識耶,你把她拍得好美!」五張照片很快就看完了,女孩已經開始看圣凱的其他作品,大多是圣凱到展場練習的人像拍攝。 「是喔!你們啦啦隊是一起過來的嗎?」圣凱急忙分她心神,同時伸手去接相機。因為他忽然想起來,照片若是再翻下去,很可能就會翻到前幾個禮拜他拍的夜店妹…… 「對啊,兩臺九人巴士?!古⒉灰捎兴?,將相機還給圣凱。 「哇,是你們啦啦隊本來就有巴士,還是又是大財主出的錢???」 「什么大財主?」女孩滿臉疑問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嗎?就是籃球隊有個很有錢的太子爺啊,像我來這里的酬勞就是他自掏腰包出的,啦啦隊也是他負責車馬費跟餐費。根本就是把自己買進球隊的嘛!」 「哦——是嗎?那——應該算是大財主出的錢吧,呵呵?!古⒑鋈恍Φ糜悬c尷尬。 「都不知道是不是連進十六強都靠收買對手的!打得這么爛害我都不知怎么拍?!?/br> 「呵呵——不會啊,我覺得你拍得很棒?!?/br> 「你平常也看籃球嗎?競技啦啦隊應該不是常常幫球隊加油對吧?」 「呵,你很內行喔。對啊,我們一般就只是自己參加比賽,不太幫球隊加油。我自己看不太懂籃球,但我知道比分怎么看,呵呵?!?/br> 「是喔,那你知道大財主是哪一個嗎?是不是那個比較矮的?」 「嗯——打控球的那個?!?/br> 「靠,他真的打得滿爛的耶。我看我的酬勞要飛走了?!闺p方比分來到30比12,雖不算回天乏術,但也敗象已呈。 「呵呵——」 圣凱還想跟女孩攀談,哨音忽響,第一節比賽結束。 身材矮小的男生旋風般沖下場,罔顧自己控球后衛的身分,也不管教練拿著戰術板準備講解接下來的策略,直直沖到女孩面前,湊上來就吻了女孩臉頰一下。 「寶貝,戰況不大妙,我去看老頭要說什么,等等再跟你說話?!罐D身走了兩步,忽然發覺圣凱坐在一邊,低頭瞄了他手上的相機一眼:「??!你是攝影社的人嗎?不好意思沒空招呼你,我們第一節狀況不太好,辛苦你了!」男孩熱切地伸出手來,圣凱連忙起身和他握手。 依自己的身材當尺,圣凱目測這少年大概170公分,以臺灣人的標準不算太矮,以籃球的標準就矮到不像話了。不過令圣凱意外的是,聽聞他財大氣粗的舉措,還以為他會是個很難相處的二世祖,想不到竟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示好。 謙遜了幾句,男孩急急忙忙回到隊伍中,聽教練指示戰術。 「呃——」圣凱坐回椅子上,氣氛頓時變得有點尷尬。 「嗯?」女孩依舊是輕快明朗的看著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你是他女友?!故P總覺得自己非常不愿意說完最后兩個字。 「嗯——沒關系?!共艅傉f完,圣凱發覺自己更不愿意聽到女孩親口證實這件事。 「我習慣了?!古N爛地笑望他:「其實——其實他是個好人?!?/br> 其實圣凱平時不是個愛批評別人的人,但雄性動物都有這種本能,在異性前總會忍不住想壓倒其他雄性動物,才導致了這樣尷尬的誤會。這尷尬的氣氛延續了四節比賽,兩人都沒有再交談過,只有中場休息時,女孩和隊友們登場表演結束后,圣凱說了句:「跳得很棒?!古⒒亓艘痪洌骸钢x謝?!?/br> 比賽結束,圣凱的母校果不其然地輸掉了比賽。但賽果其實不算太差,終場以7:3作結,第二節之后大發揮實力,漸漸跟上比賽節奏,才能有這種賽果。