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獄難度
鐘知恩心絞痛在手術臺再也沒有醒來,靈魂突然被抓入了一個平行時空系統。 一個已經死亡在地球上即將是不存在的人被系統選中,分配到不知名的空間完成任務得獲重生,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鐘知恩從床上走下來的那一刻,她覺得是幸運的,本來的她因小兒麻痹后遺癥+先天性心臟病,活的二十幾年里,沒有試過離開拐杖或者輪椅。 也只有那一刻會這么覺得,因為馬上就發現自己的右手動不了,手腕還鉆心的痛。命運果然很會開玩笑,身體健康還是人生最大的奢求。 系統發來新鮮出爐的任務,提醒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女配夏小溪是村里的一朵金花,干得一手農活,燒得一手好菜,心靈手巧,實在是賢妻良母的不二人選??上У氖?,只有母親尚在的一家四口,下面是一個不到十歲的meimei,還拎著一個幾歲大只會玩泥巴的弟弟,不得已大部分的主力活都落在了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小姑娘身上。 男主陶大石亦是村里不可多得的優秀后生,面容俊朗還身強力壯,能鋤穿地、日穿墻,家里父母健在,兩房兄弟和睦,身后還有十幾畝的田地土產,勤勞就能致富。夏小溪與他自小就定下婚約,也算是青梅竹馬。當時夏小溪父親沒有出事的時候,家里也算務實,后來田地變賣得差不多,陶家便漸漸的有微詞了。 這次夏小溪為了接住爬樹掉下的弟弟,一只手手腕嚴重骨折,敷了幾劑行腳郎中那取來的藥也不見好。如果這在現代或者普通人家,這種病雖然難好但是也能醫治。一旦發生在這樣一窮二白的家庭,沒錢治病又與絕癥有何兩樣?同樣無藥可醫! 貧瘠的見地自然沒有多少醫學常識,夏小溪這一受傷久久不能痊愈,對于終其一生勞勞碌碌的莊稼人來說,就是落下了終身殘疾。雖然陶大石表示不會介意,但封建禮教下,女子首先不能缺生養,二要勤勞持家,如若活兒都干不了,難不成娶個菩薩回家供養著? 趁著陶大石出門置賣稻米時,陶父陶母上門同夏小溪的母親陳秀麗毫不留情的取消了婚事。一時之間,陰霾便籠罩著這個接近支離破碎的家庭,連向來貪玩的夏小海都學會了安靜。 當事人夏小溪更是非常傷心,她從小就覺得這是天賜的良緣,在平日的相處里對陶大石的好感也是日益增加,一顆心早就是非君不嫁。在陶家退婚后,她又哪里會死心,可又無可奈何,只能默默的關注著陶大石。 得知悔婚后的陶大石對父母的做法并不認可,本來是有意和有希望挽回的,可惜后來出現的女主元玉打亂了男主和女二藕斷絲連的節奏,最終還是選擇追隨真愛去了,留下了錯付的佳人。 夏小溪直至年紀大了被迫嫁給妒忌陰郁的鰥夫活活折磨死,另一邊同樣付出了血淚的男配方奕歡出家為僧,孤獨終老。兩人明明都沒有做錯什么,卻得到過于慘烈的下場。 鐘知恩對于分配到的任務,總結為:炮灰女配拯救炮灰男配,也算是自我救贖。 什么“一見誤終生,不見終生誤”的愛情故事,她是嗤之以鼻的。 這恐怕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至少她是這么認為。 能得到一個比以前健康的身體,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任務。更何況,以她以前的身體狀況,就算有過喜歡和被喜歡的經歷,但是也無法繼續下去,她的早逝也證明了別人的顧慮并不是自私。她從來不埋怨什么,也明白感情是一件虛無縹緲的東西。 實實在在擺在鐘知恩面前的最大難題,到現在還是——活下去。 身上穿的粗布衣打了不知道多個補丁,經了不知道多少手,不穿這個也沒有其他選擇。 每日白粥咸菜,吃個幾頓還好,時間長了鐘知恩是真的難以下咽,每天便有一頓沒一頓的隨意解決,沒有胃病可能是農村人的身體素質只能適者生存。 住的房子還是茅草屋,雨天漏雨,晴天當燈,別說煤油燈,連個蠟燭都沒有,天一黑就得爬上床睡覺,半夜幾只土狗吠聲都能數得清,夏小海這熊孩子還打呼嚕。 手受傷了還要進那又窄又簡陋的泥房燒火煮飯,伺候一大家子。這個身體的meimei弟弟她根本聊不來,每日的談話就剩下飯桌上,陳秀麗碎碎嘴說些別的東加長西家短的屁事,日子真的無聊得能結出蜘蛛網來。 如果任務跟游戲一樣,有分難度等級的話,那她這個肯定是地獄級別。 鐘知恩在溪水的倒影中看清了面黃肌瘦的自己,就這樣五官都能大概看出底子不差,沒有跳脫自古女二真美麗的定律。只是如果再長期營養不良下去,她會再一次英年早逝的! 既然不打算做系統分配的任務,那么改善生活真的是刻不容緩了,可不能跟原主一樣,一手好牌打爛了。 清澈的水面蕩著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濕滑的山澗灰色砂石突然出現一雙黑平底靴,鞋面沾了一些山路的黃泥土,往上是素凈的青色綿綢衣擺。 第一次見到古代的有錢人,鐘知恩愣了一下,正要站起來,可能是蹲太久了,眼前發黑,雙腿霎時一軟。 更戲劇化的是,一道男子的聲音從身前傳來,“姑娘沒事吧?”手掌扶住她的左臂,她腦子有些暈眩,定了會兒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一個二十上下的年輕男子,白凈斯文,玉面青袍,外貌和形態都非常出色,標準的主角形象。出色到即使扔到一堆漢子里,第一眼先看到的必然是他。 鐘知恩在溪邊,他站在渡岸的石頭上,兩人的距離還有一步之遙,這樣的會面并無任何逾越??膳赃呬揭碌拇笊﹤儏s投來看好戲的目光,埋頭陣陣私語。 鐘知恩來了這么久,單是退婚那件事她就聽過不少取笑了,可她又哪里會在乎這些古人的長舌頭,對她的心理攻擊幾乎為零。她自然的道了謝后,沒有再開口的打算,蹲下身繼續清洗衣物。 男子卻突然向她發問:“姑娘可知村里郎中現時在哪?” 鐘知恩看到他身后,有兩個仆從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有一個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她禮貌性的抬頭告知:“村口右邊有顆桂樹,樹邊最大的那個屋子就是郎中的?!?/br> 那男子復又跟她道謝后,便吩咐身后的人跟上,風風火火的往村里趕。 鐘知恩則是望著他來時的方向,溪的對岸,想的另一件事。今天跟著大嬸們出來洗衣服已經是走到最遠的距離了,憑她目前的體力和不認路根本無法走出村外,不知道村外是怎樣的一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