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還在教室，葉千帆覺得自己應該會直接抱住他，狠狠的在他嘴上咬一咬，嘗嘗怎么能說話這么甜。

    還好是在教室，不然又會把顧慫慫給嚇跑了。

    “你也別總說我，”顧沉舟又說，“我覺得我也挺影響你學習的，是吧？”

    “想什么呢？學渣還來關心學霸的學習了，覺悟很高啊?！比~千帆笑笑，細長的中性筆在靈巧的手指上翻飛，“別擔心，看我下次回到第一?！?/br>
    “你就浪吧?！鳖櫝林鄄幌肜硭?，如果他也有葉千帆這份自信的底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顧慮那么多。

    高三的時間就如手中的細沙，不知不覺就從指縫中溜走。哪怕是運動會這樣大型的活動，也無法在一潭死水中引起什么波瀾，甚至比不上中秋假期更讓高三學子們欣慰。

    “你這回也不回家？”傅越照例在放假前問顧沉舟，毫不意外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今年的中秋和國慶離的很近，所以才一起放了三天假，這大概是高三唯一一個小長假了。

    “放完假回來又要月考，也有挺多人不回去，食堂會照常開，放心，餓不死我的?！鳖櫝林壅f。

    “我是擔心你這個嗎？”傅越沒好氣地說，“是怕你一人在學校里看月亮空虛寂寞冷死了，要不你來我家過節？”

    “免了?！鳖櫝林蹌偵鹨稽c感動就被傅越給嚇沒了，他不幸參加過一次傅越家的“家宴”，實在是hold不住能把普通的家庭聚餐搞成交際場的party氛圍。

    “那我也沒辦法了，”傅越說，“還有一個事，放假回來月考之后，我可能不會住校了?！?/br>
    “嗯？為什么？”顧沉舟不解，要說傅越想通?？隙ㄔ缇屯ㄐＡ?，犯不著突然改變環境。

    “之前不是跟你提過一嘴嘛，”傅越曲著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床桿，“我要藝考，得集訓學樂理，文化課之后應該也會安排家教吧?！?/br>
    顧沉舟想起確實是有這么一回事，開玩笑說：“腐朽的資本主義，特殊化搞得很高調啊?！?/br>
    傅越的心情卻并不輕松，“我也不想，不過我家這回死也不松口，我總不能一哭二鬧三上吊吧?！?/br>
    “好好學，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了，眨眼就過去了?！鳖櫝林壅f完一時便沉默了，傅越估計是沒想到能從他嘴里說出這樣的話來，連他自己都沒想到。

    過了一會兒傅越背上了包，“那我先走了，司機來接我了?！?/br>
    “拜拜了?！?/br>
    走到門口時傅越突然停住了，回頭說了一句：“我怎么覺得跟提前畢業了似的，突然……有點舍不得?！?/br>
    “你什么時候這么煽情了，”顧沉舟擺了擺手，“快滾快滾，以后還能見不到了怎么著？”

    “行行行，”傅越也不磨唧了，說了聲再見就走了。

    傅越一走寢室里便徹底冷清下來。一直以來顧沉舟對于即將到來的畢業都沒有什么實感，時間的流逝也不過就是高考倒計時上三位數的組合變化。每個人都把日子過成了倒數的狀態，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思考除了高考以外的離別。

    不知從何而起的焦慮讓他拿出了一套語文試卷開始刷題，與葉千帆相處的太久，連日常的習慣都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他現在靜不下心，做題的手感自然也不好，但這樣不停的做些什么能讓他感到安心一些。

    大概一個小時就做完了除作文之外的基礎題，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也到了飯點。他尋思著葉千帆的父母也都不在家，兩人可以一起約個飯，便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那邊很快就接通了，卻傳來了意想不到的熱鬧，葉千帆笑著不知是在跟誰解釋，“不是女同學，是男同學?！边^了一會兒那邊才安靜下來，似是能聽到細微的風聲。

    顧沉舟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就連這通電話都像是在嘲笑他自作多情，葉千帆又不是他，怎么會只有自己一個人。

    仍在通話中卻沒聽到對方的聲音，葉千帆又說一聲，“沉舟？”

    “嗯，”聽到他的聲音，顧沉舟才回過神來，“沒什么大事，就是想祝你中秋節快樂?！?/br>
    “好正式啊，還專門給我打個電話，”葉千帆似乎察覺了什么，“我現在在爺爺奶奶家，你要來跟我一起過中秋嗎？”