而被圣凱譏嘲的財主男孩第三節大發神威,連得九分、助攻五次,帶領隊伍一度反超,可惜第四節手風轉弱,被聯防之下失去準頭。 「你拍得很棒喔!」裁判吹響比賽結束的哨音后,女孩站起身來,和隊友先進更衣室梳洗換衣。因為只有客隊更衣室能使用,所以籃球隊禮讓女生先更衣。 女孩剛走,金主男孩拋下隊友坐到圣凱身邊。 「唉,還是輸了,不好意思啊?!鼓泻⒌恼Z氣充滿無奈,但沒有半分圣凱預想的頤指氣使口吻。 「不、不會啦!我覺得你們打得很棒啊,雖敗猶榮?!?/br> 「謝啦,還沒問你叫做什么,你應該是學長吧?我是企管二年級?!?/br> 「不,我們同年,我叫李圣凱,電機二年級?!?/br> 「哇!電機系耶,很難考吧?我考上企管就讀到崩潰了。我叫做吳宏杰,謝謝你替我們拍照。真不好意思麻煩你跑這一趟,其實是因為我老爸人在國外,他堅持要派個攝影師來隨行留影,我說體育臺會轉播就夠了,他怎么也不聽。為了怕他說是攝影師,結果弄一整群攝影團隊就糟糕了。所以才跟我爸說我自己搞定,讓我朋友去找你們社長幫忙?!?/br>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搞了半天圣凱根本被社長誤導了,這二世祖非但不是紈褲子弟,甚至有點歹竹出好筍的味道9然反過來阻止老爸大鋪排場。 「原來是這樣,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圣凱忍不住脫口而出,驚覺不對時已經來不及了。 「哈哈!沒關系,從小這種事情常常發生。我知道你一定還想問啦啦隊是怎么回事?因為啦啦隊隊長是我父親老友的女兒,他們倆老一直想撮合我跟她,所以逮到機會就出錢出力,把我們塞在一起??上乙呀浻墟替塘恕?,忘了你們已經見過。有這種女友可以干,誰還會想要干別人?」宏杰似乎聊開了,言語間竟開始粗魯起來,流露出nongnong江湖味。 「嫣嫣?是她的名字嗎?」圣凱茫然,他沒注意到任何異樣,他的三魂七魄彷佛還沒有從女孩身上歸位。 「咦,原來你們剛剛沒有聊天嗎?」 「沒有,我只是沒位置坐才坐這的,我比較大只,位置難找?!故P撒謊。 「哈!你真的很高,如果我有你這么高就好了。她叫做許嫣然,是我從高中就把到的馬子?!?/br> 圣凱稍稍回神,終於注意到他使用的詞句開始有點江湖味道。小心翼翼地回話:「你眼光真好欸!英雄配美人,絕配!」圣凱雖然快要190公分,但內心并沒有像外表那樣高大。畢竟直到三個月前,他仍是個自信不足的閉鎖男孩。 「哈哈!那還用講!當初也是一番混戰??!還差點要亮槍了。啊對了,可以借我看看你剛剛拍的照片嗎?」 「沒問題!」圣凱毫不猶豫地把相機交給宏杰,他已經發現宏杰身上有股隨時把人變成消波塊的特質。幸好第二節之后母校大展神威,第三節他更是拍了不少宏杰的照片。 「欸,你這臺滿舊的吼?這臺功能不是滿少的嗎?感光也不太好?!购杲芴ь^看了圣凱一眼:「我也滿常拍照的!下次跟你討教討教。你用這臺——哇靠! 你怎么調的???干這是我嗎?也太帥了!」宏杰興奮地兩眼發光。 說實話,要在滿是長人的籃球場上把一個170公分的矮子拍得英勇神武,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光是角度要忽略掉其他人、讓其他高個兒當他的配角就很麻煩。但圣凱自問做得還不錯,所以毫無愧色地接受宏杰的贊揚。 沒想到宏杰翻了一下,相機忽然傳來:「啊——啊啊——好——好大只——好粗喔——啊——你拿什么東西插我——啊——好爽——好爽——再來?!?/br> 「靠杯!」圣凱低罵一聲,連忙沖上前想拿相機:「抱歉抱歉,我沒換記憶卡。那是————」 「哇靠——我常聽人家講攝影師、色yin師,色是色情的色、yin是yin蕩的yin,原來是真的喔!干,你還有很多這種東西看嗎?這臺里面還有嗎?」宏杰把相機抱得更緊,急忙想翻其他影片。但相機里只有那部影片了,其他都只是展場女郎的人像攝影,雖然也很撩人,但多數只有凸顯模特兒本身的性感美麗而已。 「欸——只是——只是順手拿相機而已啦——沒有那種影片了?!购杲軇幼鞔直┑乇Ьo相機,圣凱也不敢跟著動粗,只好悻悻然地坐回原位。 「靠!兄弟,好康的要多分享??!你攝影技巧這么高超,我看這影片的勸都快比A片好看了?!购杲芤话褦堊∈P肩頭,稱兄道弟起來。 「呃——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讓你看?!故P只覺得哭笑不得,沒想到竟然用色情影片交到這個滿是江湖味的「朋友」。 宏杰還想往下說,遠遠傳來美麗女孩許嫣然的呼喚聲:「宏杰!你怎么還在這?籃球隊都進去換洗了說?!?/br> 宏杰一看到嫣然,連忙站起身來迎接:「好,我馬上去。嫣嫣,你搭我的車回去吧!在這邊等我?!罐D頭從包包里拿出一張現金支票,遞給圣凱:「聊得太高興都忘了,這錢真是物超所值!照片應該還會后制對不對?到時再拿給我看就好?!拐f完拎著包包匆匆忙忙趕到更衣室去了。 嫣然邊梳著微濕的頭發,邊坐到圣凱旁邊,保持一段禮貌的距離。 「嗨、嗨——剛剛真的很不好意思?!故P鼓起勇氣,再次和嫣然攀談。 「嗯嗯——」嫣然搖頭:「真的沒關系啦!這種話我也聽兩年了,宏杰真的不是那種人?!?/br> 「嗯!剛剛跟他聊天,他人真的不錯?!故P用力點頭,然后不忘在背后用手指打個叉避邪。 「對吧!」嫣然燦爛地笑了。 「嫣嫣!我們要走啰,你不走嗎?」三個換好衣服的啦啦隊女孩走過來和嫣然說話,雖然三個女孩也都青春貌美、容光煥發,但與嫣然相比登時黯然失色。 「嗯——」嫣然搖搖頭,正要答話,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說:「人家有賓士載,誰屑坐九人巴?你們幾個可以快一點嗎?全部人在等你們了?!?/br> 圣凱認出說話的人正是剛才對他愛理不理的啦啦隊隊長,早前被嫣然勾走了魂魄,對她不太留意,此刻想起剛才宏杰說過的話,不自覺認真看了她兩眼。這女孩的頭發比嫣然更短,直逼男孩。但本該所剩無幾的女兒氣息,卻仍從她精致的五官泄漏出來。 她有一雙大而明亮的長眼、高挺的鼻梁、豐厚的嘴唇,無論從何角度看來,都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即使留了一頭男孩風格的發型,仍無法遮掩其女兒家的風味;即使此刻潑辣刻薄的發言,也無法掩蓋其甜膩好聽的聲線;即使她黝黑的膚色不符臺灣人普遍的審美觀感,也無法讓人忽略她飽滿的胸脯、不盈一握的蠻腰、充足運動的豐臀。 三個女孩尷尬地你眼望我眼,不敢再多話,匆匆地向嫣然揮手,跟上其他隊員。嫣然也不生氣,笑著對隊長說:「你辛苦了?!龟犻L則似乎哼了一聲,沒有答她,倒是對圣凱點了點頭,說了再見。 圣凱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鞠躬道別,隊長則快速地轉身離去,但圣凱彷佛看見她板起的臉龐露出一絲鮮花綻放般的笑意。