    “中秋節我也要回家啊，不說了你去陪你爺爺奶奶吧?！鳖櫝林酆芸煺f完就掛了電話。

    雖然電話里顧沉舟的聲音一直帶著笑意，可這要是真聽不出問題，葉千帆就該去洗洗自己的腦子了。

    那家伙肯定沒有回家。

    葉千帆從陽臺回到了客廳，飯菜的香味從廚房一直飄散到了客廳，不過就三個人吃飯，爺爺奶奶還是做了一大桌，肯定是要剩菜的。

    可是，顧沉舟還一個人在學?！蝗幌肫鸬谝淮我姷筋櫝林垡粋€人像只兔子似的一蹦一跳就是在周五的晚上，現在想來那時他的背影分明滿是落寞。

    “爺爺奶奶，我出去一下！”葉千帆一邊對著廚房喊了一聲，一邊飛快的換了鞋，沒等奶奶喊住他就撒丫子跑了出去。

    入秋之后到了晚上風總是很涼，葉千帆許久沒有跑得這樣快了，呼嘯而過的氣流刮在臉上泛起一陣細細麻麻的刺痛，穿過喉嚨的空氣也帶著一絲鐵繡味。

    值得慶幸的是爺爺奶奶家離學校也不遠，就像跑了一個兩千米的長跑，只為捉住一個愛撒謊的顧慫慫。

    “顧沉舟！”前方那個邊走路邊踢瓶蓋，嘴里叼著一根牛奶味棒棒糖著又蠢萌又曳了吧唧的人，肯定就是顧沉舟了。哪怕葉千帆臉盲到認不出自己，也不會認不出顧沉舟。

    那人轉頭看了他一眼，明顯愣了一下，突然也撒腿向前狂奔。

    “我cao？”本來葉千帆都要減速了，見這個人突然也跑起來了，立馬又加速往前沖，眼見著就要攆上顧沉舟時，他又突然急剎車了。

    “你丫有病吧？”葉千帆被這一來一回搞得心態差點崩了，抓著顧沉舟的手就不放，“你再跑一個試試看？”

    “這位同學，你認錯人了吧？”顧沉舟壓著噪門發出了令人不適的氣泡音，雷得葉千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抬手就一掌拍在他頭上。

    “裝，接著裝，欺負臉盲不認人是吧，你嘴里的棒棒糖還是我買的呢！”

    “哎，”顧沉舟趕緊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捂住腦袋，“知道是我還打這么重，下手能不能有點數??？”

    “我心里有數，”葉千帆瞪著他，“我這就來跟你算個總賬，騙我沒回家就在學校瞎晃悠，見到我就跑，抓到了還裝，你就說你想怎么罰吧？”

    “快撒爪子松手，”顧沉舟都快被葉千帆這幅臭不要臉的正宮態度折服了，“你是我女朋友嗎？”

    “不，一放開你就跑了?！比~千帆自動代入男朋友視角，改牽手為摟肩，半拖半拽的讓顧沉舟跟他往校外走。

    “不是，我沒想跑?！鳖櫝林厶Я讼录?，沒能把他的手掀下去。

    “那你剛剛跑什么？”葉千帆仍是刨根問底。

    “我也不知道，”顧沉舟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就你剛剛沖過來那樣子，我覺得應該跑一下配合你的表演?！?/br>
    “……”說實話，有的時候顧沉舟的腦回路真是搞笑得令人驚奇。

    “那你干嘛裝不認識我？”

    “我也不知道……”

    為免顧沉舟再吐驚人之語，葉千帆趕緊打斷了他的話：“你要是再說配合我的表演，我就削你?！?/br>
    “倒也不是……”話音剛到嘴邊，顧沉舟又不再繼續說了，畢竟自己因為當時葉千帆氣勢太嚇人所以慫了這種丟人的事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

    “真是敗給你了?！比~千帆無奈道，“算了，跟我回家吃飯?！?/br>
    “這不用了吧……”顧沉舟這下倒是堅決不肯走了，“我吃過了?！?/br>
    “你看我信你嗎？”葉千帆見拉他不動，立馬換了策略裝起了可憐，“我為了來找你跑了半個多小時，噪子都被風吹啞了，你還裝不認識我，真的扎心了老鐵?！?/br>
    “啊……”顧沉舟頓時有些內疚，難怪之前葉千帆吼那幾噪子都破音了，他總是給葉千帆帶來麻煩。

    見他有些動搖葉千帆趕緊趁熱打鐵，又說道：“你看我爸媽都不在家，你就陪我一起過節吧?！?/br>
    “你不是要去爺爺奶奶家？”顧沉舟問。

    “嗯，但我晚上會回家?？熳呖熳?，飯菜估計早就做好了，再不回去就要涼透了?！?/br>
    “嗯……”這回顧沉舟沒再拒絕，也許是不想一個人呆在學校，也許是沒辦法再拒絕葉千帆。都說事不過三，但凡有什么事情，葉千帆若是跟他說了三次，他就肯定舍不得再不答應。

    葉千帆領著顧沉舟去了爺爺奶奶家，門正是虛掩著沒關實，他打開門便推著顧沉舟進去，高聲喊道：“爺爺奶奶，我回來了?！?/br>
    爺爺奶奶已經上桌吃飯了，聽到聲音才往這邊看，這一瞧奶奶就笑著說：“哎喲，還真是個男同學?！?/br>