目送隊長領著其他隊員離去的身影,圣凱忽然發現她很高,應該有170公分以上,這或許解釋了宏杰無法接受這飛來艷福的原因? 身材高挑的隊長使她的長腿看起來更加修長豐潤,圣凱直盯著隊長的身影消失在體育館外,才開腔道:「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做李圣凱,你也大二嗎?」圣凱伸出大手。 「我叫做許嫣然?!规倘华q豫了一下,伸手和他互握:「看來我找到一個同類,我們的名字筆劃都很多!呵呵,不過我是小大一,學長你好!」 圣凱握著嫣然溫軟滑膩的小手,險些舍不得放開,三魂七魄又飛走一半,吶吶地答不出話來。 嫣然似乎察覺圣凱的異樣,紅著臉抽回小手:「我剛有看到你在檢查照片,都拍得好帥喔I以再借我看一下嗎?」 圣凱回過神來,但再也不敢把相機交給別人cao作了,同時也想趁機一親芳澤,於是就這么拿著相機cao作給嫣然看。 為了看清楚小視窗,嫣然自然地靠近了圣凱一些。她此時雖換掉了上半身的啦啦隊服,改套一件寬松的斜領毛衣,但下半身仍是啦啦隊的超短裙,只穿上一雙厚厚的黑長襪保暖,雖不算暴露,但貼身的衣裝仍隱約可見她的好身材。圣凱貼近她身側,聞著她身上青春洋溢的女兒芳香、感受她吐氣如蘭的奉承贊嘆,直疑自己身在仙界,渾身飄飄然的。 兩人一張一張地回顧剛才比賽的精采片段,圣凱時不時地傳授嫣然鵲的技巧和該注意的細節,嫣然總是饒有興致地點頭傾聽,兩人原先的尷尬已蕩然無存。 越和嫣然聊天,圣凱越覺得自己無法自拔,嫣然總是在圣凱說話的時候專注地傾聽,即使她根本對攝影一竅不通,仍是認真地注視圣凱,適時地提出疑問、適時地贊美,你會覺得她是非常熱情友善地想和你說話,即使你明白她仍是有禮的保持一小段距離。 不知不覺間,整個體育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而直到嫣然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體育館中,他們才發現這個事實。 「哎呀,人怎么都走光了?」嫣然環目四顧,所有比賽用具全部都被清理完畢。 「對啊,時間過得好快!」圣凱盯著自己的爛表,已經快七點了。 「宏杰怎么還沒出來?」嫣然拿出自己的手機,確認沒有任何訊息:「我去看看?!?/br> 「我陪你去!」圣凱跟著起身。 「不用啦!這么晚了,你趕快去吃晚餐吧?!规倘皇帐昂冒?,向他揮揮手,轉頭就奔向更衣室。 說得也是——人家情侶要準備去約會,自己一個電燈泡在旁邊蹲著干嘛?想到這里,圣凱只覺得意興闌珊,把隨身物品收進袋子里,轉身就要離開。 才剛走了兩步,嫣然的倩影就又浮現在他腦海中,他下意識地回頭,剛好捕捉到嫣然跑進更衣室的身影,飄起的裙擺從門口閃進門內。 「再看一眼就好!」圣凱自言自語,追著嫣然后面走向更衣室。 剛走近門邊,就聽到嫣然溫柔地呼喚聲:「宏杰、宏杰,你在哪?還好嗎? 哎喲!你怎么在這?」 圣凱偷偷探頭,看見宏杰正坐在更衣室的角落,用浴巾蓋著臉。更衣室沒有開燈,太陽也早就下山了,難怪嫣然第一時間沒發現自己的男友。 嫣然蹲下身去,揭開宏杰臉上的浴巾,溫柔地問:「怎么啦?」 眼看這溫柔婉約的親密動作,圣凱腦中卻直覺地反應宏杰的視野肯定能從嫣然的超短裙中看見她的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